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鎮撫使的矛盾心理

    聽到耿雲臺的話，議事廳裏瞬間響起了幾句罵聲。

    從半個月前開始，桃源府境內的一些妖山就接連遭受攻擊。

    一開始還只是一些小妖被殺，數量也不是很多。

    這些消息被獵妖司的探子偵查到時並未引起太大關注，人們都以爲是對局勢不瞭解的遊俠做的。

    但當被殺的妖獸越來越多後，獵妖司終於意識到不對。

    而直到一些暗中跟官府勾結的妖獸找上門來時，他們才知道到底是誰在不斷斬妖。

    斬妖者，正是失蹤了一個月之久的趙信。

    在如此敏感的時刻，趙信不斷斬妖的做法無異於火上澆油。

    古華國境內的妖族勢力之所以沉寂，不是因爲怕了古華國，而是害怕妖域即將現世。

    如果趙信殺的太多，難保那些妖族不會捲土重來。

    在很多人看來，趙信現在殺的根本不是妖，而是在殺人。

    正因如此，聽到耿雲臺的話之後人們才會義憤填膺。

    在一片聲討中，士燮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陰沉。

    趙信雖然是白秀研招攬進獵妖司的，但破格提拔他的人卻是士燮。

    如今趙信的種種表現，就是在打他的臉。

    但真正讓士燮難受的不是丟臉，而是感覺到失控。

    士燮其實還有另外一層考慮，就是想用趙信鞭策一下大越郡獵妖司裏的校尉和都尉們。

    跟妖族合作固然是一條求生之路，但合作不是求饒，更不是直接出賣同族。

    士燮早就感覺，跟妖族勾結這些事情做的越來越過火，甚至已經到了可能威脅古華國根基的程度。

    但這是自上而下的事情，士燮也無力改變大格局。

    所以他只能從小處着手，至少讓大越郡獵妖司裏多幾個願意跟妖獸硬碰硬的硬骨頭。

    趙信並不是他選中的第一個目標，但卻是最棘手的一個。

    因爲趙信太硬了！

    硬到根本不給妖獸半點活路，出手必是血流成河。

    在如此敏感的時刻，趙信做的確實過火了。

    可就算是士燮想攔也已經攔不住，現在他們根本摸不準趙信的行蹤。

    “找到他人在哪了嗎？”士燮明知故問道。

    耿雲臺搖搖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知道，這小子修煉的功法很邪門，憑氣息根本抓不到。”

    “好吧。”士燮淡淡回道。

    此刻他的心裏複雜到極點，在聽到耿雲臺的回覆時，他下意識的想法竟然是“抓不到才好”。

    但從理智出發，他還是希望趙信能及時收手。

    士燮最後擺擺手，制止了衆人討論關於趙信的事情。

    “把人叫進來，繼續研究鳳堯山妖域結界的事情吧。”

    在士燮有意無意的干涉下，趙信又屠了一座妖山的事情就這樣被輕拿輕放的忽略掉了。

    說到底，妖域現世才是如今最危急的事情。

    可是遠在桃園府千里之外的西邑縣，這裏卻有個人並不把妖域現世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的心裏只有斬妖，斬妖一切能碰到的妖獸。

    趙信來到西邑縣後並沒有馬上動手，縣城外的那座妖山比他預想中的要危險一些。

    並且就在妖山的不遠處還有一個湖泊，湖泊之中也藏着一隻大妖，同樣不好對付。

    看着西邑縣的局面，趙信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四平水寨的時候。

    好在這裏不是四平水寨，城中的百姓雖然飽經妖獸侵襲，至少他們還都正常的活着。

    西邑縣的情況也讓趙信頗爲欣喜，這是他穿越以來碰到的第一座真正在認真防禦妖災的縣城。

    西邑縣是桃園府治下距離最遠的縣城，所以這些年來桃園府給這裏的支援並不多。

    縣城的防守，基本就是由本地人自己完成。

    在趙信看來，西邑縣就是個規模更大的大王村。

    之所以拿大王村比較，就是因爲西邑縣雖然防妖的態度很好，但實際防禦的效果卻並不好。

    城外妖山裏的妖獸，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起一次對西邑縣的猛攻。

    就好似山賊下山一樣，劫掠一番之後就會回山。

    只不過他們劫掠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一個個人。

    西邑縣的守城力量連自衛尚且不足，自然沒有能力遠征妖山。

    趙信來到西邑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座充滿矛盾的小城。

    城中百姓一方面對妖獸深惡痛絕，一方面又對那些畜生打心底裏畏懼。

    他們最大的希望就是看到城外妖山裏的妖獸被殺光，可他們又清楚的知道這只是不切實際的奢望。

    坐在院門口，看着在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趙信臉上無悲無喜。

    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他的所有憤怒和憐憫之情卻反而消失不見。

    再激烈的情緒波動都是沒有意義的，既然有妖，那就殺光它們。

    很樸素的道理。

    “師傅，你能陪我再練一會刀嗎？”

    一個看起來八九的小女孩從另外一個院門裏探出頭來，笑眯眯的看着趙信。

    這是趙信在西邑縣裏的“鄰居”家小孩，名叫舒笑。

    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又天生愛笑，讓人看一眼就不由得喜歡。

    舒笑小小年紀就知道，在這個妖獸橫行的世道光是漂亮並沒有用，必須得有斬妖除魔的本事才行。

    所以當舒笑第一眼看到腰間掛着佩刀的趙信時，就自來熟的喊了一聲師傅。

    趙信當時就嚴厲拒絕了這種叫法，但耐不住小姑娘嘴甜，他就稀裏糊塗的教了起來。

    “就教兩天，把落雁刀法一套教完我就走。”

    趙信在心裏默默想着，但卻故意板着臉走進舒笑家。

    舒笑那丫頭實在是招人喜歡，他可不想因爲感情用事在這裏拖延太長時間。

    趙信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穿越至今遇到的第一個感情危機竟然是因爲一個小女孩。

    舒笑父親是個鐵匠，左鄰右舍都喜歡叫他舒鐵匠。

    看到趙信走進院子，正在忙着做早飯的舒鐵匠連忙招呼起來。

    “大兄弟來了？快快快，屋裏坐，一起吃一口。”

    毫不誇張地說，西邑縣稱得上是全民皆兵，以打鐵爲生的舒鐵匠更是對武學達到了癡迷的程度。

    自打趙信開始傳授自己女兒第一招刀法開始，他就意識到趙信是個強者。

    猜到這一點，舒鐵匠對趙信的態度在熱情中還透着幾分恭敬。

    只是偶爾看向趙信時，他的眼神裏卻總是透着些許的擔憂和矛盾。

    趙信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也許是自己這個便宜徒弟確實討人喜歡，趙信在這裏很罕見的變得十分放鬆。

    當然，放鬆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爲舒笑父女的熱情，更是因爲他的修煉已經到了關鍵期。

    血丹的修煉是個逐步凝聚的過程，就在趙信看着舒笑練刀發呆時，他體內的血丹悄然凝聚而成。

    可就在這關鍵時刻，一隊獵妖衛卻忽然闖進院子。

    看着那些身穿玄甲的武者，趙信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終究還是耽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