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妓夫太郎

    某年某月。

    朧一如往常，坐在府邸的門前。

    看着一羣孩子手執木劍打鬧，熙熙攘攘。

    此時的他已經年過六旬，但樣貌只是稍微有一些老態，除了常年居住在此的老人兒，能夠推算出他大致的年齡。

    其他人並不清楚他的年歲與信息。

    只知曉這邊住着一位慈愛的長者，雖爲權勢貴族，很喜歡孩童…平日裏也會傳授劍術，還會給孩子們發糖。

    僅此而已。

    “還是不太行…”

    朧仰頭看着天空，淡淡道。

    即便通過淬鍊、打磨，這具身軀的血肉強度還是比不過全職。

    說白了就是鬼滅世界的能量構架太低級了，沒辦法讓他像尼特羅一樣，活得那麼長久。

    能活到一百多歲已經是極限，兩百年不可能。

    現在，朧已經察覺到了肉身在趨於衰弱。

    “看來…還是要變成鬼才能等到劇情展開。”

    朧嘆了口氣。

    再次變作鬼的話，就直接成爲鬼王好了…與多年前找到彌令丸不同，想要達到後世炭治郎的程度，先決條件就是無慘本人。

    上弦，包括黑死牟在內，都沒有資格。

    要說無慘也真是能忍，幾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自從朧出現後，這傢伙就開始銷聲匿跡，鮮有露頭，一直在研究那些被他轉化的傳承者們。至於現在僞裝成了什麼身份，連朧也不清楚。

    他也沒興趣知道。

    沒準…真讓無慘琢磨出了什麼道道，有了一些收穫和成就。

    “他來了！”

    “好臭啊！”

    “滾開！”

    這時，朧的思緒被打斷。

    就見一羣本來在遊戲的孩童齊齊看向一個方位。

    街上，有一個年齡與他們相仿，但更爲稚嫩的身影邁步而來。

    見到此人，所有小孩都面露厭惡，更有甚者撿起石頭朝對方扔了過去…如果不是礙於朧在，他們會直接舉起木棍打上去。

    走來的男孩揮起弱小的手臂，擋住頭部，哪怕被石頭打在身上，也沒有發出痛哼，靠近的腳步也未遲疑。

    “走了！”

    其他孩子完全不想與其共處，或呼吸同一片空氣，在向朧彎腰行禮後，就一個個先行跑遠了。

    身後，已經滿頭白發的千代子一息和服，拎着油紙包裹的食物，掐準時間現身，立於朧的身畔。

    幾乎每三天，這位渾身長滿黑斑，好似乞討者一樣的少年就會出現。

    向朧索要食物。

    少年與朧第一次產生交際，是半年前。

    男孩一頭沾滿污穢的黑色長髮，骨瘦嶙峋，髒的不成樣子，光是散發出的惡臭味道，都讓人避之不及。

    連手腳的指甲均是黑的，恍如得了某種病。

    妓夫太郎！

    這個小家夥，在羅生門河岸可是出了名的‘禍害’，爲不幸的象徵，人人喊打，如過街老鼠。

    幾乎是從沒降臨人世前，還在母親的肚子裏，就開始遭罪了。

    他的母親是一位遊女，也就是靠賣身爲生，起初在意識到自己懷孕後，多次想要墮胎，無論是吃藥亦或摧殘自己的肉體，哪怕做到這個份兒上，妓夫太郎還是出生了，像是一隻頑強的蟑螂。

    這種情況下，幾乎從妓夫太郎有意識起，就在遭受親生母親的虐待，飢餓、謾罵、傷痛，充斥了他全部的生活。

    那個女人甚至多次想要殺死他。

    他已經習慣了餓肚子，爲了能夠活下去，蛇鼠蟲蟻，他什麼都吃過。

    直到半年前，偶然間，他來到了這處地角，餓暈在了眼前這座華麗別院的門前。

    幾十年的時間，雖然涉及到力量陣營的三方與局面，一直沒有改變。

    但對世俗來說，變化還是比較大的。

    當年的遊郭，按現在的叫法，也屬花街，不再是貧民窟…花街的範圍很大，主要繁華的地區還是城中的主街道。

    而妓夫太郎出生的貧民地帶，現在改叫羅生門河岸。

    位置靠近一條廢水，所謂羅生門也預示了此地的破敗和人間疾苦。

    自從半年前救了妓夫太郎，又給了他足夠的食物後，每隔幾天，他都會過來討食。

    朧也一直在施捨。

    從妓夫太郎的母親懷孕開始，朧就已經知道了。

    對於這位後世的上弦之六，朧比較看重。

    一來，後世的上弦裏，妓夫太郎是唯一保留人類姓名的，而且在身爲人類時期，他不像其他幾個上弦那般天生大奸大惡。

    如果說玉壺代表的是狂妄，半天狗是膽怯，那麼妓夫太郎強大的力量之下所隱藏的，無疑就是‘自卑’。

    再者，妓夫太郎的經歷很適合成爲傳承者。

    天賦更是極高。

    甚至以朧的視角看，雖然是上弦六，但他的真實戰力完全不弱於那個‘不對稱壺’，也是被無慘親口‘肯定’過實力的。

    這麼一位劇情人物，又恰好和自己身處一個地點，所以，朧自然要多加‘關照’。

    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後世的上弦都已經定型了。

    黑死牟、猗窩座、童磨、半天狗均已出現，值得一提的是，猗窩座成爲鬼的時間更在童磨之前。

    朧這些年通過收集信息，基本上已經瞭解了目前十二鬼月的成員身份。

    說是撿漏，截胡無慘。

    但他真正看得上的，其實就猗窩座和妓夫太郎，只是他穿越的時間晚了，猗窩座已經提前成了無慘手下，那麼就只剩下妓夫太郎一個了。

    至於玉壺和半天狗，呵呵。

    此時的妓夫太郎還很小，他的妹妹‘梅’也尚未出生，性格更多的還是內向、怯懦…是梅的出現，才讓他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眼下，他其實就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又受傷了…”

    瞅着走到一旁，有意和自己保持距離的妓夫太郎，朧注意到了他皮膚上的傷口，微微一笑。

    妓夫太郎連忙拉扯衣服，將傷口蓋住。

    他和朧保持距離，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自己身上的氣味飄過去，引起朧的厭惡。

    也不想身上的污穢沾到朧。

    “……”

    妓夫太郎保持着沉默，目光看向了侍女手中的食物。

    千代子遞了過去。

    妓夫太郎接過後，向朧鞠了一躬，然後就扭頭，光腳跑走了。

    “他明明可以每天都過來的，爲什麼？”

    千代子望着男孩的背影，心疼的皺了一下眉頭。

    每天都過來討食，就不至於飢餓了…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三天不吃飯已經無法想象。

    能活着，簡直是奇蹟。

    “雖然自卑，但他還是有尊嚴的…他現在還小，靠自己的能力維持三天的飢餓，很了不起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逐漸長大…興許自食其力後，就不會再來了。”

    朧收回視線，輕聲道。

    “要不要我去…”

    千代子欲言又止，她看出了朧對於妓夫太郎的不同。

    “不要多此一舉，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宿命。”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