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我的故事【下】【六千字】

    我跟小凡總算是完成了妙侗兒交代的第一個條件。

    就在我思考着她的第二個條件是什麼之時，她卻是提出讓小凡先出去，似乎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並不想讓小凡知道。

    不知爲何，我的心裏忽然莫名的升出了一股不祥的預兆。

    似乎，這第二個條件要比較第一個條件，更難完成。

    我猶豫再三，我終歸還是讓小凡出去了。

    小凡對我的話言聽計從，甚至還對我說，如果我遇到了危險，只要喊他的名字，他就會立刻衝進來救我。

    對於他的心意，我表面上雖然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我的心裏卻仍是浮現出了莫名的顫動。

    到了這裏，我現在真的有點懷疑小凡可能是喜歡我了。

    要不然也不會三番幾次的救我，而且還會如此待我好。

    小凡走後，妙侗兒先是對我惡語嘲諷一番，隨後才說出了第二個條件。

    這第二個條件，便是想讓我毀容。

    只要毀了容，她就答應把聖女信物給我。

    美麗的容顏，對天底下任何一個女孩來說，都是比生命還寶貴的東西。

    我沒想到，這妙侗兒竟會如此歹毒，一上來就想毀我的容。

    果然，她還在爲了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

    不把我置於死地，她終歸還是不肯善罷甘休。

    可爲了能讓月仙復活我的父親，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答應她這個卑鄙的條件。

    最終，我把臉上的紗巾摘下，當着妙侗兒的面，用刀子親手毀了自己的容顏。

    每一刀劃在臉上，都讓我內心極爲痛苦與苦澀，我知道我這種行爲是大不孝，正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可是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有犧牲我自己的容顏，才能獲得聖女的信物，從而在月仙祭會上把月仙喚來，復活我的父親。

    我毀容後，妙侗兒卻是並沒有第一時間把聖女信物給我，而是讓我回去先等着，等到第二天一早在上門，她自會雙手奉上。

    對於她的言辭，我除了相信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好含淚離開。

    毀了容的我，心情失落極了，我很想哭一場，可是小凡就在旁邊，我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哭出來。

    他只是我家的廚子，一個僕人，想我身爲堂堂馮家大小姐，自然是不能把醜陋的一面，暴漏在他的面前。

    一夜過去後，很快來到了第二天。

    我帶着小凡，迅速朝着妙侗兒的家裏趕去。

    只不過，這時候，她們家掛滿了白幡，似乎是有什麼人去世了。

    可隨着我們走入進去，赫然就發現死去的人，竟是妙侗兒。

    沒想到死去的人是她！

    她的死讓我無比意外。

    如果她死去了，那承諾給我的聖女信物，是不是還作數？

    也在這時，妙侗兒的一衆家人們看到我的到來後，全都顯得格外憤怒。

    他們非要說是我殺死了妙侗兒。

    因爲她的死因，是被血降噬心蠱給殺死的。

    其實我的血降噬心蠱掌握的並不精通，想要在一瞬間把人殺死，還是非常吃力的。

    但任憑我如何解釋，這些人都聽不進去，反而越解釋自己越慌亂。

    我的膽子一向很小，從小到大在家中都是養尊處優，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場面。

    我被嚇壞了，大腦都變得一片空白，若不是危機關頭，小凡及時帶着我逃出去，可能我就會被這些人給殺死。

    明明小凡也很害怕，但他卻並沒有放棄我，反而還更加拼命的護着我逃離出去。

    可是月華寨的人，在身後對我們窮追不捨，看着小凡累的滿頭大汗的樣子，我的心情變得無比複雜，可能在這個時候，連我也沒有意識到，我竟然對這個小凡多出了一些別樣的好感。

    沒有再如最初時那般討厭了。

    小凡是個好人，他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可是，他越對我好，我的心裏越是忐忑不安，越是充滿了愧疚。

    我突然，有點不捨得將他殺死他。

    不知跑了多久，我被小凡揹着逃離了月華寨，眼看着馬上就要逃進深山老林中，忽然一根箭矢從身後急促射來，射中了我。

    強烈的鑽心疼痛感，讓我口吐鮮血，直接昏死過去。

    我的意識陷入到黑暗當中。

    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只知道我醒來時，小凡正在無微不至的照顧着我。

    他的臉上帶着焦急與心疼，好像是生怕我會死去。

    我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悲傷。

    他似乎對我非常的在意。

    我也是越發確認了一個事實。

    很有可能，這傢伙是真的喜歡上了我。

    但很可惜，我並不喜歡他。

    我只喜歡我的雲豐哥哥。

    外人哪怕再優秀，我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我可以考慮跟他做朋友。

    我剛從昏迷中醒來，小凡就瘋狂的追問我，要如何才能救我，因爲他說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箭傷。

    其實，別說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箭傷，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清楚，後來我想到行囊中有一本苗疆藥典，裏面記載着很多的治病療傷的祕方，我思索片刻，只好把上面的內容告訴他了。

    後來啊，這傢伙還真的找到了治療我的辦法，我竟然莫名的痊癒了。

    這挺讓我感到奇怪的。

    不過，這也是好事。

    最起碼我有了自保行動的能力。

    爲了讓我成功獲得聖女的信物，小凡帶着我又回到了月華寨，他說有辦法將信物搞到手。

    聽完他所說，我雖說心裏抱着懷疑，可也別無他法，只能選擇相信。

    要是不相信他，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後來回到了月華寨，小凡還真的搞到了聖女信物，只是聖女信物是找到了，但我自己也很不幸的被月華寨的給人抓住。

    接下來，小凡爲了救我，跟他們進行了搏鬥，最終我再次被他救了出去。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救下我的性命。

    終於，我心中對他的最後一絲芥蒂也蕩然無存，隨後被深深的羞愧跟感激取而代之。

    他多次爲了救我，身犯險境，而我還一直想着將他殺死。

    我有很幾次，都在唾罵自己這樣的人，我到底何德何能，能受到小凡的如此照顧。

    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在與小凡的相處中，我也瞭解到了關於他的一些信息，那就是他心中一直有個心上人。

    他心上人的名字，叫做馮慧。

    也是苗疆之人，跟我一樣，也姓馮。

    小凡跟我講了很多關於馮慧的故事，我聽完很感動，沒想到世界上竟還有如此癡情的女孩。

    馮慧能做到的，我應該也可以做到，我一定也可以對我的雲豐哥哥做到那種地步。

    看着手中的聖女信物，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凡，我發現我好想哭，我的心裏很難受，像是被刀刺中了一樣難受。

    因爲，聖女信物拿到了手，也就意味着我要將小凡殺死，用他的心頭血來激活聖女信物。

    真是可笑，他明明在臨死前，還是面帶微笑的看着我。

    他爲什麼要用這種目光看着我。

    他爲什麼不逃呢？

    他應該把我拋下的！

    把我拋下，他就能活下來，就不會死在我的手上。

    我用匕首捅穿了小凡的心臟，他滿臉的震驚跟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他的目光讓我羞愧難當，淚流滿面。

    我看着他臨死前的目光，我只覺得我整個人的心都要碎了。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回程的路上，我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刻未曾斷過。

    起初我以爲是眼睛進了沙子，到後來才發現並不是，而是我真的在流淚。

    回到月牙寨後，我就把找到聖女信物的事情告訴了雲豐哥哥，他對此卻是一點也不意外，彷彿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後來我又把妙侗兒死去的消息也跟他描述了一遍。

    他給出的提議是月華寨一定會派人上門復仇。

    如今我的阿爹死去，阿孃又臨盆在即，想保護好月牙寨的村民，對我而言實在太過困難。

    所以我跟阿孃與雲豐哥哥進行了商議，打算讓月牙寨的族人趁着目前還算安全這一兩天，儘快離去。

    一旦月華寨的人追殺上來，勢必會對月牙寨造成生靈塗炭。

    遣散走了月牙寨的族人，我又開始讓府上的僕人丫鬟也紛紛離開。

    爲了不讓他們今後受苦捱餓，我還特意給他們每個人發放了盤纏。

    只是我的幾個貼身丫鬟中，那個叫馮木木的小姑娘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去。

    她哭的梨花帶雨，說從小到大就生活在馮家，讓她一個人去外面的世界，很可能就會被餓死，她不想今後孤苦伶仃的活着，要與馮家共進退。

    我念她的忠心以及年紀尚小，我終歸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只好讓她留了下來。

    次日，我如往常那樣在府中給下人丫鬟們發放盤纏，可是本該死去的小凡，竟然又奇蹟般活着回來。

    見到他後，我被嚇了一跳，他應該是來找我報仇的，畢竟是我將他殺死了。

    可後來，經過交流，才發現他上門的目的，並不是來找我報仇，而是上門找我通風報信，說我的雲豐哥哥是害死我父親的罪魁禍首。

    聞言，我顯得格外憤怒，甚至怒火已經將我的理智完全沖垮，我終是按耐不住，狠狠出手打了他幾巴掌。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誣陷我的雲豐哥哥。

    哪怕這小凡救了我很多次，也不行。

    在我即將暴怒的時候，雲豐哥哥出面制止了我，見狀，我只好就此作罷，並未深究下去，惱怒的離開了。

    好景不長，當天夜裏，我守着我的阿孃睡了過去，可是外面卻燃起了熊熊大火，馮木木過來稟報，說古管家跟古淳叛變了。

    他們成了叛徒，開始在月牙寨到處放火。

    現在正朝着我們這邊趕來。

    由於阿孃剛剛誕生了小妹，身子骨虛弱的很，爲了保護阿孃，我攙扶着她去了水房進行躲藏。

    火勢越來越大，府上很多地方都被大火焚燒，濃郁的黑煙，順着窗縫飄了進來，幾乎嗆的我與阿孃快要窒息。

    這時候，我們想要逃離出去，卻已爲時已晚。

    因爲大火已經封住了整個水房，我們如今退無可退，進無可進。

    在水房中，我拼命的祈禱着雲豐哥哥能快點過來救助我們。

    可等了許久也沒有把他等來。

    倒是，卻等來了小凡。

    他一個人不顧自己的安危，頂着熊熊烈火，強行衝入府宅，他只爲了來救我。

    聽着他焦急的呼喊聲，我的心在顫抖，淚水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

    又是他，又是他來救我了。

    愧疚，自責，心痛，各種負面心理，將我籠罩。

    我明明還想着把他殺死，沒想到他竟然不計前嫌的過來救我。

    最後，他還是找到了我，拼着自己受傷，將我跟阿孃救了出去。

    但……他因此卻被大火淹沒。

    看到他被大火淹沒的一刻，我的心好痛，痛到無法呼吸。

    我不想讓他死。

    我承認我對他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動情。

    此時的我，內心非常痛苦，陷入到絕望的兩難境地，一方面是雲豐哥哥，一方面是小凡。

    雲豐哥哥是我一見鍾情的心上人，而小凡則是屢次救我於水火中的恩人，他對我很好，可以說在某種意義上來看，比雲豐哥哥都要對我好。

    他會在意我的感受，會不顧危險的來救我。

    我就算是打他也好，還是罵他也罷，亦或者是很多次的想要殺死他，他都沒有任何怨言，還是一門心思，不計前嫌的原諒我，照顧我，拯救我。

    後來啊，我們被古淳追殺去到了野外，當我看到小凡從大火中倖存下來，我非常的開心於激動。

    因爲小凡他還活着，並沒有死。

    但我的阿孃因爲某些原因，對小凡非常的討厭，就如同當初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樣討厭。

    阿孃逼迫着我將小凡驅逐離開。

    迫於阿孃的壓力，我強忍着心痛不得不答應下來。

    小凡離開後，我的心裏失落落的非常空蕩，就像是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人消失了一樣。

    又過了幾天，月仙祭會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這是我們最後機會。

    只要成功把月仙召喚下凡，我就能跟她許願，來滿足復活我阿爹的願望。

    一旦我的阿爹復活，眼下的生死危機，自然會化解開來。

    一切的生活，又會重新回到從前那樣無憂無慮……

    我在祭臺上，拼命的跳着月仙舞。

    月仙舞的跳動，給我的身體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劇痛感。

    我能感受到我的生命，正在一點點的流逝，或許這就是召喚月仙下凡的代價吧。

    但是我並不後悔，只要能把我阿爹復活過去，就算是讓我去死，用我的命來換，也在所不惜。

    直到我的生命力流逝的越來越多，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虛弱，月仙終於到來了。

    可是，當她看到我毀容的模樣後，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的請求。

    她說我是個醜陋的醜八怪，不配擁有許願的資格。

    我明明也是個好看的女孩，我明明也曾擁有着一張美麗的容顏。

    可是......一切都沒有了。

    我失敗了，我跟月仙許願失敗了。

    我悲傷到無法自已，痛苦到無法呼吸。

    就在我絕望之際，雲豐哥哥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他溫柔的告訴我，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讓月仙幫助我完成願望。

    我認真的聽着，我死灰的內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

    我最愛的雲豐哥哥，他所說的辦法，竟然是用刀將我殺死。

    痛，徹骨的疼痛，在我的身心瀰漫開來。

    我做夢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殺死我。

    他可是我心心念道，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的心上人，但他在今天還是將我殺死了。

    他砍下了我的腦袋，又喝下了我的血液。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他對我編造出來的一場虛幻的美夢。

    可能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愛過我。

    可能從一開始，我們的相遇就是錯誤的。

    他手裏的刀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鋒利。

    我就那麼毫無防備下被他殺死了。

    直到我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才猛地恍然大悟。

    但一切想反悔也來不及。

    我死了。

    死的徹徹底底。

    我凝固在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無法置信與絕望，似乎是至死也不知道爲什麼最愛的雲豐哥哥會突然對我揮下屠刀。

    死去的我，靈魂漸漸飄離了身體。

    不，說是靈魂有些不合適。

    而是，我似乎是變成了鬼。

    以鬼的視角看待世界。

    這個世界充滿了黑白的顏色，沒有絢麗的七彩繽紛，也沒有溫暖的陽光溫度。

    只剩下冰冷的黑暗，只剩下無盡的孤獨。

    我的鬼魂漂浮在我的屍體旁，靜靜的看着馮雲豐那種小人得志的樣子。

    他的嘴臉是多麼醜陋，讓我看得想要作嘔。

    此時此刻，我才算真正的看透了他的爲人。

    他從開始到現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生。

    爲了得到我家的永恆蠱跟剎那蠱，他殺死了我的阿爹，又殺死了我，如今又想殺了我的阿孃。

    我很憤怒，我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氣，自心底蔓延開來。

    我想殺人，很想殺人，想衝上去把馮雲豐粗骨揚灰。

    我的愛，終歸還是錯付了。

    錯付給了這個畜生。

    我好恨，我好恨，我真的好恨！

    眼看着我的阿孃，也即將遭遇到馮雲豐的毒手時，我衝了上去，卻是被彈飛了出去。

    馮雲豐的身上蘊含着恐怖的力量，我只是輕輕撲上去，就遭遇了重創，險些死去。

    我的鬼魂在快速的模糊，有陣陣青煙升騰到了半空。

    我知道我的鬼魂也要死去了。

    老一輩常說，如果鬼再死上一次，便會灰飛煙滅，便會永世不得超生。

    我並不懼怕死亡，我只怕我在臨死前無法幫助自己的阿爹報仇雪恨。

    無法手刃馮雲豐這個畜生。

    我知道我沒有機會了。

    我的魂體越來越黯淡。

    我要死了！

    我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劇烈的撕裂疼痛感，讓我的意識越來越淡薄。

    或許，一旦我的意識不復存在，我將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是，就在我絕望之際。

    突然一陣絢麗的煙花，在馮雲豐的面前綻放開來，干擾了他的視線。

    緊接着，我就看到一個人影，從遠處狂奔而來。

    他到來後，以最快的速度抱起了我的無頭屍體，還有我那滾在一旁的頭顱。

    我看清了他的容貌，他竟然是小凡。

    我看到了他再哭。

    他哭的很傷心，紅着眼睛，淚水早已掛滿了面孔。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哭。

    小凡抱着我的屍體，快速來到了我阿孃的身邊，二話不說，將她背在了背上朝着遠處狂奔而去。

    他救了我的阿孃，也帶走了我的屍體。

    可能是我剛死去的緣故，鬼魂無法離開屍首太遠。

    所以屍首在何處，我的鬼魂就會被牽引到何處。

    我被屍首牽引着飛在半空，跟着小凡一路前行。

    此時的他，跑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臉色都因爲過度勞累變成了鐵青色。

    饒是如此，他還是緊咬着牙關，拼命逃遁着。

    沒想到，就算是我死去，他還要帶着我的屍體不肯放棄，始終堅持着逃離出去。

    小凡本可以活下去，本可以不用回來。

    但他還是跑了回來。

    回來救我......

    不知跑了多久時間，小凡的體力終於是透支了，他一個踉蹌被地面的石塊絆倒在地，磕的滿臉鮮血。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立刻揪了起來。

    我很心疼他爲了我與阿孃做到這種地步。

    可是我不配。

    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

    我漂浮着身子來到了小凡的面前，附耳在他的身邊，想告訴他離開。

    可無論我如何開口，他也沒有反應，似乎是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看着他不斷哽咽着，不斷抹着淚水，他把我的阿孃安頓在一旁後，不知從哪裏找來了那條粉紅色圍巾，將我的頭顱跟屍體綁好，彷彿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拼接我的屍首。

    可幾番嘗試，還是失敗了。

    僅憑粉紅色圍巾，還是無法真正的做到固定屍首的作用。

    接連嘗試了十幾次，見實在無法成功，小凡忽然嚎啕大哭出聲，口中唸叨着我聽不懂的話語，像是在跟上天祈禱一樣。

    哭了好半天，他把我的阿孃藏在了一個山洞，便揹着我的屍首，直奔苗疆大山而去。

    我並不知道他要去往哪裏。

    可我的屍首在哪裏，我的鬼魂也就只能被動的跟着他去到哪裏。

    他在苗疆大山之中兜兜轉轉，走了很久，竟然在河邊遇到了之前那個襲擊我們的女殭屍。

    小凡朝着她求救，甚至是只要對方能把我救活，他就同意放任那女殭屍吸他的血。

    那女殭屍聞聲，愣神了許久，終歸還是沒有答應。

    只因她覺得我的屍體早已死透，任何的嘗試，都只不過是徒勞罷了。

    見女殭屍無法救活我，小凡再次揹着我上路了。

    他這一次繼續深入苗疆大山，在路上遇到了五頂白色的大轎子。

    這五頂大轎子隨風漂浮，似乎被某種未知的力量託浮着。

    此時的我，是鬼魂的狀態，我從大轎子上感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氣息。

    小凡揹着我，直接攔在了大轎子的前方，當着它們的面，跪倒下來。

    看到小凡跪倒的一刻，我的心又是一陣刺痛，身爲鬼魂姿態的我，魂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我不想讓小凡，爲了我這麼個死人而向他人下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不應該這樣踐踏自己的尊嚴。

    自己不配！！

    由於花轎被攔下，五頂白色大轎子，其中一頂轎子門簾打開，從中走出來一個身穿黃袍的白髮老嫗。

    看到對方出現，小凡的臉上露出激動，急忙磕了個頭，想讓對方救我一命。

    可那白髮老嫗，只是看了看我的屍首，隨後嘆了口氣，便轉身回了轎子，似乎也無可奈何。

    但小凡卻並未退去，依舊跪在地上，懇求對方能救我。

    似是小凡的舉動，惹得轎中之人的不耐煩，霎時間，狂風大作，小凡被狂風吹出數十米之遠，重重的磕在了一塊大石頭，口吐鮮血。

    見到他如此悽慘模樣，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很想哭，我很想制止。

    可是我卻做不到。

    因爲，此時的我，只是一隻……弱小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