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盧格的故事新編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寒月紀元字數:6012更新時間:24/06/28 03:23:23
    尤利爾坐在石階上等待。

    火焰業已消散,天空一片澄明。放開視野後,他能感受到風中傳來的上百種氣息,一部分是真實感受,一部分是火種收集的信息粒子,以後者尤爲強烈:仇恨與懷念,恐懼與悲傷,痛苦和哀慟,它們突然出現他的心中,猶如不速之客闖進家門。

    或許不是突然出現,尤利爾心想。結社一直都在,無名者存在於黑城,他們本就生長於此,是黑城的故人。他來這裏尋找過去,本以爲是孤身一人,但有無數人爲回家而不惜性命。他曾以爲自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可他只不過是視而不見。

    “長者”已拾起他的木杖。老人沒有嘗試逃走,因爲話已說明,他無需掩飾結社驅使死者的手段。人們都以爲加瓦什正在入侵克洛伊塔的屬國,亡靈想要在正面戰場上獲得優勢,但不死者領主和他的手下知曉真正的威脅在於聖者。阻止守誓者聯盟的儀式,就能暫時阻礙“光之女王”伊文捷琳的迴歸,這是延緩毀滅的唯一方法。

    他是“鋼與火”的領路人,來自無星之夜,是不死者領主的手下。同時,他們也來自布列斯塔蒂克,是帝國黑城領主塔蘭尼塔司的子民。他是否有過凡人的生活,像農夫一樣耕作、收穫,像商人一樣做買賣?他是否曾爲帝國繳稅,爲貴族種植,爲家人鄰居除掃?當他不得不背井離鄉,仇恨將使他在未來的某天回到這片生養他的土地,報復生存於此的鄉人……

    無名者和秩序註定了這一切。尤利爾心想,我不能插手,因爲我誰也不認同,誰也不偏向,無名者和秩序的仇恨將由他們自己終結,而學徒只是個誤闖入裏世界的旅人。他既受秩序的恩惠,又沒因無名者的身份而受迫害,貿然插進雙方的恩怨,怎麼做都不公平。

    然而這種念頭令他愧疚。爲公平對慘劇視而不見,爲幫助一方而彌補另一方,他幫助無名者但沒幫到底,制止七支點的屠戮卻讓結社肆意報復。他沒嘗試過給雙方講道理,知道這毫無意義,但莫非他也要爲“意義”袖手旁觀?像逃離布魯姆諾特一樣逃離黑城?

    尤利爾無法解答自己。諸神在上,當我來這裏尋找過去時,現實正在前進,前往註定的未來。他本可以做些什麼,如今卻只能坐在這兒思考一些荒唐的對錯。

    “你很迷茫。”費裏安尼開口。

    任何人都能看出來,是不?“拜恩是個怎樣的地方?”

    “你知道拜恩?”

    “大概是從惡魔獵手口中得知的。”

    學徒隨口敷衍,但費裏安尼沒計較,他們清楚彼此並非敵人。“拜恩是無名者的聖城,在那裏,我們不必東躲XZ。”

    “意思是,你們可以像尋常凡人一樣生活?”尤利爾想起林戈特姐妹。

    “不止。結社會儘可能地幫助同胞,我們不用供養國王和神祕支點,也無需向貴族老爺下跪。我們各司其職,忠於我們的領主。”

    “依神祕領域的邏輯,神祕水平代表地位。”

    “就是這樣。但同胞們在結社內沒有地位之別,也無需服從於誰。”

    “那誰來管理城市?”

    “國王。”費裏安尼緩緩地回答,“或領主和他們的手下。拜恩是主城,通常由國王直接管理,領主有自己的領地。當國王不在時,領主們將輪流管理城市。”

    不如說是城主,尤利爾心想。拜恩似乎是座小城市,而非王國。“拜恩的國王是最強大的無名者?”

    “顯然。”提起國王,費裏安尼精神一振。“國王陛下創造了拜恩,才獲得了領主們的效忠。在成立無星之夜前,領主們屬於各地不同的結社組織,甚至彼此結仇。陛下調解仇怨,給予人們公正地裁決,還爲老幼同胞提供保護,這才使得各居一方的無名者們自願拋下生養之地,建立共同的家園……也正是由此,我們認定拜恩寄託着無星之夜的靈魂。”

    看來國王的地位無可置疑。“那麼,無名者的魔法全憑諸神賦予,自己無法選擇?”尤利爾問。費裏安尼沒回答,但他的神情無疑意味着肯定。“你們創造了一個依靠個人力量的社會,人們的地位生來註定。”

    “神祕領域不也是如此?”老人反駁,“七支點以此統治着諾克斯。”

    “的確。或許全天下的王國都是一個模樣。”學徒不禁想起帕爾蘇爾,這位蒼之聖女曾治理着一個民主會議制的國家,到頭來反被支持者出賣。與其說她是國王,不如說是相應派系的旗幟,一旦刮風下雨,便會被降下旗杆。

    “我們遠比神祕領域慈悲。”費裏安尼說,“大家依靠火種感受他人存在,天然存在信任,即便有地位之別,彼此仍是兄弟。”

    “據我所知,感受沒那麼準確。”

    “火種是人們的靈魂之焰,年輕人。你不算瞭解靈魂的模樣。”長者告訴他,“我們能感受到同胞的位置,他們身處何地、是否安全,而情緒則源於密切聯系產生的共情力。當凡人見到同類喪命也會悲哀,我們的聯繫比區區‘見到’更緊密,也因此更具感觸。”

    也就是說,無名者其實不能直接分享情緒,尤利爾心想,一切都源於自身感受。不幸的是,由於無名者們在裏世界的生存環境十分惡劣,人們的情緒便也非常濃郁,具有強烈的感染力,這才是結社得以成立的關鍵。

    我不是黑城人,但我知道懷念故鄉的滋味。學徒望着城牆,強風號叫着鑽進石洞,宣泄存在感,他不能肯定這座陳年舊塔是否寄託了某人的回憶。如果熟悉的風景已經不再,我是否還會對家園抱有認同?說到底,裏世界的四葉城究竟算不算故鄉呢?難道他早已是世界的旅人,伊士曼和克洛伊塔其實與他毫無關聯?

    在『懺悔錄』的夢中,希塔裏安·林戈特曾告訴尤利爾,她的故鄉就是拜恩城,她們再也不會回到四葉領去。拜恩是所有無名者的故鄉,她愛拜恩勝過四葉城……

    她告訴我這些,是因爲我是她的同胞。尤利爾打了個冷顫。“你們毀滅自己的故土,是爲了保護新家園。”

    “我不否認。”費裏安尼說,“假如我和你一樣年輕,定會在拜恩活得好好的,甚至不會對黑城有什麼眷戀。我的父母早就不知去向,我的朋友各奔東西,黑城記住我的東西只有前任領主發佈的陳年通緝。之所以選這裏作爲我的墳墓,只是因爲黑城仍是給過我美好回憶的土地。”他露出微笑。“你聽過當地的傳說沒有?‘鎖匠盧格’。一個黑城人靠娶老婆發家致富的故事。”

    說過這故事的人正在往這邊趕來。霜巨人的塊頭太大,尤利爾很難裝作瞧不見。沒想到她們來得比蒂卡波更快。

    “有名的傳說。”學徒回答,“但你若願意的話,我很想知道當地人怎麼看待盧格。”或許這是他此生最後一次與人談起家鄉民俗,我應該給他機會。

    於是,費裏安尼開始描述盧格離家遠行,最終回到起點的傳奇經歷。

    與埃希和德拉的講述不同,在他的口中,鎖匠盧格既不是卑鄙無恥的陰謀家,也不是癡迷男女曖昧的浪蕩子。“他是個平凡的傻瓜。”老人評論,“他不懂賺錢,不懂諂媚,有一點點運氣,但大多數時候都頭腦固執,脾氣執拗。有些女人會愛上這樣的男人,並非因爲魅力,而是他們容易掌控,不會變心。”

    霜巨人瞧瞧“長者”,一聲不吭,而德拉悄悄坐在他對面,把同伴拉過去。尤利爾欣慰地發覺她們都沒受傷。

    “你認爲他是個忠誠的人嗎?”

    費裏安尼追憶地描述:“他的確忠誠。他的老婆死於疾病,不是謀殺,而人到了垂暮之年是會懷念青春的。盧格愛過那女孩,自然會想找到她的蹤跡。但要我說,這絕非他回到黑城的真正原因。”

    “實情是怎樣呢?”

    “自然是復仇。比起愛情,仇恨給人留下的印記更深刻。盧格有恩必報,有仇也不會忘。”

    “但他曾改換信仰。”通靈者德拉忍不住插嘴,“這可是背叛了曾經三神賜予他的恩惠。”

    “長者”笑了。“信仰究竟給了我們什麼恩惠呀,小姑娘?”

    “諸神引導我們走向正道。”德拉不假思索地說,“教給我們世間的規律。”

    “世間的規律唯有我們自己去領會,諸神沒空關心。”

    “諸神又關心什麼?”通靈者小姐不服氣地反問。

    比起愛情,尤利爾當然傾向於盧格爲復仇回到黑城。再說,他受夠她的刻意擡槓了。“先民時期前,諸神便已離開了。”他提醒。

    “沒錯。”老人回答,“盧格爲報仇回到家鄉,爲他受到的不公,爲他倉促的青春……然而終究,他能回去。”

    “你們卻不行?”

    “或許諸神真的恩賜於盧格。”費裏安尼轉過頭,“他回來了,並得到了正義。這便是憐憫——蓋亞讓他大仇得報,露西亞公正地給予裁決,奧托派使者掌握命運,希瑟則救了他的性命。”

    而無名者永遠無法得到正義,尤利爾苦澀地想。

    “我哥哥說,命運向來不會偏幫於誰。”霜巨人開口。

    “你哥哥去過高塔嗎?”

    “我們只在聯盟的範圍內活動。”

    “那就對了。難怪你不知情。”

    妮慕皺眉,尤利爾只好爲她解釋:“占星師能獲知預言,換種說法,就是我們能夠利用某些超前的信息。這無疑是一種不公平。”

    “若沒有信使帶來預言,埃希的丈夫科恩將聘請殺手,殺死盧格。但預言傳開後,科恩不僅陰謀破產,還葬送了一家人的性命。”費裏安尼說,“由此可見,命運也是一把武器。”

    武器。尤利爾有切身體會。殺傷敵人時往往依靠刀劍利刃,他用手臂驅力揮舞,憑意志掌控方向,但真正將鋒刃捅入致命弱點的,卻是『靈視』給予他的提示。這何嘗不是命運的武器呢?

    “照這麼說,他是在有意幫助盧格?”通靈者小姐指出,“科恩買兇殺人,於是盧格買通了信使?”

    “她。”老人糾正,“高塔知曉一切謎底,但我們的鎖匠嘛,比起信使,你不如說他買通了命運之神奧托,才因此當上了故事的男主角。”

    “幸虧這不是個悲劇故事。”霜巨人妮慕嗡嗡地叫道,“我最討厭哭哭啼啼的歌劇!”

    “沒人喜歡。”費裏安尼淡淡地說,“但這世上有多少喜劇,就相應存在多少悲劇。故事就只是故事,而我們沒得選。”他忽然轉頭看向學徒:“聽說你在找黑城的歷史?”

    “沒錯。”或許這是個藉口罷。尤利爾自己也不清楚。

    “你應該早來找我。這座商人之城裏,沒人比我這樣的復仇者更清楚家鄉的真實面貌。從哪兒開始呢……對了,你還要不要聽?”

    “和鎖匠盧格有關?”德拉插嘴。

    “繞不開他。”老人頓了頓木杖,“不如就說你的同行前輩,年輕人。那位高塔信使的故事。”

    “我叫尤利爾。”

    “也是高塔信使,對不對?”

    尤利爾一聳肩。“蓋亞信徒,傳教士,冒險者,我一般身兼數職,結果到頭來,人們只記得我是白之使的學徒。你算是特例,先生。”

    “這些稱謂都好過信使。”長者低沉地說,“白之使的武力和名聲可以保衛你的安全,而蓋亞教徒和傳教士會受到禮遇。但信使不同,你們傳遞消息,是災難的符號……沒準你也是命運的武器呢。和薇諾娜一樣。”

    “維諾娜是那位先民時的信使?”

    “很可能是最後一位。”“長者”告訴他們,“算算時間,自她以後,高塔便成爲了聖米倫德大同盟的成員組織,取消了信使的職稱。恐怕你們的先知認爲,在銀歌騎士的保衛下,占星師無需再膽戰心驚地藏在高塔之中,靠活人信鴉傳遞預言消息了。”

    不對,尤利爾心想。按時間判斷,最後一位該是杜伊琳。她在阿蘭沃的城牆下被喬伊殺死。不。不。不能肯定,那終究是夢……

    “說到底,高塔信使只有一位,你們是在繼任?”德拉聽得好奇。

    “何不問他?”霜巨人說。

    尤利爾只好坦白:“我也不清楚,外交部中沒有我的同事。或許信使們不常同時出現。”

    “這是古老的職位。”費裏安尼則表示,“或能追溯到諸神時代。”

    學徒搖搖頭:“諸神時的高塔何須信使?連占星師也不必要……他們可能只是奧托的信使。”

    “不論如何,你們總會留下傳說,即便是作爲災難開端的縮影。”

    尤利爾只覺皮膚一緊。“薇諾娜帶來了什麼消息?”

    “她帶走了當地領主摩金·赫瑟,以爲他是引發災難的源頭。”

    鎖匠盧格的仇敵科恩,他的老婆埃希變成幽靈留在了他們強取豪奪得來的公館,她被通靈者德拉·辛塞納召喚,告訴後人有關摩金領主和永生教義的信息。尤利爾覺得問題多半出在這裏。

    “你知道永生教義嗎?”他問費裏安尼,“這也是黑城的古老事件之一。”

    “當然。我很瞭解此地的歷史。永生是白月女巫製造出的誘人墮落的迷霧,她們向當地領主傳教,讓他相信永生是死亡之神的領域。”

    德拉乾巴巴地微笑:“永生怎會是死亡的領域?人們若想活得久,找希瑟還差不多。”

    “千年前的黑城人說,死神與希瑟一體兩面,甚至比希瑟地位更高,因爲諸神也有消亡的一天。”

    “更誇張了。”

    “這是胡言或失傳的祕密,我們都不得而知,總之高塔先知爲此派來了信使。”

    尤利爾想到另一回事:“摩金·赫瑟被帶走後,黑城流傳的永生教義消失了嗎?”

    費裏安尼的目光越過破損的城牆,注視着夕陽沉入山谷。他摩挲着木杖,彷彿在追憶。最終,他告訴學徒:“我認爲沒有。”

    “高塔信使帶來了災難的開端,尤利爾。我說過,你們是命運的武器,終將投入註定到來的戰鬥。”

    他話鋒一轉。“但這是千年前的老故事,誰又說得準呢。”

    德拉抽抽鼻子,似乎有點被嚇到了。“好吧,你們裝神弄鬼起來,可比我這個內行專業得多。”

    “永生是無人能夠抵抗的誘惑,黑城人大概也不例外。”尤利爾問,“當年發生了什麼?和盧格的傳說有關?”

    “這你可不該問我。你的前輩信使帶走了永生教義牽扯的關鍵人物,她帶他回到克洛伊塔,必定留下了記錄。”

    學徒很懷疑:“也許這只是樁小事,占星師不會費心記錄。”

    “看來你不懂。”費裏安尼用奇特的目光打量他們,“你們都不懂。”

    “什麼?”

    “諸神曾神祕的離開了諾克斯,對凡人中的大人物來說,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他們會不停探尋,試圖追逐神靈的足跡,直到窺見祕密……這些人往往湊在一起,形成團體,於是人們稱其爲神祕支點。”

    “我想你說的其實是寂靜學派罷。”

    “見過諸神的人才會明白神靈的偉大,才會如此鍥而不捨。尤利爾,你還不明白?七大神祕支點中,誰擁有最漫長的歷史?誰最關心諸神?”

    尤利爾瞪大眼睛:“蒼穹之塔!”

    “這樣就不難解釋維諾娜來到黑城的原因了。”費裏安尼微笑,“她爲永生的傳聞,或者說,爲死神的傳聞。況且,占星師的本職就是記錄——預言和星兆,秩序的動盪,你們把歷史存在古老的文書之中。”

    他說得沒錯,學徒心想,我們的信息庫中事無巨細,包括如何處理神降。破碎之月在威尼華茲降臨時,喬伊阻止了祂,期間得到了高塔的傾力相助。

    無端的寒意從心底升起,噬咬着胸膛。尤利爾不曾見過諸神的真實面貌,他沒想過被神注視的生活。倘若諸神重現,這究竟是恩賜還是絕望,他都難以預料。“要是蓋亞而非死神,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妮慕覺得沒什麼:“不管什麼神,我們需要祂平息戰亂,難道還會比現在更糟嗎?”

    “神降是天大的事。”德拉則被想象嚇得六神無主,“諸神若回到諾克斯,一切或許會恢復成先民之前的模樣,這裏頭非得有人倒黴不可。八成是我。我之前的研究全都白費了!”

    “何須諸神?”老人哼了一聲,“問我的話,光之女王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她要迴歸諾克斯,神祕領域震上幾震,局勢便天翻地覆了。”

    尤利爾無法否認是這回事。說到底,聖者和諸神一樣都是人們頭頂無可抵抗的利劍,對結社成員更是如此。蓋亞若回來,大概寂靜學派也人人自危。我倒不在乎……

    霜巨人在地上蹭着腳趾,不安地四處張望。“說到這了,蒂卡波和隊長怎麼還沒回來?”她邊說邊換了只腳。

    “聽實話?我建議她們立即舉行儀式,越快越好。”

    她果然嚇了一跳。“可現在黑城仍不安全……”

    “你們拖了太久,才讓敵人做好了準備。如今事已至此,再不嘗試就沒機會了。”尤利爾指出。“我儘量把問題都暫時推開,爲她們爭取時間:現在寂靜學派的人被聖騎士長攔住,無名者結社自身難保,就連高塔都受戰事牽絆……”

    “你到底是哪邊的人?”德拉聽了半晌,此刻不吐不快。

    坦白自己的小動作不是樁令人舒適的事,起碼尤利爾不喜歡。“請你慢慢猜。”他轉向妮慕:“很抱歉我只能做到這些。”

    “我們本沒資格要求你,尤利爾。”妮慕撓撓頭,“就連你需要的歷史賬單都得靠德拉和惡魔來付。”

    “那麼盧格究竟報仇了沒有?摩金回到領地後怎樣了?”德拉想知道。

    他們一齊望向“長者”費裏安尼。

    “沒有。他的仇人都死於意外。摩金被兒子謀害,科恩一家在公館中喪命,兇手是個着墨不多的配角。”

    “兇手不是受僱於盧格?”

    “若真是那樣才好。可惜盧格沒機會動手,人們說,科恩死於報應,是命中註定。”

    這話教尤利爾皺眉,但尚未開口,忽然某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他的一家人也作惡多端嘍?包括襁褓嬰兒,垂垂老翁?”

    費裏安尼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