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驚險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陸爻讀yao字數:4604更新時間:24/06/28 03:22:48
    高效率大豐收,獵人隊很高興。

    他們可以下山了,這一頭野豬四個人擡,還得輪換,沒法帶更多的獵物。

    已經斷氣的野豬被四腳朝天綁結實,肚皮炸開一個足有人小臂長的豁口,不少內容物流出來被裝好,一起帶走。

    畢竟豬全身都是寶,不能浪費。

    血腥氣悄悄散開,獵人隊擡野豬的走中間,阿慶興高采烈打頭陣,南澍跟在崇山身後,走在隊伍最後邊。

    “哎,崇山大哥,”南澍眼神興奮,語氣與平時不同。

    崇山臉抽了抽,“有話你說。”

    雖然魔神待定平日裏也態度十分良好,好像他露出殺氣後,變臉的冷漠模樣從沒發生過,但此時這種有求於人的討好語氣也太明顯了。

    “我想學刀法,就是你剛殺野豬的,”南澍手掌併攏,在空中刷刷連切幾下,“能教我嗎?”

    “可以,”崇山回答的很快,微微放下心來。

    只是想學刀法,崇山微微提起的心放下去,他對求學者,向來來者不拒。

    “這麼好說話?”南澍詫異道。

    “這有什麼的,”崇山不在意的說,“我並不是師承某位高人,不過偶爾見到殘卷,恰好領悟了微末之技,既沒有師門傳承,也沒有規矩限制。”

    這下南澍真的驚訝了,“原來崇山大哥是天賦選手啊!我還以爲你是從小練刀,勤奮刻苦的正統刀客。”

    崇山,“……你這是誇我還是拐着彎說我投機運氣好?”

    南澍豎起大拇指,“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非常重要。”

    崇山,“…………”

    南澍哈哈一笑,“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刀法當然是練才會精湛,天賦運氣只能用來領悟道理,替代不了萬千次的揮刀。”

    崇山看看身邊不算壯的年輕人,表情平復下去,“但你用得着學刀法嗎?”

    “當然要,”南澍攤開手,非常光棍的說,“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他聲音低下去,不讓前面的獵人聽見,“除了不受傷,可沒什麼別的本事。”

    崇山表情黑了黑,“這不就是最大的本事嗎。”

    他都拿南澍沒辦法。

    “你想學,我肯定會教你,”崇山提前給南澍打預防針,“但你能不能學會,我就不知道了。”

    南澍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他指着前面那些獵人和小年輕,“他們都找你學過?”

    果不其然,崇山點點頭,“正是如此。”

    南澍啞然,好吧,這是人家崇山的奇遇,哪能讓什麼凡人都領悟呢。

    “嗯?止血草,”南澍走了幾步,“回去這條路挺好,有草藥了。”

    “草藥?”崇山奇怪的重複。

    “就是你們說的吉草,”南澍道。

    崇山點點頭,採藥人的事他不懂,也沒多少興趣學。

    南澍認得吉草,並且比雲珠知道的還多,頭回摘的吉草就治好了紅阿媽的咳症。

    崇山心裏很踏實,這個魔神待定,只要他願意,確實完全可以做個好人。

    但他的東西可怎麼拿回來,要麼還是請辛祝做個小祭祀,與山神大人傳個話吧?

    一隊人說說笑笑往山下走,連崇山都放鬆了警惕。

    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緩緩出現在狩獵殘留的血跡邊,無聲的伏身,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野豬新鮮的血跡,風似乎將獵物的氣味送到鼻端,黑影擡起頭望向山路中獵人隊的方向。

    -

    “你也想跟崇山學刀?”前面的獵人聽南澍聊了幾句,回頭問道。

    這還算友好,南澍立即誠懇的說,“崇山大哥這一手刀法出神入化,我剛剛都沒看清他怎麼把野豬肚子劃開的。”

    “那麼結實的肚皮,次啦一下就裂啦,一點動靜都沒!”南澍彩虹屁拍的啪啪響,“這跟着崇山大哥進山也太有安全感了!”

    崇山在旁邊聽得嘴角直抽,每次見南澍演戲,都忍不住回想這傢伙威脅自己的嘴臉。

    前面的獵人似乎對漂亮寡婦沒興趣,見南澍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站在新來的角度對着崇山一頓狂誇,他也覺得與有榮焉,便和氣的說,“崇山確實厲害,自從他帶領我們獵人隊,大家就沒怎麼受過傷。”

    “但崇山的刀法,我們村裏是個爺們兒都嘗試過,只能學個動作,那刀氣是一點兒都沒有,”老獵人頗爲無奈的說,“至於動作,崇山也說了,根本沒個固定的招式,他都是看情況用刀,精髓就是刀氣。”

    “這麼難嗎,”南澍十分捧場,一臉驚歎。

    “是啊,人家崇山從仙山來,仙山的東西哪能讓凡人學會,”老獵人說的言之鑿鑿,一副親眼看見的樣子,“崇山是被神祇眷顧的人啊!”

    崇山有些聽不下去了,“哪有什麼仙山……”

    “對對對,”南澍連聲贊同,“崇山大哥一家都被神祇眷顧,小雲珠就是大阿山照顧的孩子呢,聽說山裏有個小雲珠才能見到地方,長滿了健壯的吉草。”

    “哎,這你也知道?”老獵人顯然聊高興了,“小雲珠帶我們去找過,但我們走到那,怎麼都看不到她說的路,最後還是只有她一個人進去了,眼睜睜在我們面前消失,你說神奇不神奇!”

    南澍豎起兩個大拇指,“神奇!”

    老獵人還不忘南澍要學刀法的事,好心勸道,“你若是沒學會也別灰心,以後多跟着我們一起打獵,大家夥兒這一身本領都會教給你的。”

    “謝謝大哥啊!”南澍連忙把臉笑成一朵花。

    崇山跟在後面,表情嚴肅板正,心裏暗想,這才一會兒功夫,就又認了個大哥?

    村裏都是你大哥,以後可安安靜靜的離開,別給大哥們添麻煩……

    幾句話間,隊伍還沒走多遠。

    黑影已經迅速穿過樹林,奔襲而來,巨大鋒利的爪子肉墊厚實,按在地上居然沒什麼響聲。

    南澍還在聊天,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了什麼,他的神級電子眼幾乎瞬間辨認出來,腦子裏警鐘大作,“熊!!”

    宛如坦克般的長嘴猛獸衝出來,它似乎本想抓野豬屍體,卻在靠近隊伍的瞬間突然變向,大吼一聲朝隊伍最前面的阿慶撕咬過去!

    南澍的聲音提醒得不夠快,獵人們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熊的咆哮聲讓他們立即寒毛直豎。

    阿慶拼命後跳,連他周圍的獵人都避讓開去!

    巨熊在他身前人立而起,巨大的熊掌帶着鋼爪揮過來,勁風呼嘯,千鈞之力能輕易拍碎人的頭骨!

    阿慶臉色瞬間煞白,他後躍的距離十分有限。

    生命彷彿進入了倒計時,鋒利的熊爪在他眼中形成最後的剪影……

    “阿慶!”

    好像有誰叫了他一聲,阿慶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又被往後拽了寸許。

    那鋼爪便堪堪從眼前落下,挨着他的鼻尖,沒有碰到胸口,卻從躲避不及的腹部刮擦而過。

    那一瞬間,阿慶都沒感覺到多疼,就好像肚子上被長有倒刺的草葉割了,輕微刺痛。

    “吼!”

    巨熊咆哮着,便要雙爪落地,按住摔倒在地的人類。

    嚓……刀刃出鞘。

    烏木刀在陽光下依然不會反出亮眼的白光,崇山來了。

    南澍擰緊眉,緊跟在崇山身後衝過來。

    阿慶身邊的老獵人顯然不是獨善其身見死不救的,不然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拉阿慶一把。

    好在崇山來的快,大家雖然神經高度緊張,但還是鬆了口氣,他們對崇山有着盲目的信任。

    “快把阿慶拖出來,”拉了阿慶一把的老獵人喊道。

    阿慶顯然傷的不輕,之前沒太大感覺,現在肚子上鮮血直流,比被崇山開膛破肚的野豬好不到哪去。

    南澍看得清楚,崇山手中應當是刀氣噴涌,他雖然看不見,但他這次感覺到了。

    那就是一種定義爲鋒利的存在,是刀意,就像崇山的殺意一樣,能被感知到,可又不是殺意,只是鋒銳無匹的刀意,能斬萬物!

    阿慶被身邊的獵人往後拖,巨熊雙爪落空,崇山已然擋在了巨熊面前!

    “吼!——”

    熊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周圍的樹葉撲簌簌直響。

    巨熊睨着眼前弱小的人類,再次人立而起,無視人類的武器,雙爪同時拍向崇山,粗壯的熊腰下壓,帶着噸級體重,沉沉的打下來。

    熊掌大到崇山寬闊的肩都能罩住,這熊是想把人類的身體直接拍爛!

    崇山眼神銳利,手中長刀往身側收緊,又是那種不快,力量也不大的動作,刀尖直指巨熊的心窩子!

    崇山這一擊,可是要用自己受傷來換!

    南澍急得很不得長出八條腿,腎上腺素都在飆升,這熊都拍第二回合了,十幾人的隊伍不過短短十來米,他目前能灌籃的體能,必須要趕上!

    嘭……熊爪與人手無聲的碰撞。

    烏木長刀宛如切豆腐一般遞進巨熊的胸口,誇張的從熊背後戳穿出一個刀尖。

    南澍終於趕到了崇山跟前,輕飄飄的擡手接住了熊掌。

    ……

    熊似乎都沒反應過來,它奮力一擊,好像打在了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上,實際上卻只是人類弱小不堪的一雙肉掌。

    它晃動能發動可怕“熊抱”技能的腰,自己的爪子卻不能往下撼動這個人類分毫。

    巨熊兇狠的目光中露出些微不解,它擡起雙爪再次抓向眼前弱小的人類……

    崇山在南澍身後,猛的將刀抽出來!

    “吼!”巨熊發出痛吼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受了傷,但它還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狂怒着對南澍貫下一對熊掌。

    崇山雙手握緊刀柄,刀尖斜向下抵進地裏,停頓了一瞬。

    南澍便感覺到自己附近刀意爆燃,好像充了氮的發動機,比剛纔猛的多!

    崇山他要幹嘛!

    鋒利的感覺割得南澍渾身發寒,只覺得那刀意越過自己頭頂,直奔熊怒張的巨口而去!

    “吼嗷!……”

    巨熊的吼聲戛然而止,一盆鮮血濺到南澍身上。

    被直接劈開長嘴,削了上半個腦殼的熊,帶着完全不能理解的眼神,熄滅了眼中兇狠的光。

    龐大的身軀在南澍面前轟然倒地。

    “殘……”他把忍字咽了下去,雙手舉過肩,豎起大拇指,“厲害!”

    崇山這次顯露出了精神上的疲憊,眼神沉沉的盯着南澍,沉默的把刀擦乾淨,插回腰後的刀鞘中。

    南澍暴露了,雖然只是短短兩下,巨熊拍他兩次毫髮無傷,只要看向這邊的人都不會看漏。

    尤其是,他拼命跑過來替崇山擋下了熊爪的樣子……

    方纔的情況太驚險,從巨熊衝過來,抓傷阿慶,到熊被砍死,不過短短幾息。

    所有人驚魂未定。

    獵人們雖然茫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但疑惑的目光顯然落在了南澍身上,逡巡不去。

    南澍撓撓頭,率先走到靠在一邊的阿慶面前。

    阿慶此刻臉色白的嚇人,擡起眼皮撣了南澍一眼,臉上竟激出些許紅暈。

    他冷笑一聲,“我要死了,你是不是挺高興?”

    南澍二丈摸不着頭腦,“說什麼呢!”

    阿慶腹部的衣物已經被撩開,一道又長又深的血口露在外面,血流不止。

    “你……你別站在這了,”桑吉推了南澍一把,滿臉悲慟,“阿慶叔不想看見你。”

    周圍的獵人也一臉悲色,包括崇山。

    南澍驚呆了,揚起聲,“幹什麼,皮肉傷,肚子都沒穿你就想死?”

    “外來的小子,就算你剛出手相助,但也別逼我們動手,”旁邊的獵人沉聲怒道。

    南澍愕然,“……給他止血啊,動什麼手!”

    “運氣還真好,剛撿了幾棵止血草,”南澍從自己帶的布口袋裏掏出獵人們不認識的植物。

    “這玩意咋用?”他在腦子裏詢問百科,目光盯着手裏的植物。

    很快,更詳細的信息便跳出來。

    南澍撿了塊石頭,將草砸碎,捏着草汁草泥走到阿慶邊上蹲下。

    “止血草,”他攤開手,“糊上包起來,回家躺着,盡人事聽天命,一般很難死,試試?”

    阿慶看看南澍手裏的東西,目光閃爍。

    一個給自己判了死刑的人,突然被人告知他還有救,怎能不意動,他還想活,還想做個強大的男人,保護照顧雲娘一輩子。

    “如果是崇山跟我爭,我就認了,但你……”阿慶抿起嘴,咬牙道,“我若死了便罷,活下來我絕不會將雲娘讓給你的!”

    南澍一臉震驚,“求你別讓給我,大哥你可千萬好好活着,想死沒那麼容易。”

    他不跟這個莽漢廢話,草草將草藥敷在他傷口上。

    說實話,肌肉被切開兩三公分深度,十幾公分長度,這肌肉男腹肌厚實着,又沒有狂犬,又不是鐵鏽切的,只要別運氣那麼差破傷風,咋可能死呢!

    回去用火燒燒針,讓雲娘給他縫上,好得更快。

    南澍惡趣味的想,不知道沒有麻藥,生挨粗麻線縫,這莽漢受不受得住。

    他撕了阿慶自己的衣服,給他把傷口包緊。

    觀察了一陣,米白的麻布上漸漸滲出一點紅痕,卻完全不是之前血流不止的模樣。

    獵人們都有些恍惚,“真的可以?”

    “走吧,別讓他傷口裂開,”南澍語氣輕鬆的說。

    阿慶被背起來,眉頭皺得死緊,既有傷口疼痛的原因,也有心情糾結的原因。

    他始終沉默着,沒對南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