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忌日

    從城主書房退出來的衛，在城主府裏隨意散着步，在走到院子東頭的那棵大榕樹下時，面色微微沉了下來。

    “叫衛槐來。”他了一句。雖然沒有明確吩咐某個人，但附近聽到這一句的護衛，連忙就將這話傳了去。

    不一會，一位服色與衛相似，年輕卻要較輕的人帶着幾名手下匆匆趕來。

    “衛頭。”衛槐走到衛面前，神情恭敬地喚了一聲。

    以前的十二家衛，全都直接聽令於城主，彼此之間實際是上不分高下的。衛康被稱十二家衛之，也是因爲他與城主最親近，看起來地位自然是要略高一些。事實上若不是因爲他代表的基本就是衛仲的意志，讓他去指揮其他十一位家衛，那也一定是使喚不動的。

    但到了衛天啓成城主，十二家衛終於有了真正的層級。上一批十二家衛中留下來的衛、衛斬、衛揚三人地位明顯要高一些。衛更是明確爲十二家衛之，其他十一人都要聽命於他。

    新成家衛的衛槐，見衛也就有了以前家衛在城主面前才會有的畢恭畢敬，這可是他的頂頭上司。

    把衛槐喊來的衛卻不看他，而是擡頭望着大槐樹的樹冠，半晌才收回目光，開口道：““我在府裏轉了轉，這就已經是你加強過的防衛嗎？”

    衛槐一怔，原本該的“是”自然是不出口了。衛臉色不快地把他叫到這來，顯然是對他的佈防頗爲不滿。但要“還未完成”，命令已經下來好幾天了，對歷來講求效率的峽峯城主府這可就是更加無法容忍的了。

    兩權相害取其輕。衛槐只能一臉認罰的表情：“有什麼地方不當，還指衛頭指正。”

    “四處，至少有四處。”衛道，“我覺得還不夠。”

    “敢問是哪四處？”衛槐一邊着，一邊卻是打量起了眼前。這是衛最終駐足的地方，這裏是不是就是那四處之一？

    “我明天再來看。”衛卻不答他這個問題，丟下這麼一句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衛就這樣一直走出了城主府的正門，身後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了兩位隨從，衛卻仿若不知。城主府外這條大道，他走過不知多少次，今天卻走得卻格外仔細，沿途的左右，他像是從未見過一般，仔細打量着。

    如此一路走去，竟是足足走了六個時，穿過了幾乎半個峽峯城，最後來到了峽峯山山腳。

    昔日的這裏，本是摘風學院，峽峯區唯二的學院之一。但在那件事後已被蕩平，廢墟早被清理乾淨，再無半點摘風學院的痕跡。

    原本摘風學院聚風場所在的位置，當日衛仲坐在那裏挑起的那杆旗卻依舊在。繪有城主府家徽圖案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下，是新搭起的一座高大的行刑臺，三日後被活捉的那些夜鶯組織成員就將在這裏被行刑。

    行刑臺的四周此時已經有人在把守。峽峯區的居民都只敢遠遠的看上兩眼，沒人敢接近上前。

    走上前的衛，如同先前走過的這一路一般，十分仔細心地圍着行刑臺走了兩圈，隨後又登上行刑臺轉了兩圈，隨後從臺上跳下，直接落到了一位同他一樣是十二家衛服色的人身旁。

    這位的容貌有些古怪的不和諧，可也看得出年紀比衛槐還要上不少。可是他見到衛，卻沒有先前衛槐那般恭敬，反倒帶着一絲傲然。

    “怎樣？”衛還沒有開口，他倒是先問上了。

    衛點了點頭，沒有什麼，對這位的態度看來他也是相當習慣。

    衛揚，與他同爲上批十二家衛之一。資歷雖遠不如衛，卻是十幾歲便被選爲十二家衛。會被如此倚重，是因爲他罕見的修煉天賦。

    時間也證明了這一點，如今的衛揚，已是三魄貫通的境界，若論修煉度之快，整個峽峯區都無人能出其右。甚至放眼整個大6，二十歲不到便達三魄貫通的人也是相當罕見。就連衛天啓南天學院的兩位師兄、師姐，對衛揚都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甚至隱隱有推薦他入南天學院的意思。

    由此可見衛天啓入了南天學院後帶來的是怎樣的資源。換是以前，衛仲想送衛天啓入四大學院都需大費周張，可現在，一名家衛都能得到來自南天學院的主動青睞。

    這讓衛揚徹底掃除了心底最後那絲挫敗留下的陰影。

    這一年，他自身境界有了長足進步，連南天學院四魄貫通的同手都對他另眼相看，自己終究會比那個路平走得更遠、站得更高，衛揚越來越堅信這一點。

    “三天後的路線我已經最終確認了，到時我們一起押送犯人過來。”衛道。

    “呵呵。”衛揚不以爲然地笑了出來，“你覺得現在的峽峯區，還有什麼人敢和我們作對嗎？”

    “我不知道。”衛。

    “我希望是路平，我很期待他能來。”衛揚露出殘酷的笑意。他這張臉被路平捏變形以後，終究也未能再恢復，原本討人喜歡的笑容現在是再也擠不出來了。

    “無論誰來，我們都要留下他，無論活的還是死的。”衛道。

    “他不會活下來，他一定會死。”衛揚咬牙切齒地道，彷彿路平已經出現在了他面前。

    此時的路平，恰好到了峽峯城外。

    當初從峽峯城逃往北斗學院，他用了足足九個月。一路逃避通緝，維持生計，甚是辛苦。這趟從北斗學院回峽峯城，一路有楚敏照料，卻是順暢許多，日夜兼程，終於趕在這一天抵達了城外。身受的重傷，在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倒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可惜了。”望着山下峽峯城的輪廓，楚敏卻在嘆息着。

    “如果再遲些日子，等你在北斗學院的那些惡行傳開，我估計你勾勾手指就夠救人了。”楚敏道。

    這一路上，路平在北斗學院的那些經歷自然是給楚敏聽了。楚敏感慨之餘，更多的還是瞭解了一下路平目前修煉的狀況，一路上一邊幫他養傷，一邊又給了他一些指導。

    在北斗學院這短短的一個月餘，路平對魄之力的駕馭有了一個非常大的變化。過去的他，對體內魄之力的控制只是提提再提，用這樣的方式，在鎖魄中找到空當，讓魄之力可以被使用。可是由於這點時間太過短暫，所以即使路平駕馭魄之力的度登峯造極，如此短暫的時間他也施展不出什麼異能，甚至連將六大魄之力精細地劃分開都做不到，好不容易才掌握到控制鳴之魄的方式。

    而他所謂“聽破”、“傳破”的鳴之魄異能，實際上也不是他主觀控制魄之力組成了異能所需的變化。而是他調集鳴之魄的方式因爲快的度，最終自然產生出了這樣的效果。

    但是現在，路平對體力魄之力的控制卻不再是一味的提。他掌握了進一步控制它們的方式，從而可以施展出異能。如今限制他的，只是異能從那短暫空當中投放出來的極其有限。

    可對路平來，這卻相當於完成了從感知境向貫通境的跨越。

    這一步，是郭有道的安排幫助他走完的。在摘風學院，他沒能給路平任何教導；但在他死後，在北斗學院，他用自己的命星，用自己的星落，爲路平打通了這一步。

    現在，路平回到了這裏。可是峽峯城裏卻已經沒有了摘風學院。

    三天後，是峽峯城前城主衛仲的忌日，被抓獲的夜鶯成員將在這一天被一起處置。路平他們日夜兼程，就是要趕在這一天前。

    這一天是衛仲的忌日，但是路平沒忘，這一天，也是院長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