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遺物

    城西八里外，雞子嶺。

    許常樂坐在一處墳墓前頭，提着一壺燒酒喝一杯倒一杯，也不說話，眼神滿是感懷。

    小路上，二丫四蹄飛快，腳下灰白之氣叢生。

    “爹！我和大哥來了哦！”許青梅坐直身子朝着遠處坐着的許常樂用力揮手。

    聽到許青梅的聲音，許常樂神色一愣，提着酒壺趕緊起身，右手遮在眉前向小路上張望。

    隨後滿面笑容的招手。

    二丫迅速趕到，許淵抱着許青梅跳下來，看了一圈之後目光疑惑的問道：“二叔，你怎麼過來的？”

    他爹的墳墓前面放着那麼一個大籮筐，各種好吃好喝擺了一地，附近也沒有車轍。

    “順道坐着牛車來的，後面這段路把這籮筐背在身上，也沒多重。”許常樂笑着開口，神色輕鬆。

    許淵聞言皺着眉頭語重心長道：“二叔，咱們家又不缺錢，你省這麼點銀子做什麼，之前我說買一輛馬車，你和嬸嬸出行也方便，結果你們不讓買。”

    “不買就不買，若是要出行就提前租一天馬車，也方便，結果你倒好，做個順路的牛車。”

    許常樂小鬍子一抖，樂道：“你二叔我這個歲數，需要你小子對我說教？”

    “二叔，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活着的時候不花什麼時候花？跟我爹現在似地，等着以後我和青梅來給你們上供？”許淵搖搖頭。

    兩代有代溝，沒苦硬吃，心累。

    “呸，說的什麼話，你二叔我命長着呢，再活個幾千年不成問題。”許常樂沒好氣道。

    “啊對對對，您老說的都對。”許淵點頭。

    然後徑直走到墓碑前拿起三根香，手中真火一燎，香頭升起青煙。

    許常樂目光好奇，疑惑道：“淵兒，你這火焰又是什麼時候學的本事？”

    “也沒多久，就前些天剛學會。”

    許淵隨口回了一句，上前將香插好，磕了三個頭。

    “好了，剛好我這幾天也沒吃什麼好飯，二叔青梅你們也來，咱們跟我爹一塊吃，饞死我了。”

    “香，真香。”

    許淵笑着搓搓手，把墓碑前的幾個硬菜往自己身前移了移，燒雞烤鴨醬肘子……

    許常樂額頭飄過一連串小黑點，無語道：“這是給你爹吃的。”

    “我爹哪裏吃的完，再說了他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吃飯就得有個飯搭子，一起吃才香，趕緊趕緊。”許淵催促一聲。

    許青梅迅速坐過來，許淵撕下來一隻雞腿遞過去。

    “淨是些歪理邪說。”許常樂無奈的搖搖頭，不過這歪理也似乎有那麼一點道理。

    看許淵和許青梅吃的滿嘴流油，許常樂吞嚥口水，慢吞吞的坐在一邊嘀咕道：“是你兒子跟你搶這口吃的，晚上找他去，別找我。”

    許常樂嘴裏說着，擡手扯下一隻鴨腿一口咬下一大塊肉。

    別說，還真的比往日裏更香。

    三人坐在墳墓前說說笑笑，足足八個菜，卻硬生生被他們三個吃光，青梅這丫頭也是個真吃貨，許淵都奇怪這麼個小人，肚子怎麼這麼能裝。

    忽然，吸吮着骨頭不捨得扔的許青梅目光疑惑，指着墳墓快速道：“大哥，大伯的墳墓在發光。”

    “發光？”

    許淵眸子疑惑扭頭看去，瞬間愣在原地。

    原本平平無奇的墳堆之下，此時瀰漫着一層淡淡灰光，只是被土壤遮蓋，只能看到一些如同絲線的縫隙。

    許淵目光凝重，他爹的墳墓怎麼會產生這種變化。

    一旁，許常樂瞪大眼睛。

    “淵兒！你爹生氣了！”

    “二叔別鬧。”

    “啊呃！”

    二丫也快速上前叫喚，許淵聽着二丫所說，眉頭皺的更緊。

    墳墓中有特殊的力量醞釀？

    “難道我爹真活了？”許淵雙眼微眯，手中浮現一團火焰。

    許常樂眼皮直跳，連忙道：“你小子要做什麼！”

    “二叔，事出異常必有妖，這怕不是我爹發生了什麼變化，若真的是惡性變化，那我今天也只能大義滅親，親手把我爹火化。”許淵嚴肅道。

    他爹已經死了，即便復甦也不會是那個人。

    許常樂沉默一瞬，無語道：“這他娘的是衣冠冢！”

    許淵愣神：“衣冠冢？”

    “嗯，只是沒和你說而已，你爹的屍首沒在這，所以立的衣冠冢。”許常樂嘆息一聲。

    “你爹其實也是修行者。”

    “這我知道，您挑重點。”

    許常樂嘴角直抽抽，這要是他家許獄，怎麼也得按在地上抽屁股一頓。

    “不對，你知道？”許常樂目光驚訝。

    這事除了他們夫妻倆，沒人知道。

    許淵點點頭，他是胎穿，正常嬰孩不記得的事情，他記得。

    他那時候見過他爹施展法術。

    見許淵不多說，許常樂也不多問，看一圈四周，緩緩道：“你爹的消息是你娘送回來的，然後就又走了，說你爹雖然死了，但不是沒有復生的機會，哪怕千難萬險她也要試試。”

    “這棺材裏葬的就是你娘送回來的遺物。”

    “裏面有你爹的寶貝，不過我和你二嬸都是普通人，那時候你又太小，所以一合計就將東西全封進棺材給埋了，想着等到你及冠之後再告訴你。”

    “你們也不怕被盜墓賊給挖了，還不如埋在咱們家院子底下。”許淵道。

    “是個兩層棺，上面只放了點普通物件，不怕。”許常樂笑着道。

    他又不傻。

    許淵點點頭，搓手道：“現在也不用等到我及冠了，二丫，來把我爹墳刨了。”

    “啊呃！”

    二丫蹄子震動，墳墓瞬間開裂，土壤向着兩邊挪移，很快就露出下面的棺材。

    棺材在發光。

    許淵在許常樂的指揮下開始開棺，打開之後果然就只有一些衣裳和不值錢的東西，又把棺材底打爛，裏面還有一層。

    映入眼簾的只有三樣物品。

    一面正在發光的青銅鏡。

    一柄斷裂成兩截的赤劍。

    一枚小小的金色老虎令信。

    許淵疑惑的拿起青銅鏡，在他握住青銅鏡的一瞬間，意識突然來到一個昏暗空間。

    一道沙啞蒼老的聲音在周邊不斷迴盪：

    “我是老黃酒，請求救援，附近可有道友？我是老黃酒，請求救援，附近可有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