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鎮妖司

    “林司馬，這位是東郡中央兵馬司副指揮使，張元。”林閣還未開口，張元身旁的甲士就已經搶先開口。

    林閣瞭然，拱手道：“北城兵馬司，獅山區司馬，林閣，見過副指揮使大人。”

    中央兵馬司不同於其他四城區，完全受城主府掌控，對方既然來，那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了。

    “林司馬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屬下不知要何解釋，若無總司文書，屬下豈敢調兵呢？”林閣淡淡回道。

    “哼！既然如此，可有文書大印？”張元冷哼一聲道。

    林閣聽後，從堂衙之後取出一份早已經備好的文書。

    這一次的截殺，是田家下的命令，小桃制定的計劃，各方面都已經佈置完畢，事後的指控和問責她也有所準備。

    “……爾等好大的膽子！膽敢僞造文書，擅自調兵，來人，拿下！”張元接過文書簡單掃了一眼，忽地厲聲喝道。

    張元一聲令下，身後兩個敢戰士立刻上前，要拿林閣。

    林閣雙臂一揮，將兩個甲士掀翻，道：

    “張副指揮使這是何意？這文書是昨日總司親手下發，總司亦有備份憑據，說是僞造……未免太低了些。”

    張元見此內心笑開了花，他來時就希望林閣年輕氣盛，與他爭辯分辨，最好忍不住動手，這樣他就有了理由，以抗命格殺對方。

    沒想到這個林閣這麼配合，輕鬆成了此事。但表面依舊不動聲色，大怒道：“你想抗命不成！”

    林閣不卑不亢地回道：“屬下只是不知，總司下發的文書，怎就成僞造的了？”

    張元冷笑一聲，道：

    “此事若是北城兵馬司總司下令，田指揮使應當上稟城主府備份，倘若是密令，田指揮使來不及上報城主府，那第二天也該來了吧？”

    “可我在城主府等了田指揮使半日，也不曾見到，難不成你們北城兵馬司還有第二位指揮使不成？”

    田萬鈞走後，小桃便替他代掌北城兵馬司，由於書信往來並不方便，小桃都是詢問背後的田家來做出反應。

    事後，補充一道文書上呈給城主府便是。

    張元也清楚這點，所以他才會遲了半日才來，只要這期間田萬鈞沒有出現，他就有理由扣下對方。

    而且，這事是上面已經下了命令，他不擔心得罪田家會怎麼樣。

    林閣面對張元的咄咄逼人，仍然是面無表情。

    “本副指揮使也查驗過總司文書，並無此事。”

    “你與陶桃勾結，僞造總司文書，而今證據確鑿，爾等還有何話可說？”

    張元沉聲開口。

    “屬下奉的是總司的命令，張副指揮使所說，恕屬下聽不懂。”

    林閣神態淡然地迴應道。

    他也看出來了，這不只是馮家要將他趕下臺，似乎城主府也有這個意思，不過他不在乎這些，對方即便是想殺他，也沒有這個本事。

    就像他之前制定的計劃一樣，如果最後田家真的不去保他，那他就殺出城去，只不過那樣的話就比較麻煩了。

    中央兵馬司與其他四城區不同，副指揮使的實力要求最少淬髓大成，張元居位已久，現在已經跟林閣一樣，是淬髓圓滿。

    畢竟他明面上的實力也就是淬髓小成，真要殺了這位城主府出來的副指揮使，只怕林木田一家就不好過了。

    林木田對他的好，他始終記在心裏，他不會去賭田家能護着林木田一家。

    “呵呵！沒關係，到了牢獄裏你就聽得懂了。”

    張元呵呵一笑，寒聲道：“我勸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那就只好領教領教，張副指揮使的高招了。”

    林閣微微眯起眼睛，抽出腰間的鋼刀，身後的鐵奴隱去，隨時準備離開這裏，去往青山區將林木田一家帶走。

    林閣上任司馬之後，便將衛景送給他的那座宅院轉給了伯父林木田。

    “……”

    張元微微一怔，他竟從這個“小小司馬”的身上感到了生命的威脅，似乎只要自己膽敢有所異動，就會立刻身首異處。

    這一路走來，馮家已經數次想要他的性命，最開始的黑鼠幫，到後來的黑雲寨的大當家嚴武，今天又是城主府一方的副指揮使。

    馮家……

    林閣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

    而王秀清等人，正顫慄着跪伏在地，兩人的談話他們聽的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們才更加害怕，心中暗暗叫苦。

    那可是中央兵馬司的副指揮使，是完全屬於城主府的機構啊，林閣竟然向他們抽刀相向。

    他們現在只希望這件事情不要牽連到他們。

    然而。

    過了許久，張元始終站立在原地，身後的幾名甲士也是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張副指揮使既然要文書大印，爲何不來總司呢？”

    “小女子受田指揮使大人之命，代掌北城兵馬司。”

    聽到小桃的聲音，林閣放下武器，身上的殺意也消散不少，張元感覺到那股危險消失，幾個甲士也是心頭一鬆。

    但很快，張元的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太好看了，他沉着臉看着身後，道：

    “你並無官職在身，即便是代掌也輪不到你吧？”

    不等小桃開口，其身後走出一人，那人笑道：

    “輪不輪得到，張副指揮使說了可不算啊，田指揮使臨行前，曾讓我與小桃姑娘共掌兵馬司，我身爲北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我想我有這個資格吧？”

    “謝玉……”

    謝玉一出現，張元就知道今天是無法將林閣帶走了，最多只能是革去其職位，那批貨物也拿不回來了。

    “張副指揮使，北城兵馬司的一切事務，現在都是我來管理，你要拿人也就罷了，可還要來到我的地盤上來……未免有些太過了。”

    “城主府中，並未有這份文書，爾等又作何解釋？”張元冷着臉問道，其實到了這一步，他已經起了放棄的心思，事情沒有辦好，大不了退錢就是了。

    “昨日我回了內城一趟，因此沒來得及前去城主府上報，張副指揮使此時回去查看，必然是有的。”謝玉笑着說道。

    這一番話說得張元臉色更加難看，最終怒哼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林閣目送張元離去，接着又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小桃。

    小桃不答，向謝玉拱手道：“今日多謝副指揮使替我解圍。”

    “無需謝我，我們之間只是交易罷了。”謝玉說罷，轉身出了兵馬司，其餘人見狀，也知道下面的談話是他們聽不得了，紛紛拱手告退。

    到了現在，小桃才輕嘆一聲，解釋道：

    “這次馮家死了一個嫡系，他們現在就是一條瘋狗，認定馮孤安的死和這次的事情有關，我無奈只能替少爺與謝玉做了一個交易。”

    “換來他的支持，你放心，馮孤安的死和田家沒有關係，等少爺回來，不會讓馮家亂來的。”

    林閣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

    “先跟我回總司一趟吧，馮家上下都瘋了，難保不會又來咬你一口，此外……就是你提過的，要去鎮妖司的事情。”

    “田家找到合適人手了。”

    “嗯……”

    很快。

    兩人抵達兵馬總司。

    兵馬總司與平日裏一樣，人來人往，二人進了總樓堂衙處，小桃先是一番指揮安排。將之前的事務簡單處理，並將押來的貨物整理安置。

    接着二人便換上一身常服去往內城。

    說起來，林閣這還是第一次去內城，昨天那次主要是潛進馮家殺人。

    而這次。

    是小桃領着，一路直往內城的中央。

    東郡內外城兩城，無論是哪裏，都有着細微的變化，各處區域，都是涇渭分明，其中城主府坐落在最中央，連帶北部的區域都是顧家的。

    其餘三塊地方則是三巨頭瓜分，他們的領地中還包含着許多附庸的勢力。

    一路走來，小桃爲林閣介紹內城的一些規矩，他都一一聽着，有些忌諱和規矩還是需要知道的。

    隨着逐漸靠近內城中央。

    這裏的建築開始變得也越發不同，一道道的青石牆體都有着數丈之高，道路兩旁還有着士兵巡邏，來維持秩序。

    這些都是內城中央兵馬司的人馬，他們實際上已經不是捕役，而是訓練有素的武者軍隊。

    很快。

    小桃帶着林閣，來到位於城主府不遠的一片建築前。

    這棟建築像是高塔，層層堆疊，共有五層，樓閣的牌匾上，有着三個鎏金大字——鎮妖司！

    林閣只望了那牌匾一眼，就覺得眼睛酸脹，忍不住流下眼淚，他立刻轉過頭去。

    “這上面似乎有着“意”的殘留，難怪……”過了一會，那種酸脹感才消減下去。

    小桃低頭爲他解釋道：

    “這道牌匾上的字跡，是如今的城主，以一位五階妖獸全身的精血寫上去的，其中蘊含着那位城主的領悟的“意境”，武者看上一眼便會被震懾精神，時間一久，連眼睛都會廢掉。”

    “原來如此。”林閣輕嘆一聲。

    鎮妖司的鼎鼎大名他還是知道的，大周王朝九州天下，共六十三郡，每一郡都設有鎮妖司存在。

    無論任何時候，鎮妖司便是大周王朝，武力最昌盛的衙門之一，盡收天下各地世家精銳嫡系。

    就像是田萬鈞、馮軒明等人，他們都是一個城區的指揮使，身上也都是掛名在鎮妖司的，出城獵妖歸來之後也需要先去鎮妖司述職。

    而鎮妖司中，也集中了東郡所有的資源，哪怕是煉氣士所需要的東西，這裏也有。

    鎮妖司只論功勞，不論其他。

    有功，便能換取一切。

    進入鎮妖司也不難，只要達到鍛骨便可以充當最底層的戰兵，但實際上，光這一條這就限制了許多人，平民子弟想要出頭，基本是不可能的，窮文富武，平民子弟哪有錢財練武？

    再說寒門，在大周掌權之時，他們想要進入鎮妖司，只需要將煉體法修到鍛骨，便可以加入，接着立功，換取黑玉斷續丹，乃至洗髓丹。

    而現在不同了。大周的力量都集中在邊境，四海妖國，海外八荒，對大周都是虎視眈眈，大周對於內地的掌控已經不行了，基本都被各地宗門滲透。

    黑玉斷續丹，洗髓丹一類的東西已經被私人壟斷在手中。

    就像東郡，原本鎮妖司司主和城主分開的，而現在則是同一人兼任，權利與資源都是高度集中。

    不過好處倒也有，因爲劍門要掌控這裏，自然就不能讓他亂起來，所以才會有煉氣士城主坐鎮。

    “我們進去吧。”小桃知會一聲。

    “嗯。”

    鎮妖司內一片肅然和寂靜，只偶爾有人進出，看兩人並沒有穿着鎮妖司的服飾，微微打量一眼後，便不在意地從旁走過。

    鎮妖司內的職位劃分，與軍中相同，分爲，伍長，什長，百夫長，分別對應淬髓，歸腑和明神。

    進出鎮妖司的人中，基本上是戰兵居多，都是匆匆而過，他們負責的多是後勤和運輸，偶爾有幾位伍長、什長也只是掃了一眼便走了。

    兩人沒有走太久，很快小桃便帶着林閣來到了位於鎮妖司中位於東面的一個堂衙。

    這裏空間不大，只有一個面貌蒼老的人，穿着一件黑衣坐在內側。

    “領取腰牌的吧？叫什麼名字？”

    “林閣。”

    林閣衝着老者平靜的開口。

    老人擡頭，看了林閣一眼，隨即便一擡手，扔過來一枚腰牌。

    林閣一擡手便輕巧接住，仔細一看，就見上面印有“鎮妖司伍長林閣”的字樣。

    這時老者才語氣緩慢的道：“煉體法達到淬髓，且錄入籍貫，查明三代之後便可以擔任伍長，你可以選擇挑選戰兵，獨領一隊，也可以加入別人的隊伍。”

    “竟然不需要考覈？”林閣訝異，他本以爲鎮妖司這種責任重大的衙門會十分嚴格，武者想要加入其中，需要通過層層考覈。

    小桃低聲解釋道：

    “現在的考覈大多都是走個過場，不會刻意爲難，之後伍長需要執行各種任務，建立功勳，總還是要拿出真正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