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計策大師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寒月紀元字數:6055更新時間:24/06/28 03:23:23
    又在下雪。窗外寒風陣陣,擊打着玻璃,把處於溫暖睡夢中的人吵醒。最不幸的是,此人正是我自己。「起來,別睡了!」教士嚷嚷,「起來!」

    四葉城的蓋亞教堂慷慨地爲過路人提供借宿服務,名額有限,且一星期內同一人只能來一次。四名教士由神職者帶領,排查是否有人要鑽空子。尋常凡人不可能連續幾天免費借宿,而神祕生物通常淪落不到此等地步,因而神術足以甄別。

    伯寧考慮要不要成爲例外。不過是鄉下教堂裏的鄉下教士,外加一票能力低微的神職人員,糊弄他們可比冒險者容易。原本他以爲諾克斯傭兵團的名聲來自於團長考爾德·雷勒,以及西塔約克·夏因,直到真正碰了面,他才發現那矮人族的冒險者竟然是高環——連布列斯都少有如此水平的神祕者。而偏遠的寒地小國,一個毫無背景的傭兵團夥裏,這樣的人也能隨處可見。難怪秩序清算背叛者時沒有對他們下手。

    但這大大打亂了他的計劃,貿然前去傭兵的營地,佈雷納寧得格外冒風險。然而單從調酒師的境況來看,他該是爲他們的收留感激涕零,一定要跟去落腳才行……他攜帶的麻煩會讓尋常小團伙退縮,諾克斯傭兵團明顯不在乎。這下好了,我也算是作繭自縛。

    不止他一人在外過夜。這似乎是個突破口,但佈雷納寧沒能抓住。自車站和辛分別後,他便無從觀察對方的去向。在鐵爪城,他已把最後的「蟲眼」魔藥用在了提溫公爵身上。這份果決令他提前察覺風聲,驚險萬分地逃離了王宮,一路輾轉來到四葉領。

    沒想到那竟是不幸的開始。愈往南走,材料愈難得,伯寧對自己的技藝頗有信心,然而這指的是鍊金術,不是憑空造物術。天寒地凍的鬼地方,這兒算是煉金術士和森林種族的地獄。沒有魔藥,他就像失去了火種的凡人。誰能想到我的魔藥會消耗得如此迅速?

    事到如今,他業已有感於此行之多磨。從鐵爪城到飛鷹城,再到莫託格白峽城的廢墟,金雀河的支流最終帶他來到了四葉領。佈雷納寧很難喜歡這裏,也從未想象過冒險者的生活。他一直都知道這些人的模樣,卻並不想加入其中。照實說,與傭兵同行,讓他覺得自己與他們淪爲同一水平。不。他從未想過加入傭兵。我真正的目的是另一羣人,高貴、英勇、強大的人們,與爲賞錢四處遊蕩的鬣狗有雲泥之別。

    等教士粗魯地甩上門時,佈雷納寧背起行李,考慮是在今天仍教堂過夜,還是乾脆出城,離開伊士曼。這裏早已沒有贖罪券和神祕商人的痕跡,我是白費工夫。

    他在一間旅店門前見到了辛,也許這裏是傭兵的據點之一。那矮人沒在。佈雷納寧鬆了口氣,雖然這很大概率意味着他要服從於一個冒險者,成爲傭兵團最底層的菜鳥。不過比起高環,這幫傭兵就容易應付了。

    「運氣怎樣?」對方開口,「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

    「當然。」佈雷納寧撒謊,「這可不算麻煩。我只是要求更隱蔽、更安全,我是個藥劑師,習慣這樣的環境。」

    「倉促間是很爲難。」辛若有所思,「但環境的確關鍵。四葉城曾有位著名的煉金術士,他對住所的要求和燕子沒兩樣。」他作個手勢。「追逐炎月的鳥!只要天一冷,就待不下去了。」

    「是那位切斯特大師麼?」佈雷納寧說,「我有幸學習過‘茶脂精煉,是他在高塔時期開發的專利技法。」

    「布列斯也有他的傳聞?原來這位大師有如此地位。」

    此人是高塔出身的神祕生物,學識和技藝自然不是伊士曼人能想象的。無論如何,蒼穹之塔克洛伊都是七支點之一,是神祕領域曾經的基石。伊士曼不過是支點戰爭間塞到高塔手上的籌碼,和占星師們無甚關係。「煉金術士總該對自己領

    域裏的大人物瞭解得更多。」他謙遜地表示。

    「你從事着非凡的職業,伯寧。」辛讚歎。

    「如今我是個冒險者。藥劑師是我的神祕職業,不是活命的生計。」

    「爲什麼不繼續研製魔藥呢?」

    對於見面不過三次的人而言,這是個稍有冒犯的問題,但看在辛的態度的份上,佈雷納寧不介意說出自己準備好的理由:「我並沒丟下我的手藝。來到伊士曼王國,我最初只是想讓技藝更進一步。」

    「布列斯塔蒂克乃是賓尼亞艾歐最爲強盛的帝國,不論神祕還是文化,亦或是傳承……伊士曼怎能與她相比?」

    「噢,是個人原因。」他一聳肩,「我是布列斯人,在方牌城和貴族們分享市場,賺着律法允許我拿到的薪水。我帶給他們無數財富,帶給當地人娛樂感官上的享受,還讓方牌城收穫了甜酒和啤酒界的諸多美譽……而當我想要研發真正的魔藥——不是什麼調味品——的時候,這些目光短淺之輩卻開始阻撓我的理想。」

    「守誓者聯盟也是可選的目的地。」辛提醒,「好過伊士曼。南方還在打仗呢,聯盟更安全。」

    「話雖如此,守誓者聯盟是許多神祕種族的集合體,我在裏面恐怕會很不適應。況且,四葉領還不夠南嘛,真正的戰爭在冰地領。」

    「那是去年的事了。」辛告訴他。

    佈雷納寧想到的卻更遠。何止是去年?自兩年前的霜月開始,冰地領持續了十五年的和平便已終止。秩序聯軍橫穿過伊士曼全境,先是熱土丘陵,然後是西境,鐵爪城,在金雀河前停留了短暫的半天。這段距離在先民時期被稱爲「長夜之壁」。繼續往南,人們果然來到了黑夜的領域。

    四葉領過後,是七支點聯軍最終的目的地——冰地領。

    常人不會曉得其中奧祕。佈雷納寧心想。聯軍的戰場本該是帷幔山脈,是布列斯,或者法夫坦納,然而凡人是無知的,神祕生物則有占星師指引。他們的目的是惡魔的城市。

    拜恩。他們叫她拜恩,倒影之城。當時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祕密結社「無星之夜」將她建立在威尼華茲的影子裏,而十七年前聖騎士團在這兒大肆屠戮,焚燒了數不盡的冤魂,卻根本沒發現影子裏的祕密。

    不幸的土地,只會孕育出悲劇。佈雷納寧從未踏足過冰地領,那樣的不祥之地會喚起他的記憶,動搖他的心智。諸神詛咒了我們,讓我們擁有情感和智慧,即便生活在當下,也總會爲過去緬懷。

    「他們在冰地領打了一架。」佈雷納寧說,「聯軍解體了,不再是同盟。」沒人知曉其中緣由,拜恩和勝利分明就在眼前。

    「即將到手的勝利總會衝昏頭腦。」

    當然,這也是大部分人的看法。面對毫不設防的拜恩,七支點爲了各自利益彼此翻臉,着實是可以預見的未來。哪怕他們自己不願,但又怎麼敢信任他人會謹守底線?

    這都是領導者的失誤,佈雷納寧玩味地想。若換我作聯軍元帥,無論如何也會提前做好準備,將衝突壓制到取勝之後的。「那他們的首領可太傻了。」他評論。聯軍在勝利的前夕分裂,這裏頭一定有原因,畢竟聖者又不是傻瓜。

    辛似乎疑惑地打量他一眼,沒再作出迴應。

    也許他根本聽不懂罷。佈雷納寧和偏遠王國的泥腿子傭兵擁有不同視角,在看待同一件事時,得出的結論也相去甚遠。煉金術士忽然失去了與傭兵談論的興致,即便他其實是爲此而來的。算啦,冒險者怎會瞭解秩序支點和祕密結社的戰爭呢?

    「反正由他們打去吧,礙不到我們的事。」辛很快帶他走過了昨夜的車站,繼續往南去。「最近的大戰是在外國,流砂之國索德裏亞,大概是某個支點的

    屬國。」

    「神聖光輝議會。」佈雷納寧告訴傭兵。「聯軍一戰後,伊士曼向宗主發起抗議,害怕雙方在國境內展開大戰。王黨擡出了當年七支點爲上次獵魔運動定下的協議,聲稱威尼華茲是受害方。礙於克洛伊塔的面子,聯軍繞開四葉領,自西方接近冰地領。」

    「那地方又黑又冷,還邪門得很。我看聯軍的戰士們是給凍着了。」

    「冰地領本就環境險惡,又正值霜月,尋常士兵連路都看不清,雪原冰河間還遍佈着罅隙與陷阱。」據說威尼華茲是先民留下的遺址,由古老的月精靈建造,以祭祀他們的神靈。連七支點之一的法夫坦納都派了使節探聽,使得謠言中真實的成分大大增加。「祕密結社在冰原設下埋伏,拖延聯軍的腳步,教他們忍受苦寒和無盡黑暗,最終互相懷疑,分崩離析。有人說,正是敵人的伏擊爲失敗埋下伏筆。」

    「聯軍沒能抵達威尼華茲?」辛好奇地問。

    「他們本就不是朝那邊去的。」佈雷納寧指出,「真正的目標是一處神祕之地,只有大致的位置。聯軍不急於趕往城市,指揮官派出斥候,在附近搜索惡魔的蹤跡。第一次是威尼華茲,第二次是整個冰地領。‘我們沒錯!光輝議會的神官堅持,‘威尼華茲就在惡魔結社的老巢附近。如今看來,這話倒是真沒錯喲。」

    後來的事便人盡皆知了。秩序聯軍爆發內戰,七支點中止了合作,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不久前的盟友。而失去了蒼穹之塔的指引,祕密結社「無星之夜」的具***置也成了謎題,人們掃興而歸,只留下少部分駐軍繼續在冰原上進行着搜索。他們也是白費工夫。

    獵魔結束後,無名者們確實鬆了口氣,但冰地領人不這樣想。戰事吸引了許多投機之輩,探險家意圖找到祕密結社的線索以換得財富,盜匪則分出人手來打劫他們。哪怕是七支點的士兵,有人忍受不了寒冷、黑暗、互相爭鬥和沒盡頭的探索任務,最終逃離大部隊,去追逐生命所需的光和火。佈雷納寧不知道他們找到了沒有,但在途中,他們順便攪得周遭城市不得安寧,這倒是人們瞧得見的。

    不過就事論事,佈雷納寧覺得這些人並非是冰地領至今動亂不休的主因。獵魔戰爭的勝負雖未定論,卻已給了無名者希望。數不清的外地人涌進冰原,意圖鑽過七支點的防線,好去到屬於他們的國度。

    威尼華茲的小伯爵對此束手無策。事實上,獵魔戰爭後,七支點再不關心惡魔的下落,霧星結社則因正面對抗秩序支點,隱約成爲了同級別的神祕組織,使得冰地領對待無名者的態度也變得曖昧起來。

    「聯軍幾乎摸到了祕密結社的門檻前,卻功虧一簣。」辛輕聲感嘆。

    「不管怎麼說,冰地領受到的損傷不算大。真是萬幸!當年它的領主還是個小姑娘呢,什麼也不懂。有人說在聯軍抵達前夕,她就逃回孃家了,惡魔和伏擊都與她毫無關系。」

    「她的確幸運。」

    該死的幸運兒。佈雷納寧酸溜溜地想。我怎麼從沒有那種運氣?大家都以爲冰地領會不復存在,威尼華茲將再度遭到血洗,然而它艱難地殘存下來,成爲戰火邊緣的背景。他想不通諸神爲什麼要毀掉瓦希茅斯,卻留下這座世界盡頭的冰雪與黑夜之城。若能在廢墟上尋找目標,他會好受許多的。

    旋即,佈雷納寧想起自己是在扮演一個落魄的魔藥煉金術士。他趕快閉上嘴巴,將抱怨嚥進肚子裏。

    「冰地領不是好去處,所以我們主要經營四葉城的生意。」辛帶他到一間富麗堂皇的廳堂。

    這是專門爲客人提供商務交流空間的地方,門窗都有衛兵把守。佈雷納寧注意到對面是一家銀行,剛剛開門,已是門庭若市。四葉城的貴族不多,有

    錢人卻不少。我敢打賭,這裏頭很大一部分人是靠戰爭發財的。佈雷納寧懷疑諾克斯傭兵團也是其中之一。

    「請坐。」房間舒適,但風格簡約。兩張高背椅間擺了一面圓桌,還鋪了層紫色緞子。辛邀請佈雷納寧坐在朝着門的位置上。「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坦誠地聊聊了,伯寧。」

    佈雷納寧皺眉。「我以爲我們已經說明白了。」

    「不是一回事。我明白了你來這裏的原因,但眼下要談的是目的。你想要什麼?」

    「約克的信物……」

    「……給你加入我們的機會,不代表特定崗位。諾克斯是傭兵團,不是貴族家族。我們沒有‘合作者或‘門客的說法,冒險者接受僱傭,完成任務,僅此而已。」

    佈雷納寧咬緊嘴脣。「我以爲我會得到幫助。」

    「你來晚了。」辛指出,「考爾德團長早已安排其他人填補原定的空職,嗯,不是其他人,就是我。但我們依然記得約克的信,你的信物也依然有效。團長和小隊長們商量過後,同意將你加入我的小隊。此外,在小隊裏,信的事只有你我知曉,不用擔心他人多舌。」

    「你是來通知我結果的?」

    「不。只是他們單方面的決定。最終還要取決於你的意願,伯寧。若你不想接受,我們會當你是約克的朋友,招待你,爲你提供適當的幫助。」

    佈雷納寧眨眨眼。「若我想加入你們,但對安排並不認可……?」

    這話似乎蘊含着挑釁意味,是對面前傭兵的一次試探。換成昨天見到的其他人,杰特,羅塔或者帕因特,都可能激起冒險者的好勝心,然而辛對此不爲所動。「此事我無權作決定,只是代爲轉達。況且說實話?團長要我照看的是一幫新人——你是其中之一,而且遠非最難纏的。真要有人想替***這活,那我是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他終於發覺自己的判斷出現了一點兒失誤。「約克原本是幹什麼的?」

    「帶領新人傭兵咯。」辛一聳肩,「諾克斯傭兵團需要吸納新鮮血液,來壯大自身。大多數冒險者都有經驗,加入傭兵團後,稍作適應便能投入僱主的任務中,但少數年輕人……心懷理想,精力旺盛,對冒險者生活的瞭解全來自於某人傳記或者道聽途說,對自己的能力缺乏認識,腦子一熱就出門闖蕩。這類人才是真正的新人,需要老手指導。我正是扮演着這個角色。否則這幫小鬼們連劍握哪端都不曉得!」

    是挺合理,卻不是料想中的情況。佈雷納寧一時間無以作答。

    「總之,話我已經說明白了。你想選哪種方法?加入我們,還是單幹?」

    佈雷納寧已經有了打算,但他沒有直接迴應。「有什麼建議麼?」

    「我是代爲……」

    「不。不必打擾團長他們。辛,我想問問你的建議。你是當地人吧?」

    「沒錯。即便不是當地人,做這個隊長幾年下來,也會熟悉城裏的每個犄角旮旯的。我帶着孩子們每天閒逛,偶爾能逮兩個小偷,修幾扇窗戶。這是全部了。你想要建議?」辛停頓片刻,「首先,我不瞭解你,其次,就算瞭解,我也幫不上忙。」

    「呃,你認識煉金術士,起碼瞭解一位……我的意思是……」

    「找人也行。」辛說,「若你沒有住處,我也知道幾處待售的房產,但我們更傾向於接受城外任務,比如採集和狩獵,探險什麼的。房產租住都歸其他的中介管。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們。」

    「這都不是我最關心的。」對方的語氣如此平靜,全然不知他的處境,佈雷納寧終於無法忍受。「我……我有些麻煩事,非常緊要。」

    「什麼麻煩?」辛問。

    你們一定瞭解。佈雷納寧暗想。諾克斯既然有高環冒險者,肯定是四葉領的地頭蛇。「泡沫之王」佈雷納寧的故事自北方傳來,你們必定是一清二楚。

    「西境人。」他壓低嗓音,作出恐懼的姿態。「我得罪了某位貴族。」

    「究竟是哪一位?」

    佈雷納寧本來準備的是整個故事,誰料對方竟然更關心敵人。他只好先回答:「圖貢家族的達里昂,此人自稱是公爵的親戚,要我和做生意。」

    「他做了什麼?」

    這傭兵倒是很會說話。佈雷納寧爲他謹慎地詢問感到舒暢,儘管接下來只是些謊言。「他當我是個傻瓜外國佬,要聯合城裏的商會奪走我的配方。」合情合理的起因。他向來是對自己的才華感到滿意的。「一開始我沒拒絕,只是提了點合理要求。」要求是要他們資助研發新的魔藥。這是佈雷納寧背井離鄉的動機。

    結果不必多說。「達里昂說除非我研發的魔藥用來給酒調味,或者創制新酒品類,否則統統是浪費金錢。這話是對我的侮辱。」最後一句倒不是謊話。佈雷納寧的確爲此而憤怒,並往「蟲眼」魔藥裏投入了達里昂的頭髮。夜裏,他將膏體塗在眉毛下方,視野從城市的另一端來到公爵府邸,窺見了達里昂的祕密。

    「你逃走後,他下令追捕你?」辛繼續問。

    「就是這樣。我不得不遠離飛鷹城以及每座公爵的城堡,往更南走。你知道的,我……手上有約克的信物。」

    辛點點頭,給出了建議:「這很簡單。若你答應爲另一位公爵效力,你的麻煩便解決了。」

    「特蕾西·威金斯?她限制了四葉領的用電。」佈雷納寧不喜歡這女人,「很快就會禁酒了。我本來打算去她女兒的領地碰碰運氣,然而那邊又在打仗。」

    冰地領終年寒冷,烈酒與篝火是人們賴以爲生的必需品。作爲煉金術士和調酒大師,佈雷納寧在威尼華茲會受人尊敬。

    「若你想到威尼華茲,我們也可以爲你聯繫蘭科斯特伯爵。」辛告訴他。

    諾克斯傭兵團是南國最大的冒險者團隊,此話或許不假。這是個紮根南國的龐然大物,聚攏了大量神祕者,佈雷納寧相信他們有許多大人物的渠道,勢力盤根錯節,在行業內也絕非受僱行事那麼簡單。

    「不。」他拒絕了。這時候當然不能答應,煉金術士到冰地領去幹嘛?只會徒增懷疑。「我不去那麼冷的地方。打仗影響我的生意,我是個守法公民。」

    「留在四葉城也可以,只是公爵大人最近不在,你得等她回來才行。到時候有人幫你引薦。」辛平靜地說。他似乎看出了佈雷納寧的打算,諾克斯傭兵團不是他的目標,而是接近上流社會的跳板,一位技藝高超的煉金術士想要投效的自然只有南國公爵特蕾西·威金斯。他不要做什麼冒險者。

    佈雷納寧猶豫不決:「我需要考慮考慮。」

    傭兵同意了,「那就明天前給我答覆。這次請記住時間,伯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