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母親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黑夜蝴蝶字數:4014更新時間:24/06/28 10:26:04
    這根巨大的螺旋鑽頭,由未知的乳白色的石質材料打磨而成,表面佈滿了一圈圈螺旋狀的花紋,頂部則是有着一根鋒利的鑽刺,正瘋狂轉動,洞穿了母親的胸口,將她穿了個透心涼。

    大股溫熱的鮮血,順着胸前的血窟窿噴涌而出,導致張凡全身上下都被染紅一片。

    突如其來的鑽頭襲擊,來得太過迅速,也太過猝不及防,只一瞬就把母親的身體洞穿。

    此時,母親的眼眸睜大了幾分,嘴中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整個人的生機,在這一刻以極快的速度飛快消逝。

    她努力的瞪大眼睛,拼命的伸出被拉得老長的扭曲雙手,想去撫摸張凡的面孔,可是......

    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伴隨着遠處那巨大漩渦狀建築的轟鳴震顫,巨大的螺旋鑽頭便連帶着母親的身體,一同急促地收縮回去。

    母親無力反抗,眼底的光茫,黯淡下去。

    光越來越黯淡,她越來越虛弱。

    她要死了。

    就要死在這方可怕的漩渦遺蹟中。

    一顆帶血的豆大淚珠,從她右眼滑落,最後飛出,飄向了遠方。

    “媽!——”張凡看着母親被螺旋鑽頭帶走的一幕,瞬間牙呲目裂,發出低沉的嘶吼聲。

    他本想追趕上去,可是他的前方,乃至四面八方的地方,開始有成羣結隊的扭曲人歪斜着站起身,將他的前路擋住。

    “回......去......”

    母親距離張凡的位置越來越遠,逐漸變得遙不可及。

    此時的她,奄奄一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但在視野即將模糊前,看到張凡被密密麻麻的扭曲人包圍時,身爲母親的她,還是拼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歇斯底里,用沙啞的嗓音,喊出了回去兩個字。

    她要讓張凡回去。

    不要在這裏送死。

    漩渦遺蹟的恐怖,不是人力能夠對抗,唯一的辦法,就是有多遠跑多遠。

    跑到天涯海角,永遠不要回來。

    雖然眼前的小狗蛋,並不是她的親兒子,但經過兩三天的相處,她已經真正的把張凡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成爲張凡的累贅。

    張凡要活着,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爲了她這樣的母親,不值得。

    或許自己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

    早就該陪着小狗蛋一同死去。

    或許,真正的小狗蛋還在九泉下等着自己。

    或許,如果有來世,真的好希望做一做眼前這個虛假小狗蛋的親生母親。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都結束了。

    漸漸的,母親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被螺旋鑽頭帶着縮回了漩渦狀的巨型建築上。

    僅是剛與巨型建築接觸,母親那高度扭曲的身體,就被恐怖的力量震碎成了漫天的血霧,飄散一空。

    濃郁的血霧,散落在地面那些扭曲人的身體表面,透出一片淒涼的蕭瑟。

    至此,母親死去了。

    她在臨死前,還在拼命的催促張凡離開。

    看着母親的死去,張凡怒目圓睜,只感覺心裏壓抑的難受,有些喘不上氣來。

    心裏泛起了一抹強烈到極致的痛苦。

    自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身邊的親戚朋友告知,他的父母因爲意外去世了。

    那時候,由於年齡太小,他並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意義。

    可是後來啊。

    他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點點長大,才明白了很多東西。

    原來死亡,就是再也不能相見,就是自己最愛的家人,去了遙遠的另一個世界,永遠也不能回來。

    把他孤苦伶仃的丟下。

    從小,就沒人喜歡他,也沒有人願意跟他玩。

    他只能遠遠躲在大樹的後面,探出腦袋,滿臉羨慕的看着別人家的孩子,被父母關心疼愛,給予呵護。

    他常常再問自己,爲什麼自己要比別人過得如此艱苦,過得如此孤獨。

    爲什麼,沒人喜歡自己,爲什麼,沒人來愛自己。

    就因爲自己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嗎?

    沒有母愛,沒有父愛,像個被拋棄的乞兒一樣,被所有的人嫌棄。

    明明他那麼乖巧聽話,可是爲什麼,這個世界要這麼的對待他。

    在如今,他好不容易從一個母親的身上,感受到一絲溫暖的母愛。

    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就能帶着母親離開。

    爲什麼,現在,就連這求之不易的母愛也被奪走了?

    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世道?

    這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世界?

    這就是天理嗎?

    這就是我的命運嗎?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怒與不甘,陡然在張凡的心底升騰起來,幾乎要將他吞噬淹沒。

    好冷。

    好孤獨。

    好寂寞。

    原來我所嚮往的美好,都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恨!

    好恨!

    真的好恨!

    張凡搖晃着身子,向前顫顫巍巍的邁出一步。

    可是一步邁出,在下一瞬,張凡只覺得喉嚨一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的神色,瞬間萎靡到極致。

    又是一步邁出,張凡再次吐出鮮血。

    隱約間,他的耳邊又出現了莫名的幻聽,甚至眼前也出現了虛無縹緲的幻覺。

    神情恍惚間,他看到了惡毒張凡的身影詭異出現。

    他面露譏諷,發出刺耳銳利的大笑。

    似是站在惡的頂點,嘲諷張凡的無能。

    “軟弱,廢物,蠢貨。”

    “你就只有這點能力嗎?遇到一點挫折,就會哭鼻子嗎?”

    “廢物,哈哈哈,你個廢物!!”

    惡毒張凡看着張凡神情落寞的模樣,仰頭發出刺耳的狂笑。

    張凡默默的聽着他的辱罵,沒有說話,也沒有辯解什麼。

    慢慢的,就在張凡第三步準備落下時,他的視野驟然模糊,隨後他的意識就陷入到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撲通一聲,張凡的身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了佈滿扭曲人的地面上。

    ......

    現實世界。

    午夜凌晨1:18分。

    遙遠的大蒙市,市中心,一個豪華的小區。

    一個扎着雙馬尾辮的婦女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這婦女很是年輕,觀其面容是個娃娃臉,她穿着一身黑白相間的睡衣,坐起身,喘着粗氣,滿頭的大汗。

    她的樣子看起來僅有三十多歲,身材與樣貌保養得很好,一看家庭條件就頗爲的富裕,是個大戶人家。

    在這婦女的旁邊,則是睡着一個兩鬢微白的中年男人,他的臉上沒有多少皺紋,看起來俊朗秀氣,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韻味。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中年男子同樣坐起身,輕皺眉頭,關心的問道。

    “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到咱們兒子出事了。”

    雙馬尾辮婦女臉色蒼白,似是心事重重。

    “夢到兒子?”

    聞言,中年男人目光怔了怔,有些驚訝。

    “咱兒子還在京都上學呢,他學習成績一向不錯,又談了個有錢的女朋友,他能有什麼啥事。”

    “這小子過得好着呢。”中年男人啞然失笑,當他說到自己的兒子後,臉上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驕傲的笑容。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剛剛那個夢實在太可怕了。”

    “我夢到咱們兒子,走在一個黑暗的世界,他背對着我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不知道爲什麼很想哭,莫名揪心的痛。”

    “當我追過去,拉住他的手,才發現他的臉上,竟然裂開了一道道裂紋,就像是碎裂的瓷娃娃,不斷的掉落殘渣。”

    “我害怕急了,剛要擁抱住他,這個噩夢就驚醒了。”雙馬尾辮婦女,聲音有些發顫,說出了自己剛剛做的噩夢。

    “放心好了,這都是做夢呢,肯定是你昨天看了什麼電影,才導致晚上做了這些噩夢。”

    “現在還是趕緊早點睡覺吧,等到天亮在給咱們兒子打個電話問問。”中年男人溫柔的安慰道。

    “不行,我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要不然我心裏難安。”

    說到這裏,雙馬尾辮婦女,就從牀頭找到手機,熟練的找到一個電話聯系人,直接撥通過去電話。

    電話鈴聲僅是響蕩了不到十秒,就被接通。

    電話那一頭傳來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他詢問有什麼事情。

    雙馬尾辮婦女,聽到兒子的聲音,才微微鬆了口氣,趕忙說沒什麼事,就說想你了。

    聽到這個理由,這年輕男子很無奈,只得苦笑着交談了一會,默默的掛斷了電話。

    他現在纔剛跟宿舍的舍友打完遊戲,準備睡覺,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還以爲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才在這麼晚打來電話,讓他着實被嚇了一跳。

    既然家裏沒事,那他也就放心了。

    伸了個懶腰,年輕男子就閉上了眼睛,開始入眠。

    但睡到一半時,就聽到下鋪的胖子大喊一聲,發出驚叫,直接站起身拍了拍年輕男子,他一邊拍着,一邊激動的喊道:“張凡,快看,你胖爺我元神出金了,窩草,我出金了。”

    “出金有啥好稀奇的,我元神這裏面的角色我早就氪滿了,沒啥意思。”

    這個叫張凡的年輕男子,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並沒有感到多大意外。

    “是是是,誰不知道咱們張凡少爺家裏多有錢啊,吃的喝的都不是我們這些小角色能比較。”胖子一臉羨慕,陰陽怪氣的說道。

    “滾蛋吧你,一天天的別老是找事。”

    “張凡”冷笑一聲,只覺得很是無奈。

    順着宿舍昏暗的光芒照耀,才總算把這個年輕男人的面孔看清。

    他的樣貌竟然跟真正的張凡,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此一幕,格外的驚奇。

    ......

    “如果不是咱們的兒子,那會不會是......”雙馬尾辮婦女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驀地黯淡幾分。

    “絕對不是那個畜生。”

    “那個畜生早就死了!我們沒有那樣的兒子!”

    “你記住,我們現在就只有一個孩子,他現在就在京都上大學,而不是都江市香花村的那個畜生。”

    聽到雙馬尾辮婦女的話,一下就把這個中年男人心中的怒火點燃。

    “這麼多年過去,他一定也早就長大成人了吧。”

    “他那時候那麼小,我們離開的時候,他才只有四歲......”雙馬尾辮婦女眼中的光澤越來越黯淡,話語說到一半,整個人都不由深深的低下了頭。

    “四歲又怎麼樣?你可別忘了,當年他到底犯了多麼大的罪過。”

    “人們常說,人之初性本善,我看這畜生就是個惡毒的魔鬼。”

    “村裏一個小孩子就只是罵了他一句,這畜生就晚上就跑到他們家的井水裏下了耗子藥,要不是我們及時發現,還不知道要釀成什麼樣的大錯?”

    “甚至後面,還要做那種喪盡天良,弒母弒父的......”

    “算了,不提這個畜生了,就當我們沒有生過他,你記住我們現在就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京都上大學的張凡。”

    話語說到此處,中年男子似是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低喝一聲,隨即就重新躺下,開始睡覺。

    見他如此模樣,雙馬尾辮婦女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便只好默默地閉上了嘴巴,不再多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