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絕望

    他處在一個極爲黑暗的環境，四周好似密不透風，除了自己的心跳呼吸聲，什麼都聽不到。

    “爲什麼？”

    楊橋嘗試活動身子，可全身氣脈甚至丹田都擁堵無比，根本無法行氣，四肢皆被鐵鏈束縛，他能活動的範圍，只有六尺左右。

    “師父爲何要將我關在這裏！”

    仔細一想，楊橋認爲肯定是師父手筆，若是妖族手段，根本不可能平安醒來。

    楊橋恢復理智之後，觸摸感受着四周環境，略顯潮溼的泥石，凹凸不平的牆面，這兒，像極了一處山洞。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楊橋重新穩固心神，環境無法左右，他能做的只有調整心態面對。

    就在這時，耳邊卻是響起一道蒼老聲音。

    “娃啊，冷靜下來了？”

    “師父？”

    微弱燭光搖曳燃亮，將楊橋周圍一丈距離照的昏黃，許九江面龐倒映在少年眼中。

    老人渾身氣勢跌至谷底，滿臉疲態，一副油盡燈枯的慘淡光景。

    “這兒，是破角峯後山，當初你最好奇的地方。”

    “這個就是當初的巨火獸。”

    順着許九江手指方向看去，那兒擺着一摞堆得很高的白骨。

    楊橋警惕看向許九江，他不太敢回話，師父如今所作所爲，一反常態。

    “娃啊，師父就要死了，你得幫爲師一把。”

    說着，佝僂老人掙扎站起身來，屁股下方原來坐着的是一個黃木盒子，提起黃木盒子，許九江來到楊橋面前蹲了下來。

    盒子打開，裏面竟然全是一些讓人揪心無比的刑具。

    楊橋眼中的警惕已經變成驚恐，此情此景，他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師父！你要做什麼......”

    “啊！”

    淒厲慘叫聲被深邃山洞完全吞噬，少年十根手指上，指尖全部被扎上了鋼針。

    十指連心，少年痛不欲生。

    “娃啊！忍一忍就好了，我也不想讓你這般痛苦，可真氣消散，我幫不了你了。”

    等少年適應疼痛之後，老人又將鋼針一根根拔出。

    楊橋咬牙顫抖輕聲開口：“你到底要幹什麼？”

    許九江從腰間掏出血色葫蘆，強撐眼皮解釋道：

    “這裏面的蟲子，都是我的身家性命，它們死了，我也活不了。”

    “那你爲何要折磨我啊！”楊橋聲音中帶出哭腔喊道。

    “只有恐懼絕望，才能使它們被動進食，我如今氣血虧空殆盡，此法是我唯一活路。”

    許九江臉上強撐起一絲微笑，道：“你這具身子，早就被我溫養好了，本來想着等你進入天階後再來飼蟲，到那時，於我而言的裨益更大。”

    “天不盡人意吶，大道無情，雖有遺憾，但也算不上太虧，畢竟能救我一命，天長地久，日後再找一人替補便是。”

    老虎鉗夾住少年腳趾蓋，用力拔出，一道血條濺到泥牆之上，許九江面色平靜，挨個將楊橋所有指甲全部拔出。

    勾斷手腳筋，敲碎膝蓋，楊橋腦袋被疼痛佔據，好似要炸開一般，因爲氣血旺盛，讓他在承受這些之後，並未昏厥。

    “若非與我走的路不同，娃啊，老夫是真的想收你做關門弟子。”

    許九江把燭火拉近，火光輝映照亮少年胸膛，隨着小刀劃下，胸膛之上瞬間鮮血四濺。

    “嗬~嗬~”

    喉嚨內鮮血與唾沫混合，楊橋眼神麻木，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與許九江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飛速回憶。

    那個平日裏與自己講道，和藹可親，受人尊敬的師父，竟都只是一場精心謀劃的騙局。

    少年捫心自問，倘若真遇到必死局面，他會爲了師父甘願赴死，以報授業解惑之大恩。

    但現在楊橋所經歷的一切，一切的美好都化作泡影，少年心絃被一次次割裂，絕望、窒息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死吧，一了百了，或許從我決定參加試煉的那一刻，我就註定要死......”

    殘破身軀一動不動，許九江期待掏出血色葫蘆，拔出塞子的一瞬間，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前赴後繼爬向楊橋身體。

    直到將楊橋全身各處覆蓋，老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後退兩步，盤膝坐下調息。

    黑色小蟲吮吸鮮血，啃噬皮肉，由內向外，眨眼間就已全部沒入楊橋身軀。

    許九江狀態急劇好轉，臉上已經有了一絲紅潤。

    楊橋脖頸間，墨色玉符瘋狂閃爍，接着，瞬間化作一道墨色靈氣，沒入少年身體之內。

    墨色靈氣蠻橫無比，所經之處，黑色小蟲紛紛退散，最終匯聚丹田，由丹田導引，通達氣脈各處。

    楊橋體內那些原本沒有屬性的靈氣，被逼出氣脈，見此情形，黑色小蟲憑藉本能瘋狂吞噬，出了血色葫蘆，它們就只會憑藉本能吞噬。

    除非許九江施法召回，但此時的許九江，仍舊沉浸在恢復修爲的愉悅當中。

    楊橋體內靈氣被黑色小蟲吞噬一空後，黑色小蟲抵擋不住誘惑，就開始嘗試吞噬墨色靈氣。

    當許九江反應過來時，黑色小蟲，已經徹底跟他斷了聯繫，但以身飼蟲的本命蟲，至死都不會脫離主人掌控。

    “如今尚未完全恢復血肉氣脈，可千萬不能出岔子啊。”許九江臉上有些陰沉，起身前去查探。

    被鐵鏈束縛的楊橋，周身若有若無縈繞着墨色靈氣。

    似乎是覺察到一絲不對，許九江眼神陰冷，手指一彈四周火燭又燃起數道光亮，昏暗山洞之內，少年躺在血泊之上。

    少年從血泊中掙扎起身，起初眼神有些木然，但當他看清許九江面容之後，悲慟感覺又再次襲來。

    楊橋尚未開口，許九江就已施展手段，欺身而至，手中真氣吞吐不止，隨時可以拍碎眼前少年的腦袋。

    這一瞬間，楊橋心中猛然驚醒，此師非彼師，眼前之人，是想奪害自己性命之人。

    本能運轉靈氣，鐵鏈脆聲斷裂，楊橋抽身急退，但仍未躲過許九江試探一擊。

    楊橋撞在洞內石壁之上，對方裹挾真氣的一拳，着實讓他無力抵擋。

    許九江十分謹慎，黑色小蟲失去聯繫，楊橋起死回生，這一切都細思極恐，他要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之內。

    方纔是試探，接下來，他要將楊橋這個不確定的威脅，徹底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