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少年出海 第一百零九章 鋏山老祖只一景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見秋字數:3226更新時間:24/06/28 10:17:45
    望丘城外的渡口,一道紫衣步履匆匆。

    “最快去往觀海城的船有嗎?”

    一處門廊之中,木頭小窗被柵欄隔成一道一道的。裏邊兒坐了個中年婦人,簡直把怨氣二字寫在臉上。

    擡眼一瞥,她隨手遞出一張船票給另一人,不耐煩道:“西去的船每十五日一趟,等十天再來。”

    綠夭眉頭一蹙,“那去往東邊的船呢?”

    此刻裏邊婦人又接出去一張船票,不耐煩道:“最後一張,賣完了。”

    說罷,便作勢拉下上方木板。綠夭趕忙伸手攔住,皺眉道:“家裏死人了?板着臉給誰看?”

    婦人聞言,眉頭立時皺起,“哎你怎麼說話呢?賣完了就是賣完了,誰也攔不住老孃回家!”

    說罷,嘭的一聲拉下木板,轉身時嘴裏還嘀咕:“老孃掙這點兒錢,還得看你們臉色不成?”

    綠夭氣不打一處來,剛要轉身,卻聽見外邊有人笑盈盈喊道:“好妹妹,咋個跑這麼快?望丘城裏澡堂子一絕,本想請你泡個澡的,嘖嘖,鴛鴦浴啊!”

    綠夭眉頭一皺,邁步出門:“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薛無理咧嘴一笑,“不是,吐不吐得出來,你得湊近瞧瞧,看看裏邊兒有什麼不是?”

    綠夭懶得搭理他,一步躍起往城裏去。

    薛無理淡然一笑,卻是化作一道劍光,緊隨綠夭而去。

    那處清水巷,綠夭才將落地,一把劍卻憑空出現,橫在其脖子前。劍的主人隨後才到,但只是靠在牆上,笑盈盈望着。

    “不是我說,你要是不受點傷,回去之後不好跟甘液山交代啊!實在不行,我受累,讓妹妹見點兒紅?”

    綠夭冷笑一聲:“好色之徒!”

    薛無理撇了撇嘴,上一刻還靠在牆上,此刻竟然已經翻手持劍,以胳膊壓着綠夭,將其逼在牆角。

    “好色與否我不解釋,所謂下毒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裏清楚。但我好心救你,你就這麼把我師弟賣了,不合適吧?”

    薛無理還是笑盈盈的,瞧着就是個不靠譜兒的好色之徒,但劍刃確確實實壓在他小臂之下,離綠夭脖子也就一絲距離。

    綠夭皺眉望向薛無理,咬着牙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人都死光了,總得有個殺人者吧?”

    薛無理的鼻子幾乎已經湊在綠夭額頭,“我不知道,所以你得與我好好說說。”

    片刻之後,甘液山買下的那處宅子裏,薛無理灌下了一口酒。

    他聽了之後,不禁一陣頭皮發麻,那可是他娘的鬼修之祖,師弟沒瞎說,那是真的差點兒死了啊!

    沉默片刻,他又露出個笑臉,問道:“不如這樣,你就說進了一處山洞,稀裏糊塗出來個冒綠光的,三下五除二把人殺光了,你以那珠子險而又險地脫身,連珠子都被人奪去了。這不就結了,何必非要把我師弟賣了呢?好歹他也救你一命不是?”

    綠夭冷笑一聲:“薛無理,你那師弟身邊的女子,照那位鬼修之祖所言,能將諸景之神外放,修的是黃庭玉京,且有兩萬八千景!即便是玉京門裏,如她那般絕美且天賦如此嚇人的女子,有第二個?我若說假話,將來她秉公執法時我如何自處?”

    呃……薛無理愣了好半天。

    外放諸景之神?兩萬八千景,還都是玉景……那確實,除了聖女虞曉雪,再無別人了。

    可是玉京聖女跟鄧師兄那不是深仇大恨,她可能認不出那把劍?

    小師弟玩兒的花啊?

    但轉念一想,綠夭不是說那女子跟師弟牽着手麼?都牽手了,那不會置小師弟生死不顧的。

    想到此處,薛無理微微一笑,“所謂洞主是什麼身份,我猜你也不知道。但你肯定知道,這趟北上沒好事,那個勞什子洞主,是要拉你們下水吧?”

    綠夭苦澀一笑:“宗門相鬥,大魚吃小魚,像我們紫府宮這等不大不小的魚,想要求生,還能有什麼辦法?”

    薛無理一笑,“想要明哲保身,只能推給那勞什子鬼修之祖。你若賣了我師弟,將來定有人帶着你尋我師弟,你紫府宮還是脫不了干係。妹子,哥哥我好言相勸,聽與不聽在你。”

    她若不是個榆木腦袋,自然知道作何選擇。

    薛無理出門之時,綠夭突然問道:“下毒之人果真不是你?那你爲何會在我師妹房中,她身無寸縷還……被破了身子。”

    薛無理猛地轉頭,冷眼望向綠夭:“我鋏山劍修,仗劍天地間,會幹此等下作之事?得虧你那好表哥死了,否則你還真能好好問問。”

    綠夭總算是長舒一口氣,幽幽開口:“我聽他們說了,屠城之人不是你。多半,也不是你那好大哥丘靈渠。”

    薛無理面色驟變:“當真?!”

    綠夭有些疑惑,“做沒做,你們自己不清楚嗎?”

    薛無理深吸一口氣,呢喃道:“就是因爲不清楚,才耿耿於懷到如今。”

    …………

    破境雖快,但劉赤亭出門之時,已是次日清晨了。

    飛雪猶在,門前蹲着個身着竹青長衫的女子,眼睛盯着一片片亂舞之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出門之後,虞曉雪微微擡頭,問道:“好了?”

    劉赤亭點點頭:“好了,不知爲何,劍氣凝實了許多,除此之外沒有太大區別。”

    虞曉雪撇撇嘴,“二境四層,你還想飛天遁地不成?好了就走,取完蓮子後我還想回望丘城泡個溫泉,再吃些好吃的。”

    說罷,她揮手祭出雲舟,自己先跳了上去。

    劉赤亭隨後落下,順便問道:“金丹也有小境界嗎?”

    虞曉雪簡直要驚掉下巴,“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某人乾笑一聲:“我就知道九境三重天,還有一二境的小境界劃分。”

    以前胡瀟瀟說日後再說,結果……都已經分別一年了。

    虞曉雪坐在船頭,反正也無事可幹,便解釋道:“五氣朝元,將體內元精盡數運過河車之路,精盡炁成,便是化炁境。初入化炁,開始以炁溫養丹田,便是化炁一層,也叫蘊靈。待元炁充斥丹田宮,便可藉機衝破絳宮,故而化炁二層,也叫開絳宮。此時元炁已經在絳宮之中,以元炁修築起靈臺,便是化炁三層,也叫靈臺。化炁三層區別不是多大,畢竟只是在一重天,故而很少有人會細分。靈臺成則根基定,可入黃庭。只不過,大小黃庭,與靈臺大小有關。”

    劉赤亭嘀咕一聲:“這不就是打地基蓋房子麼?”

    虞曉雪點了點頭,“是可以這麼說,但四境就沒那麼複雜,只有小黃庭與大黃庭之分,三十三丈之下結爲小黃庭,三十三丈之後,謂之大黃庭。小黃庭斷無破第五境的可能,故而只要是到了第五境的,便都是修的大黃庭。黃庭宮一旦修好,再無改變可能,除非碎了重修。像紫菱那樣的,走了捷徑,卡在三十三丈,雖然破四境夠快,但將來會很難走,沒有個百餘年光景,且沒有什麼機緣的話,休想觀景。”

    劉赤亭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之前還納悶兒,你這樣的人百歲才五境,紫菱不到三十歲,就黃庭修爲了?”

    虞曉雪又道:“大黃庭建好之後,就是四境巔峯了。昨日說我修的是玉景,便是四境巔峯之時決定的。內景也好外景也罷,都分三等,下等濁景,如狼蟲虎豹之流。中等清景,山川河流、亭臺樓閣之類。所謂玉景,有些複雜,也很難,真的不多,因爲是要自己修的。比方說你是劍修,若是修出一把劍,便可稱作玉景。我……你也瞧見了,我修的是自己。”

    劉赤亭咋舌不已,“兩萬八千個自己?乖乖,她們會不會打架?”

    虞曉雪遞去一個白眼,繼續說道:“若是同境,濁景三千,比不上清景三百,清景三千,比不上玉景三百。只不過,修士打架又不是徒手,若對手有些旁門手段,高階法寶陣法之類的,也就不好說了。也未嘗沒有只是濁景的修士,雄霸一方,鋏山老祖便是個例子。言歸正傳,黃庭圓滿之時,觀得一景,便入五境。若所觀想的是玉景,就不能改了。觀景分三層,與數量無關,初入即一層,若能顯化內景,便是二層。待修出一枚諸景之神,能統御內景,便是三層。不斷打磨諸景之神,結成金丹之日,便是第六境了。”

    六境,劉赤亭覺得有點兒遠。

    “結丹便是一層,二層靈動,三層胎息。丹中靈胎破丹化嬰,就七境了。”

    劉赤亭抿了一口酒,嘀咕道:“原來修行便是蓋房子生孩子?是不是孩子長大了能遠行,便是神遊?”

    虞曉雪一愣,她還從來沒這麼想過,可聽他這麼一說,倒是這麼個理兒。

    “這麼說……倒也沒錯。反正昨日那個中年人,結丹而已,連靈動都不是。我本以爲他即便是濁景,也能有三千之數,未曾想都沒破百……雖說不看內景數量,但低於千數能結丹的,也算是另類天才了。”

    劉赤亭突然問道:“那鋏山老祖有多少景你知道嗎?”

    虞曉雪豎起一根手指頭,劉赤亭滿臉疑惑,“一萬?”

    女子搖搖頭,劉赤亭嘴角一扯:“一千?”

    她又搖了搖頭,劉赤亭瞪大了眼珠子,試探問道:“別是一百吧?”

    可虞曉雪還是搖了搖頭,也不想逗他了,便開口道:“一景,還是濁景,也是一劍。所以我師父都說,鋏山那位老祖他看不懂,想去交手時,他已經死了。”

    劉赤亭只覺得自己要碎了,鋏山老祖,只一景?還是濁景?

    那是真看不懂,他是怎麼開宗立派的?

    此刻探靈豹突然開口:“是不是那座島?”

    虞曉雪轉頭看去,卻見海上一座晶瑩剔透的島嶼,冰山似的。

    “是,但不應該這麼快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