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少年出海 第九十八章 我找小師弟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見秋字數:3814更新時間:24/06/28 10:17:45
    護山大陣已經撤除,出歇月湖要乘舟而去,但今日並未見着昨日那人。

    徐放舟衝着劉赤亭抱拳,笑道:“那就定在八月初一在懸鏡湖碰面了,懸湖之景,想必你也要記在那個小本子上吧?”

    劉赤亭笑着點頭:“好,那徐兄、趙姑娘,就此別過了。”

    趙清萍都沒聽見,一雙眼睛全在虞曉雪身上。

    小舟很快出了水門,要換乘飛舟去往雲海等候渡船。

    等候之時,虞曉雪靜靜望着雲海下方,昨夜一句話,她想了很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他爲什麼要說他不重要?

    當日潁州城下說出中土劉赤亭五個字時,他何其狂妄,怎的偶爾之間,又這般……自卑。

    真是弄不明白。

    不出一刻,一艘小型雲船緩慢駛來,劉赤亭往船上看了一眼,開口道:“我沒錢,船票自己買。”

    虞曉雪早就領教了劉赤亭的摳門兒,他能說出這種話,一點兒都不意外。

    她淡淡然一句:“我可以請你。”

    劉赤亭轉過頭,“但是?”

    船已經懸停雲海,虞曉雪足尖輕輕一點,輕輕落在船頭甲板。

    劉赤亭則是牽引玄黃氣在腳下,踩着躍上去。

    “我要買什麼的時候,你不能催我。”

    這兩天但凡買什麼吃食,她剛進去,還沒選幾個呢,外面那個死孩子便催命似的。

    劉赤亭眨了眨眼,使勁兒點頭:“成交!”

    從這裏到瀛洲最北邊的望丘城可不近,能省這麼多錢呢,憋幾句話算個啥?

    此刻一位年輕女子笑盈盈走來,先道個萬福,隨後輕聲詢問:“二位到哪兒下?”

    虞曉雪淡淡然遞出一枚紫泉,清冷道:“到望丘城,天字一號。”

    年輕女子立刻兩眼放光,不住地點頭,“二位隨我來。”

    天字一號,這女子拿這一次提成都夠一年俸祿了。

    可劉赤亭那叫一個心疼,天字一號啥模樣他知道,裏頭不止一間屋子,可是貴啊!

    虞曉雪往船樓那邊看了一眼,旋即回頭看着劉赤亭,問道:“那個人你認識?”

    轉頭一看,船樓那邊站着一道紫衣身影。視線投去之時,她微微一笑,遙遙施禮。

    劉赤亭也就看了一眼,搖頭道:“跟你一樣。”

    虞曉雪一愣,“什麼一樣?”

    邁步登上船樓,劉赤亭隨口道:“萍水相逢,點頭之交。”

    虞曉雪哦了一聲,又轉頭看了一眼,這才登樓。

    難不成她也是去望丘城?

    其實紫菱也意外,她是真沒想到,還能碰見劉赤亭。

    只是瞧見了劉赤亭身邊美得直讓人窒息的女子,她終於是明白了,她這個觀海城三美之一,爲何被人那般瞧不上眼。

    此刻一位頭髮雪白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沉聲一句:“這位劉公子果然深不可測,他身邊那個女子氣息清冷,只覺得容貌一絕,卻又看不真切。”

    紫菱愣了愣,旋即一笑:“起初我也看不清,後來對劉公子遙遙施禮,就看得清了,先前還以爲是眼花呢。”

    蔡休往迴廊探了一眼,問道:“不去拜會一下嗎?”

    紫菱搖了搖頭,“不了,自食其果的事情我幹夠了,不想再扯他人虎皮。此番北上,咬碎了牙我也要嚥進腹中。只是,舅舅,我若有什麼閃失,還望照顧好秋鴻,煉製肉身也好,轉走鬼修之路也罷,只要存在就行。”

    他把千年春留給我,我受之有愧。但千年春有難,我拼了命也要護着,大不了一死,還他性命。

    船很快再次起航,天字一號房中有個巨大露臺,青天在上白雲在下。他有些疑惑,在下方看時,明明是萬里無雲,爲什麼到空中之後,下方卻是雲海呢?

    想也想不通,於是翻出一本書,靜坐看書。

    結果此時,有個換了一身鬆散衣裳的女子赤腳走出,披散着頭髮,神色雖然還是那般清冷,但她環抱膝蓋坐在蒲團之上,便顯得沒有那麼拒人千裏了。

    “我不明白爲什麼要幫那個人?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海外樂樓青樓數不勝數,買賣都是花了錢的。”

    劉赤亭聞言,轉頭看去,只見虞曉雪一臉疑惑不像是裝出來的。

    也是,高高在上的聖女,哪裏曉得什麼人間疾苦。

    “比方說昨日刺殺我的那人,閨女賣不賣可不是他說了能算,你們不都認可那句拳頭越大越有理嗎?”

    虞曉雪還是不太明白,她心目中的人世間,從來不是這樣的。但後來那句話,她聽見之後便搖了搖頭:“你弄錯了本末順序,拳頭越大越有理,是需要拳頭本身帶着道理的,無理之事拳頭再大也無道理。是,強者爲尊,但是劉赤亭,此時來個煉虛修士,告訴你太陽是西邊出來的,你要是不認同他會打死你。但你爲保命你無奈點頭,太陽會從西邊出來嗎?”

    劉赤亭一愣,“你怎麼話越來越多?而且這話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吧?”

    虞曉雪點了點頭,“我有個師兄,叫陳暖暖,他喜歡說這種話。對了,李稚元的師父便是他,你昨日弄錯了個輩分,李稚元是我師侄,不是師妹。”

    劉赤亭嘴角一抽,“當時怎麼不說?”

    虞曉雪一臉認真,“無關緊要的事情,何必解釋?”

    她輕輕扯了扯寬鬆裙子,壓住了膝蓋,隨後說道:“陳圖南傳你的無極圖,有一句萬炁生萬神對嗎?乘船將近十日,我教你些東西,日後好領悟那圖。”

    劉赤亭疑惑道:“你吃撐了?教我?”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想來想去,輕聲說道:“有件事我想解釋解釋,李稚元殺你我不阻攔,是因爲她說她的至交好友被你所殺。我想的是去崑崙之前了卻凡塵事,她日後好修行。殺人者人恆殺之,故而不攔。你殺李稚元我攔你,是因爲我認出了鄧除夕的劍,我不想他的傳人再與玉京門起爭執,吃虧的定然是你。”

    劉赤亭合上書,一本正經道:“我也有必要跟你說一件事,我之所以沒那麼討厭你,是因爲那日潁州城下,你攔住了大軍相爭,少死了很多人。”

    虞曉雪聞言,竟是笑了出來。

    小屁孩兒,心機倒是挺深的。她始終覺得劉赤亭就是個小孩子,就是死孩子有時候說話太氣人。

    “你體內流轉的是劍氣吧?我要是沒看錯,你周身大小經絡全數被衝開了,照理說流轉的應該是元精才對,但的的確確就是劍氣。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你的劍氣與元精是同一樣東西。但不管怎樣,將來你破境化炁都會很難,你二境時的元精數量,比我還要多。我二境之時開一身陰脈,共化兩萬八千炁,到了第五境,便可化兩萬八千景。”

    比你還多?劉赤亭嗤之以鼻,嘁了一聲:“你真當我小孩兒呢?老王八蛋說我天賦奇差,你堂堂玉京聖女,我能比你多?”

    天賦奇差?虞曉雪歪着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十分不解。

    怎麼會天賦極差?我看着不差的呀!

    堪比遠古蠻族的肉身,劍氣儲藏令人汗顏,這都天賦差?

    於是她取出一枚方形銅鏡放在地上,輕聲道:“玉京門以天地玄黃劃分天賦,天字最好,黃字最差,伸手試試就知道了。”

    上次魂石之事,劉赤亭已經吃了虧了,此時聽見虞曉雪聲音,便先問了句:“若是弄壞了,不需要賠吧?”

    虞曉雪竟是翻了個白眼,做完之後她都有些不敢置信,因爲她也是第一次這樣,且是下意識的舉動。

    “八境巔峯修爲、與煉虛只半步,那樣的人都無法弄壞這鏡子,你覺得你有那個本事?”

    劉赤亭這才放心,原來玉京門真有第八境?可這些事情,是可以跟我說的嗎?

    他伸手過去輕輕觸碰銅鏡,在接觸到的一瞬間,銅鏡便有了反應。

    劉赤亭瞅着鏡面顯露的文字,嘴角一扯,無奈道:“老王八蛋雖然討厭,但不至於騙我,看吧。”

    天地玄黃,黃字最差,鏡中自然便是黃字。

    怎麼會這樣呢?虞曉雪也十分納悶兒,可鏡中就是個黃字,不會有錯的。

    略微沉默之後,她乾脆收起鏡子,呢喃道:“閉嘴,盤坐。”

    劉赤亭雙眼一眯,“你他娘訓狗呢?”

    結果一股子寒流涌出,劉赤亭只得乖乖坐下。

    虞曉雪也盤膝蒲團之上,並沉聲開口:“跟我念,閒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九氣映明出霄間,神蓋童子生紫煙……這裏的五形,是指五臟,也是五氣。尋常二境至巔峯,只需要朝元而已。但你元精數量龐大,河車路又斷過,將來若是一板一眼煉精化炁,一輩子也無法破入三境。這是我當年用的法子,按我的法子修行,待你五氣朝元之後,會再重新散化五行,變作五位神蓋童子,幫你運元精過河車路,事半功倍。”

    劉赤亭皺着眉頭,沉聲道:“你爲何幫我?”

    虞曉雪緩緩起身,伸手將藏在劉赤亭頭髮中的小獸一把拽了出來,探靈豹一臉驚慌:“大老大!救我!”

    可是虞曉雪輕飄飄一句:“我吃撐了。”

    之後便將探靈豹帶回屋中。

    關門之後,她一手揪着探靈豹耳朵,一手抓住腰間魂玉,冷冷一句:“告訴他沒有?”

    探靈豹苦兮兮道:“仙子放我下來,我哪裏敢說啊!原本是想着認他做大老大,幫他找個大靠山做大大老大嘛!可是……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丟下探靈豹,虞曉雪有些惱怒:“那就爛在肚子裏。”

    探靈豹一愣,“可是那不是你吃虧了?”

    虞曉雪一腳踩住探靈豹,“那你想讓我怎麼佔便宜?我有的佔?”

    探靈豹嘟囔道:“那……對不起,害得你無法以將內景增多到三萬六千數,只能以如今的諸景之神破境金丹了。”

    虞曉雪挪開腳,看了看手中魂玉,突然一笑。

    “無事,還挺有意思的。”

    ……

    山上城裏,劉赤亭走後不到三日,有個布衣背劍的年輕人便御劍登山,落在一處別苑之中。

    趙清萍與徐放舟打算明日南下,此刻正商量如何行事了,那個年輕人突然墜下,兩人各自起身,一臉警醒。

    年輕人眨了眨眼,趕忙擺手道:“別誤會,我來打聽個事兒而已。有個前輩說我小師弟在山上城,與你們打過交道,我來找我小師弟。”

    說着,他取出一枚令牌,木製牌子,當間半鏤空雕刻一把劍,劍兩側各有一字,連起來便是碧泉。

    徐放舟眉頭一皺,這令牌……鋏山碧泉峯?

    他硬着頭皮朝着年輕人一抱拳,沉聲道:“道友的小師弟是?”

    年輕人咧嘴一笑,“他叫劉赤亭,是我師伯的弟子。我叫薛無理,與他同輩,因爲入門早,所以算是他師兄。”

    趙清萍心頭一驚,不敢置信道:“算是?所以他是鋏山弟子?”

    薛無理乾笑一聲:“這個……倒是有待商榷,反正我認他是我師弟。”

    商榷個屁,老東西們讓我搶小師弟的劍跟劍葫,鋏山與小師弟鐵定無緣了。

    你們對得起鄧師兄嗎?忒不要臉。

    可惜……師命難違啊!不搶就得把我逐出師門,我也沒法子。

    徐放舟伸手戳了戳趙清萍,傳音道:“萍妹,薛無理,那個被長洲禁止入內的薛無理。”

    「今日八千,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