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大洋折戟 0292大洋折戟

    衆人有些驚訝，都一下子看向訶子。

    威靈也有些吃驚：

    “意思是，你這一次還會放過我？”

    訶子搖搖頭：

    “我有這樣說過嗎？沒有吧，我是說你下一次就死定了，但並沒有說這次就要放過你。”

    威靈和李陵遊的臉都黑下來。

    戲耍人，是吧？

    訶子聳聳肩，無所謂地做出了象徵性的解釋：

    “好吧，我的意思是，這一次你有可能會死，也有可能活下去，誰知道呢，但下一次，我肯定會不留餘地了。”

    這個解釋令幾人的面色更加難看。

    訶子卻不管幾人的臉色，依舊平靜地看着威靈：

    “威靈，能說說你是如何激活智慧術士的過程嗎？”

    訶子輕聲丟過來的信息，令威靈、李陵遊和守宮有些愕然。

    這傢伙，這種情況下，都要殺人了，還有臉問道？

    但威靈的腦迴路，也是經常令守宮和李陵遊吃驚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威靈曾經以爲，自己在本源術法方面，竟然五種靈力的全部術法都會，這應該算是他自己的最大祕密和底牌。

    但是，自從他們在嘆息之淵遇到這個訶子，發現對方不但五種靈力的術法都精通，而且對本源術法的掌控程度，遠超威靈自己。

    因此，從那以後，威靈也就都不再爲這個事情糾結，因此在李閥的演武堂交流時，他都不迴避這個事情。

    至於精神類術法，威靈和李陵遊更加沒有放在心上。

    帝國和西玄都那麼多的智慧術士，不過是術士中相對較少的人而已，要說稀有程度，也許還不如在場的末藥與尾陵的特殊能力，來得稀奇。

    因此，威靈也沒有隱瞞，將當日激活念體後不久，因爲感悟寒水老人對亡妻的情感和對生活、對人生的感悟，以及特殊音樂律動的刺激，無意中激活“共情”的過程，丟給了訶子。

    訶子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猜測。

    所有的承載體中，沒有一個智慧法師，這是一個不合規律的事情。

    他甚至仔細分析查看了威靈，可以確認，自己無法融合這個可惡的傢伙，這個傢伙身體中的金屬太多，而且從精神方面判斷，他絕非承載體。

    訶子再次聯想到他自己一旦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反而不容易失控，他此刻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或許，那個祂，將一身的能力、智慧和閱歷都進行分解，散佈在西玄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分佈在不同身份的人身上。

    目的就是要他們去世間歷練，去泥濘中翻滾，去紅塵中打磨，最終的目的，還是試圖激活智慧法師、靈魂法師的能力！

    於是，當他再次看向威靈時，此刻眼神卻有了幾分羨慕：

    “威靈，你真的很幸運啊！”

    該死的，這個傢伙無需去融合吞噬，無需爲人格分裂，三觀不合掙扎，他卻有智慧術士和本源術士的能力，這太不公平啊！

    一想到公平二字，仇視者的人格立即佔據主體，看向威靈的眼神立即有些不善。

    一直關注訶子神色的守宮，看出訶子的惡意，再也按捺不住，陡然一聲清嘯！

    刀光已經在訶子面前閃現！

    唰！唰！唰！

    一連三刀，刀刀致命，全部從訶子的身上劃過。

    “轟！”

    刀光過後，她身形帶起的音爆才傳過來。

    這三刀，將訶子立即劈爲六塊。

    每一道刀痕，都清晰可見，還可以透過那道道刀縫，看到訶子的每一塊身體，都不再有關聯。

    然而，在那些刀縫中，卻沒有任何血液滲出。

    被劈爲六塊的訶子，身形一晃，再次合攏，沒有一點點受損的跡象。

    守宮與其他人一樣，目瞪口呆。

    “當……”

    守宮提刀的手無力垂下，刀尖觸及地面，發出脆響。

    她另外一隻手，隔着面紗，無助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肩膀抖動。

    她相信了，公子沒有說錯，自己的物理攻擊，對這個可怕的傢伙沒有作用，公子算準了，擔心自己做傻事。

    隨着訶子的身體恢復常態，他看了守宮一眼。

    那眼神冰冷，似乎將冬日的海邊山間的氣溫，都瞬間降低了很多。

    守宮的身形立即凝滯了，身體外圍出現一道水流，將守宮包裹。

    那道水流的外邊，又出現一圈金靈的銀光，銀光外，再出現一圈土黃色的光暈，然後是紅色的，最後是一圈青色的。

    就那麼一瞬，不等威靈和李陵遊有任何動作，就看到那些光暈剎那間就固化了。

    守宮變成了一個由多層靈力實質化後，包裹的人形雕塑。

    人形的雕塑還在繼續擴展，將人形的細節慢慢填補，變得渾圓，最後，竟然成爲一個卵形的雕塑，表面就像是那種最普通的木材，木紋清晰。

    威靈的臉色變得有些沉重，心生絕望，眼圈都有些發紅了。

    最外層的是木靈，衍生火靈力，繼續衍生土靈力，再後來衍生的是金靈力，最裏層的是水靈力。

    五種靈力相生，除非有五種靈力都能掌控到訶子這種程度的高手，才能破解這個禁錮。

    到目前爲止，除了威靈會五種靈力，他的記憶中，沒有任何人能夠五種本源術法都掌握。

    但威靈現階段的本源術士能力，比起訶子來說，何止是判若雲泥。

    四個少年和李陵遊，暫時沒有搞明白守宮的境況，也並不知道這個術法的厲害，都看向威靈。

    威靈抹了一下眼睛，面色變得沉靜：

    “訶子，這種禁錮之術，是不是只有你才能打開？”

    “哈哈，你認爲這種術法是一道禁錮術法？

    不過也對，實質上不就是將人禁錮起來嘛！不過，在西玄，我們更願意稱之爲‘本源封印術’。

    你也可以解除，但是，要你到了高階術士的狀態，應該就可以了。”

    威靈知道沒有倖免，但凡能稱之爲“封印”的術法，就不是什麼小型的術法，他壓抑住自己的悲傷和怒火，故作平靜，責問訶子：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事實上，她對你是無害的，她只是擔心我。”

    此刻，連四個少年都聽出了老師語音信息中的虛弱和無力感。

    元寶元貝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訶子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丟過來的信息卻有些嘲諷：

    “是的，無害，但不意味着可以無禮！”

    威靈沉默了許久，給被“本源封印”的守宮，丟出了一道信息：

    “對不起，守宮，這次我護不住你……你進入休眠吧，盡最大程度，節省能量，保持靈智不失……等我今後救你，只是我不確定，需要多久……”

    威靈知道，物質也罷，能量也罷，通過本源術法施展的術法，是不會阻擋精神力的。

    果然，在威靈的“心眼”查看中，被封印的守宮精神體一陣劇烈的顫動，隨即慢慢坍縮，變成一個小點。

    原本映射在源靈世界的那些高能亮點，一一熄滅，最後只有一個微不可查的細小亮點，在微微發亮。

    以守宮對威靈的信心，她永遠相信，總有一天，威靈會解開這道封印，迎接她的醒來！

    李陵遊在一旁紅了眼睛，緊握的雙手上，指甲都要掐破皮膚。

    但理智告訴他，如果威靈也折損在這裏，能保護四個少年的，就只有自己了，他必須好好活着。

    他紅着眼睛，看向威靈：

    “對不起，威靈兄。”

    威靈苦笑，微微搖頭。

    他走過去拍了拍李陵遊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十八郎，很高興與你經歷的一切，今後，拜託了！”

    他走到四個少年身邊，一一摸了一下他們的腦袋：

    “別怕，訶子不會對你們不利的，他針對的是我……很遺憾，老師讓你們失望了。”

    “嗚嗚……不，老師，你沒有……”

    四個少年抱住威靈的胳臂，抽噎哭泣起來。

    此刻，奧列格那被自身精神力包裹的身軀，突然有了動靜，他微微轉頭，似乎擔心轉動力度過大，會導致晶格化的身體崩潰。

    他嘆息一聲，丟出一道信息：

    “好吧，包容者，我想明白了，既然無法逃避，那就更好地面對，爭取更多的主動，今後誰是主體，都還未知。

    你把威靈他們放過了吧，我配合你！”

    一道海風升起，訶子的金色長髮飛揚，他轉頭看向奧列格：

    “聰明的選擇！是的，未來的時光，你我誰來主宰，都是未知，總歸不能讓那位背叛者去掌控吧！”

    然後，他看向威靈和四個少年：

    “我會放過他們的，但是，對威靈的放過，是另外一種方式，一開始我就想好了！”

    他緩步走到威靈面，伸出手，抓住了威靈的一隻手。

    “轟！”

    他們身邊的空間陡然炸開，四個少年被一道巨大的力量轟開，跌坐在遠遠的地方。

    威靈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訶子。

    金髮青年冷酷一笑：

    “怎麼樣，我放他離開了，哈哈，我還送他一程，直接將他丟進源靈世界了！”

    “你太無恥！”

    李陵遊勃然大怒！

    他知道，威靈還暫時無法本體進入源靈世界，威靈早就給他和守宮說過，能力等級還不夠。

    以李陵遊和奧列格的見識，當然知道威靈的結局。

    如果身體不能徹底能量化，被強行丟入源靈世界，結果只有一種。

    那就是瞬間崩解爲無數的能量，徹底消散在源靈世界中。

    元寶元貝自然也清楚，他們是通過煉體化形的，非常清楚身體的能量化過程。

    奧列格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悲哀，他看着嚎啕大哭的四個少年，又看看雙眼通紅，憤怒得發抖的李陵遊，微微嘆息一聲：

    “訶子，可以開始了，不要再食言了……大家心知肚明，我們說的放過，不是這種意義上的放過。”

    奧列格甚至開始催促訶子。

    他有個設想，說不定被訶子融合以後，自己的人格，會對訶子有適度的影響，導致他不會對四個少年和李陵遊趕盡殺絕。

    丟過信息後，奧列格轉身，朝着平臺外走去。

    平臺外，海天一色，冬雲漸漸陰翳，似乎下一場暴雪即將來臨。

    看向那熟悉的鉛灰色的天空，奧列格似乎看到一隻蠢萌蠢萌的小北極熊，在母親的身邊嬉戲。

    它帶着對積雪好奇，對深藍海水好奇，對世間萬物都充滿的好奇，面對極地的風雪，獨自在冰原上踽踽獨行。

    天海蒼莽，熊生迷惘。

    在奧列格的身後，深沉暗黑的光芒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