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長安未央 0225青山欺人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玄不可道字數:3774更新時間:24/06/28 03:18:51
    見零餘子走了,守宮有些不確定:

    “公子,前輩說念體就是不完整的元神,甚至就是不完整的靈魂,那麼,人工植入的念體,比如我這樣的人造念體,或者有些自然人激活了念體,也沒有術士能力,這是爲何?”

    威靈揉揉太陽穴,還有諸多問題沒有融會貫通,但已經有了足夠多的信息和演化條件:

    “我想,他這麼說真的沒錯。

    舊時代的修士中,只有佛門的他心通、道門的高功全真,或許能通過意念傳達信息。

    現在,普通人都可以通過念體實現了,舊時代傳說神仙能知過去未來,能與千里之外的人聯繫,我們現在不也可以功過網絡聯繫千里萬里之外的人嘛,也可以看到無窮遠處的事物,都是通過人造物實現的。

    那麼,是不是可以認爲,人工念體也算實現了元神的一部分能力呢?

    正如前輩所言,或許元神其實就是靈魂的一部分,就是神識的集合壯大體。

    人工製造的念體,只是實現了元神信息溝通的基本能力之一,未必有施展術法的能力包含。

    前輩的論斷,別開生面,細細想來,頗有道理,真的是令人茅塞頓開啊。”

    這個問題令玄明糾結了許久,忍不住詢問:

    “大哥,那前輩爲什麼說證道的過程其實就是逆向宇宙爆炸理論?”

    “我想,宇宙爆炸的理論是前人觀察星雲星系星辰位置變動得出的結論,這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有點類似。

    世間萬物的千姿百態,能力特性的千差萬別,思維屬性的無窮變化等等,這些就是三生萬物中的‘萬物’,我們修士要將這萬物都濃縮在元精、元氣和元性中,這不就逆向成了三嗎?

    然後,將這三者融爲魂與魄,或者說性與命,或者說陰與陽,就成爲了二,最後合二爲一,就是證道。

    回到了那個大爆炸理論上的奇點,奇點就是道,就有了再次生萬物的可能性……

    哈哈,從萬物到原點,是不是一個逆向的過程呢?

    我的解釋有些牽強,暫時就這麼理解吧,隨着我們的進步,未必不會有更好的解釋。”

    玄明和南星、寄奴都做鼓掌狀,呵呵點頭。

    幾人繼續爬山,商陸雖然不是術士,卻腳步輕快,走在了最前面。

    威靈和守宮相視而笑,這具備土靈力潛力的商陸,入山反倒是更加靈活輕鬆,看來距離突破不遠了。

    ……

    李陵遊此時一點也不輕鬆。

    他和王蕊石沿着另外一條山道上山。

    身邊那圓臉溫婉柔和的女子,滿臉笑意,丟過來的信息,都是那些年她的堂兄、表兄們,連同其他門閥世家子弟,和李陵遊一起玩耍、明爭暗鬥以及打架鬥毆的陳年舊事。

    李陵遊有些窘迫,這都哪對哪啊,基於此,正常人都應該反感李陵遊才對啊。

    但王蕊石的觀念卻是截然相反,反而認爲這個人有趣,有意思。

    漫步上山,兩人都白衣勝雪,旁人看着好似一對神仙伴侶的模樣。

    “蕊石姑娘,說實話,我以前對你沒有多少印象,你對我的好感或許有些先入爲主了。

    我才二十多一點,不到三四十歲,估計暫時也不會考慮其他事情。”

    心不在焉思忖良久,李陵遊還是實話實說了。

    “哈,先入爲主?應該是的,我不否認啊,再說了,我現在也不會想成家,再等二十年也不晚。

    但是,就要趁現在,好好地按自己的想法,多結交一些人,就算是做朋友也不錯呀。

    你想想,既然我把你約出來,其他消息靈通的人,就不好和我搶了,搶贏了也不光彩啊。

    你不知道,王閥子弟衆多,我這樣的女孩子,又沒有多少修行的天賦,要是自己不努力,沒有危機感,等到適齡了,一眼望去,卻滿眼無人,說不定就成爲閥中和其他世家聯姻的犧牲品了,到時候哭都哭不出來。

    都說一個蘿卜一個坑,問題是,你都不去拔蘿蔔,哪裏有坑給你佔啊?”

    王蕊石耐心給李陵遊解釋,滿臉的心機神色。

    李陵遊目瞪口呆。

    幾年不回帝都,這些孩子已經這麼有遠見了?

    問題是,我這個蘿蔔,要是被你這小兔子給咬一口,還有人要麼?

    回過神的十八郎,看王蕊石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娘們,都有點看威靈的分量了。

    蕭獨活那兔崽子,說李閥的特點是兇悍沒文化,我看這烏鴉嘴說對了,我十八郎既不兇悍,又沒文化,關鍵是還缺心眼啊。

    一時間李陵遊百感交集,覺得青山巉巖,都在欺人啊。

    ……

    威靈一行離開小亭不久,山道上信步走來兩人。

    其中一位老人,身形高大,面容沉凝而不怒自威,看上去年近百齡卻頭髮烏黑,僅以玉簪將長髮挽成舊時代的道髻模樣。

    這個老人看上去宛如尋常修身有成的山野術士,唯有那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瞳孔四周偶爾散發的黑色火焰光暈,能判斷出此人乃是火靈術士中的頂級強者。

    老人身邊的同行者,氣質風度就尋常許多,也年輕許多,正含笑給那老人丟包:

    “閥主,前面那一行人,就是和李陵遊交好的威靈嗎?那四個孩子,看着還真的不錯。”

    老人眼眸中竟然有些迷惑:

    “是的,我總覺得這威靈在哪裏見過,當初看到雅西上報的這些信息,我總覺得這人不簡單,甚至給在雅西的王閥子弟打了招呼,讓他們試着交好這個威靈……”

    王閥當今的閥主,王不留,此刻總有些心神不定:

    “鐵線啊,我此刻有個疑問,我爲什麼當日見過雅西稽查甄別威靈的影像後,就會讓閥中子弟都讓着這個年輕人?

    現在想起來,我做這樣的決定有點反常……我總覺得我忘記了點什麼。”

    身爲王不留堂弟的王鐵線,略有遲疑:

    “閥主,當初你下達這個指令,並未解釋原因,我們因爲這個威靈沒有過往信息和記憶,還一度以爲……以爲是我王閥流落在外的子弟。”

    老人氣笑:

    “扯什麼蛋,我王閥子弟衆多,但絕對沒有如此優秀的私生子在外邊……你們這些傢伙,竟然如此胡亂猜測。”

    王鐵線也哈哈大笑,誠意對閥主拱拱手:

    “哈,閥主,這王閥貴爲帝國第一門閥,家大業大勢大,自然就有許多內部的傾軋與紛爭。

    您的不易,我們這些當兄弟的,都看在眼裏……因此有一些不能言說的猜測,也算是正常情況。”

    老人眼眸中黑芒一閃,瞬即平靜:

    “是啊,也不怪你們,說起來,我身爲王閥閥主,並不算稱職。

    看看四大門閥,就我閥的內部是混亂不堪,紛爭不斷……事涉閥中,又都是自己人,我很多時候都有力不從心之感。”

    “閥主這樣說有點過謙了,即便您說的是事實,那又如何?

    姑且不說您是我們這一輩中的長門嫡長子,就說您的修爲與殺伐魄力,同輩中有誰能匹敵?”

    王鐵線立即反對了閥主的意見。

    “哈哈,鐵線啊,你與我相處和諧,自然明白我的心思與想法,但其他人未必如此想啊。

    比如近期,涉及官制的改革,閥中統籌下來,竟然發現我們能參與博弈的帝國勳值,實在寥寥,只能從其他方向發力了。

    基於此,我就知道有人一直在私下提及,難得一遇的雅西戰役,閥中收益甚少,認爲我有重大失策。”

    一聽閥主提及這個問題,王鐵線也不好附和,畢竟閥主說的是事實。

    “整個雅西一役,雖說我閥算是收穫最少,但是,看看謝閥、李閥與楊閥,哈哈,都差不多啊,這樣規模的戰事,四大門閥竟然只有如此收穫,實在是令人詫異。

    整個戰事的發展與結束,我估計,不僅僅遠超我和苦酒的預計,也超越了謝凌霄、謝辛夷、李元明、李橘白的估算,哈哈,每一家,都顯得很小家子氣了。

    我們派過去的廣白、細辛,都不是最終的人選……按照苦酒和我分析,戰事怎麼也得持續幾個月。

    我們中途會派出十多個核心子弟和大量的客卿,全力參與戰事,爭奪戰功……結果,我們都失算了。”

    王鐵線由衷認可閥主的說法:

    “是啊,當初的戰事發展太快,連楊斷續大將軍在事後都連呼僥倖,要不是參謀團的各種推斷,讓他打出那匪夷所思的底牌,後續的發展會讓雅西郡失陷,帝國將會損失慘重。

    其實,真正滿意的,是陛下,以如此小的代價,取得如此的大勝,陛下的高興是近年來少有的。

    從某個角度看,這次戰役,楊閥收益最大,楊大將軍的神來之筆,奠定了未來幾十年的閥中無事啊。”

    王鐵線心中略有酸澀之意:

    “要不是我們的太尉大人支持,他能有如此功勳?”

    老人微微搖頭:

    “不能這樣看,苦酒雖然是帝國三公之一的太尉,但楊斷續也一樣是苦酒最得力的人手啊。

    你看蕭京墨之於謝辛夷,沈鬆節之於李橘白,皆是如此。

    手下人抓住了機會,把事情幹得漂亮,贏得滿堂喝彩,這也是上司的眼光和榮譽。”

    王鐵線有些慚顏:

    “閥主所言才是正理,是我格局眼界都太小了。”

    走進威靈等先前小憩過的那小亭。

    王不留看了看那道飛泉,那斜倚的古鬆,再俯瞰山下羣峯,悠然長嘆,神色有些落寞。

    “不知閥主可有憂心之事?難道是不希望蕊石和十八郎交往?”

    王鐵線見閥主面有隱憂,不由得想到今日暗中跟隨閥主的幼女上山,會不會是閥主不太樂意見到李陵遊與王蕊石相處融洽。

    王不留哈哈一笑,搖搖頭:

    “剛纔你不是才檢討眼界格局麼,我怎麼會爲這小孩子的事情犯愁?

    我只是在惋惜一件事,那就是我們王閥未能在李閥之前,將威靈攬入閥中。”

    “哦?閥主對此子評價如此之高?”

    “不高,不高,你不知道,威靈在雅西戰役中,最先發現西玄聯軍的先頭部隊。

    然後他被青葙青睞,假託學生之名,進入參謀團,參與謀劃分析,但負責的僅僅是後方的異常偵測分析。

    但是,他卻是西玄西玄聯軍指揮者戰術的洞察者,以及楊大將軍底牌策略的促進者。

    你不知道細節,自然不會明白那孩子的天賦驚人。”

    王鐵線有些咋舌:

    “竟然是如此情況,我還爲廣白和細辛抱不平呢!

    那兩孩子現在對那威靈敬而遠之,我一直以爲這不過是他們不願與寒門俗子計較,不與李閥客卿交惡而已……這麼看來,是他們真的因爲搞不過對方,才退避三舍的。

    這也太……”

    “太鬱悶,太惋惜?”

    老人瞅了一眼王鐵線,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