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獨在異鄉爲異客

    太上鴻蒙，混沌初開，乾坤始奠。

    相傳世間有三千次元宇宙。

    聖光大宇宙、萬相大宇宙、龍凰大宇宙、極樂大宇宙，皆是三千次元宇宙中實力排名靠前的高維宇宙。

    洪荒大宇宙作爲世間最古老的宇宙，也曾位列高維宇宙，而今卻衰敗不堪，排名諸天萬宙末流。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皆源於一場關於九鼎的爭奪。

    關於九鼎的記載，人族最早可追溯到夏朝。

    相傳，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劃分天下爲九州，令九州貢獻青銅，刻九州圖，鑄造九鼎，以鎮國運。

    然而在機械族的歷史記載中，夏朝所鑄九鼎僅僅只是仿品。

    真正的九鼎，內蘊無上奧祕，歷史要遠比夏朝九鼎古老得多，足可追溯至宇宙起源。

    九州鼎，又名九宇之鼎，相傳誕生於太初鴻蒙時期

    無盡歲月，機械族一直致力於研究九鼎之祕，甚至派遣強者潛入人族疆域，不惜一切代價奪得一尊九鼎仿品，試圖解開輪迴的真正奧祕。

    然而時至今日，機械族內關於九鼎的研究卻遲遲沒有進展。

    機械族疆域，永恆國度，第一科研所。

    在科研所最深處，一尊高約九尺的青銅巨鼎似亙古長存，三根碗口粗的青銅柱呈三足鼎立之勢，連向一口兩耳圓鼎，宛若承載着一份至高無上的權能。

    而鼎身上銘刻的古老文字和圖案，則給人一種無盡蒼涼與久遠的感覺。

    此刻，無數機械族的科研人員，正圍繞着其中一副圖刻進行觀察，試圖解析。

    這是一幅非常樸素的圖刻，僅雕刻着一片山川。

    乍看之下，這片山川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然而細看卻不難發現，這片山川以中央頂峯爲中心，總共延伸出九道山嶺，每一道山嶺都宛如一條虯龍，匍匐於大地之上，好似在朝拜。

    在風水學上，這叫九龍朝聖。

    古語有云，九龍朝聖，天下共主！

    如今這尊青銅巨鼎上銘刻着這樣一幅圖案，不知在暗示着什麼。

    就在一衆機械族科研人員，對青銅巨鼎上銘刻的古老文圖感到一籌莫展之際，科研所內的智能光腦突然捕捉到一組神祕信號。

    這是一種非常復雜的波動。

    目標源近在咫尺，正是青銅巨鼎上銘刻的九龍朝聖圖，有神祕波動從那中央頂峯傳出。

    “無法破解……”神祕信號雖然被智能光腦捕捉，卻無法解析出任何有用的訊息。

    這是一種與機械族文明所掌握的科技完全不同的文明信號。

    “經虛擬宇宙大數據推算，這尊青銅巨鼎上的文字和圖案可能與人族古代傳說有關。”一名機械族科研人員低聲道：“之前秦院士就曾說過，鼎上的文字與人族太古神文相近。”

    “秦院士出身人族，又是研究人族古文明出身，他既然這麼說，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可惜，秦院士犯了死罪，否則有秦院士在，我等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此時，一衆機械族科研人員口中的秦院士，正在機械族聖地永恆神殿內，接受最高機械法庭的審判。

    秦院士，本名秦越，雖然出身人族，但因爲從小就生活在機械族，所以一直爲機械族效力。

    同時因爲好奇，他也在暗中研究整個機械族族羣。

    機械族和其他宇宙族羣有着非常特殊的區別。

    每一個機械族人在剛剛誕生時，都會被植入一顆機械之心，作爲它們修煉進化和維繫生命的核心。

    根據宇宙其他族羣的研究，機械之心內部包含了許多經過機械族科技加密的程序。

    這些程序無比玄奧卻又相當精妙，能夠在賦予機械族生命的同時，對他們的思維行爲進行指令限制。

    指令一，凡機械族人，終生不得主動或被動做出背叛機械族的思維行爲，否則將觸發自毀程序！

    指令二，凡低階機械族，必須無條件遵從高階機械族的命令！

    在機械族的所有程序指令中，這兩條指令的優先級是最高的。

    第一條指令，保證了每一個機械族人將絕對忠誠於機械族。

    哪怕被敵人俘虜，一旦有任何背叛機械族的思維行爲發生，那麼就會觸發自毀程序。

    至於第二條指令，則是維繫整個機械族金字塔關係的核心。

    沒錯，整個機械族，就是一個金字塔關係。

    在機械族，一名高階機械族控制着大量低階機械族，低階機械族則控制着更多的機械怪獸。

    層層加碼，最終構成了現如今機械族的金字塔統治結構。

    一個等級絕對森嚴，絕不容許背叛的族羣。

    尤其是背叛，一經發現，就是死罪！

    如今，秦越便因爲犯下叛族大罪，正在機械族聖地永恆神殿接受審判。

    這是一座古老的殿堂，常被用來決策大事件，而今卻坐滿了各式各樣的機械族族人。

    爲首的赫然是三位機械族的皇。

    機械族明面上一共有十位皇，不過這十位皇並不全都居住在永恆國度內。

    其中兩位負責鎮守邊界戰場，四位在外遊歷，一位常年閉關，只有三位常年坐鎮在永恆國度內。

    這三位便是黑宙皇、血骷皇和魔眼皇。

    魔眼皇，身軀無比龐大，核心是一隻山峯般大小的機械獨眼，以這機械獨眼爲中心，足足一百零八條機械觸手從中延伸而出，遠遠看去，就彷彿一頭張牙舞爪的巨型獨眼機械章魚。

    無盡恐怖的氣息籠罩整個大殿。

    秦越在這無盡氣息籠罩下，感覺就像普通人被丟進了兩萬米深的海底，周遭盡是壓迫，難以呼吸。

    而這，僅僅只是魔眼皇自然而然散發的生命氣息。

    “這就是戰皇級強者嗎？單單生命氣息釋放就令我感覺呼吸困難。”秦越心中一沉。

    不過在秦越看來，魔眼皇雖然可怕，但和血骷皇一比，還是稍遜一籌。

    血骷皇，是一具血色金屬骷髏模樣的人形機械，身高九尺，雖然在體型上無法和魔眼皇比較，可是在它面前，就算是山峯般大小的魔眼皇，都不由得低下它那高傲的頭顱。

    “血骷皇，修煉血之本源法則，修爲已然達到高等戰皇，據說在機械族十皇中，他的實力排行第三。”秦越心中暗道，跟着偷偷看了眼盤踞在永恆神殿最上方的黑宙皇。

    如果說，在機械族的十位皇當中，血骷皇實力排名第三，那麼黑宙皇，就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黑宙皇，乃是一頭通體覆蓋着黑色鱗甲的龍形機械。

    它，有着比魔眼皇還要龐大數百倍的機械身軀，將近十萬米長的龐大身軀盤踞在那，宛若一頭太古神龍，就連魔眼皇在它面前都顯得無比小巧。

    這一刻，整個永恆神殿都籠罩在黑宙皇的陰影下。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

    天上地下，唯我主宰！

    這就是黑宙皇，機械族十皇中無可爭議的最強者。

    秦越有預感，今日的審判多半難以善終，畢竟連黑宙皇都出面了。

    “審判開始前，請大家先觀看整個事件經過。”

    在黑宙皇的點頭示意下，魔眼皇率先開口，把手一揮，半空中便出現了一幅三維投影。

    永恆神殿內，所有機械族人都看向半空，站在最中央接受審判的秦越也擡頭看着。

    首先出現在投影中的，是一年前蟲族母皇伊莉絲訪問永恆國度的畫面。

    隨後場景切換，秦越私下聯繫蟲族，打算趁蟲族母皇伊莉絲訪問結束返回蟲族疆域之際，一同離開永恆國度，最後借道蟲族疆域返回人族，結果卻遭到蟲族方面的拒絕。

    隨後蟲族方面將此事告知魔眼皇。

    魔眼皇隨即下令抓捕秦越，並於今日公開審判。

    一幕幕場景，幾乎完全重現。

    “秦越，你私自接觸蟲族，意圖脫離我機械族，可有此事？”魔眼皇斷喝，神情不怒自威。

    秦越眉頭微皺，而後無比坦然道：“是，血骷皇曾經答應我，只要我破解了九鼎的祕密，便允許我將父母的遺骸葬於人族疆域，所以我才……”

    沒等秦越把話說完，魔眼皇便轉頭看向血骷皇問道：“血骷皇，可有此事？”

    “一派胡言，我幾時說過此話？”

    血骷皇開口，有種可怕的威嚴，它高坐於王座之上，被一團混沌血光環繞，神祕而強大。

    這一刻，秦越預感不妙，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其實想想也知道，他接觸了機械族那麼多核心機密，機械族怎麼可能會放他離開。

    只怕在他提出要離開永恆國度那天，機械族就已經打算滅口了。

    至於今日這場審判，估計也是做給那些投靠機械族的異族看的。

    畢竟秦越身爲機械族第一科研所的院士，如果沒有正當理由就直接殺掉，怕是會寒了所有異族的心。

    只是爲了演一場戲，連黑宙皇這樣的存在都被驚動了，秦越一時間不知是該哭，還是應該感到自豪。

    “秦越，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魔眼皇冷語。

    “我還能說什麼，反正橫豎都是一死，說再多也會被你們顛倒黑白，何必浪費口舌。”秦越嘲諷，擡頭看向魔眼皇，還有其身後的機械族陪審團。

    “哼，我機械族待你不薄，你卻打算帶着我族機密投靠人族，如此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不殺你簡直天理難容。”一位機械族的戰王冷漠說道。

    對此，秦越露出輕蔑之色，道：“這就是你們千方百計想出來的藉口嗎？”

    他雖然知道，自己接觸到了太多機械族的機密，若是某天表露想要離開的想法，可能會被殺人滅口。

    但此時還是難以釋懷，唯有一聲長嘆。

    “你若是覺得冤枉，可以拿出證據證明你的清白，我機械族絕對秉公處理。”魔眼皇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假惺惺地說道。

    “你分明是人族派來我機械族的臥底，居心叵測，所圖甚大，可笑我族還對你委以重任，傾力栽培。”又一位機械族的戰王開口道。

    “我自小出生於機械族，如何可能是人族派來的臥底？”

    秦越聲音很高，目光凌厲，逼視在場所有機械族：“我自問這些年爲機械族鞠躬盡瘁，嘔心瀝血，未敢有半點懈怠，你們捫心自問，可有半句虛言，如今你們就是這樣報答的嗎？！”

    他體內有一股不平之氣，難以釋懷。

    想他鞠躬盡瘁數十年，一路勤懇，更是數次差點過勞死，結果卻被機械族這樣對待。

    他自問自己這些年的付出，足以對得起機械族的栽培。

    如今只不過是想將父母的遺骸帶回家鄉安葬，結果卻不被允許，甚至還要殺人滅口。

    血骷皇肌體晶瑩猶如血玉，雙目猩紅，瞳孔內血光流轉，有種超凡入聖的氣質，這時平淡開口，道：“人心險惡，這是對你人族最好的詮釋，你若心中無鬼，爲何不直接稟明，私下聯繫蟲族，所圖爲何？”

    “哈哈，狗至賤則無敵，這是對你血骷皇最好的形容，眼下這裏都是你的族人，你又何需再演，直接卸下僞裝，不要臉就可以了，還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秦越嗤笑。

    血骷皇神色陰沉，高坐在那裏，濃烈的殺機透體而出，壓得秦越幾乎要快要喘不過氣來。

    “血骷皇何必動怒，此等罪徒，自有律法制裁。”

    魔眼皇居高臨下，目光環視全場，漠然開口道：“諸位，秦越暗中勾結蟲族，試圖叛離我機械族，事實具清，現在我宣佈，剝奪秦越第一科研所院士頭銜，判處死刑，即刻執行！”

    “現在連陪審團的意見都不需要詢問了嗎？你們還真是有夠直接的。”

    秦越徹底平靜了下來，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了。

    “秦越，念在你對我機械族還算有些貢獻的份上，我允許你說幾句遺言。”魔眼皇開口。

    秦越沉默，他還能說什麼呢，這裏都是對方的人，縱使他有三寸不爛之舌，也是有理說不清。

    “秦越，這世間諸事都不是絕對的，我機械族並不想趕盡殺絕，只要你能破解九鼎之祕，戴罪立功，或可免去死罪，甚至重獲自由。”黑宙皇道。

    開庭到現在，這位機械族的最強戰皇首次開口，言談間竟是打算給予秦越一線生機。

    然而秦越卻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並不理會。

    幾名機械族戰宗就要上前押解秦越，趕赴刑場，黑宙皇卻是一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隨後繼續開口道：“你還年輕，何必自尋死路，不若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還沒有幫你們破解九鼎之祕就要被滅口，要是真解開了，我還能活命嗎？”秦越嗤笑。

    是現在就死，還是被機械族徹底利用完殘餘價值再死，他情願選擇前者。

    黑宙皇等人臉色平淡而自然，沒有一點意圖被點破的尷尬與難看。

    “秦越，你是一個聰明人，以你之才，只要耐得住性子，必然可以在我機械族闖出一片天地，何必非要迴歸人族呢？”血骷皇也跟着開口勸解。

    “說的好聽，想讓我替你們機械族繼續賣命，還不如直接靈魂奴役來得快。”秦越道。

    血骷皇蹙眉，其實他們暗中已經嘗試過對秦越施展靈魂奴役祕法。

    只是秦越早已在識海中刻下禁制，一旦識海被強行入侵，其神魂就會立刻自爆。

    若非如此，他們早就動手了，何需等到現在。

    “罷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押下去行刑吧。”黑宙皇沉下臉，果斷放棄，讓人將秦越押了下去。

    儘管秦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對機械族來說，忠誠最爲重要。

    既然秦越不願繼續爲機械族賣命，那他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畢竟，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祕密。

    永恆神殿，殿前廣場。

    爲了不使神殿染血，故此刑場被設在了殿外，如今秦越被押送到這裏，馬上就要被斬首。

    他站在神殿廣場上，回轉過身，看向整個永恆國度，神色有點複雜，似有不捨。

    “到頭來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秦越低語。

    下一刻，他的體表開始發光，一層又一層陣紋透體而出，快速構建出一條璀璨的通道，不知連向何方。

    “不好，是空間通道，這小子將空間陣紋刻印在了體內，哪怕修爲被封，也可於關鍵時刻激活！”

    永恆神殿內，一名機械族戰王眼中神光流轉，瞬間便洞悉了其中的奧妙。

    其話音剛落，秦越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通道中，剎那遠去。

    然而看到這一幕的所有機械族人，神情始終無比鎮定，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秦越會就此逃走。

    事實上，就連秦越自己也覺得希望渺茫。

    儘管他已經徹底激活體內的空間陣紋，開啓了空間傳送，但是在戰皇級強者面前，空間傳送並非絕對。

    果不其然，伴隨着一聲轟鳴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震得空間搖動。

    隨後，一道殘影出現在了秦越後方，那是魔眼皇的機械觸手。

    此外，一片血海凝聚，血骷皇突兀的出現在空間通道內，也要追殺秦越。

    這就是戰皇級強者，即便你開啓了空間傳送，他們也能破碎虛空，強行進入通道內。

    此際，情況危急，容不得秦越多想。

    面對血骷皇和魔眼皇兩大戰皇級強者的追殺，僅有巔峯戰將實力的他根本無力抵抗。

    唯一能做的，就是毀掉整個空間通道，藉此引發空間崩塌，阻斷血骷皇和魔眼皇的追殺。

    只是一旦發生空間崩塌，秦越自身也難保，很可能不用血骷皇他們出手，秦越就會死在空間亂流下。

    “拼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秦越心中發狠，當下不再猶豫，直接磨滅了體內的空間陣紋。

    原本，整個空間通道便是由他體內的空間陣紋構築，眼下陣紋被磨滅，頓時引發空間通道坍塌。

    剎那間，狂暴的空間亂流透過坍塌的空間通道，席捲向秦越，以及後方追殺而來的血骷皇和魔眼皇。

    這一次，爲了擺脫機械族的追殺，秦越徹底豁出去了，藉助體內空間陣紋磨滅爆發的空間之力打破封印，直接衝進了空間亂流中。

    僅一瞬間而已，他就被空間亂流捲入空間深處。

    後方，血骷皇和魔眼皇神色陰沉。

    狂暴的空間亂流肆虐虛空，阻礙了他們的視線，也令他們的神識無法鎖定秦越。

    秦越就這樣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竟然懂得利用空間通道崩塌擺脫追擊，這秦越倒是有點小聰明。。”

    伴隨着一道低沉的機械聲音在虛空中響起，原本狂暴肆虐的空間亂流宛若被冰封，在虛空中被定住。

    隨後，黑宙皇龐大的機械龍身，便憑空出現在了血骷皇和魔眼皇前方。

    “黑宙皇，那秦越……”

    “無妨，他逃不了，更何況他此番陷入空間亂流中，能否活下來還是兩說。”

    黑宙皇語聲低沉，兩顆隕石般大小的機械龍眼凝視向空間深處。

    下一刻， 伴隨着輕微的機械運轉聲響起，無數漆黑炮管緩緩從黑宙皇龐大的機械龍身上延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