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水

    趙信看着眼前之人，習慣性眯起眼睛。

    此人穿着一身重甲，身形卻十分輕盈。

    憑藉氣息波動，趙信判斷出對方的實力。

    金身五重！

    “我就是周吉，大人找我有何貴幹？”

    趙信裝出一副油膩的樣子，說話時悄然鬆開了腰間的朴刀。

    點子扎手，不能輕舉妄動。

    對方掃了一眼趙信的右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顯然剛纔就算趙信出刀偷襲，也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他指了指城樓說道：“上去吧，大人有事要問你。”

    感受着對方身上渾厚的氣息，趙信不想讓事情變得太糟糕，只能無奈跟對方走了上去。

    城樓裏除了站崗的士兵外，還有三人站在中間。

    憑着前身的記憶，趙信認出其中兩人。

    左側的微胖老人是淮興知縣，右側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是城中守備。

    如此看來，站在中間的那個穿着玄甲的女人應該就是獵妖司校尉。

    從三人的站位來看，獵妖司的權力應該很大，否則知縣和守備不可能讓出主位。

    但從二人的姿態來看，似乎又不是真的懼怕這個女校尉。

    三人之間的制衡關係有些難以捉摸。

    趙信正暗自分析時，對面的女校尉開口了。

    “你就是淮興縣捕頭周吉？”

    “回大人，正是在下。”

    “說一下淮興縣附近的妖邪情況。”

    趙信微微一愣，心中暗道不好，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送命題。

    他只是幻化成了周吉的樣子，卻沒有繼承周吉的記憶。

    淮興縣附近的妖邪到底是什麼情況，他怎麼可能知道。

    見趙信沉默，女校尉忽然厲聲喝道：“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

    趙信擡起頭，發現知縣和守備正在向自己使眼色，好像在暗示自己什麼。

    聯想到之前的種種，再結合女校尉那句話中的“也”字，他有了大概猜測。

    周吉敢暗中勾結妖獸進城吃人，這事大概率不是他一個人能做成的。

    不出意外，知縣和守備應該也都參與其中。

    如今獵妖司巡查到這裏，他們肯定不希望事情暴露。

    向自己使眼色，應該就是想讓自己守口如瓶。

    趙信暗暗冷笑，就算我想守口如瓶，那也得有祕密可守才行啊！

    “回大人，城中守衛森嚴，城外妖邪不敢作亂，淮興縣近年來從無妖禍發生。”

    趙信一本正經的睜眼說瞎話。

    聽到趙信這麼說，知縣和守備馬上投來讚許的眼神。

    “大膽，你知道瞞而不報能定你什麼罪嗎？”

    女校尉怒火中燒，指着趙信說道：“我現在就能定你死罪，你信嗎？”

    話音未落之際，一柄長刀忽然從身後落在趙信的脖頸處。

    抽刀之人，正是把趙信“請”上來的那個重甲校尉。

    “大人，屬下確實沒有瞞而不報。”趙信咬牙說道。

    這是大實話，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眼見趙信被人拿刀逼着還能一點底都沒交，知縣和守備眼中的讚許之色更濃。

    二人臉上終於露出得意之色，甚至挑釁的看向問不出切實證據的女校尉。

    女校尉雖然滿臉殺氣，卻不敢真的下令讓同伴殺人，只能恨得咬牙切齒。

    “白校尉，今晚發生的事我們會如實稟告越王的！”

    知縣陰陽怪氣的說道，臉上的得意之情愈發濃烈。

    眼前這個獵妖司校尉太嫩了，想讓她無功而返簡直易如反掌。

    這些年來他們跟城外妖獸的配合早已“爐火純青”，只要內部沒人“叛變”，就根本不可能查出什麼來。

    原本知縣還擔心周吉會扛不住壓力，卻沒想到今天這傢伙出奇的硬氣，刀架在脖子上還能沉得住氣。

    但他卻沒有注意到，此時趙信的眼神有些變化。

    看着知縣和守備小人得志的樣子，趙信卻忽然感覺很噁心。

    這些勾結妖獸吃人的畜生是怎麼有臉得意的？

    這一瞬間，趙信原本的逃跑想法開始發生轉變。

    他確實不想節外生枝，只要熬到獵妖司校尉離開，他自然有的是機會逃走。

    但他更不想看着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逍遙法外。

    這與正義無關，僅僅是他看不順眼。

    “大人，我還有話說。”趙信忽然開口。

    此言一出，對面三人表情各異的看向他。

    知縣隱隱感覺不妙，搶先開口：“周捕頭，無關緊要的小事就不用在這說了，明日到衙門慢慢上報即可。”

    守備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變得陰沉。

    那位白校尉同樣沒開口，眼神中充滿疑惑。

    她已經看出來這些人沆瀣一氣，她不明白趙信演的這一出是爲了什麼。

    “我今晚剛收到一條線索，城外哭老山附近有妖獸出沒，據說是一頭虎妖。”

    “剛纔沒說，是因爲我還沒時間去確認線索的真實性。”

    “如果大人真是爲斬妖而來，不妨召集人馬去探查一下。”

    趙信根本不給知縣阻攔的機會，一股腦的扔出了一個重要信息。

    他想起自己殺掉那只紅毛狐妖時，周吉翻來覆去說的便是“哭老山黑虎老魔”。

    沒猜錯的話，淮興縣妖禍的源頭應該就在那裏。

    果然，當趙信說出哭老山之後，知縣和守備的臉色全都變得十分難看。

    原本就眼神陰沉的守備，眼裏的殺意幾乎要凝聚成水滴出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周吉，話可不能亂說呀。”

    趙信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絲毫不畏懼，反而覺得可笑。

    這傢伙但凡敢對妖獸擺出這種態度，淮興縣也不至於成爲妖獸的“食堂”。

    相比於知縣和守備的憤怒，白校尉則露出狂喜之色。

    “哭老山真的有妖？”

    “大人，我剛剛就說了，這條線索還沒有確定。”趙信冷冷回道。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特別蠢的事，眼前這個白校尉看起來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

    他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就聽白校尉吩咐道：“鐵成，準備一下，我們這就出發。”

    鐵成便是一直守在城樓門口的那個重甲校尉，但他此刻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他似乎很想開口勸阻，卻不敢真的說出口，一時間臉色憋得通紅。

    趙信實在看不下去，開口說道：“大人，你就打算這樣去斬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