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靈魂是有光芒的。

    朧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七位柱。

    發現各有特色。

    多半是因爲呼吸法及自身性格的緣故。

    呼吸法也是看人的…不單單是天賦或根骨的問題。

    就說狩鬼家族的煉獄天壽郎，他這樣的人可以修煉水之呼吸，卻並不契合…在水之呼吸的悟性與修煉速度上肯定要慢不少。

    另外就是他們佩戴的日輪刀了。

    有一些是刀，有一些明顯不屬於刀的範疇。

    比方說，站在朧後方，一襲勁裝，蒙着臉的男人…他手上所持的兵刃，從造型上看，近似於雙戟護手鉤，兩把長鉤間還牽着一條細細的鎖鏈與小型器件，彷彿這兩把護手鉤可以拆卸並組裝，形成全新的武器。

    再有就是站在轎子上面的女人，她的日輪刀宛如一條樹枝，在揮斬時會因爲速度過快，使得劍身如同消失一樣。

    總之，每一名柱，每一種呼吸法，經由不同的人施展，都各有特色。

    不過，真正讓朧在意的，還是這些柱對於‘鬼’氣的敏銳程度…他原以爲就算產屋敷久野派劍士來拔除自己，見到現在自己這個狀態後，也會將他認成人類，不會再出手，卻沒想到…

    在朧觀察幾人的同時，柱的視線也全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吐納之術的強大與特殊，幾位柱已經感受過了。

    所以，對於將其帶到鬼殺隊，甚說有可能是創造它的人，無不感到好奇。

    “又見面了！”

    一聲明朗的招呼傳來，是正在舉手示意的煉獄天壽郎。

    朧笑着對他頷首，給予迴應。

    “之前在青林町沒有阻止你變成鬼，真的是很遺憾！”煉獄天壽郎直言道，表情真誠。

    “雖然你傳授了鬼殺隊吐納之法…但基於你對於那些村民的行爲，和伱現在的身份，很抱歉…我們要在這裏將你除掉！”

    煉獄天壽郎聲音很大。

    “如果你還有什麼遺言或是需要對其他人交代的，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你轉達。”

    髮色顯眼的天壽郎，拍着胸口。

    “嘖。”

    一旁，寸頭短髮倒豎的雷柱嘖了一聲，嫌煉獄天壽郎多嘴，有點熱情的過分了，“喂，你怎麼回事？和一個鬼這麼親近？”

    “我只是覺得，在成爲鬼之前，他應該是一個好人。”

    天壽郎凝視着朧，給出一個荒謬的理由。

    “哈？”

    雷柱無語。

    “這傢伙有問題…”

    位於朧背後的鐵柱突然開口道。

    “沒錯。”

    水柱川井市衛接道：“當時在青林町，他已經完全轉化成了鬼，氣息十分強烈…但現在卻變得微乎其微，體表也沒有明顯的鬼化特徵，之前好歹眼睛是紅色的，現在給人的感覺，似乎更貼近於人類…但我直覺告訴我，不管這人做了什麼，他仍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而且極爲危險。”

    言畢，他握着刀柄的姿勢一變。

    “雖然…微乎其微，但的確是鬼的氣息，不會有錯。”

    巖柱肯定道。

    “我和冢原打頭陣，你們見機行事。”

    雷柱大友一水站了出來，沉聲道。

    從戰鬥方式與呼吸法來說，雷柱與巖柱最適合先攻，一個快，一個穩。

    天壽郎與市衛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這一場硬戰，能發揮的作用有限。

    “小心一點。”

    曾經被朧瞬間貼身的市衛，輕聲開口。

    他與天壽郎都曾近距離體會過男人的強大。

    啪啪啪…

    就在七位柱打算出手時，朧突兀將手杖插在了腳邊，輕輕撫掌，“太棒了…你們的眼神，太棒了！”

    “……”

    “雖然個體戰力都很弱小，但散發出的信念，那種誓死也要將鬼肅清的意志…真的是讓我都忍不住興奮了起來。難怪…難怪這些年，無慘都拿你們毫無辦法…一波又一波的人，前赴後繼，所有人都抱着同樣的想法，向同一個目標前進。”

    “從整個的生命能量上看，你們外在的實力雖然很差勁，但靈魂卻很有韌性…受制於這個世界的限制，你們的成長都有瓶頸，如果能將你們的靈魂放到另一個世界，無一例外，都會成爲超凡脫俗的強者。”

    “……”

    朧的鎮定，和他突如其來的一番誇獎，讓七位柱都愣住了。

    這種高高在上，帶有評判性的口吻是什麼意思？

    看不起他們嗎？

    “我本來以爲他們兩個已經很不錯了…但沒想到，你們當中還有意志更不俗的。”

    朧現在突然有點理解西索和比司吉了…這種發現上好的‘靈魂胚胎’，就和收藏家找到了什麼稀世珍品一樣，讓人愛不釋手。

    當然，朧沒有‘癮’。

    他只是單純的稱讚。

    一開始，他還覺得鬼滅這個世界沒什麼意思，資源挺乏味的，但現在越來越能發現這個低級世界的樂趣。

    尤其是…自己鬼氣的暴露，一種味道。

    更像是七人在向他證明，或者說，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在暗中推波助瀾，讓七人來到他的面前，展現出‘傳承’的閃光點。

    連這七個人都能擁有這種意志力，朧很期待，後世被譽爲鬼殺隊最強一代的那些劇情角色，靈魂會有多麼卓越。

    “不過，光有強大的意志可不行，還要有與之匹配的行動力、腦力和實力…”

    朧放下了手，抓住手杖的一端，望向眼中流露出殺意，氣勢充滿威懾感的雷柱，淡淡道：“讓我來驗證一下吧…你們爲了肩負前人的傳承，抱着什麼樣的覺悟，又準備付出何等代價。”

    “把嘴閉上，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驟然，雷柱彎腰，身體下壓。

    伴隨呼吸，體表赫然電光流動。

    刀刃在出竅的一瞬間，好像黑暗中乍起的光源，映入朧的雙眼。

    而當電光消逝後，雷柱已經欺身到了面前，手中刀尖翻轉的角度，直切朧的脖頸。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見到了。

    這個後世，經由小黃毛善逸發揚光大的招式。

    真的是快…快到如電光火石。

    且因爲超高的速度，雷柱揮擊時可以充分利用慣性，讓刀速更加恐怖…配合呼吸法，甚至讓刀刃有一種與空氣摩擦發熱的錯覺，纏繞着光電。

    雷柱眸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

    當他的刀尖快到貼到男人的脖子時，對方還沒有任何動作，這種距離，這種分毫之間，再想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時間，更沒有空隙給朧喘息。

    所有人都在關注大友一水的進攻。

    從而判斷出目標的危險程度。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剩下的六個柱，驟然間，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啪！

    一聲輕響。

    在旁人眼裏，朧看似對雷柱的速度難以反應，但當刀光真的要削來之際，他卻突兀掐起三根手指，就像是揪東西一樣，穩穩的捏住了已經駕到肩膀上的日輪刀。

    一縷縷熱氣從朧黑色的羽織下外溢而出…

    有冷風刮動，讓他的衣袍作響。

    大友一水抽了抽刀柄，紋絲未動。

    刀刃猶如焊死在了男人的指間一樣。

    他瞳孔一縮，神情驟變。

    “怎麼了？”

    “有什麼可驚訝的…以你們對我事先的判斷，想要一招就幹掉我，本就是不可能的吧？”

    “那麼…爲什麼你的精神會出現震動和分散？在你拔刀之前，任何有可能出現的狀況，你都應該提前預想到的，不是嗎？”

    “包括…你的死亡。”

    朧那輕飄飄的聲音，傳入大友一水的耳中。

    兩人的眼睛，在這一刻對視着彼此。

    雷柱看不懂這個男人的眼神…或者說，他從未見到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如此深邃，神祕。

    像是罩了一層黑紗，阻隔掉了所有感情…有的，只是不可直視的深淵。

    撲哧。

    隨後，雷柱的脖子上，就浮現出了一條紅線。

    鮮血開始順着他的身體，流向各處。

    “我的刀，先你一步命中了…但你，完全沒有察覺到…只是錯誤的以爲，我單方面僅進行了抵擋。”

    朧的另一只手，夾着一片染血的樹葉，微微一笑。

    噗通。

    聽完這句話，雷柱順勢而倒，手中日輪刀跌落，躺在了朧的腳下。

    鴉雀無聲。

    在大友一水出手之前，誰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

    秒殺！

    可怕的是，正如朧所說，其餘柱都只看到了朧夾住刀刃，看到了男人有意表現出的‘信息’，給他們大腦裏塞進去的垃圾假象…卻完全沒注意到，朧用葉子割開雷柱喉嚨的動作。

    關鍵的一點，葉子殺人，是先發生的…而後才是舉手夾刀。

    這種強大…只在這短瞬之間，以幾位柱的戰鬥經驗及大腦處理情報的能力，已經確定了…哪怕他們六人聯手，都大概率會死在這裏。

    這種無意義的戰鬥，還要繼續嗎？

    正常來說，是會怕的…沒有人不怕死，至少以朧在全職中的經歷，他所面對過的那些敵人，都是這樣，除了極個別的瘋子。

    “會退嗎？”

    “還是迂迴戰術？”

    朧想着。

    起碼，他這種駭然的手段，會給幾個柱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吧？

    唰。

    朧心中的猜測，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雷柱剛倒下的先後，一抹倩影就飛到了他的頭頂。

    朧擡頭，與天空中，那一雙暗藏着怒火，卻十分冷靜的眸子對望…光柱小百合。

    那一雙睛目，沒有半點猶豫和退縮。

    彷彿夥伴的死亡，讓她的戰意和想要剿滅鬼的決心，更加強烈了！

    朧的表情，出現了波瀾。

    “太美妙了…”

    他看着天上女人，竟然一瞬間有些失神了。

    強烈的情緒…感性的光彩，迷人的羈絆！

    在全職中，也有夥伴肯爲他人付出，就像是他和門淇幾位隊友一樣，但不曉得是不是環境的因素，還是世界風氣的不同，亦或是力量體系的差異化，所塑造出的人格有些不一樣…全職中的角色和人，都偏理智，哪怕是報仇或行動，也要事先算計，收集信息等，即便是在戰鬥的過程中，也是如此。

    反倒是這種人性最簡單，最單純，最有價值的一面，很少體現出來。

    這是一種人性與生俱來的光彩。

    不摻雜任何想法與意圖，就是因爲所愛之人受傷，想要保護，想要將內心最純粹的情緒宣泄出來…而且這種情緒是經過意志加持的。

    朧看到的，不是女人的靈魂在這一刻多麼強大，精神多麼熾烈，而是她靈魂閃耀着的光芒，很美麗。

    是一種生而爲人的‘感情’！

    人情味兒。

    這恰恰是朧在即將要離開全職時，所感悟到的…也是因爲他一直以來，追求個人意志，所失去的東西。

    “光之呼吸肆之型，珠光斑斕。”

    女人口齒輕動，配合着呼吸，以下落的姿勢，一劍直襲朧的顱頂。

    她的招式十分有趣。

    褂子轉動間，衣服上的晶石爆發出璀璨的光輝，即便是在夜幕下，依然奪目。

    朧的視野，頃刻間充斥了五光十色，什麼都看不清了。

    女人手上的日輪刀，更是肉眼看不到，像消失了一樣。

    視覺被剝奪了！

    不過，朧並未傻傻的站在原地，而是再次擡起了手臂…

    “鐵之呼吸伍之型，寸兵尺鐵。”

    他剛動，一道身影就以完美無瑕的配合，出現在了身前。

    在對方奔襲的過程中，朧耳朵顫動，已經聽到了一連串的響聲，是鐵柱在激射而至前，雙手翻轉間，已經將兩把雙戟長鉤，經過一連串的拆卸組裝，變成了一面圓形的片狀物投擲而出。

    欲射向他的手肘要害。

    被他掀飛後，藉由鎖鏈重新回到了鐵柱掌心，並在這創造出的空擋，摸到了跟前。

    朧才後退了小半步，一前一後，又有兩人夾擊了過來。

    一人刀卷火光，一人掀引潮汐。

    以朧靈魂的‘感知視角’看，四個爆發出強烈感情，有着不同靈魂色彩的能量，在眨眼間就貼近了自己。

    幾人透露出的意志，不是以殺人爲主，殺氣雖然很明顯，但更‘灼熱的’，是怒火！

    “夥伴嘛…”

    朧似懂非懂。

    原來是這樣…

    配合夥伴、相信夥伴、保護夥伴等等一系列的情緒價值後，才是爲了殺他。

    每個人都抱着最先‘犧牲’自己的目的！

    難怪…難怪剛剛雷柱倒下時，看來的目光雖然驚愕，卻有一種不屈和灑落。

    太利落了，對生命的放棄！

    以朧的經歷，甚至違背了他在全職中吸收和學習的‘課程’。

    這是經過一代代傳承意志，才能洗練、薰陶出的靈魂。

    不像全職，如果爆發這種戰鬥，大多數人，都是以‘自我視角’的殺敵爲第一目標。

    這種感情…在小杰身上也挺明顯的，但並不純粹，而且哪怕是小杰，也摻有雜念。

    總體來說，還是符合全職的基調。

    “不應該小瞧任何一個世界啊…”

    朧忽然發出了一聲感慨。

    隨後，四種全然不同的刀威呼嘯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