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冷場？那就用認親大會暖個場！

    “大理段氏欠你什麼？”段正淳很不服氣。

    段延慶冷笑：“這大理皇位，原本就是我的，這一點，段正明你認不認？”

    段正明不得不承認，說道：“確實這樣，當年上德帝被弒殺，延慶太子你被傳身死。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我們才推舉上明帝登基。然上明帝不樂爲帝，去天龍寺出家，把皇位禪讓於我。說起來，皇位確實是前輩你的。”

    大理的文化雖然自成體系，但是也受到了中原王朝的巨大影響。

    畢竟大理本身就曾經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雖然是羈縻統治。

    封建王朝被儒家意識形態影響，正統觀念深入人心，這也是爲什麼朱棣奉天靖難成功之後，不斷尋找建文帝的原因。

    只要有建文帝這個正牌君主的招牌在，朱棣的正統性就始終面臨威脅。

    康熙悍然凌遲毫無威脅的朱三太子，也是同樣的道理。

    八年之前，宋朝名臣司馬光編纂完《資治通鑑》，其開篇就是“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闡述名分的重要性。

    宋朝雖然武德不充沛，但文化卻反向輸出遼國，西夏，大理。

    大理這些年深受儒家思想影響，段延慶這個前太子的名分，確實是頗有意義的。

    段正明直接承認了段延慶的名分，這是高升泰等人想不到的。

    段正明沒慌，他們卻有些慌了，面面相覷。

    “當年我被亂臣賊子追殺，曾去天龍寺求助，天龍寺的僧人卻假裝不認識我，任我自生自滅。”段延慶說道，“段正明，你倒是光明磊落，比天龍寺的僧人強多了。”

    段正明道：“前輩你面貌盡毀，天龍寺僧人當然認不得伱。只是，前輩究竟所求何物？”

    段延慶道：“當然是要把我失去的東西拿回來，我要大理的皇位，你答應嗎？”

    段正明道：“我交出皇位，退位出家，你便放了鎮南王世子嗎？”

    “當然！且我膝下無子，便是當了皇帝，也沒有太子。論血脈，還就是你段正明兄弟和我近，我不僅會放了段譽，我還會立段譽爲太子，對他視若己出。我會讓他兼祧兩房，同時繼承我這一脈和你那一脈，他將來的皇位，反而更加穩固。”段延慶卻是按照慕容復出的餿主意，提出一個“兼祧兩房”的策略，說的是大義凜然。

    政治這種東西，目的可以骯髒，但口號一定要響亮。

    段正明兄弟都目瞪口呆，何況高升泰等人。

    高升泰心想:莫非延慶太子他是個天才？

    “前輩當真是會這樣做？”段正明問道。

    “當然。”段延慶道，“我已經收段譽爲徒，正向他傳授段家絕學一陽指，足見誠意。段正明，我也不得不承認，就算我當年順利繼位，也未必有你這般優秀。”

    “你身爲皇帝，名聲極好，也收回了一些大權，武功卻也沒落下，一陽指也練到了四品。你實在是個極好的皇帝，人人稱頌。”

    “我聽說你清心寡慾，想來也不是貪戀權位之人。你肯效仿堯舜，去天龍寺出家，把皇位禪讓於我，我將來再傳位段譽，大理段氏空前和睦，也不失爲一樁美談。”

    段延慶這番騷操作，確實有點意思。

    至少不再是單純的胡攪蠻纏，起碼表面上有理有據，說得過去。

    但是段正明早有主意，不慌不忙道：“前輩言之有理，若前輩能遵守承諾，我願意禪讓皇位於前輩，化解段氏與前輩的恩怨。若能讓前輩改邪歸正，那亦是武林之福！”

    段正明話音一落，段正淳馬上急了，第一個跪地懇求道：“皇兄請收回成命，延慶太子雖然是上德帝之子，但是他自暴自棄，成爲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這樣的人當大理國君，人心不服啊！何況他身體殘疾，形貌醜陋，望之不似人君，友邦見了，未免詫異，小覷我大理。”

    段延慶面無表情，心想：這鎮南王真是討厭，我當年可比你英俊多了。

    “是啊，皇上請收回成命！”高升泰下拜道，“大理國不能再動盪了，延慶太子惡貫滿盈，生性殘暴，飛揚跋扈，不宜爲君。況且當年楊義貞一黨雖然被誅，但楊家並未消失，他們得知延慶太子捲土重來，肯定會造反的！到時候大理國生靈塗炭，百姓就將遭受離亂之苦！皇上，我大理國現在是穩定爲重，一切爲了穩定，請三思啊！”

    高升泰口口聲聲說的是楊家肯定會造反，但是潛臺詞卻是如果段延慶真上位，他肯定造反，他是無法接受段延慶回來的。

    “皇上，請收回成命！”

    “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三公，四大護衛也紛紛下拜，一時間，大理段氏衆臣跪倒一片。

    彷彿段正明真要退位，他們就不活了一樣。

    段正明露出苦惱之色，對段延慶道：“前輩，你也知曉若是大勢所趨，非皇帝一人能違背，否則就是以一人之心奪萬民之心的獨夫了。大理重臣，皆不支持前輩，大理國也確實不能動盪。前輩既然要傳位於譽兒，那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退位爲太上皇，鎮南王接任皇位，立譽兒爲皇太子。等譽兒熟悉朝政，我就辭去太上皇之位，去天龍寺出家。而鎮南王退位爲太上皇，譽兒執掌朝綱，爲大理國君，如何？”

    段延慶怔怔的看着段正明。

    良久之後，段延慶嘆氣道：“段正明，你確實比我更適合當皇帝，你真了不起，是個有手段的。只是大理主弱臣強，你也難有作爲。若你在大宋，卻不知要比仁宗神宗強出多少。”

    段正明不語，只是讓高升泰等人起身。

    高升泰看向段延慶，說道：“延慶太子不要信口雌黃，我大理君臣一心，沒有什麼主弱臣強之事。你說你抓住了鎮南王世子，還讓他拜你爲師，我們卻不見世子，焉知你是不是胡說八道，或者乾脆害死了世子？你得讓我們看到世子，我們才能再談！”

    “高升泰......高家......不愧是高氏之虎！”段延慶看着高升泰，也不敢輕視，高升泰所代表的高家，掌握大理實權，大理各地凡掌握兵權的要職，都是高家人在擔任，段延慶已經琢磨該如何剷除高家，爲自己親兒子鋪路，“好，我就讓你們見一見段譽！”

    說罷，段延慶對鍾萬仇耳語一番，鍾萬仇一聲令下，不多時，就見幾個萬劫谷的僕人，護送段譽前來。

    段譽並無什麼大礙，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依舊是白白淨淨，看到段正明兄弟，大喜過望，說道：“爹，伯父，你們來了？這一位是延慶太子.......”

    正說着，卻見高升泰驟然出招，攻向段延慶。

    段正淳也幾乎同時發動一陽指，朝段延慶打去。

    兩人卻是聯手圍攻段延慶。

    大理三公，則動身攔住了鍾萬仇的去路。

    “世子殿下，往皇上那裏跑，皇上可護你周全！”高升泰一邊出招，一邊道。

    但段譽卻未逃跑，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延慶太子對我說大理段氏要以和爲貴，不要搞窩裏鬥，我們應該談一談的。”

    段譽能去勸司空玄大度，現在被段延慶蠱惑，認爲要以和爲貴，也不奇怪。

    可他這沒動作，就讓高升泰尬住了。

    段延慶迅速出招，擋住高升泰和段正淳的攻勢，後退幾步，護住了段譽，冷冷道：“譽兒現在是我的愛徒，我可不是綁架他，他秉性善良，是真的希望段家可以以和爲貴。不像鎮南王還有高升泰你們兩個，居然偷襲我。”

    此時此刻，雙方劍拔弩張，局勢有些走向失控。

    眼見如此，慕容復走到場中，擋在了兩撥人中間，笑道：“不要這麼緊張嘛，可以談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大家先休息一下，我們先來一個認親大會！”

    “認親大會？”

    大理衆人都覺得莫名其妙。

    慕容復對王語嫣招招手，說道：“表妹，來吧，總要面對的。”

    王語嫣走上前，打量着段正淳。

    慕容復則對段正淳笑道：“段王爺，你還記得太湖湖畔的李青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