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寂靜武裝 0514底限思維

    威靈默默坐在“微醺”亭下，整理思索太上留下的信息，還是有些疑惑得不到解釋。

    難道芥子（太上）做的事情，就是將本體偷偷地藏好，然後一直以慧體面對世人，將大夏帝國發展壯大？

    不，這肯定不止，威靈至少知道，在訶子制定並推動“盜火者”計劃的時候，太上在帝國內也祕密啓動了“補天計劃”。

    甚至從某些角度看，威靈能判斷出“盜火者計劃”的分支計劃，“改造人計劃”中的一部分研究工作，就是太上引導帝國皇室在祕密進行，並且對聯邦方面進行了必要的共享成果。

    但這依然是不夠的，與訶子那種裂體爲三十六個承載體的決絕態度相比，太上做得無疑還是不夠的。

    其實，還有一個疑惑，威靈沒有想清楚因果。

    那就是那顆由G205神性金屬構成的小行星，究竟是誰丟到母星的？

    太上至少明確否認過在自己突破源靈世界的壁壘時，見過自己。

    如果沒有記錯，訶子曾經在某個時候說過，爲什麼東土世界的術士，就愛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金屬，融浸在身體內部。

    這說明，他其實不是很喜歡這些外來物的。

    但這有一個矛盾，既然太上沒有本源術法，那就真的無法從源靈世界中撈出那麼多的神性金屬丟進母星。

    而訶子作爲本源靈力的掌控者，只有他才有這個能力去凝聚金屬，並丟入母星。

    ……

    能在府邸中意外感受到威靈的氣息，李元明無疑是非常高興的。

    他興沖沖從砥柱堂來到湖畔墅院，走到微醺亭下，卻有些遲疑。

    因爲他看到有十多人竟然都無聲無息坐在那裏。

    威靈、守護九子和守望者三人。

    在太上離開後，姬天龍最先就來到了此處，緊接着就是零餘子和其他人。

    但既然帝國皇帝都在，李元明也不便於立即離開，只能硬着頭皮過去。

    好在威靈和衆人都給自己招手，李元明於是滿臉笑容走過去，也坐下來。

    威靈一揮手，靈力波動間，每個人面前便有茶盞出現，內有碧綠茶針筆立，水汽氤氳，茶香四溢。

    衆人下意識開始放鬆，品茶，平復先前因監控空間爆裂產生的震撼心情，零餘子首先發言：

    “太上爲帝國佈置掌控母星術士能力的那個監控空間，已經破滅了，想不到這訶子一旦收回承載體，竟然厲害如斯，幸好還差一個天才者，不然的話……”

    一提及天才者，衆人將視線看向威靈。

    威靈也頗覺有意思：

    “是啊，我本以爲當他發現一直以爲的我就是天才者，結果是個騙局，會惱羞成怒，我都做好準備迎接他的暴風驟雨，沒想到他就直接去尋找了。”

    思索了一下，威靈想到既然太上並未要求自己保密，那就無所謂了，隨即將太上丟給自己的那個信息包，一併丟給這十多人。

    “剛纔太上全面給我解釋了他和訶子之間的糾葛，各位大人也可以瞭解一下。”

    這些人，算是帝國最頂層的人羣之一了，他們多掌握一點這些信息，在威靈看來並無壞處，反正這方天地已經沒有了外神的殘念。

    即便做錯了，以太上的能力，自然可以讓他們一下子就忘記這些信息。

    這個信息包中的內容，無疑比先前的虛幻空間爆裂所產生的影響更加勁爆。

    十多人立即變得目瞪口呆，冷汗淋漓。

    即便是零餘子、石龍子等人，身爲帝國頂層，見慣了大風大浪，但面對涉及神祇的事項，也都不淡定了。

    但驚懼也改變不了任何現狀，這些內容涉及的都是半神和神祇，對於他們這些頂級、超階的術士而言，根本就插不上手。

    他們直接秒懂爲什麼以前總感覺太上的安排有些奇怪，連守望者三人也都曾經有諸多猜測。

    等了片刻，他們彼此對視點頭。

    並未有遺忘和恍惚的狀況，看來太上也是默認威靈的自作主張了。

    破布子給威靈翻了一個白眼：

    “你這孩子，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幹啥，我寧願不知道啊。”

    天葵子也面有懼色，謹慎地四下看看，緩緩點頭。

    威靈呵呵一笑，給衆人拱手環環作揖：

    “這信息，的確與我們的相關度，可以說很大，也可以說無關，但至少可以化解我們多年的一些疑惑。”

    姬天龍和大風子、萊菔子、牽牛子、急性子、餘甘子等人對視了一眼，緩緩點頭：

    “是的，我們總算明白當年西玄聯邦爲什麼要和帝國死磕了，感情在訶子前輩的眼中，世間人，大部分是該死之人啊，死了還可以成爲未來的弒神力量。”

    多少年來，母星各大勢力頂層，都會有智者，懷疑在世俗的權力巔峯之上，還有一些超凡的力量，像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左右人類的命運。

    這下得到太上的證實了。

    衆人難免都有些唏噓。

    一想到大湮滅那近乎滅頂之災的母星滅跡事件，衆人心情都有些複雜。

    或許對於母星動輒上億年的生命週期而言，人類的誕生與滅亡，不過都是短短一瞬，但對於生長於斯、輪迴於斯的人類而言，就未必那麼輕鬆了。

    曾經有人對幾次人類文明的更替，有諸多猜測，以前以爲都是沒有證據的猜測，而今看來，卻都是外來超凡力量與內在自我作死相結合的必然結果。

    “我估計，訶子除了去尋找天才者，還會抽出很大精力去尋找太上本體的下落，那家夥，可沒那麼輕易認輸，放過太上的。”

    威靈又點出一個隱患。

    零餘子、石龍子和使君子三人，對視一笑，微微搖頭。

    零餘子給威靈解釋：

    “這個他多半要失望了，以我們師兄弟三人的記憶，自從我們認識師尊開始，一直見到的，就是師尊的慧體。”

    威靈一怔，心中不免有絲絲寒意。

    當日在北印加靈湖城外，威靈一旦掌控了頂級智慧術士巴奈特的本體，那家夥立即就被自己拿捏了。

    太上對自己的關鍵牌隱藏得太深了，連跟了自己超過一個世紀的三位弟子，都不曾見過他的本體，可見他有多麼謹慎。

    一想到太上的謹慎，威靈微微一笑，卻看向使君子。

    在一段時間，他曾以爲，使君子就是那被太上隱匿起來的“天才者”。

    但根據先前訶子的行動來看，使君子應該不是。

    即便是，那必然也被太上施加了大法力進行遮蔽。

    使君子明顯感受到威靈的注視，不免看向威靈，眼神中有些疑惑。

    威靈啞然失笑，公開了自己的猜測。

    衆人一怔，都哈哈笑出了聲。

    “哈哈，威靈，你想多了，師弟可不是什麼天才者呢，這我可以保證。”姬天龍大笑。

    零餘子自然也含笑解釋：“師尊三個弟子，就小師弟最爲恬淡，一心向道，也是智慧術士，卻基本上與世無爭，但肯定不是什麼術法天才。”

    威靈含笑點頭。

    自從自己突破心魔桎梏後，心思明澈，感應也自然敏銳，他現在也憑直覺，判斷使君子不是什麼天才者了。

    白藥子拱手插入信息：

    “天才者既然是從訶子前輩自身分割出來的，自然有冥冥中的感應，其他人想隱藏必然是困難重重。

    “既然他自己都找不到天才者的下落，竟然懷疑太上施加了手段進行藏匿，哈哈，這就有意思了。

    “倘若真的如此，那證明還是太上的手段神出鬼沒，更勝一籌。

    “剛纔威靈的信息不是說兩位前輩之間在對賭嗎，這個結果，我看訶子前輩別說想要有勝算，保持不敗都有點懸了。”

    衆人點頭，暗自欣慰。

    威靈表面平靜，內心卻有些焦急。

    他可是知道神祇神魂的可怕，哪怕一點點殘魂產生意識都那麼難以糾纏，他現在可不希望兩位監察者內鬥。

    威靈滿心希望的就是，在既不影響太上的能力的情況下，訶子也能儘快找到天才者，完成最終的提升。

    只有己方力量越大，未來對抗神主才有一點點勝算。

    但以威靈對太上的瞭解，或許他真的有後手吧。

    接下來一衆人進行了一場簡單的“茶話會”，主要是威靈給一衆前輩彙報了靈湖城的現狀，也給姬天龍彙報了對靈湖城未來的打算。

    衆人對靈湖城的發展定位、現狀水平也頗感興趣。

    姬天龍直接對威靈給出了底線：

    “威靈，靈湖城就交給你了，你不必太過在意大夏的看法。其實一開始我就給你將目的說得很清楚，只要靈湖城還是我大夏族裔在掌控，無論它朝着哪個方向發展，都是我們族裔在以術法爲發展目標的神啓時代的有益探索。

    要說底線，呵呵，其實只有一點，那就是不能與大夏爲敵。

    等我們這一代人老了，死了，未來的大夏帝國、大洋帝國和靈湖城，當然，或許是靈湖帝國、靈湖聯邦，具體的形式你們自己決定。這三大帝國，都將是我大夏族裔中的四大門閥、八大世家在掌控，實現了這個目標，我就可以自豪地向列祖列宗驕傲宣告，姬天龍沒有讓我們這個族裔衰退！我們佔據了母星大部分的生存空間！”

    威靈和衆人心中感佩，都一齊對姬天龍拱手：

    “陛下聖明！”

    姬天龍一擺手，苦笑：

    “聖明個屁哦，我現在最後悔，靈湖城初建的過程中，我姬氏因爲是帝國皇室，沒有立場，也不便於派出子弟參與……或許到了下一代，或許等到靈湖城建鼎立國，我們姬氏才有可能派出子弟過去，那時候，靈湖城都被你們各家子弟和其他勢力都瓜分完了。”

    “哈哈哈哈……”衆人大笑。

    尤其是大風子等守護九子笑得最燦爛，他們代表的畢竟就是帝國的各大勢力團體。

    但衆人依然再次給陛下拱手作揖。

    帝國有這樣不徇私的陛下，那是族裔的幸運。

    至於下一代，下幾代的情況如何，就看靈湖城未來的發展造化了。

    ……

    榮光之城，榮光大教堂。

    教宗大人的起居室內，娑羅子靜坐在那彰顯榮耀與尊貴的寶座上，其神色與其坐在帕特邦那張椅子上並無差別。

    這些年，遵循訶子的“神諭”，神主教已經不干涉世俗的任何事務，不斷減少職業神職人員的數量，縮小神廟體系的影響力。

    整個榮光之城西岸，已經沉寂了許多，更多是作爲一種純粹精神方面的象徵存在，因此就算這最核心的榮光大教堂中，連專職的神職人員，也減少了許多，愈發顯得清寂。

    訶子的身形在虛空走出。

    娑羅子睜開眼，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

    在他的感應中，神使大人已經宛如常人，連原本的浩瀚神力都已經徹底內斂。

    對神祇而言，越近乎凡人，就越是超凡。

    這意味着他們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訶子肅然的面色比當年要和煦太多，他甚至對娑羅子露出笑意：

    “娑羅子，我已經收回了所有的記憶，雖然還差最後一步了，但能力已經比肩當年。”

    “啊，感謝神主，一切榮光和讚美都歸於您！”

    娑羅子跪下祈拜。

    訶子竟然伸手將娑羅子扶起，這讓老人家有種百感交集和惶惑感。

    訶子神色複雜，卻依然給娑羅子以肯定：

    “這些年，辛苦你了，當年我只會發佈神諭，讓你們去遵從執行，卻不會告知你們具體的原因。

    事實上，教會在我的迴歸的歷程中，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特別是開始融合那幾個承載體的過程中，要是沒有你們的祈拜和喚醒，我都不知道要多久才會甦醒，或許將永世沉眠。”

    娑羅子激動得涕淚四下，身形都在顫抖。

    事實上，他的身體早就被訶子恢復了許多的生機，比當年看着還要年輕。娑羅子有點語無倫次了：

    “身爲您的神侍，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無上偉大而崇高的您服務的，我們的一切，都是您的恩賜。踐行您的道，無論是在天上還是地下。”

    訶子微微點頭，含笑丟出信息：

    “當年我第一次出現在帕特邦，見到能給我引導的神侍，就是你，雖然我明白這是我當年自己的安排，但我依然感謝你，就連格利高列的背叛，其實也是我的一手促成。

    這兩天，我將昔日的記憶和計劃都理順了，知道你們代我承受了許多的壓力，或許在格利高列、安格斯等人心目中，難免不會腹誹我這神使、監察者簡直是個蠢材，腦袋中一定是裝滿了狗屎，許多選擇，看起來都那麼可笑和愚蠢。”

    娑羅子嘴脣顫動了一下，卻並未說什麼。

    訶子擺擺手，制止了娑羅子：

    “是的，其實他們都沒有錯，但你們看上去很愚蠢的行爲，也是我們的計劃一部分，既然神主教會完美地完成了我的安排，我會馬上告訴你，你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你們的畢生努力有什麼意義。

    我也會告訴你們，你們崇拜的神主，祂是什麼樣的存在，祂與人類的差別，以及在不遠的未來，我們將面對的事情。

    我也會告訴你們，那些地下殘魂祭司，他們本來的身份，他們的遭遇以及未來他們將扮演的角色。

    我還會告訴你們，東土世界中與我身份相似的人是誰，他們做了些什麼事情，未來要做什麼。”

    娑羅子從未面對過如此和顏悅色的神使大人，他隱隱感覺，有些顛覆自己認知的事情將要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