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外神之殤 0537黑龍肆虐

    這樣的突變，在帝國廣袤的疆域範圍內，在每一座郡城、縣城都在發生，因“潛龍計劃”而連接成一個整體的帝國“九鼎結界”系統中，充滿了這樣的信息上報。

    帝都長安，因爲地下部分的居民相對於地面，要更少一點，顯得尤其混亂。

    雖然在帝都的四大門閥、七大世家以及帝國各級官員中，中高階的術士更多，但因爲人員密度大，地域分佈廣，反而讓滅殺失控者的效率，比雅西郡這樣單純的軍鎮，要低上很多。

    在第一波的兇獸潮中，帝都方面，傷亡的人口，就超過萬人，好歹鎮壓了兇獸潮，接連出現的人羣變異失控者，讓整個帝都差點陷入混亂。

    直至“未央結界”將中高端力量，均衡分佈在每個區域，並讓城外的居民都進入城牆內，或者進入門閥世家的府邸內部，局面才受到控制。

    到第四日清晨，帝都總算恢復了寧靜。

    姬天龍、零餘子和使君子三人，站在高高的未央塔上，遙看東方的旭日東昇，朝陽將溫暖的顏色，灑在三人疲憊的臉上。

    以三人的境界，他們都能感覺到，有無數的莫名的波動，在緩緩朝着未央高塔靠近，消失不見。

    三人沒有交流，卻不約而同地仰頭，看向青冥蒼穹。

    在帝國建鼎之後，帝都就從未經歷過這麼無奈的防禦戰，太多的大殺器根本就用不上，也從來沒有遭遇過這麼多的人員傷亡。

    這種挫敗感，讓皇帝陛下有些鬱悶：

    “師兄，天空不再是前些日的昏暗，也沒有灰暗的小雨，是不是意味着外神已經與威靈先生在其他的時空中進行爭鬥？”

    姬天龍的疑問，讓零餘子有些不敢確定：

    “威靈先生肯定能將外神帶入其他時空，但外神也能在一瞬間就回到母星的源靈世界……我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使君子更樂觀一點：

    “兩位師兄，我們既然沒有從顯化世界中看到外神的降臨，就說明外神不能摧毀母星的存在，他無法現身，只能以這種方式禍亂世間，而且，我估計，威靈先生一定已經和他相持住了！”

    “但願如此。”

    ……

    相對於東土大夏帝國的混亂和被動防禦，總算能將損失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在西玄世界，這個防禦抵抗過程就更加慘烈了。

    在雅西郡開始抵禦第一波兇獸潮的時候，榮光之城並未得以倖免。

    連續三日的詭異陰雨剛剛停歇，昏暗的天空佈滿彤雲，天際線上還能勉強看到南北貫縱數千公裏的聖音福山脈頂峯的雪線。

    一片更加濃厚的黑雲，朝着西方的平原區域，緩緩籠罩過來。

    西玄大陸最大河流帕爾頓河，千百年的流淌，在這片大陸上沖積出了最大平原，貝斯皮斯大平原，平原北端的最大城市，榮光之城，迎來了堪比大湮滅事件的最大危機。

    最早發現天譴降臨的，不是聯邦的防務部門，也不是聯邦的那些高級頂級法師羣體，而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作爲曾經距離神祇最近的人，他在那陰晦小雨落下的第一天，就站在榮光大教堂高高的尖頂望樓的最高處，感受着逐漸逼近世間的滿滿惡意！

    這些年，神主教會已經實質上消亡了，無論是在經濟、政治和象徵意義上，都不再對世俗的事務產生實際上的干涉，這正符合最後一次神諭中神使大人的安排。

    娑羅子完美地執行了訶子的安排，用十年的時間，讓神主教會漸漸淡出了人們的生活，不再對芸芸衆生的生命產生影響。

    專職的神職人員也不復存在，除了那些年近遲暮的老人，他們被安排管理看護那些修道院和教會建築，這些都將以歷史文化傳承的方式，永久地存續下去。

    但這些神職人員，已經無法通過祈拜借來神祇的力量。

    當年訶子賦予娑羅子的生命力，在這麼多年的操勞中，已經枯竭，他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在娑羅子站在高高的塔樓上，發現那來襲的黑雲後，利用榮光大教堂與聯邦總統的僅剩的聯絡專線，發出了最後的警報：

    “最高警戒！”

    “惡魔降臨世間！”

    “整個西玄聯邦的法師們，戰士們，勇士們，是你們踐行騎士精神的最後一戰了！”

    “是生存，還是滅亡，就看你們的選擇了！”

    “爲了我們的信仰，爲了那最偉大、最崇高的榮譽，戰鬥到最後一刻吧！”

    隨即，他努力挪動衰老的身軀，將那件經歷三日陰雨早就溼透了的教宗大氅，丟下了高高的塔樓，然後，他拼命搖動了那古老的警戒鍾！

    瞭望塔樓頂端那古老的大鐘，或許有上百年沒有敲響過，但現在，在這陰雨初歇、白晝如夜的時候，發出了撼動人心的鐘聲！

    “當……當……”

    古老的鐘聲，讓許多人在匆匆步履中停下腳步，望向那曾經代表神祇榮光的方向。

    這是榮光大教堂發出的警鐘啊！

    無數西玄法師心中的聖地，是神主在這顯化世界的神國發出了最強音！

    這裏，蜿蜒的帕爾頓河以西以北，靠近山體這邊的西側半座城市，是神主的世界！

    在榮光之城的西側，漫延到山地和山峯的區域內，各種大大小小的修道院，或已經改變用途，或已經傾頹，但在每座修道院，總會有高聳入雲的金屬尖塔，塔尖上裝飾着的特別徽記，有的鍍金，有的嵌銀，總會有依然在管理它們的各種遲暮老人。

    老人們依照古老的傳統，一併敲響了修道院的警戒鍾！

    剎那間，榮光之城的西側，響遍了各種音頻的鐘聲！

    無數的鐘聲混響爲一道宏大的悶雷！

    整個榮光之城都活過來了！

    娑羅子敲響了最後一記鐘聲，然後，在他力竭倒下之前，他看到那抵近黑雲的真相！

    那是席捲而來的漫山遍野的兇獸，身高百米的樹妖、幾十米高的各種山嶺巨人、石巨人、各種熊族、猴族、狼族兇獸！

    最後，他看到半空中那片黑雲之間，一條身長超過百米的巨大黑龍，撲扇着巨大的肉翅，猙獰兇殘，張開長滿密集尖牙的大嘴，從它的喉嚨間，噴吐出一道長長的烈焰，淹沒了整個高聳入雲的塔樓！

    ……

    烈焰過後的榮光大教堂塔樓，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空架子。

    巨大的黑龍一擺尾巴，轟然巨響中，塔樓倒塌！

    無數的猛禽，伴飛黑龍，撲向了下方的城市。

    “嘭……嘭……”

    “嚎……嚎……”

    地面上的獸羣咆哮，無數密集如悶雷滾過的腳步聲震撼人心，身高幾十米上百米的巨人，從山脈快速衝向城市！

    相對於這些巨人的高度，下面人類的房屋太過脆弱渺小，無數的房屋瞬間在它們的腳下，變成一片廢墟！

    沒有城牆和城防的超級大城市，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的孱弱無助！

    依山而建的，曾經最龐大、最尊貴的榮光大教堂，徹底崩塌。

    無數的修士，曾經的教務人員，並未因爲神主教的淡出而離開這片區域，他們絕望地站在大大小小的廣場上，面對鋪天蓋地蜂擁而來的兇獸，發出了他們生命中最後的一次祭拜。

    轉眼間，他們化作獸羣肆虐下的一汪血泊。

    漫天煙塵，滿眼火焰，各種絕望的呼號，匯成一片地上煉獄的毀滅景象。

    這片城區，是教堂和修道院最多的區域，但自從無法藉助神靈力量之後，這個區域的力量相對來說是最弱小的。

    有少量的魔法師居住在這片區域，總算能在兇獸潮抵達之前，升空進行對抗，但兇獸中同樣有大量人形化的異類，它們不是倚靠身體攻擊，也會使用天賦術法，火雨、冰箭、隕石、金刺……洶涌的術法，狂暴的攻擊，讓那少數法師的力量顯得如此單薄。

    不到半個時辰，兇獸潮就殺穿了整個西側城區，出現在帕爾頓河畔。

    直到這一刻，西玄聯邦的反擊攻勢，才姍姍來遲。

    帕爾頓河東岸城區，與西側的“神祇之地”截然不同，在整個聯邦最核心的榮光之城，向來是寸土寸金，世俗的高樓林立。

    鱗次櫛比的高樓上，各種大口徑狙擊槍械、防禦機炮總算調度到位，發出了密集的火力！

    半空中正撲向城區的無數猛禽，猛然間遭受到了金屬彈幕的狂烈阻擊，就像撞上了一道無形的高牆，瞬間被打斷了攻擊的勢頭，天空中下起了一片血雨，被擊斃的猛禽就像一塊塊黑色的石頭，紛紛墜落到下邊的河中！

    幾道小型的導彈，拖着白色的尾焰，以一種奇異的路徑，從那些高樓上飛出，直奔那黑雲中的巨大黑龍而去！

    無數炮火，也在那些高樓的頂端佈置出來，朝着那些幾十米高的樹妖、石巨人、山嶺巨人發動了精準的攻擊！

    天地間宛如有萬道雷霆驟然響起！

    密集的槍炮、寬闊的河流，有效地遏制了獸潮的行進方向！

    高樓上空，有十多道灰白色的身影，緩緩升空，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無形的波動在他們之間產生，空氣變得凝重！

    轉瞬間，西岸區的天空，顏色變爲暗紅，深紅，最後竟然轟然爆開，一個遠超頂級術士施展的“炎陽爆”，覆蓋了方圓幾公裏的天空！

    天地間瞬間變得一片血紅！

    刺目的紅光，將昏暗的世界化作紅色的地獄！

    “轟轟……”

    悶雷一般的聲音席捲而來，高樓的窗戶都在震顫！

    這道強大的術法，直接將西岸區的獸潮屠滅一空，天空中的黑雲也消散不見！

    當然，本來就被兇獸摧毀的西區，再經歷這樣的超級術法攻擊，殘存的人類，也都徹底給獸潮殉葬了。

    術法的紅光消散，城市西區徹底成爲了一片廢墟，殘存的地面兇獸，稀稀拉拉站在那裏，茫然四顧，仰天長嚎。

    那條巨大的黑龍，本來就是火靈的兇獸，單純的火靈術法攻擊，未必能對其產生致命殺傷，但在術法之前，它被四枚短程導彈鎖定擊傷，轉眼間又正好處於那超級“炎陽爆”的爆點中心，瞬間就被幹掉了半截身軀，直接被氣化，湮滅不見。

    黑龍殘缺的上半身跌落在廢墟上，頃刻間又有密集的炮火繼續飽和覆蓋！

    黑龍被裂爲碎片！

    不出意外的話，剛纔這道堪稱瘋狂的禁忌魔法，是西玄聯邦改造法師的聯合術法，等級不高，但規模宏大，威力超凡！

    更多的改造法師開始組隊，在榮光之城的不同方位，聯合發動大型魔法，殲滅各種狂暴的獸羣！

    回到帕爾頓河西岸這邊，沉悶的腳步聲響起，大地都隨着那密集腳步聲顫動。

    十多具超級機甲現身了！

    他們從高樓間走出來，邁着巨大的步幅，直接跨入了帕爾頓河中，依靠機甲的掃描裝置，踩着較淺的區域，步入了戰場！

    這類巨型機甲，高度都超過了二十米，在當年與帝國交戰中的冷水峯戰役，與靈湖城對峙攻防的時候，都曾使用過！

    巨型機甲的高度，雖然依舊沒有個別兇獸高大，但其強悍的防禦力和巨大體型帶來的攻擊力和殺傷力，卻是遠超兇獸。

    巨型機甲還有一些輔助的科技手段，對上明顯缺乏智慧的兇獸，更加得心應手，所向披靡！

    半小時後，榮光之城的西側，來襲的兇獸潮，被徹底殲滅！

    但榮光之城卻付出了小半個城區的代價。

    好在，榮光之城是沖積扇上的城市，除了西北方向是高山森林外，東面、東南、東北方向，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幾乎全是農莊和牧場，密集的人口和徹底的開發程度，讓這片區域沒有什麼大型猛獸和特別古老的大樹，因此，這些方位上，除了零散一些兇獸出現，並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獸潮。

    以榮光之城的防御能力，要是遭遇到帝國雅西郡那樣來自四面八方的獸潮，多半會徹底毀滅。

    西玄聯邦一樣有頂級的智慧法師，也有超階的魔法師，雅西郡白蘇能預計的危機，他們一樣會有預判。

    麻煩並未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