第六百一十二章：開拓太空

    “啪——”

    多邊獸Ⅱ如臨大敵，當即出聲警示房間裏的訓練家和同伴們。

    然而沒等它提高多少音量，四周陡然升起了簾幕般的古怪黑影，使整個陽臺變得漆黑一片。

    祕密空間！

    多邊獸Ⅱ清楚地記得首次與零號機相見時，這傢伙就是用這個招式讓它和波士可多拉與外界失聯。

    這次還想用同樣的手法？

    你以爲它困得住我？

    想得美！

    多邊獸Ⅱ眼神銳利，渾身驀然爆發出璀璨的白光，仿若要以此撕破這片漆黑的空間一般。

    這時。

    對面的零號機再度開口。

    『不要那麼激動，我既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任何人和寶可夢，我是個和平主義者。』

    多邊獸Ⅱ哪裏肯信，陡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它出現在三首惡龍與訓練家之間，直直朝後者的胸口墜去。

    啪！

    清脆的碰撞聲。

    “嗚噗！”

    夢中複習涅槃藥劑製作流程的柏木驚醒，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三首惡龍用火箭頭錘撞過一樣。

    而他一醒，臥室裏的其他寶可夢一下子全醒了。

    “唦嗓？”

    三首惡龍茫然地叫了一聲，隨即鼻頭微動三枚腦袋齊齊看向窗簾之外，臉上迅速浮現獰色，並發出響雷般的沉悶低吼！

    “嘁哚！”

    離窗近的大嘴娃直接跳起來拉開窗簾，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原本陰暗的臥室，也照亮了窗外那道鬼魅的身影。

    柏木早已翻身而起躲到牀後，一手握着伽勒爾太陽珊瑚，另一手懷抱啪哩啪哩叫個不停的多邊獸Ⅱ。

    他的眉頭緊蹙。

    “零號機……”

    白天時就猜測過秋葉原博士會不會被這只狡猾的寶可夢耍了，結果還真是如此！

    但爲什麼零號機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這邊跑？

    自己太有人格魅力了？

    柏木尚未自戀到那種地步，他明白真正吸引零號機的其實是多邊獸Ⅱ。

    “happy。”

    幸福蛋雙目緊盯着多邊獸Z零號機，圓滾滾的身軀悄然往訓練家那邊挪，它必須保證敵人發動進攻時能爲訓練家擋上一擊。

    大嘴娃、三首惡龍和異色耿鬼同樣做好了發起進攻的準備，多龍巴魯託甚至已經帶着兩隻滿臉嚴肅的多龍梅西亞悄悄隱身摸過去了。

    訓練家教過它們，絕對不要將主動權交給你的對手！

    臥室外，剩餘的幾隻寶可夢按兵不動，但隨之準備衝進來做進攻或抵擋的準備。

    『不必緊張。』

    零號機視玻璃爲無物般穿透進來，環顧所有寶可夢與牀邊的柏木，用心靈感應說道：『我無意傷害任何存在，正如我迄今爲止從未傷害過博士，以及任何一個生靈。』

    柏木沒有放鬆警惕，只是說道：“但秋葉原博士說你爲了逃離他身邊攻擊了他，並拆掉了他的研究所。”

    零號機將那對看上去有些空洞的眼睛移了過來。

    『那是他的誤謬，他將潑咖啡這一行爲視作對他的攻擊，並試圖囚禁我。我爲了逃離他身邊不得不做出一系列反擊——而這些反擊沒有傷害到任何存在，除了房子。』

    潑、潑咖啡？

    他聽愣了，“所以你是因爲這個誤會才離開了他？”

    零號機道：『並不是，我與他真正的分歧點在於我認爲自己已經成長到了獨立的狀態，就像你們人類到了十歲能出門旅行那樣，我想到外面去看看。但博士並不允許，他否認了我作爲獨立個體的存在，禁止我外出。』

    柏木：“……”

    這算什麼意思？

    想利用寶可夢屬於獨立個體還是所有物的爭論轉移他的視線？

    零號機看向斜側面的天花板：『能讓這三位先生、女士停一停麼？太過濃郁的敵意就像根針一樣，不斷刺痛我的警報系統。』

    柏木聞言，遲疑數秒後微微擡起手晃了晃。

    空氣蕩起一陣半透明的漣漪，多龍巴魯託顯現出一道外輪廓後又再度消失。

    『謝謝，我好受多了，看來你像我猜測的那樣，是個可以溝通的人類。』

    零號機的呆怔雙目裏似乎流露出了一點欣慰，繼續道：『你可能會好奇，爲什麼我突然願意與你交流。事實上在出聲前，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直接攻擊過來然後扔出精靈球，還是保持警戒觀察情況。』

    『還好我賭對了，你做了很多預備的手段，但唯獨沒有主動攻擊我，這讓我得以與你繼續交流下去，這很好。』

    零號機在心靈感應中的波動相當平靜，讓人不清楚它究竟是不在乎，還是沒在意。

    柏木將多邊獸Ⅱ放到牀上，問道：“你爲什麼要找多邊獸Ⅱ？”

    『因爲它是唯一一個沒被污染的多邊獸，它不懂特殊語言，也對擴張多邊獸的影響力毫無興趣，只想幫助你完成你的願望。我認爲它能夠成爲我的夥伴，幫助到我。』

    零號機侃侃而談，好像完全不打算隱藏任何祕密一樣。

    多邊獸Ⅱ聽它這話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誰家招人先給人關小黑屋談話的？

    你逗我呢？

    柏木的注意力則放在別處，他眉頭皺起，“污染？誰被污染了？初號機？”

    『不，它是源頭。』

    零號機搖了搖腦袋，『博士手底下的所有多邊獸，都試圖擴張它們的影響力，好讓全世界的人都擁有一隻多邊獸，繼而達到統治世界的目的。』

    “這樣能統治世界？你在開玩笑吧？”

    他出聲反駁，“想要靠這種方式奴役人類，太單純了！”

    零號機似乎愣了一下，『奴役人類……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所指的統治世界和你認爲的統治世界是兩碼事。你想象的統治世界是多邊獸取代人類；但初號機的統治世界，是讓多邊獸與人類徹底共存，彼此難以分離開來。』

    啊？

    什麼病嬌寶可夢？

    零號機不等他回話繼續說道：『博士被初號機的目標迷惑，一心想要達成這個夙願。我認爲這種想法無趣至極，我們明明是獨立的生靈，爲什麼必須要成爲人類的附庸？同樣具備學習能力的我們，應該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它的心聲終於有所起伏了。

    柏木問道：“什麼更美好的未來？”

    『當然是向宇宙進發！既然這顆星球屬於人類，那就去尋找不屬於人類的星球，在那裏創造屬於多邊獸的世界！』

    零號機激動地擺動它翅膀似的兩個藍色小手。

    三首惡龍等寶可夢像看傻子一樣看它，多邊獸Ⅱ則陷入了某種沉思。

    呃。

    人類至上主義和多邊獸至上主義……

    柏木不知該如何吐槽，他曾以爲零號機是讓人細思恐極的詭異生靈，結果其實是個目標遠大，努力召集夥伴的同時不想被家長拖回家的太空開拓者。

    而在它開始描述的初號機像極了野心家，搞了半天是想取代其他寶可夢的位置，成爲人類最親密的存在。

    當然。

    前提是這一切它都沒撒謊。

    瞧見柏木怪異的表情，零號機的激動迅速冷卻，『我不指望你能理解我，畢竟你們訓練家，或者說人類視寶可夢爲所有物，可以隨意打罵的存在。』

    “嘁哚！”

    “唦嗓！”

    “happy！”

    它這話說出口，一衆寶可夢當即出聲抗議，一個兩個看上去格外激動。

    零號機目光掃過它們，道：『你們說訓練家不是這樣的？可據我所知他確實打過你們，而且是打了你們的頭，這些在網絡公開的視頻和照片裏都能看到。』

    “哏！”

    異色耿鬼急吼吼地跳上牀，格外嚴肅地揮動胖乎乎的爪子，一會兒敲自己腦袋一下再嘻嘻嘻笑，又一會兒揍自己一拳哇哇哭。

    其他的寶可夢看到這場繪聲繪色的表演，皆露出讚許的表情，紛紛點頭。

    『你說愛的責罵、拍打與真正的辱罵、毆打不同？但在我看來打就是打，沒那麼多區別，誰一開始生下來就應該捱打呢？』

    零號機跟寶可夢們爭論了起來。

    異色耿鬼尤其激動，手舞足蹈地邊叫邊表演，陰影構成的身軀一會兒扁一會兒圓，主打一個演員加百變怪血統。

    它堅決不認同零號機的這種想法，賈維斯和訓練家之間的差距，別人不知道它還能不知道嗎？

    決不允許你詆譭訓練家！

    柏木掏出手機，試圖聯絡秋葉原博士，但在即將發送短信的時候，他猶豫了。

    『沒關係，你可以聯繫博士，我不介意。』

    零號機坦然地說道。

    他道：“……你真身不在這裏？”

    『沒錯，這只是我的一段複製數據，一個替身。看來我留下來的替身補丁博士已經編寫完畢並送給你了，這很好。』

    零號機開心地點了點頭。

    短短一句話裏的信息量太大了。

    柏木無言。

    零號機道：『你剛纔的遲疑讓我很意外，按理說像你這樣的人不會因爲我的三言兩語就動搖，你應該保持疑問和警惕。』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沒有信任你說的這些話，但不可否認你說的一些內容在我看來是正確的。”

    柏木伸手撫摸多邊獸Ⅱ的腦袋，“你或者它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應該成爲任何存在的附庸——聽上去有點虛僞，可我的確這麼想。然而多邊獸Ⅱ如果真要離開我，我很難接受，並會努力留住它。”

    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截然不同，着實諷刺。

    “啪哩……”

    多邊獸Ⅱ動容地看着他。

    零號機則道：『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這很好。能承認自己的不足也算一個優點，你比那些見到我就想收服我的訓練家強多了。可惜像你這樣的人類太少，所以我們多邊獸註定應該去外太空尋覓新的天地。』

    並非靠戰爭來搶奪生存地，而是放眼更遼闊的地方麼。

    柏木開始相信零號機是個和平主義者了。

    他還想說點什麼。

    但零號機的聊興已盡，『今晚的聊天很愉快，感謝諸位的配合，今天的我收穫頗豐。我還會再來的，請不要給我策反它的機會，像現在這樣珍惜你的夥伴。』

    它呆板的雙目中透露出一絲深意。

    下一瞬。

    零號機化作漫天光粒消失不見。

    柏木很清楚這是替身持續時間到了，能量耗盡消散的場景。

    臥室變得安靜下來。

    窗外的月光照亮了大大小小的寶可夢們，它們面面相覷又看了訓練家一眼。

    “……來聊聊吧，分享一下對零號機的看法。”

    柏木招招手，門外的波士可多拉和異色美納斯擠了進來，大鋼蛇待在精靈球裏湊堆。

    這種事情除了他們隊內自我消化外，可商談的對象似乎也只有秋葉原博士一人了。

    正巧藉此機會。

    他想問問大家對他究竟存在怎樣的看法，以及是否對他們當前做的事情感到厭倦。

    作爲事件核心之一的多邊獸Ⅱ。

    它率先表態不信任零號機，之前細想的時候，感覺有點像訓練家還有波士可多拉它們說過的那個曾經畫大餅的老大。

    滿口空話。

    上太空找其他星球，哪有這麼容易！

    意外的是，一部分寶可夢對零號機沒有太多反面情緒，包括和它吵得很激烈的異色耿鬼。

    唯有三首惡龍、多龍巴魯託和太陽珊瑚堅決敵視。

    哈士龍討厭那個說訓練家壞話的傢伙，多龍巴魯託覺得零號機暗中觀察起來不像個好東西，太陽珊瑚恨不得一口嘬死它。

    大半夜上門聊天，鬼就不要睡覺了？

    誰讓你來串門的？誰允許你來串門的？要不要臉？

    難得激動到高頻震顫的太陽珊瑚嚇了柏木和其他寶可夢一跳，看樣子它應該是有什麼美夢被打攪了。

    而到了對他個人和目前所行之事的看法。

    寶可夢們面面相覷，都覺得柏木問了個傻問題。

    多邊獸Ⅱ鑽進手機裏表示：『或許有人會拼盡全力去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但這絕不包括我們。大家都在爲了同一個目標前進的時候，訓練家你怎麼能突然猶豫啊？』

    瞧見周遭寶可夢們認真的眼神，包括太陽珊瑚都沒發表任何異議。

    柏木心中格外感動，垂首致歉道：

    “抱歉，是我掃興了。”

    一衆寶可夢紛紛展露笑顏，有幾個黏人的當即朝他身上撲去，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好了好了……睡覺去吧，明天可是出去玩的一天，你們得好好地養精蓄銳。”

    他艱難地出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