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老墨

    葉臣前腳離開，高山城徹底亂套，民間義士收到消息自發集結，帶領曾被魚肉過得百姓，直搗貪官污吏府宅，起初倒真是遵行除惡義舉，可渾水摸魚的一多，很快就變了味，唯一值得慶幸，騎兵將校夏侯墨還算有手腕，雷霆出擊拿下城主府，收編三百步足構建臨時防禦，震懾一衆宵小不得不收斂。

    大概半個時辰後，官方傳送陣大量啓動，帝國子爵秦武身着戎裝，臉色疲憊的蒞臨高山城，身上隱隱透出血腥氣明顯帶傷，跟在其後的，清一色皇城禁衛軍，夏侯墨收到消息誠惶誠恐覲見，都無需威嚇，雙膝着地即刻稟報：“大內密探葉臣大人，行使皇命於城門前先後斬殺逆賊，鄭秋父子，後念卑職悔過投效，責令以拿下城主府戴罪立功，鄭家七十三口僅大夫人和幼女未見，請秦大人明斷。”

    “真是個惹禍精，還行使皇命，我這親小舅子都不敢。”

    秦武難得這般吐露，實則是苦中尋樂，可聽聞此言，夏侯墨差點當場嚇尿，思維急轉剛要澄清，卻又聽到：“行了，暫時算你將功補過，起來說說城中狀況，這屁股總要擦乾淨。”

    “我靠。”

    夏侯墨差點壓不住脫口，這彎轉的又快又急，腦血管沒爆掉都算白撿，以致被瞪上一眼才麻溜起身彙報：“城中大體已安穩，多是繁華地段商鋪，與一些官員府宅遭受洗……洗理，人員死傷，不詳。”

    “商鋪佔全城多少？”

    “大概六成多點。”

    “爲何那三成無事？”

    “那三成都是平民所經營。”

    “好，哼哼，那官員府宅有多少被，洗理？”

    “八成，且高位居多，卑職……。”

    “停，你即刻拿此令牌，外帶二十名皇城禁衛軍出發，召集城衛軍，敢不從者立地處決，別讓本官失望。”

    “卑職以項上人頭擔保，一定儘快覆命。”

    “去吧。”

    此後，一場轟轟烈烈的清洗整肅趨於正軌，平民歸家者不抓不擾，仍有冤屈者寫成狀紙置於門前，所有官員不得出走，清查無過者馬上復職辦公，一夜過後，只有燒焦與血跡還能見證過往，子爵手腕，不是一般的硬。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城主府大堂，秦武更顯疲憊放下茶盞，看向對面的夏侯墨，開口道：“城中基本肅清，小魚小蝦無關痛癢，新任城主最多三日後上任，而你，有一事讓本官無法釋懷，失手打死過一名攤販，接下來，給你十息。”

    語氣不算重，可夏侯墨明明白白，給不出足以抵過的籌碼，面前這位大人絕不會姑息，一整夜都是如此，所以，拖延不如決斷，剛到第三息默默抽刀，擡左腕便砍。

    “嘭！”

    拇指粗的火團當胸爆開，刀鋒距離左腕只差半寸，硬生生被炸飛脫手，夏侯墨倒退八大步才站穩，身子一軟單膝單手着地支撐，血水順着嘴角滴落，沒敢擡頭，只聞話語聲漸漸遠去：“你真要銘記那小子，最終任命會由新城主宣佈，老實監管城中事宜。”

    “卑職，領命。”

    總算逃過一劫，至於所受傷勢根本不值一提，而夏侯墨此刻所想已非這些，靈機一動寧可雙膝跪地，也要大膽發問：“請大人恩典，多少給小人透露點，恩公消息。”

    “哦？好奇？還是？”

    秦武聞言駐足，卻未回頭。

    “一來視情況報恩，二來，小人想抓緊這份機緣。”

    夏侯墨聲透懇切，又嫌不夠，外帶三個響頭，腦門立時見血。

    “倒也無妨，只說一點吧，他幾日前，在驕陽大賽上，於聖駕和秦老公爵背後，憑一己之力接下半聖魔導兩擊，對你來說，還真是天大的機緣。”

    秦武走了，夏侯墨保持姿勢良久未起，雙手緊攥隱隱顫抖。

    時隔一日，高山城恢復往西七分樣貌，又過一日，繁榮竟稍勝往昔，第三日新任城主未到，二十位青年赴任各部官吏，一紙皇命同來：“陛下仁德，鑑於夏侯墨將功抵過，辦事能力有目共睹，特赦暫代副城主之職監管高山城，欽此。”

    “夏侯墨，拜謝陛下恩典。”

    嘴上如此高呼，心裏卻外加一句“謝葉少垂青”，可身爲當事人的葉臣全無所知，那日怕麻煩纏身，都沒敢傳送北辰學院旁的辰星城，足足多繞五日路程，才進入帝國北面的十萬大山，立於樹頂四望，雖無十萬也不下九千，連綿起伏，別具景緻。

    “哼哼，老幺，你再頑皮老子真不慣着了，進山事多，你就從了唄。”

    “哞，哞哞！”

    “活爹，他說你太兇了。”

    “哦！老幺小乖寶兒，乖乖跟爹完成契約，三天讓你晉升荒獸，倆月升到九階巔峯，要不要親一個？”

    “哞，哞！”

    “他，又說，你騙小孩兒。”

    “鐵蛋兒，我覺得你翻譯有誤，要不，讓紫衣代之？”

    “啪！”

    小鐵蛋兒一爪拍在龜腦殼上，接着自說自話傳訊道：“他說能契約了，活爹你試試，信我。”

    葉臣狠狠白了一眼，那特麼還用試，然後一指點在捱過揍的小腦殼上，魂力順利通行循序漸進，片刻後平等契約結成，小烏龜態度大有轉變，頂着手指蹭了蹭才縮進殼裏，這次鐵蛋兒並未逞威施壓，估計真沒那必要。

    “哇哈哈，四隻魂獸在手，這天下必有我一席，別人都愁魂獸越多晉升越慢，於我來說屁都不算，蛋兒，爹命你爲先鋒大將軍，三日內，……，小玄子，也就是老幺，必須化繭晉升，欽此。”

    “嗷。”

    “我靠，哪個傻叉鬼叫擾爺好事，讓老子逮到你，鳥毛通通拔光。”

    一興奮驚起飛鳥無數，也引起一人不滿叫囂，葉臣本着息事寧鳥的原則趕忙開溜，一口氣跑出五里地，將老幺往鐵蛋兒頭上一丟，放出小肥肥就躺上柔軟脊背假寐，僅擺擺手代表全部解釋，甩手掌櫃，不過如此。

    “該怎麼找墨玉總舵呢？要是催動特使護符肯定最快，但得知我的行蹤，就怕七叔有所隱瞞，唉，是不是想太複雜了，往深處走走再說，沒準水到渠成。”

    感受到微弱能量導入體內，葉臣拋開雜念舒服的翻個身，同時還傳訊道：“小肥肥，慢慢走，野菜蘑菇隨便造，有一點，別把我摔下去就行。”

    “大哥大，不是說有燒雞，有酒喝嘛，這都幾天了，野菜蘑菇早吃膩了。”

    “嘿，不說都忘了，這樣吧，你好歹是只荒獸，抓點野雞野兔總沒問題吧，大哥大親手燒給你吃，我去前面大樹下等你。”

    “哼哼，敢情好，俺這就去。”

    目送小肥肥離開，葉臣隨手撿些乾枝枯木，坐到樹蔭裏搭好柴堆，叼上一根毛草，只待野味歸來，可等上許久，野雞野兔沒見着，倒是有個五旬開外的漢子，扛着頭五花大綁的肥豬找上門，那既視感，好比力士託山。

    “這豬是你的？”

    “是挺眼熟，唉無妨，這柴堆都架上了，正好宰掉打牙祭？”

    “好好，小子夠痛快，那本大爺就不拔你的鳥毛了，這荒獸大肥豬也別有滋味，應該不次於燒魔雀。”

    “哦！是您吶，那小的可要好好賠罪，拿刀來，宰豬的活計請交給我。”

    “行，給你刀，還有這豬。”

    葉臣不過是拖延時間，哪會想到，這位大爺真就甩手給刀，又肩頭一遞把小肥肥頂飛過來，眼看如此心中似有萬豬奔騰，下意識避過刀，卻哈腰跨步來了個蠻牛撐山，等反應過來只覺一頭扎進肥肉堆裏，被壓的喘氣都費勁。

    “靠，原來是個傻子，怪不得騎頭豬。”

    漢子手撫粗獷鬍鬚，很認真的給出評判，葉臣聽完只覺分外刺耳，心思一轉又覺無比蛋疼，魂力溝通養魂手鐲，小肥肥頓時化作流光僅剩繩索掛身。

    “嘿嘿，要不小的還是派魂獸去抓魔雀吧。”

    “嗯嗯，抓個千八百的就行，要不是因爲你小子鬼叫，爺我那一下準能逮到三五百。”

    “啊？那能不能用其它野味代替？例如……魔豬，魔牛，魔熊也行。”

    “吃膩了，讓你的魂獸麻溜點，爺我摟一覺醒來就得吃上熱乎的，敢跑，哼哼！”

    “這就去。”

    沒辦法，一來感受不到惡意，二來也不一定幹得過，隨手放出紫衣和青影幹活，又吩咐鐵蛋兒在附近轉悠，等上一刻來鍾，勉勉強強逮到三十多，只能拔毛生火邊烤邊等，刷上點蜂蜜很快香氣四溢，一擡頭，人家大爺竟已悄無聲息的坐到對面開吃了，一口一個，嚐到甜頭倒不忘誇上一句：“這手藝要得，爺我……，算了，你往後叫爺老墨，啥時等我吃夠這口，一準放你離開，要是伺候的周到，賞你個小媳婦如何？”

    “額不用了，我，有媳婦了，最近還真不忙着幹啥，您不嫌慢就成。”

    如今的葉臣可不敢昧良心說話，把所有烤雀遞到對面，順手取出十條魔魚扒皮穿串，老墨則該吃吃該喝喝，無聲便是默許。

    “嚯，好烈的酒，隔着聞都嗆鼻子。”

    “哈哈，那當然，這可是我用金剛果釀出來的極品，入口火辣燒心燒肺，怎麼，來兩口試試？”

    “怪不得您體制變態，不過，倒真想來兩口試試。”

    “嗯！有膽識，你若能喝上一葫蘆，我去抓百隻魔雀來。”

    “一言爲定。”

    言罷就飛過來一酒葫蘆，入手沉甸甸保準崗尖滿，葉臣也不廢話，拔掉葫蘆嘴仰頭一大口，砸吧砸吧嘴，點頭品評道：“辣中帶火，通竅壯身，給個小弱雞兒灌兩口，肯定一命嗚呼，好酒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