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印加拓荒 0436土著歸心

    一睜開眼，納爾吉扎就看見黑暗的地下室中，空蕩蕩的岩石牆面上，浮現了一雙巨大的雙眼，那眼眸冷漠而幽深。

    納爾吉扎豁然起身，緊盯着那莫名的雙眼。

    他的身邊猛然出現了幾道虛幻的虎豹蟒蛇虛影，對着牆面的巨大眼眸發出無聲的咆哮。

    納爾吉扎的面色非常凝重，祖祖輩輩的傳承中，並未有這種邪惡存在，這又是什麼呢？

    下一刻，那牆面的雙眼竟然緩緩靠近，直到兩隻眼睛都合二爲一，在牆面上形成了一個發出幽幽光芒的圓圈。

    圓圈漸漸變得透明，出現了一片電閃雷鳴的景象。

    狂風將巨大的海邊椰樹都折斷了，暴雨如注，如同道道的水箭，射向地面。

    無數在腰腹間圍系獸皮的彪悍男子，整整齊齊跪伏在高高的三角形高塔的下方廣場，任頭頂的暴雨沖刷。

    滂沱的雨水，混和着從高臺流下的血水，肆意橫流。

    視線逐漸擡升，堅固的巨石階梯上，一縷縷的血水，被傾盆大雨給稀釋，流淌。

    一個身形高大的祭司，身穿繁複駁雜的鳥類羽毛大氅，頭戴長長尾羽冠冕，仰頭向天。

    一道霹靂，無聲劃過天際，如同樹枝一樣形狀的電芒，發出熾亮的光芒，將黑暗的夜空劃破，一瞬間讓人看到高塔上清晰的神廟輪廓，以及彎曲傾倒的巨樹聲音。

    兩名彪悍的神廟衛士，將一個失去心臟的男人擡出來。

    那是一具高大剽悍的壯年男人，但眼下卻僅僅是取悅神祇的祭品，已經完成了使命，成爲廢棄物被，轉眼間就被衛士丟下黑暗的高塔。

    神廟衛士轉身，再次進入神廟，擡出下一具蒼白的軀體，繼續拋下。

    慘敗的電光，陡然照亮了高塔一側的下方，已經是屍山血海！

    納爾吉扎轟然跪倒在密室，手臂伸得筆直，趴在地上。

    那紅眼烏鴉“哇”的發出一聲名叫，站在了那觸地有聲的馴鹿角上。

    片刻後，牆面的畫面消失，風雨雷電都消散一空。

    黑暗重新佈滿密室。

    納爾吉扎顫抖着，試圖爬起來。

    他身形剛有動作，卻恍然發現，自己本來就打坐在豹皮上，根本不曾有大禮膜拜的姿勢。

    肩膀上那玄黑的烏鴉，也依然在點頭瞌睡。

    納爾吉扎的冷汗刷地佈滿全身。

    難道，剛纔發生的是幻覺？

    “啪！”

    他聽到一聲清脆的響指聲音，然後，看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多出了一隻點燃的蠟燭。

    蠟燭的火苗微微傾斜，隨着密室氣流的方向。

    納爾吉扎伸出手，在火苗上方靠近，發現有真實的溫度。

    然後，他看見自己的前面地上，有人緩緩顯出身形，坐了一位笑容和煦的黑衣青年：

    “納爾吉扎先生，‘德魯伊’長老，這可不是幻術，蠟燭是真實的蠟燭。”

    “是你？！威靈先生，你怎麼到我這邊來了？”

    威靈呵呵一笑：

    “不請自來，希望海涵。

    對於先前你看到的畫面，是我在這座巨石城遺址感受到的遠古舊時代畫面之一，不知長老有什麼感受？”

    納爾吉扎的額頭冒出了大顆大顆的冷汗。

    他想起一道信息，那是當日在冷月山地爭鬥中，隋先生就放出過信息，不久後多半有位同樣擅長精神力術法的年輕人，估計會來找自己切磋一下。

    難道，這就是隋先生所說的年輕人？

    當日初見就可以輕易掌控自己的本命烏鴉，但那天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隋先生所說的人，就是眼前之人。

    威靈也在打量眼前這位“森林之王”“德魯伊”長老，對他身上那些繁複的骨哨有些明悟，不過就是利用一些人類聽力都無法捕捉的次聲波、超聲波，配合精神力，驅動變異獸羣。

    納爾吉扎擡手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感受？感受最深的是先生的精神力宛如深淵大海，不可測量。

    其次的感受，就是上古時期，我們的祖輩或許都錯了，用這樣的方式去娛神，神靈真的會喜悅嗎？

    最後的感受，是我們族裔祖祖輩輩都無法感受遠古時期祭司們的心念，但在你這邊，卻是可以隨意轉換給旁人觀摩。”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只不過是隨機侵入你的大腦識海，通過念體植入信息而已，這牆面根本就不曾有什麼雙眼和發光畫面。”

    “先生是通過誥神石實現感知遠古事情嗎？”

    威靈搖搖頭：

    “你把順序說錯了，是先有感知才能凝聚那些心念碎片，那石頭真的沒有用。”

    “那威靈先生到此是爲什麼？”

    “很簡單，季米特裏到來的情況，聯邦的打算，我都清楚，因爲你對卡洛斯說過，不想帶着族人在瓦倫西城等死，因此，我才過來見你一面。

    順便給你看看上次在這巨石古城感受到的遠古影像。”

    納爾吉扎面有懼色。

    今天才發生的事情，威靈竟然全部知道，連自己當時的態度都清楚，這實在太過震撼了，己方這邊的信息，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透明的。

    “老先生很理智，也很有智慧，沒有選擇與帝國抗衡，有保全瓦倫西城中族人的想法，這個大義舉動，讓我原諒你驅動獸羣攻擊我們的事情了。”

    納爾吉扎微微搖頭：

    “感謝威靈先生的理解，不是我有多麼智慧，我們族裔太過弱小，捲入這樣的爭鬥，最終就是走向滅亡。”

    對納爾吉扎的明智，威靈也很讚許：

    “很好，老先生審時度勢，判斷很清晰，不知瓦倫西城中你們族裔還有多少人？”

    納爾吉扎有些黯然：

    “不到五千人了，並不都屬於同一個部族，比如阿尤布就是另外一個部族的，但終究我們都是同一種族的，最致命的是，這五千人中還有不少是自然人。”

    威靈點點頭，這符合預期，瓦倫西城只有區區兩萬人左右，除了殘餘的盎薩白魔、其他棕魔、紅魔和黑魔、西玄大陸過來的荒野獵人、冒險者佔據了其他的人口份額，實屬合理。

    威靈的表情有些遺憾：

    “北印加的情況你也明白，自然人是無法長期在那邊生存的，就算低階術士，也需要大部分時間在地下的堡壘生存。

    實不相瞞，我們不僅僅是要掘金，也會在五大靈湖建立一個永久性大城市。

    城市地層深處，會將舊時代的末日堡壘進行串聯改造，增加對殘留輻射和電磁的屏蔽設施，以滿足自然人和低階術士的需要。

    在大湮滅前幾百年就盤踞北印加的盎薩人，會永遠失去他們曾經的樂園，這是我們的目標，也是帝國的意志。”

    納爾吉扎點點頭，這才是符合他預判的原因，也是聯邦會有如此反應的直接理由。

    納爾吉扎嘗試瞭解威靈的目的：

    “因此，威靈先生是希望我們本地土著，不要參與帝國和聯邦的角逐暗鬥，置身事外？”

    威靈讚許的笑了：

    “是的，本來，如果你們生存下來的人都是術士，倒是可以直接加入靈湖城，獲得永久性的庇護與發展，但目前，靈湖城並未修築完成，對自然人的庇護力度不夠，我也就不做如此打算了。”

    “靈湖城真的能庇護我們這些印加大陸的原住民嗎？”

    威靈點點頭：

    “我們有信心，至少，建成後的靈湖城，面積是瓦倫西城的幾十倍大，至於防護能力，和瓦倫西城不在一個層面上，那是以帝國軍鎮的標準營造的城市。”

    慢慢地，納爾吉扎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那麼，需要我們付出什麼？”

    “不需要付出什麼，只需要你們自己以及子子孫孫，接受靈湖城的教育，認可自己是靈湖城市民，甚至是未來靈湖帝國，或者仙靈帝國公民的身份，與所有的人平等相處，融爲一體就行。”

    納爾吉扎呵呵一笑：

    “其實，即便未來的建立的那個帝國，也是帝國變相的附庸國度嗎？”

    威靈也笑了：

    “從某個角度看，應該是，畢竟我們的語言、文化、價值觀等，都源自大夏帝國，掌控這片區域的也只能是大夏族裔，因此，從傳統政治角度看，你的理解沒有錯。

    但是，也有差別，大夏帝國的願景是建立一種以術士、法師爲主導的國度，這樣的修士國度母星上從未有過，但未來或許將是趨勢，畢竟修士比自然人強大太多。

    就目前的趨勢來看，未來，掌控母星的，只可能是修士。

    在這個國度中，可以有母星百族，包括變異獸煉形成功的術士，海族術士，因此，有印加土著族裔，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納爾吉扎有些發懵：

    “變異獸？化形成功？海族？”

    他感覺自己都沒聽說過這樣的修士。

    威靈哈哈一笑，將元寶、元貝、海龍骨等人的信息，簡略地丟給了納爾吉扎。

    老頭被震驚得一愣一愣的：

    “這不是舊時代傳說中的魔獸和妖族麼？”

    威靈沒有回覆，含笑看着老頭。

    納爾吉扎思忖了片刻，堅定地點點頭：

    “威靈先生，我相信你，能與遠祖祭司們的心念諧振的人，值得部族相信並追隨！

    既然連卡洛斯這樣的聯邦棄子，我們都因無法抗衡而合作共處，對於你們，我想沒有理由不追隨更強大的帝國。

    我會去說服所有人，讓術士都陸續遷徙到靈湖城，在這之前，先去更南方，幫那些不是術士的自然人，尋覓到適合的棲身之地。”

    威靈從地面站起來，讚許地笑了笑：

    “很好，聰明的選擇，我會給那邊打招呼，你們的人過來，會先接受帝國方面的知識灌注，然後獲得平等的身份，和諧共處。

    老先生唯一需要小心的是，卡洛斯未必會願意看到這一切。”

    納爾吉扎的眼神有些陰沉：

    “他們這些異族，對我們本土原住民的世代殺戮，罪孽深重，我們實力太過有限，無法復仇也就算了。

    但是現在這種局面，如果連我們離開都要阻攔，那就魚死網破吧！

    我與阿尤布，都是高階術士，卡洛斯也是高階的，但約瑟夫僅僅中階初期，不足爲患。”

    “你們要抓住時間窗口，等聯邦更多法師團隊抵達，想脫身就難了。”

    威靈點點頭，身形緩緩消失。

    ……

    清晨，尚未完工的靈湖塔廣場上。

    靈仙派十四個弟子，站成一個橫排，身後帶領了幾個到十幾個入門弟子，一起進行肌體協調訓練。

    訓練的招式套路，都是威靈當年在博湖郡整理出來的大夏古武套路，後來在等待威靈從源靈世界返回的十年中，他們進行了內容增加。

    即便平時在帝都李閥的湖畔墅院，每個人都對這鍛體術堅持不懈。

    現在這十四人都是師父師叔了，自然也將這個傳統保留了下來。

    十四人在前方領隊，一招一式，都要力求做到位，震動空氣，發出烈烈聲響。

    他們身後的兩百人，依樣畫瓢，煞有介事，看着非常美觀。

    這已經是靈湖城大工地清晨的一道風景線，近萬的營造部隊，只要經過這裏，都會駐足觀看。

    從最開始的好笑，好奇，到最後，有些並不是靈仙派入門弟子的低階術士，也嘗試着以這樣的方式，不帶動靈力，僅以自身體能，對身體進行協調訓練。

    沒幾天，人們便默默地形成了一個默契，但凡是初階的術士，跟着去訓練，沒人會笑話。

    但中階以上，就都拉不下面子也跟着“胡鬧”了。

    守宮、李陵遊、楊小蘗等人，在外圍觀摩，對首代弟子的言傳身教，頗爲讚賞。

    圍觀的觀衆中，有一位高階的術士，看着那場中幾百人整齊劃一的拳掌技法，雖然看着打得是虎虎生風，威姿颯爽，他卻依然搖頭：

    “沒用，沒用，花拳繡腿，能有何用？”

    這位高階術士，或許是來自某個世家，其觀點引得周圍有其他人附和：

    “是啊，是啊，這些古武套路，都是死的，表演還可以，實戰就沒用了。”

    “有道理，還不如多打坐一會有用呢。”

    守宮、李陵遊、楊小蘗等人自然不會去和旁人計較。

    無論這些鍛鍊有沒有實際意義，但是對於增強門派的凝聚力、讓師徒團隊之間有更多的儀式感也好啊。

    有了這種儀式感，會增加團隊的自我認知和向心力。

    封界也幾乎天天不落下，也在觀看這些年輕弟子的身體協調訓練，一聽到這高階術士的公開信息包，便有些不悅，冷冰冰丟包回覆：

    “某些人到了高階，自然覺得幼稚，但他忘記了自己在低階的時候，身體是不是也需要這樣的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