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雙劍盜寶,嫂嫂殺賊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乾枯大地3字數:5053更新時間:24/06/28 10:28:36
    兩條人影從小巷的另一頭趕來。

    他們都是修爲不弱的高手,前一刻尚在巷子的遠處,一個呼吸之後就已出現在血腥滿地的兇案現場。

    徐少鴻皺着眉頭打量地上猶在抽搐的無頭屍身,道:“這人剛死,兇手一定還沒走遠。”

    跟在他身後的「鬼刀」段如晦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在這種地方,每天類似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

    徐少鴻分析道:“這是一樁仇殺案,兇手武功極高,手段極其殘忍……”

    段如晦忍不住打斷:“徐兄弟,現在不是斷案的時候,快去帶我拜見兩位菩薩吧!”

    “是,是。”徐少鴻撓了撓頭,“對不住,老毛病了……”

    午後的陽光如此美妙,可惜有的人只能在地獄裏緬懷了。

    茶鋪。

    平等王和乾達婆相對而坐,靜靜對飲。

    忽然兩人心有所感,一齊起身南望。

    一襲翠色衣裙的少女,從視線的盡頭處款款行來。

    她手中提着一個人頭,一路往下淌血。

    平等王和乾達婆兩人窺見那人頭的模樣,眼神同時發亮。

    那赫然是他們日思夜想的,晨曦餘孽的頭顱。

    但當那頭顱拋過來的時候,兩人心中同時警兆大作。

    …………

    江晨挾持了雪荼靡,由南轉向東面出城。

    當然,由於他身軀乏力,所以只能仰仗雪荼靡揹着他。

    雪荼靡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即使背了個百多斤的男人,步伐依舊輕盈,一路飄然而行,腳下未留痕跡。

    離城郊走了三裏地,迎面一對夫婦牽着一個稚童走來。

    那稚童看清江晨兩人的姿勢,仰起小臉叫道:“爹爹,孃親,你們快看!有個大姐姐在揹着男人私奔呢!”一面說還一面拿手指頭指着江晨這邊。

    清脆的童音讓四人都不由尷尬異常。

    那婦人急忙拽住小孩,呵斥道:“胡說什麼,別亂講話!”

    小孩被母親抱起來,又被當爹的瞪了一眼,便不敢說話了,但一雙清澈的眼珠子仍好奇地在雪荼靡身上打轉。

    雙方錯身而過之後,江晨聽見那小孩又開口道:“爹爹,孃親,你們當初是不是也這樣從家裏跑出來的?”

    這個問題嗆得男子連連乾咳,婦人也有些臉紅,抱着兒子哄道:“文兒,你還小,這種事情爹以後再告訴伱。”

    “爲什麼要等到以後啊?我現在就想知道!孃親當初也是這樣揹着爹爹私奔,然後才有了我嗎?”

    “錯了錯了!是爹揹着你娘!”男子忍不住道,“你娘當時趴在爹肩膀上哭了大半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爹就揹着她一直往西走……”

    提起當年得意往事,男子聊性大發,不過被夫人掐了一下手臂,才訕訕住口。

    一家三口的談話,自然一字不漏地落入江晨兩人耳中。

    雪荼靡抿着嘴脣笑了笑,柔聲勸慰道:“小哥哥,這些閒言碎語你不要往心裏去……”

    江晨道:“我當然沒有往心裏去。”

    雪荼靡道:“小哥哥若是心裏不痛快,不妨跟奴家說出來,奴家或許可以開解一二……”

    “沒那閒工夫。”江晨道,“你趕緊找一個去處,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讓我躲一兩天。”

    雪荼靡試探着問:“小哥哥,你身上的傷很重嗎?”

    “當然,不然怎麼要你揹着。”江晨淡然道,“但是也請你放心,萬一我被仇家尋上門來,肯定也能拉着你墊背!”

    雪荼靡見識過這位小魔頭擊殺紫衣煞神的場面,知道他絕非虛言恫嚇。

    她擠出一個笑容,道:“東邊十三裏外有一個山洞,我曾經在裏面住過一陣子。我們往那裏去的話,應該很難被人找到。”

    “帶我去!”

    雪荼靡的體力不足以一口氣跑出十三裏地。兩人中途休息了盞茶工夫,然後才抵達她所說的山洞。

    雪荼靡揹着江晨走進山洞,忽然驚道:“裏面有人!”

    不消她說,江晨也聽到了洞裏面傳出的人聲。

    那是很多人在吵嚷,其中夾雜着一兩聲慘呼。

    江晨微微皺了一下眉,側頭仔細聆聽,裏面大概有二三十號人,大呼小叫的不知在搞什麼名堂。

    他不滿地道:“你不是說這裏很難被人找到嗎?”

    “很久沒來了,這羣混蛋不知道是從哪裏鑽出來的……哎呀!我東西埋在裏面,不能讓他們挖走了!”

    江晨拽住她的胳膊:“算了,別理會他們,我們換個地兒。”

    雪荼靡卻死硬地要往裏走,說道:“不行,那東西很重要,一定不能讓他們找到。”

    江晨惱怒地想,現在你已經被我挾持了,還敢不聽我的話,到底有沒有把本少俠放在眼裏?

    但這時雪荼靡已經邁過荒草和藤蔓,走入了洞穴深處。

    轉過一塊大石,前方是一片空地,四周洞壁上掛着火把,將道路照得通明。

    從這情景看來,那夥人霸佔這塊地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前方喧鬧的聲音愈發清晰地傳來。

    “老劉,你別弄死了!”

    “放心,自然給你留一口熱的……”

    江晨一聽這裏面絕不是什麼好事,但那夥人估計興致正高,不會注意到外面的腳步聲。

    他低聲道:“別胡鬧!你不想活了嗎?給我老實呆着!”

    雪荼靡說:“要是東西丟了,我寧可去死。”

    這女人恃寵而驕,任性慣了。

    江晨嘆了口氣:“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步入腹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多名大漢圍在一起,中間擺放着幾口箱子,幾名頭領模樣的人正在清點戰利品。

    另一邊的空地上躺着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已經奄奄一息。

    那些人穿着胡亂拼湊的盔甲,持着各式兵器,看起來花裏胡哨的有些滑稽,但身上染着鮮血,模樣都十分兇狠。

    這羣人一看就是一夥強盜。地上躺着的兩名女子應該是被擄掠至此的女眷。

    雪荼靡剛一出現,遠處正清點箱子的一人立即有所感應,擡頭冷電般的目光朝這邊掃了一眼。

    那人蓄着鋼針般的短鬚,面相兇悍,不怒自威,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是修爲有成的高手。

    他看清雪荼靡的模樣,嘿地一聲怪笑:“我當是哪個不長眼的蟊賊撞了進來,原來是段家嫂嫂!大嫂又跟段老哥鬧彆扭了?後面這位……是你的新相好吧?”

    他這一開口,其他強盜們才注意到新進來的兩人,有人雙目頓時放光,咽着口水道:“我早就聽說段家嫂嫂姿色勾人,今天一見,才算是開眼了!”

    “那小白臉是誰?怎麼還要女人背?”

    “操勞過度,傷到腰了吧,嘿嘿……”

    羣盜七嘴八舌,說出的自然是不堪入耳的粗鄙言語。

    被這麼多人看着,江晨也不好意思還賴在雪荼蘼背上,拍拍她肩膀道:“放我下來。”

    雪荼靡鬆手讓江晨下來,但發現他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左手不肯放開。

    她低聲道:“你鬆手,一會兒可能要打起來。”

    江晨道:“我知道。”

    “那你還不放手?”

    “我給你壓陣。”

    “壓陣也別抓我的手!”

    “不放。你見機行事。”

    江晨認定了不能放手,他並不在乎這裏的一羣強盜,只擔心雪荼靡一個人跑回去報信,自己這會兒真未必追得上。

    短鬚黑衣漢子咳嗽兩聲:“大嫂這會兒還跟小白臉卿卿我我呢,就不怕我告訴段老哥?”

    雪荼靡視線自羣盜臉上一一掃過,在那短鬚黑衣漢子身邊,另一個黝黑高個的刀疤壯漢亦是氣勢不凡的高手。

    雪荼靡目光在黑衣漢子和刀疤漢子之間停留,沉聲問道:“無間鬼王,飛天蜈蚣,你們兩個竟然混到一起了?哪個是當家的?”

    她眼前的這兩個人,可不是普通的盜賊頭目,而是“一魔雙刀四劍”中的四劍之二,劍法超羣,在沙丘江湖上赫赫有名,一個據說曾刺殺過黑水城主,另一個曾盜過黑劍聖寶庫,想不到竟然在此地落草爲寇。

    黑衣漢子「無間鬼王」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是大當家的,大嫂有什麼指教?”

    雪荼靡道:“我以前在這洞裏埋了些寶貝,你們有沒有人看到過?如果有人找到了,請把它歸還給我。”

    大當家「無間鬼王」好奇道:“是什麼樣的寶貝?”

    “一顆珠子,通體漆黑,摸上去冰涼,放得久了還會生出霧氣。”

    “聽起來是個好寶貝啊!”

    雪荼靡道:“這顆珠子對我有特殊意義。如果當家的肯物歸原主的話,小女子不勝感激!”

    她說着屈膝盈盈一福,顫巍巍的樣子惹來無數吞嚥口水的聲音。

    刀疤漢子「飛天蜈蚣」插嘴道:“你想怎麼感激?”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雪荼靡。

    周圍有人起鬨:“二當家的明知故問,還能怎麼感激,當然是以身相許了!”

    “不好不好,聽說那個「鬼刀」醋勁大得離譜,不好對付啊!”

    “管他什麼鬼刀神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哈哈……”

    陣陣邪笑聲中,雪荼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大當家揮了揮手,待吵鬧聲平息,道:“大嫂請放心,我跟段老哥是老相識,定然不會私吞你的珠子。”

    他環顧四周,嗓音拔高,叫道,“你們誰拿了大嫂的珠子,趕緊送出來!”

    衆強盜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說話。

    大當家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應聲。

    雪荼靡目光又一次從衆強盜面上掃過,只見不少人也正直勾勾盯着她,臉上都是一副垂涎三尺的神色。

    大當家道:“兄弟們都不說話,那就是沒人找到那顆珠子了。請大嫂寬限一段時日,大夥兒一塊兒幫忙再找找……”

    雪荼靡搖頭道:“我倒是想多給你們一點時間,可惜,有人不答應。”

    “是段老哥不答應,還是這小白臉不答應?”

    雪荼靡輕吐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既然你們不肯承認,還是我自己找吧!你們都滾出去!”

    這話引得一片鬨笑。

    “這娘們膽兒不小!敢讓我們滾出去!”

    “嘿嘿!她這麼不講禮數,那就讓她一個個領教兄弟們的厲害!”

    “先把她旁邊的小白臉扒了皮,看她心不心疼……”

    大當家陰沉一笑:“大嫂可要想好了,我這一寨子兄弟都是粗人,動起手來沒輕沒重,萬一不小心傷到了你,那可不太好向段老哥交代啊……”

    雪荼靡冰涼的目光掃了江晨一眼,低聲道:“你鬆手,要開打了。”

    江晨微微一笑:“對付這羣螻蟻,不用講什麼江湖規矩,一隻手即可。”

    二當家忍耐多時,這會兒終於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大哥,讓我去教訓她!”

    大當家搖頭:“不急,先讓兄弟們試試深淺。”

    他揮一揮手,衆強盜得了號令,摩拳擦掌地從三方合圍上前。

    這羣強盜,各個手持利刃,目光灼熱,如狼似虎。

    持鬼頭刀的,拿哭喪棒的,使斧的,用鉤的,玩飛爪的,嘿嘿怪笑着逼上來。

    “嫂子,我看你身後那位小相公氣虛體弱,路都走不穩,肯定不中用,你不如跟着咱大哥算了!”

    “是啊,俺們二十多號兄弟,都年輕力壯,血氣方剛,保管讓嫂嫂滿意!”

    ……

    污言穢語,一聲聲往雪荼靡耳中鑽來。

    她面無表情地注視前方,旁邊靠得最近的一個強盜悄悄從她視線的死角處衝過來,探出手想佔一把便宜。

    雪荼靡的手終於動了,她隨意往上擡起手掌,正正撞在了那個強盜的手臂上,卡啦一聲,就將那強盜的肘關節撞得彎折過來,淫笑聲變成了哭爹喊娘的哀嚎。

    其他幾名強盜一見這娘們不好對付,急忙提刀舞劍合攏過來。

    雪荼靡躲過一記鐵棍,猝然旋身,飛腿一腳踢出。

    那腳踝擊中左邊一名強盜的太陽穴,霎時就飆出了紅色的血花。

    跟在後面的四名強盜,眼睛全紅了。

    雪荼靡從容落地,只聽呼的一聲,一名強盜甩出一支飛爪砸向她腦門。

    另一名使刀的強盜矮身撲來,鬼頭刀帶起森森寒芒,疾如旋風般向她下盤砍去。

    其餘兩個使劍使斧的強盜,也分別從兩旁包抄而近。

    雪荼靡落足未穩,左手又被江晨牽着,在四種兵刃交逼之下,縱有再高的身手也很難施展得開。

    她先一低頭避過飛爪,右手長袖驟然像是吸足了空氣,膨脹得鼓鼓囊囊,一擺衣袖就捲起一陣兇猛力道,將鬼頭刀帶偏。

    繼而她足尖一點,另一只腳飛踢而出,正踹中那使鬼頭刀的漢子的下方。

    那漢子頓如遭重錘轟擊,口吐白沫倒飛回去,撞在後方一強盜身上,兩人都成了滾地葫蘆。

    旁邊使斧的強盜以爲有機可乘,斧頭剛剛揚起,只覺手腕一麻,一把板斧已經到了別人手上。

    然後,只見斧光一閃,這一把板斧便砍上了他的胸膛。

    轉眼間,合攻上前的六名強盜只剩下最後一個使劍的。

    他也是這幾人中武技最高的一人,一劍刺出,劍芒凌厲,襲面生寒,也算有幾分看頭。

    但雪荼靡只是一擡手腕,就將劍勢磕開。緊接着一道淒厲的風聲閃過,那使劍之人便已身首異處。

    一個嬌滴滴的美豔女子站在血泊裏,手拿一柄往下滴血的斧頭,另一條手臂還被旁邊的白衣少年緊緊握着,這情景看起來十分不和諧。但它就是如此真實地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本來往前湊的強盜們都不禁停下了腳步。

    大當家臉上已經不剩半點笑意。

    他本以爲雪荼靡只是仰仗「鬼刀」的庇護,沒料到這小娘皮本人也是個十分棘手的高手。

    他使了個眼色,二當家「飛天蜈蚣」握劍上前,剩下的強盜也不敢大意,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往前逼近。

    雪荼靡道:“把珠子還給我,我馬上就走。”

    “你不必走了!”二當家嗆啷一聲拔劍出鞘,雪亮劍光映上雪荼靡面孔,使得她的瞳孔不由縮小了幾分。

    僅看鋒芒,就知那是一支削鐵如泥的寶劍。

    如果用手中的斧頭跟那支寶劍對砍,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而且「飛天蜈蚣」身爲沙丘“四劍”之一,他的劍法之凌厲,雪荼靡也是聽說過的。

    若在平時,雪荼靡還可倚仗身法與之周旋。然而現在……

    她微微偏過頭看了江晨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要是不放手,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江晨嘴角牽動了一下,左手慢慢放在腰間劍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