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旱災

    林閣朝着北城兵馬司總司躬身一拜，正色道：

    “替我謝過大人。”

    “我已淬髓，這東西我已經用不上了，便讓大人收回吧。”

    “留着吧，”小桃將盒子放下，解釋道：“這東西不是黑玉斷續丹那種用於保護皮肉筋骨的，而是直接用於淬髓，你可以將它看成是洗髓丹的下位替代。”

    “那好，我就收下了。”林閣也不推辭，將丹藥收下。

    兩人短暫調笑兩句後，小桃再次恢復正色道：

    “最近對於獅山區地頭蛇的打壓先停一下，要過段時間再說了。”

    “田家發生了什麼事？”林閣訝異道？

    小桃搖頭：“不是田家，是城主府的那位城主出關了，要宴請四方，少爺也在受邀之列，同時按照慣例也是藉此劃分利益，所以短時間無法執掌兵馬司。”

    “武者的感官敏銳，天象的變化你也感覺到了吧？”

    林閣點點頭，今年的確異常炎熱，不過這跟他們說的有什麼關係？

    小桃解釋道：“極端的天象，往往會引發獸潮，這次的城主宴席除了劃分利益，平息各家恩怨之外，還有一件事十分重要。”

    “除妖？”林閣說道。

    “對，按照慣例，之後會出城獵妖，我也得去，所以你要小心，最近可能會有人趁機生事。”小桃說道。

    “我明白了。讓大人儘管放心，就讓他們在舒服一段時間吧。”

    ……

    時間飛逝。

    轉眼就是半月過去了，即便到了夜晚，夏日的炎熱也並未減少，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時間一久，河水，井水也已經開始乾涸，城外的莊稼因爲乾旱枯死，今年恐怕要絕收了。

    街道上。

    驕陽似火，炙烤着大地。

    幾個人影盯着烈日往前行走。

    爲首的人戴着斗笠，穿着紫色的司馬制服，正是獅山區兵馬司司馬，林閣。

    跟在旁邊的是王秀清等差頭。

    一行人穿過街道。來到了一片破敗的小巷子，其中隱約能聽見爭奪打鬥的聲音。

    林閣聽後示意王秀清去查看情況，王秀清恭聲應是，快步越過街巷，縱身躍上高牆，看了一會後，他回來稟報：

    “大人，是有人在爭奪水源，已經鬧出了人命。”

    林閣說道：“將人分開，依法辦事。”

    “是。”

    這時，蔣從安來報：“啓稟大人，因乾旱問題，如今獅山區各處都有人因爲爭奪水源而打死人，屬下已經派人到現場維持秩序。”

    “此外，今日的糧價已經漲到了十兩銀子一石。”

    林閣皺眉道：“不是有吳家開倉放糧嗎？怎麼價格還是居高不下？”

    “昨日吳家糧倉失火，兇手落網，是個傻子，什麼也問不出來。”

    林閣神色冰冷，沒想到這幫人會如此喪心病狂，冷聲問道：“現在有多少人餓死？”

    蔣從安道：“除了靠近兵馬司一帶的稍好一點，其他地方加起來，約有上千人……”

    林閣眼神微眯，上千人，這不是個小數字，畢竟整個東郡的百姓也就百萬人，外城四個城區加起來也就五六十萬人。

    “兵馬司的儲備糧食還有多少？”林閣問道。

    半個月前災情逐步顯露時，他就下令兵馬司間歇性地放一部分糧食出去，用以平抑糧價，初期的效果是好的，可漸漸的就有些不夠用了。

    蔣從安沉聲道：“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了，只夠兵馬司內的兄弟吃上三月。”

    林閣看了看遠處的災民，沉思着說道：“去青山區問一問還有沒有多餘的糧食，此外也要派人多儲備一些淡水，不夠就去買，現在不是心疼錢的時候。”

    蔣從安面露一絲爲難，道：“大人，最近爲了賑災，庫房中的開支很大，雖然有上一次周家查抄的銀錢，但若是再繼續下去，那恐怕難以支撐半個月。”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自然有人會出錢，”

    林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冷冷的笑道：

    “以我的名義發帖，讓遊龍會的樑七和丐幫沙摩禮以及其餘四家勢力的領頭人來，就說本司馬找他們有要事相商，正午過後到正街的鳳來居。”

    蔣從安聞言，先是一怔，遲疑道：“大人，田指揮使大人不是交代您……”

    “去吧。”

    林閣一揮手打斷了蔣從安的話，他當然知道這有可能是馮淵在背後操控，想要利用災情將林閣從這個位置趕下來。

    不過，他又有何懼？

    蔣從安不敢多言，林閣的威嚴愈發沉重，讓他不敢有一絲忤逆，低頭應聲去了。

    這時候王秀清靠近過來，低聲道：

    “大人，您想讓那些幫派放血，他們恐怕不會配合啊。”

    林閣看了王秀清一眼，道：“你覺得由得了他們嗎？那是他們的買命錢，要麼出錢，要麼出命，否則留着他們做什麼？”

    這一番話語氣平淡，卻讓人如同在凜冬之中，王秀清心中發寒，低下頭不再說話。

    這一次的旱災，範圍極廣，整個東郡下轄七縣，皆有災情，東郡的災情已經是最低的了。

    而獅山區的情況對比其他外城的區域，已經很不錯了，有他這個司馬除了用庫房中的銀兩買水買糧，甚至還自掏腰包。

    另一方面，他嚴令過幾家幫派，讓其不得將糧價提得太高，一開始，他們還有所收斂，可漸漸地就將林閣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他們不願出力也就罷了，這一次爲了斂財，居然火燒吳家的糧倉，林閣的心中動了殺意。

    “這是在逼問我，手中劍利否？”

    林閣的命令傳達得很快。

    很快就傳遞到了遊龍會、丐幫等六家幫派勢力的幫主話事人耳中。

    但是對於這位不久前覆滅周家的新司馬，他們的心中已經沒了那麼多的忌憚。

    很簡單，背靠馮家的他們，此時也瞭解到了一些情況。

    “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遊龍會樑七看向身旁的副幫主。

    副幫主沉吟道：“幫主是打算投向田家還是馮家？”

    “縣官不如現管啊，而且我們也已經做了這事，站在了他的對立面。”樑七搖頭道。

    副幫主聽出了他的話外音，無非是擔心林閣會報復，想投誠，又好臉面，於是他道：

    “幫主若是想要投向田家，那麼不妨藉此機會撇清關係，況且，吳家不也站在了兵馬司那邊嗎？”

    副幫主的話讓樑七陷入沉思。

    他摸了摸下巴，仔細思量一番後，道：“你說的也是，左右不過是放些血，而且這段時間也賺了不少了，給他一些也無妨。”

    ……

    “鳳來居麼，好，我知道了。”

    吳家的吳丘笑眯眯地放下煙桿。

    即便林閣不請他，他也要去，他吳家的損失總得有個交代。

    他轉身對管家吩咐道：“通知吳帥，讓他帶上人馬隨時準備好，今天我就讓他們知道，我吳家也不是好惹的。”

    其餘幫派的反應與遊龍會，吳家卻是相差甚遠，得到消息後先是一番平靜，過了一些時候，便開始各有動作。

    能看到各方都有不少人手聚集起來，簇擁着一些人，往獅山區的鳳來居去了。

    日過正午。

    獅山區主街道。

    鳳來居。

    即便是炎炎夏日。

    此刻的鳳來居酒樓裏面，生意也是十分火爆，人山人海，只不過其中的客人，有些特別，落座的賓客各個凶神惡煞，看一眼就知道是兇惡之徒。

    “遊龍會，丐幫……還有吳家的人都來了，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我知道，我有個在兵馬司的親戚說是新任的司馬大人宴請各幫的領頭人。”

    炎熱的夏天，也阻擋不了好事的人們，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低聲討論着。

    “原來是司馬宴請，難怪這麼多人，也只有司馬才有這個能力將他們聚在一起了。”

    有人聽罷露出恍然之色。

    林閣雖然來到獅山區的時間並不長，但威望卻早已深入人心，比起那個不作爲的司馬王登興，林閣簡直不要太好。

    不僅僅是十天滅周家，還有這一段時間在旱災中的作爲，那是真的將百姓當做人來看，沒有去壓榨百姓得血汗。

    這樣願意做事的官差，自然威望很高。

    “看，司馬大人來了。”

    忽然有人低聲開口。

    就見不遠處的街上，穿着紫色制服的林閣出現，身邊沒有帶任何一人，僅有他自己。

    “見過司馬大人！”

    沿路的百姓跪下，朝着林閣小心翼翼地行禮，不敢怠慢。

    林閣並不多做迴應，只面色平淡地徑直走向鳳來居。

    林閣進酒樓，來自酒樓外面以及一樓內擁堵的各方人馬，就已經有無數虎視眈眈的目光匯聚過來。

    面對這些人多勢衆的壓迫，林閣卻仿若無物，他冷冷的掃視一眼，下一刻，他淬髓的氣血猛然爆發。

    強大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了，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階梯上後，那些人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眼神中依舊殘留着恐懼。

    ……

    二樓。

    “司馬大人，您來了，幾位都在二樓等您呢。”

    酒樓的掌櫃迎了出來，滿面笑容地陪在旁邊，若是旁人遇到這種場景，恐怕早已經緊張不已，但他不同。

    鳳來居作爲外城區遍佈的酒樓，背後的主子其實就是內城的田家，這是田家的產業，平日裏也根本不怕人鬧事。

    “你下去吧，這裏沒有你的事了。”

    林閣揮手屏退掌櫃，然後便走進二樓中央的雅間。

    剛一走進去，六道視線便一同匯聚過來。

    面對這位司馬，他們沒了之前的忌憚，可依舊不敢小覷對方。

    “見過林司馬。。”

    “林大人。”

    六道視線裏除了樑七以及吳丘之外，其他幾道都是先打量了一下林閣，這才各自開口招呼。

    當然也有人是個啞巴。

    不過林閣並不在意，他不會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麼。

    林閣從容不迫的上前，徑直走到唯一的主位上坐下然後看了一眼場中衆人，輕聲開口道：

    “廢話不多說了，今天我找諸位過來是爲了糧價一事。”

    林閣平淡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五人，慢條斯理地道：

    “糧價降低到正常水平，同時你們五家各出一千兩銀子，再出動所有強壯人手，用於挖掘井水。”

    “你們記住，我不是找你們商量，這是命令！”

    整個雅間內一片寂靜。

    除了吳丘依舊笑呵呵的之外，樑七，沙摩禮等人，各自都眯起眼睛。

    一千兩！

    好大的胃口！

    還要他們出動所有人手去挖井水，這他們更不可能接受。

    何況，林閣如此猖狂的態度。

    即便是一開始打算倒向林閣的樑七聽到這話，也漸漸熄了心思。

    而且幫派和家族是不同的，幫派得來的錢糧基本都用掉了，不像世家有着穩定的田地產出。

    “林司馬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張口就要一千兩，還要我出動所有的人手。”

    就在一片寂靜中，丐幫幫主沙摩禮開口了，語氣不善，神情陰冷地道：

    “我還有個疑問想問問林司馬，大周哪條律法規定了我們必須出錢出人的？沙某人沒讀過書，想請教請教。”

    林閣咧嘴一笑，看向沙摩禮，道：“這麼說你是要違背本司馬的命令了？”

    沙摩禮看看樑七等人，見其他四家勢力的領頭人都是沉默不語，心中頓時咯噔一聲，但還是強撐着冷聲回道：

    “丐幫貧瘠，恕沙某無能爲力了。”

    林閣不應，只是扔出一張草紙，脆弱的草紙在這一刻卻唰的一聲釘在桌上，與沙摩禮的手掌差之毫釐。

    沙摩禮的眸子陡然一縮，上面的文字更是讓他心驚肉跳，他正欲說些什麼，王秀清卻來了。

    “啓稟司馬大人，丐幫上下幫衆七百五十八人，斬首過半，堂主五人也已經授首，副幫主被擒下，據其交代，吳家糧倉便是丐幫幫主沙摩禮指使，現已經簽字畫押。”

    王秀清拿出供狀，恭聲說道：“請司馬大人過目。”

    “林閣！你特麼的！”沙摩禮騰地從椅子上暴起，雙目血紅，氣如牛喘。

    在場衆人無不悚然一驚，沒想到林閣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爲，同時內心也忍不住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