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遲到勝過不到

    葉臣的速度不慢，話音剛落就跑到酒館大門附近，完全沒注意到，自身已經被韓鐵衛的目光鎖定，暗紅色繩索再次甩出，遠遠看去，靈活的與細長毒蛇無異。

    鐵蛋兒發現異常低吼提醒，可繩索的速度太快，葉臣只來得及回首張望，就被繩索纏上腰際，暗叫一聲不好卻無力回天，看着韓鐵衛那副嘴臉，真想砍上幾刀。

    繩索上傳來拉扯力，葉臣的身體開始向後躬去，餘光瞟到墨七殺正在艱難的爬起，心中升起些許寬慰，勉強擠出笑容，搖頭示意不要再勉強。

    “咳咳，劉鐵牛，連巨人酒館的人都敢動，咳咳，你的膽子當真見長。”

    葉臣的雙腳才剛剛離地，胡婆婆夾帶咳嗽的質問適時的從酒館內傳出，緊接着，一柄被水藍色戰氣包裹，弧線優美的飛刀從二樓窗子內射出，精準的刺中繩索，如熱刀切牛油般將之一刀兩斷。

    “游魚飛刃，你是……！”

    韓鐵衛愣愣的抓着被切斷的繩索，看向酒館二樓驚呼出聲，可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見一柄飛刀從窗子中射出，這次瞄準的正是僅僅露出的雙眼，

    見此，韓鐵衛頓時撒開繩索，操起寬厚大刀迎向飛刀劈去，然而，飛刀似生了眼睛，當真如游魚入水般來回晃動，緊貼寬厚大刀一側擦身而過，目標不變依舊直襲雙眼，危機時刻，韓鐵衛迅速擡臂格擋，飛刀瞬間洞穿戰氣與鎧甲，三寸多長的刀身扎進去一半之多。

    鎧甲包裹的身子瞬間被冷汗打溼，韓鐵衛連飛刀都顧不得拔，轉身就向外狂奔，害怕再被飛刀襲擊，還在轉身之際對着呆愣的葉臣揮出一刀，氣罡貼地斬出。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鐵蛋兒和紫衣，一個全力施放紫焰射線抵擋，一個奮不顧身張開大嘴咬住氣罡，但這都無濟於事，鐵蛋兒的嘴角被一點點撕裂，紫焰射線基本造不成多少消耗。

    緊要關頭，第三柄飛刀再次射出，一舉洞穿氣罡，鐵蛋兒順勢加上一把力氣，反應過來的葉臣也趕忙上前助力，長虹貫日橫斬而出，終將氣罡擊破，隨即就聽到二樓窗子內傳出輕微咳嗽聲，而且，接連不斷愈演愈烈。

    胡婆婆竟是高級戰士修爲，那游魚飛刃真牛叉，帶着如此想法，葉臣急忙衝進酒館，扶住顫顫巍巍的墨七殺，關切詢問：“七叔，你不會落下殘疾吧？”

    墨七殺看起來狼狽不堪，但主要還是風神藥劑的副作用在作祟，實際並沒受到多麼嚴重的傷勢，一聽葉臣的問話，黑線立時滑下額頭：“你小子若是有良心，快去樓上看看吧，胡婆婆，恐怕，快不行了。”

    葉臣聞言沉重的點點頭，沒有言語轉身走向樓梯，上到二樓便聽聞胡緋兒的抽泣聲，心頭一緊，趕忙加快腳步。

    房間內，胡婆婆已經不再咳嗽，靠坐在躺椅上閉目以待，嘴脣上血跡斑斑，一副催死之態，氣若游絲。

    在一旁，胡緋兒一手端着盒子，裏面還有六柄飛刀，一手攥着塊兒沾滿鮮血的手帕，雙肩不停抖動淚水涌出眼眶，卻緊抿嘴脣勉力壓抑着哭聲。

    房門被推開，葉臣走進房內，胡緋兒見狀再也壓抑不住，一頭扎進懷裏放聲痛哭，而葉臣也無心多想，就那麼單手摟着胡緋兒來到躺椅旁，剛要躬身查看一下，胡婆婆卻突然睜開眼睛，以往渾濁的瞳孔清澈很多。

    “放開你的手。”

    雖然有些無力，但胡婆婆態度依舊，見葉臣立時鬆開手又繼續道：“緋兒，給婆婆弄點熱水去。”

    聞聲，胡緋兒破涕爲笑，點點頭快步離開，葉臣卻深深皺眉，默默等待下文，片刻後，胡婆婆緩過氣來，眯上眼睛吩咐道：“一會兒我嚥氣，不要讓緋兒再見到我的臉。”

    “好。”

    葉臣只答一字繼續默默等待。

    “酒館交給你了，文書在抽屜裏。”

    胡婆婆繼續囑咐。

    “……好。”

    葉臣遲疑片刻才回道。

    “這兩天會有人來接走緋兒，你放心交人即可，以後無需掛懷。”

    可能是一句話說的太長，胡婆婆緩了一口氣繼續道：“告訴穆老頭，他不欠我的了，最後，謝謝……。”

    聲音越來越小，胡婆婆最終都沒能將話講完，頭和手皆無力的癱軟下去，嘴還那麼微張着。

    葉臣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胸中憋悶，伸手幫胡婆婆合上嘴，讓她看起來像是再微笑，隨即扯過潔白的牀單罩住遺體，再深深鞠上一躬。

    “無需言謝，胡婆婆，請走好。

    一語出口，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溢出眼角，葉臣剛直起身子就發現胡緋兒已經回到房間內。

    “鞠個躬吧，婆婆走的很安詳。”

    說話間，葉臣抱起遺體，觸及到那般枯瘦心頭再次一抽，將遺體安放到牀榻上，便聽到水壺落地的聲音，胡緋兒失聲痛哭。

    “婆婆。”

    悲痛的喊聲響徹酒館，連坐在大堂中的墨七殺也頷首以示敬意，可當他擡起頭來時，卻瞳孔猛然一縮，不爲其它，韓鐵衛竟然去而復返。

    “哈哈哈，原來是臨死反撲，幸好老子多留個心眼，破飛刀，還給你個死鬼。”

    韓鐵衛發出張狂大笑，手臂一甩將之前的飛刀射向二樓窗戶，緊接着就聽到兩聲響動，先是金鐵交擊聲，後是有人撞到物件所發出的聲音。

    二樓房間內，葉臣靠在牀邊雙手發抖，手中長虹刀還在不斷嗡鳴，剛剛只是硬接一柄飛刀便如此不堪，實力差距可見分曉，但他不能後退，用力穩住雙手，咬牙前衝越窗而出。

    “韓鐵衛，我跟你走，莫要再出手。”

    身子剛一落地，葉臣就大喝出聲，擡頭所見，韓鐵衛完全一副輕蔑之態，欲要再次開口，卻讓迎面射來的巴掌形氣罡硬生生將話壓了回去，擡刀格擋直接被轟飛出去，長虹刀瞬間脫手，當即口噴鮮血。

    “韓鐵衛，他日，我父親必將你千刀萬剮。”

    墨七殺強撐着走出酒館，盯着倒地不動的葉臣嘶吼出聲，握緊長刺匕首以備不時之需。

    “好，我等着，就怕墨老魔不敢來韓家走上一遭。”

    韓鐵衛笑的極爲無恥，用腳挑起暗紅色繩索抓在手中，邁步走向昏迷的葉臣。

    “老頭，快，快救人，葉臣兄弟都被人打的生死不明了。”

    韓鐵衛才邁出三步，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焦急的喊聲，若是葉臣依然清醒，絕對能聽出是誰在大喊，隨即又傳來一句略顯老邁又極爲霸道的話語：“劉二牛，你再敢邁出半步，我卸你一條腿。”

    此話一出，效果出奇的好，韓鐵衛立時停下腳步皺眉思索，這個略顯老邁的聲音讓他有點熟悉，隨着腳步聲逐漸接近，韓鐵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盯向昏迷的葉臣有心想先抓個人質，但雙腿卻躊躇不前。

    很快，胖子等人簇擁着一位老者快步走來，正是葉臣久盼未到的穆老，待韓鐵衛轉過身來，玄冥蟒突然從一旁的院子裏衝出，徹底確保了葉臣的安全。

    韓鐵衛眼皮直跳，這下子徹底確認來者爲何人，嚥下一口唾沫緊忙收起刀甲盾繩，秒變乖孩子躬身行禮：“鐵衛見過穆老將軍。”

    穆老目不斜視，揹着雙手從韓鐵衛身旁走過，毫不客氣的數落道：“鐵衛？哼，劉二牛，爹媽給的名字不好嘛，非要做一條狗？”

    穆老的聲音不大卻震人心脾，韓鐵衛心有不滿，但面上不敢表露分毫，始終保持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穆老確定葉臣並無大礙才再次冷聲開口：“回去告訴韓德才，我很快便返回學院，若是發現有丁點不妥，他就別離開了，你，滾吧。”

    “穆老將軍保重，鐵衛告辭。”

    韓鐵衛如蒙大赦，轉身再行一禮立刻大步離去，光是玄冥蟒已然無法應對，更別提還有穆老在旁，不過這都無妨，隱忍一二也就過去了，正是憑藉這份隱忍，他才能一步步走進韓家，才能擁有現如今的身份地位。

    陽光照射到牀上，葉臣緩緩睜開雙眼，掃視一圈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酒館內的大牀房裏，稍作思索，記憶定格在擡刀格擋那一刻，想要喊人，卻喉嚨乾澀的發不出半點聲音。

    “少爺，你終於醒了。”

    就在犯難之際，沈懷忠喜極的喊聲從牀邊響起，原來他在下面打的地鋪，見葉臣艱難吞嚥趕忙倒上一杯水再將之扶起，待到第一口水入腹，葉臣忽然來了力氣按住杯子猛灌。

    一連喝下三杯水，喉嚨的乾澀得以緩解，葉臣試着發出聲音：“大家都還好嗎？我昏睡幾天了？”

    “少爺莫急，大家都安好，你一連昏睡了三天，胡婆婆已被穆老安葬，胡緋兒也被神祕人接走。”

    怕葉臣着急，沈懷忠將比較重要的事情都和盤托出，葉臣聞言長舒一口氣，得知穆老終於到來，整個人立時放鬆，發現沈懷忠頂着一對黑眼圈便勸他去休息，而沈懷忠卻搖搖頭，趕忙下樓去弄些菜粥。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衆人得知葉臣轉醒紛紛過來探望，待到飽食一頓菜粥以後，穆老才姍姍來遲，其餘人自覺退了出去，給一老一小騰出空間。

    “小虎，我看過了。”

    穆老神情嚴肅略作停頓，突然又如狐般奸笑：“不會錯，確實是個帶把的。”

    葉臣恨恨的翻了個白眼，一臉不滿的質問：“知道事態多麼嚴峻不？”

    “曉得，曉得，嘿嘿！”

    穆老知道理虧趕忙低聲賠笑。

    “那還來的這麼晚，差一點，你就只能收屍了。”

    葉臣得理不饒人繼續質問。

    “意外，意外，下次一定早到。”

    穆老連忙回道。

    “我去。”

    葉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