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傭兵的行事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寒月紀元字數:6792更新時間:24/06/30 21:38:41
    特蕾西聽到腳步聲。這無疑是對方的提醒,說明有事相商。幾分鐘前,她才從妹妹的臥室離開,姐妹再度不歡而散,此刻自是沒好聲氣:「幹什麼?」

    「我負責監視巫師,公爵大人。今天中午他與王子殿下共進午餐,雙方聊了很久,似乎頗爲投緣。我特來將此事告知您。」

    公爵知道他的工作。「諾曼走後,我侄子急需一個支柱,來維持他在奢豪玩樂同時能一展宏圖大志的生活。這孩子喜歡戴王冠勝過帽子,自他兒時我就看得出來。」

    夜鶯靜靜聆聽。

    「可惜,他和諾曼走得太近,情同父子,卻冷落了母親。弗萊維婭試圖平分對每個孩子的愛,但她根本不懂他們需求的不同。她想給他們公平,對嫡親兒子和私生子一視同仁,完全是大錯特錯。」

    「您懂得教育後人的道理,大人。女王陛下長期受您的保護。」

    我的孩子們。特蕾西不由得恍惚了片刻。長子巴徹勒是王國大法官,但不是我的繼承人。次子弗裏茨安分守己,能夠打理領地,卻不適合參與權力遊戲。然而四葉領作爲伊士曼首屈一指的大貴族,決不可能在鬥爭中旁觀。小兒子加文與二哥相反,他極具野心,幾乎就是當年的我,生來卻沒有封地和爵祿可以繼承。她有考慮過將他送到守誓者聯盟學習神祕,那樣無論如何也是一條出路,可他盯上了同胞妹妹的封地……那並非是他的命運。她最終失去了他。

    還有丹爾菲恩。我叛逆的小女兒。在四葉領時,特蕾西就對她寄予厚望。但在加文死後,公爵不敢再將女兒留在四葉城,以免她在接收自己的封地就被謀殺:威尼華茲獵魔後,惡魔將丹爾菲恩視作眼中釘,蘭科斯特家也不喜歡冠以威金斯之名的領主,王黨更是虎視眈眈,要利用她的繼承權。

    而把丹爾菲恩送到冰地領,將是一舉多得:成爲領主後,蘭科斯特家會保護好她,否則冰地領的其他家族會樂意讓兒子或孫子娶她做老婆,以分化蘭科斯特對冰地領的所有權。若她被刺殺身亡,四葉領便能立刻調兵南下。到了那時,連王黨也無法阻止特蕾西以正當理由與蘭科斯特開戰,冰地領將徹底變成南國的一部分。

    甚至於七支點一方也有好處。冰地領人將丹爾菲恩視作「貝爾蒂的諾恩」,是獵魔運動的休止符。她統治冰地領,就是伊士曼對秩序的忠誠的證明,是特蕾西遵守冰地領契約的體現。

    這便是公爵對她的全部期望。然而丹爾菲恩·蘭科斯特,她如今成了冰雪邊境線上的領主,蘭科斯特的主人。當王黨爲她指派丈夫時,伯爵大人一邊虛與委蛇,一邊聯絡殺手解決那私生子。

    這令特蕾西對她刮目相看,並欣然給予支持。幸虧諾曼已經死了,不然他肯定會察覺……但察覺又怎樣?反正威金斯的女兒就是這樣對付不合時宜的新郎的。

    特蕾西抿了口酒,嚐到香料和水果的味道。這酒冷了,只因身***王的臥室,僕女不敢過來收拾。如今女王陛下心情糟糕,龍穴堡已成了名副其實的龍潭虎穴。「我們的北地公爵大人是不是準備啓程了?」她問道。

    ……

    晶片內閃過一個人影,他來不及細看。只有鍊金儀器忠實地記錄下了房間內的景象,符文無聲閃爍。他正待仔細觀察……

    ……卻不防被同伴擋住視野。「什麼,現在?」佈雷納寧下意識停住動作。與此同時,傭兵迅速接近桌子,抓起一把零件。「你看着點兒!千萬別磕碰……呃。」

    接下來的一幕超乎了他的想象,遠比對方口中的話語更爲震撼人心。辛操控着偏光晶片和旋鈕,讓它們在半空旋轉——這是他的職業能力,沒什麼好說的——然後組合到一起。四十四塊細小的魔紋碎片彼此嵌扣,連接成穩定器和功率指針,一片定位板***縫隙……燈

    光一閃,通路正確。

    「我們被發現了,對方有高環神祕者。」他一邊說,一邊將最後一枚金屬條扭進凹槽,動作快得看不清。

    轉瞬間,被拆解改造的鍊金物品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每一處都嚴絲合縫,絕非蠻力所能早就。我肯定是在做夢,他心想,這不可能是真的。

    佈雷納寧心裏有什麼堅固的東西被這一幕粉碎。他垂下頭,迷惑不解地打量自己的雙手。不知是爲高環的敵人,還是爲他目睹的事實。

    但同伴無意解答。「快走。」傭兵將鍊金物品往揹包裏一塞,同時推了他一把。

    佈雷納寧早已不是菜鳥。這時再多疑團都只得拋之腦後,他一邊跑起來,一邊從口袋裏掏出『紙窗』。即便這是在城裏,也說不準有人會放箭,他必須保證『紙窗』的效果。

    他的判斷果然正確。

    破裂的聲音響起。眨眼間,窗戶變作墜落的碎片。一支帶灰羽的箭從斜刺裏飛出,「咄」一聲扎在畫框上。

    倘若沒有及時收起鍊金物品,這一下晶片就會徹底損毀。佈雷納寧瞭解使用器具的辦法,可沒法憑空造出來一架新「錄影」。他不禁咒罵出聲。

    「只是試探。」傭兵鎮定地說,「他覺得屋子裏有人在,但不能肯定。多半是晶片的反光引起了注意罷。」

    「該死,要從後門走麼?」

    「先去樓上,從陽臺離開。」辛的話讓他想起陽臺上晾曬的層層衣物。今天是難得的晴天,市民們紛紛抓住時機。「對方只有一人,未必說明今天不是行動日。也許另一人就在附近。快看看,佈雷納寧,周圍有多少神祕者?」

    伯寧迅速放開感知,但只瞧見一簇陌生的火焰。「不,只有一個人。」

    「太妙了,他不敢追出來。」辛當即判斷。

    他們輕手輕腳地避開窗戶,儘可能消除能被追蹤到的痕跡。佈雷納寧穿過天花板,如幽靈般停在二層。傭兵費些手腳,漂浮着來到他身側。不遠處,七八根晾衣繩交錯,掛吊的衣物足以遮蔽視野。

    「這兒也能錄。」佈雷納寧指出。他眯起眼望望太陽,起碼光線足夠。

    「不,不用。這裏面不對勁。我要中止這項委託。」辛皺眉,「得把東西還回去。」

    「幹嘛停下?畫框的玻璃也會反光,也許對方會以爲自己是大驚小怪。總有這種可能吧?」伯寧心懷僥倖,不想放棄能借出鍊金物品的豪爽僱主。

    「勞倫斯·諾曼啓程在即,不論這位高環屬於哪一方……換我就會排除周圍的任何隱患。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傭兵帶他繼續觀望了兩分鍾,沒有任何人趕來,但高環的敏銳讓他們不敢再拿錄影偷拍。「況且,我們需要應付意料之外的敵人,成本會增加。」

    伯寧遲疑地點點頭。伊士曼並非神祕支點,高環便是大人物或大人物的座上賓。煉金術士的神祕度因火種的緣由與高環相當,卻也沒把握對付未知的高環夜鶯。

    「只一次突然襲擊,沒有後續。」辛鬆口氣,「沒準正是僱主出了問題。我們的行動被對方知曉,而非是發現了蹤跡。」

    佈雷納寧明白了:「對方不知道我們在屋子裏?」

    「就是這樣。只是試探。」傭兵好奇地打量一番遠方的碼頭,「要來猜麼?對於前首相來說,守在房間裏的夜鶯究竟是敵人還是護衛。」

    佈雷納寧可不是猜謎高手,尤其在與傭兵作比的時候。「隨他去。接下來我們怎麼辦?你還有安全的落腳點嗎?」

    辛只好回答他的問題。「先去瞧瞧僱主那邊。」傭兵指了指港口,「畢竟住宿費用取決於他。看在蓋亞的份上,希望情況不要太糟。」

    他們在黑旗港的另一端找到了辛的僱主

    。此人在兩名傭兵的護衛下,藏身於一處破敗的無人房產。這裏已接近郊區,因而人跡罕至,流傳着失蹤、鬧鬼和綁架等種種危險傳聞,連乞丐也不願到此露宿。

    「你沒說你還有同伴。」一見佈雷納寧,這傢伙便開口質問。

    「當然。」傭兵回答,「你沒有問過我。」僱主無言以對。「這是伯寧,技術人員。我們同樣所屬諾克斯傭兵團,比你和你僱來的同行更可靠。」

    「隨便你們,反正委託的結款早已確定,多一個人也改變不了。」

    「我正要說這回事。最近碼頭似乎不太平,我們不得不中止委託,回頭來搞清情況。在得到結論前,我不準備繼續。」

    「中止?」辛的僱主是個面目滄桑的中年男人,手臂如鐵匠般粗壯,腰間束一把斧子。他的語氣和他的長相一樣不客氣,顯然,此人對傭兵的解釋並不滿意:「我們有過契約,明白寫着需求。現在你竟然跟我說中止?」

    「你的需求可以另尋他人達成。中止任務是我們的權力,馬魯士。」

    「你怕了?不過是收集情報而已。你究竟是不是諾克斯傭兵團的人?」

    毫無疑問,辛對諾克斯傭兵團的同伴們懷有非凡情誼,此言定能激怒他。伯寧不禁瞥他一眼。但即便傭兵心中非常惱火,也半點沒表現出來。「伯寧,將鍊金物品還給馬魯士大人。裏面記錄的東西是我們目前爲止的成果。」

    「他怕了。」馬魯士扭過頭對自己的護衛說。顯然他們也是冒險者。其中一個傢伙笑起來。

    佈雷納寧皺眉。他也快無法忍受這些人的輕蔑了,但辛似乎毫不在意。「接下來是結款事項。」

    馬魯士一把奪過鍊金儀器,交給身後的一位保鏢。此人似乎擁有類似伯寧的定位,開始檢查零件和符文。但從動作來看,佈雷納寧懷疑對方根本是個學徒,對鍊金之道只習得皮毛。倘若他愚蠢地爲某些折騰不明白的地方怪罪於使用者,那就有他好看的。他心想。

    「關於這樁事。」僱主眼皮一翻,「我說過,只給完成委託的人付錢。」

    「你說過什麼無所謂,咱們之間訂立了合同。黑紙白字寫着呢。」

    「哈!結款。」馬魯士咧嘴,「我想想,噢,用來彌補你們給我造成的損失了。嗯,勉強抵消,也許還不夠?」

    「損失?」

    「時間損失。總該有吧?」

    「它該由你自己承擔。得了,馬魯士,別把我當成剛出來混的新手。你認得我,是不是?」僱主沒有反駁,保鏢們的手按在武器上。辛敲敲桌子,視他們的動作於無物。

    「我可沒聽說你這號人。」馬魯士帶來的鍊金學徒皺着眉撥動齒輪,一邊開口。

    「這我不意外。想必你也沒聽說過操作說明細則和文書運轉魔紋以及它們的用處。」佈雷納寧忍不住說,「你快把功率指針給掰下來了。」

    鍊金學徒下意識鬆開手。

    「先抽出卡杆,再逆時針旋轉功率指針兩圈,謝謝。」

    短暫的僵持後,他服從了。晶片從牢固的嵌口中彈出,齒輪順暢地運行了起來。

    這下,此人的水平連外行人也一目瞭然了。馬魯士霍然轉身,狠狠瞪了他一眼。

    辛眨眨眼。「看在咱們之間僅有的信任的份上,馬魯士,現在交錢,一切就當沒發生過。」

    有一剎那,佈雷納寧以爲馬魯士會惱怒地拒絕,接着雙方爆發衝突。但他錯估了「諾克斯傭兵」這名號的能量。馬魯士嗤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阿比金幣,彈向傭兵。辛仔細打量它,直到確認重量和發行標記都正確無誤才收起。

    「規定面額的三分之一,慰勞你們白白浪費的時間和徒勞無功

    的努力。」

    辛裝作沒聽見他的譏諷:「另請高明吧,馬魯士。」交接完畢後,傭兵轉身便走。僱主在身後不住咒罵,但過程依然稱得上順利。

    佈雷納寧眉頭緊皺:「就這樣?」

    「別擔心,諾克斯傭兵在業內頗有名望,沒人會賴我們的賬。」

    「業內」的範圍恐怕只有伊士曼人。他總覺得不是這回事。「你幹嘛不說清原因?我們遇到了高環。」

    「這類情報可以留給下一家。」

    「見鬼,你還有其他僱主?」

    「需求永遠不會少。你也見過他,快跟我來。」

    他們一路返回,穿越黑旗港。碼頭船帆浮浪,槳葉往來,人聲不絕。有個光腳丫的女孩朝傭兵們丟貝殼,然後快跑進一間棚屋,站在門口偷偷張望。伯寧多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脫下了外衣,一串粉紅的海螺項鍊垂落在她骨瘦如柴的胸腹。

    「快走。」辛提醒。他也看到了她,但只憐憫地回頭一望,什麼也沒說。

    佈雷納寧加快腳步,穿過泥濘,踏上潮溼的石階。「這附近有很多戴頭巾的人。」他說出自己的發現。

    「天氣真好,教人汗流浹背啊。不過我想他們不是單純的力工。」

    「是碼頭幫?還是王黨?」

    「誰知道呢?也許二者皆有。畢竟街頭幫派不是紀律嚴明的團體,沒有忠心可言。很多人只是兼職。」

    辛帶他鑽進了一間報社。比起上一任僱主,這裏的環境算得上舒適。在三個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孩簇擁下,傭兵們穿過遍地紙頁,見到了委託人。對方戴一副眼鏡,衣領滾上金線,皮鞋油亮如他光禿的額頭。

    「又來找舊報紙?」光頭老闆問,「最早的備份你已經看過了,不過我這兒還有去年炎月紅谷伯爵的消息,你可能感興趣。」

    「真高興你還在替我留心,但這次我有東西要賣。」辛回答。

    「什麼類型?」

    「情報,與鍊金儀器有關。」

    「那麼按規矩來,符合要求的消息提價一成?」

    「成交。」

    老闆遞來一張空白信封,辛將內容抄寫下來,並在封口處蓋上印戳。隨後男孩帶來了許多不同標記的信封。除了方纔代表鍊金物品的標記外,伯寧不能理解它們代表的含義。但辛很快挑選了一份,拆開閱讀後又復原歸還。

    「最近邊境發生了些大事。」老闆咕噥,「所有人都在加班趕稿,好像我們真能受什麼影響似的。要聽聽布列斯人的笑話合集嗎?」

    「不,謝謝。來份今日報紙。」辛說道。

    幾分鐘後,辛夾着報紙,與佈雷納寧走在返回夜鶯據點的路上。此刻,他們業已獲得了賞金、情報和新的委託。佈雷納寧意識到自己或許被辛耍了:「你們有分享情報的渠道,對不對?根本不需要我大費周章收集情報!」

    「多新鮮啊。當佈雷納寧殿下利用園丁發號施令的時候,我們還在靠渡鴉和信鴿彼此聯繫呢。別在意細節。」

    他的態度令伯寧很不快。「你讓我把時間浪費在了一些……」

    辛作個手勢。「你誤會了,冒險者大多是像你這樣收集信息的,伯寧。」他說,「只有夜鶯會來這裏。」

    「什麼?」莫非大型傭兵團才能交換情報?

    「別把我們想得多神祕,冒險者裏半數是沒點火的凡人,手裏有幾件神祕物品。嗯,我想某些人也有一技之長。但事實上,很多人只是充數罷了,大家聚在一起不過是爲了混口飯吃。」

    「看得出來。」佈雷納寧表示。

    「既然我們是羣烏合之衆,又何必強求嚴密的情報設施呢?說到底,夜

    鶯剋星的主要目標是間諜和,呃,神民,尋常冒險者不在此列。」

    佈雷納寧低頭看一眼自己。不幸這裏就有一位兼備間諜、神民和冒險者身份的傢伙。「是嗎?這還真是挺難分辨的。」他逼自己微笑。

    「不。我的意思是,大多數人很難享受報社的服務——他們是平民,不是貴族子弟,面對信封時可不會讀寫。」

    答案竟然如此簡單。佈雷納寧愣住了。

    「所以只有夜鶯會來這兒?」

    「夜鶯得認得信件和標記,在冒險者中也算上層人,很多新手連契約上的賞金數字都搞不清咧。僱主才不會去教他們。這下你明白了吧?你的工作很有必要,安川是獨行者,沒人會去特意記錄他的行蹤。」

    辛停下腳步。不知何時,他們已來到一座建有高大煙囪的房屋前,傭兵隨手一推,頓時響起了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房門應聲而開。

    伯寧嚇了一跳。他可沒忘記這裏,不久前他們才從這兒離開!「你……」

    「裏面沒人。」辛鑽進屋子,「門鎖被砸開了,方纔只是根橫杆。」彷彿這就能解釋他破門而入的舉動。「看來這裏有人提前光顧了,沒準就是咱們拍攝到的傢伙。」

    「那高環夜鶯?」

    「就是這樣。恐怕他不是這裏的主人,馬魯士沒騙我們,真正的主人在這兒呢。」

    兩具屍體面朝下倒在客廳。鮮血凝固在胸膛,劍刃自背後貫穿軀體,一擊致命,毫無多餘的痕跡。

    「他們沒發現有人上門。」辛判斷。

    發現時已經晚了,屍體無法示警。「那高環夜鶯又是誰?」佈雷納寧皺眉望着兇案現場,忽然他想到了某種可能,不禁仰起頭。

    「對。我們認錯了人,從煙囪潛入房屋的是殺手,他幹掉了兩隻夜鶯,然後試探周圍是否有人。畢竟,高環夜鶯足以解決任何目擊者,因此他主動挑釁,打草驚蛇。所幸我們應對得還算恰當。」

    恰當。我們保住了「錄影」,避開了高環殺手,沒有與任何敵人正面衝突。鍊金儀器記錄的內容讓馬魯士吐出了結款,本次的委託獲利最大化,誰說不是呢?可……「該死,這傢伙打哪兒冒出來的?」伊士曼竟有這麼多高環神祕,難怪布列斯帝國擴展疆土時,選擇將目標放在了鄰國瓦希茅斯上。「難道還是灰燼之劍?他離開銀頂城,來到王都了?」

    「……我想不是。最近王黨加大了搜捕他的力度,換做是我,肯定不會留在伊士曼。說到底,鐵爪城沒什麼好待的,他的仇人要麼死了、要麼失蹤,連勞倫斯·諾曼也要離開鐵爪城了。他留下來做什麼呢?」

    「灰燼之劍和諾曼有什麼仇?」佈雷納寧嘀咕。

    「誰知道呢。反正後者今天就走。」

    「今天?」佈雷納寧重複。

    突然,他有種說不出的靈感。伯寧看向夜鶯的屍體,想到今天遭遇的各種怪事:風行者的痕跡,翻煙囪的高環夜鶯,鍊金造物,慷慨又膽小的馬魯士,還有笨手笨腳的鍊金學徒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辛……

    就在這時,被破壞的玄關外傳來微弱的噪音。辛擡起頭,神情不可琢磨。佈雷納寧也看向聲音的方向,心中懷着疑團和對謎底的猜測。

    ……而關於噪音的來源,答案是明擺着的。

    傭兵們爬進陽臺,跳上屋頂,沿着斷續的道路進入塔樓。這兒有人駐足過的痕跡,但沒有血或打鬥造成的破壞。一隻空鳥巢粘在角落,枯草散落在地。

    開闊的視野中,佈雷納寧一眼便捕捉到了熊熊燃燒的黑旗港。勞倫斯·諾曼公爵臉色鐵青,處在重重保衛之下。他的近衛實在太多,夜鶯們不斷進攻,至今毫無建樹。

    結束了。他心想。圍繞

    黑旗港,這裏似乎發生了許多故事。然而不論如何,現在它們都結束了。「有人要刺殺勞倫斯·諾曼。」辛下了結論。

    他的死對我有好處。「但願他被殺死,讓北地迎來一位新公爵。」伯寧準備離開,邊爬樓梯邊說道。

    「這決不是王黨的手筆。勞倫斯成爲北地公爵,於新國王有利。西境陷落後,伊斯特爾和特蕾西都指望着北方熱土丘陵的援手,怎會自斷後路?」

    「北地與布雷斯帝國接壤,恐怕也難分出精力保衛王族。」伯寧指出,「更何況,普林人向來不喜歡戰爭,要他們發兵南下簡直比登天還難。」

    「真希望人人都像他們學習,那樣我們的委託會安全許多。」

    找到風行者後,冒險者的委託再也不幹我事。「聽說勞倫斯·諾曼是高環,方纔動手的會不會是他自己?」

    「好個事事親力親爲的夜鶯公爵。我看不會。」

    「瓦希茅斯的國王還在給客人調果酒咧,我看你一定是忘了!」

    「我當然沒忘。國王陛下最值錢的部分是他的賞金,對不?」

    佈雷納寧不快地瞪着他。傭兵當即轉移話題:「仔細想想,北地公爵遇襲的消息也能賣出高價。既然咱們佔領了這好地方,又有國王陛下在此,總得利用起來。你能找到諾曼的火種麼?」「噢,當然。碼頭幫可沒有高環……」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怎麼啦,伯寧?」

    「沒有。」佈雷納寧立即轉身奔向窗口,放開自己的感知,甚至用萬用質素進行增幅。然而他搜尋了一遍又一遍,卻沒能找到目標。「碼頭沒有高環。勞倫斯·諾曼不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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