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場鬧劇

    一刀，僅一刀！

    周正新暴斃！

    王秀清等其他幾位捕頭看着這一幕，像是腳下生根一般地釘在原地，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攀升到脊背，直至衝上天靈。

    那可是鍛骨小成啊，竟敵不過這位司馬一刀！

    林閣平靜地收刀入鞘，接着看向屋裏其他幾人，對着王秀清吩咐道：“打掃乾淨，將此事記錄在案。”

    直至林閣起身離開院子，身影消失，王秀清等人眼眸中露出的仍然是濃濃的驚懼不安，各自看向地上周正新那被劈成兩半的屍體，和彼此臉上的鮮血。

    這血還熱着。

    “鍛骨大成，刀勢……恐怕王登興也沒有這個實力吧。”

    王秀清只覺得喉嚨乾澀，嘴巴似乎都張不開了。

    ……

    種族：人類

    壽命：100

    修爲：鍛骨圓滿。

    魂魄：普通（1%）

    武藝：【烈焰刀法】（勢）【狂風劍法】（勢）【開山刀法】（勢）

    天賦神通：致幻

    林閣看着眼前的面板，心頭微喜，“又得了一種刀勢，而且還突破到了鍛骨圓滿。”

    其實即便沒有周正新的氣血，再過一段時間，林閣自己也能突破到圓滿境界，他的積累雄厚，遠不是常人能比的。

    “不過這倒是好事，原本刀劍雙勢配合鍛骨大成的實力，我還要費一些時間，現在麼……呵呵。”

    林閣內心冷笑一聲。現在的他完全可以對獅山區所有的勢力說一句：“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啓稟大人，遊龍會和周家鄭家的人來了……來者不善。”

    忽地，蔣從安走進堂衙彙報，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林閣皺眉，結合之前周正新的表現來看，不僅是自己想要先下手爲強，對方也早就準備着了。

    此時，原本在外處理完周正新屍首的王秀清也回來了，恰巧聽到了蔣從安的彙報，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不是巧合，對方專門挑這個時間來，顯然不是給林閣接風洗塵的。

    “看來本司馬在這獅山區還是有點名氣的麼，剛一來，就有人就有人等不及要見我了。”

    林閣咧嘴一笑，從主位上站起，看了一眼兩人說道：“走吧。”

    王秀清用眼角的餘光看了蔣從安這個林閣從青山區帶來的捕頭一眼，隨後快步跟了上去。

    兵馬司門外。

    擁擠的人羣將街口圍住，只見前方一個人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被打得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而旁邊卻是橫着一具屍體，是個二十出頭的瘦弱男子，脖頸上的痕跡，證明他是被人掐死的，從屍體來看，剛死不久。

    外圍則是一片混雜的人馬，既有窮兇極惡的幫派惡徒，也有整齊劃一的護院武夫，兩邊人馬各自簇擁着一人。

    一人穿着富貴，身材肥胖，另一人則帶着兇悍之氣，眼神狠辣凌厲。

    守在兵馬司的捕役，此時都有着懼意，因爲這兩人他們認識，一個是遊龍會的幫主樑七，在獅山區可以說是惡名遠揚，多少人因爲交不起他們的安家費而導致家破人亡。

    另一個則是本地的士紳，周家家主周振。

    惡名絲毫不遜於樑七，什麼強搶民女，當街殺人，都太常見了，就連他家田地的地租都達到了恐怖的七成。

    都是他們惹不起的大人物，何況這年頭敢堵在兵馬司門前的，哪個沒點本事背景在身？

    他們兩個能活到現在，全靠這一雙識人的眼睛。

    守門的捕役擦着冷汗望向裏面，見林閣爲首的一羣捕頭走出，終於是鬆了口氣，急忙湊了上去：

    “見過司馬大人。”

    林閣淡淡的應了一聲，兩人彼此小心對視一眼，心中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自己的性命終於是保住了。

    看到林閣帶着捕頭走出，樑七猙獰一笑，對林閣拱手笑道：“見過林司馬，果真如傳聞那般年輕有爲啊。”

    樑七看似恭維，實則卻是暗諷他靠人上位，林閣不以爲意，隨即看向地上的屍體，蔣從安會意，立刻上前查看，而林閣看着被捆綁着的那人卻是神色一冷。

    這人他知道，是他的便宜舅舅，叫做陳大茂，也是個不學無術只知喝酒賭錢的，因爲借錢曾與他家鬧的很不愉快。

    就連林閣母親病逝的時候都不肯回來看上一眼，兩家已經多年不往來了，他升任捕頭之時，這個便宜舅舅曾過來找過他，想把這門親重新認回來。

    但林閣每次都是避而不見。

    說實話，見了陳大茂，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拳打上去。

    “外……司馬…大人，我沒有殺人，是他們陷害我。”被捆的像個麻花一樣的陳大茂哭喪着臉說道。

    當面的一次爭吵，舅甥兩個多年未見，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

    在認出陳大茂身份那一刻，林閣就知道對方謀劃針對他已經很久了，

    “出了命案，又是本司馬的舅舅，那麼爲了避嫌，本司馬便在此地審訊，諸位可有異議？”林閣掃視一圈，露出詢問的意味。

    此言一出，雙方人馬臉上都露出一絲懷疑不解。

    王秀清更是嘴角一抽，既是您的舅舅那去公堂審理不是更好嗎？到了公堂，事情怎麼樣，還不是你這個司馬說了算。

    當今的世道，司馬的親戚，就算打死了人又能怎麼樣，根本算不上大事，賠點錢，過幾天也就放了。

    但要是被人拿來藉機生事，的確比較麻煩。

    “……大人，此地審理案件，似乎有些不合規矩吧？”遲疑了一瞬，王秀清還是問道，說完他看了看的林閣臉色，見沒有什麼變化後，這才放下心來。

    “無妨，就在此地，免得有人說本司馬包庇親屬，徇私枉法……現在，升堂！”

    林閣大手一揮，身後捕頭當即會意，當即手持差刀將兩方人馬隔開。

    周振臉色微變，心想這小子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旋即又笑道：“司馬果然正直，讓人信服啊。”

    “說說看吧，具體的事情是什麼樣的？”林閣端坐太師椅上，目光瞥過兩人，這個眼神讓樑七和周振莫名地感到脊背一涼。

    對於林閣的背景他們一清二楚，是田萬鈞培養的心腹，用來剪除馮家羽翼的人，雙方的立場相悖，對上是遲早的事。

    “啓稟司馬大人，這陳大茂一向好賭無度，此次更是趁我主家壽宴時，準備盜取銀錢，我兄弟發現了他，他竟然殘忍殺人，還望司馬大人秉公執法，還我兄弟一個公道啊！”

    人羣中一個下人打扮的小廝站了出來，哭着開口跪下。

    “他說謊！大人，是他們陷害我，我沒有盜取他家財物，更不可能殺人啊！”陳大茂氣得跳腳，辯解道：

    “我那日受邀前往他家中賀壽，喝了點酒，有個女人勾引我，帶我去了後院，可一到後院我就暈了過去，醒來就發現他們已經把我綁了起來，誣陷我偷盜。”

    “到了這公堂之上你竟還敢狡辯，分明是你趁着人都在前廳忙碌，偷偷跑到後院庫房，人證物證俱在，還想抵賴不成？！”

    “這都是你等的圈套！”

    眼見雙方在堂上爭執不清，林閣一拍驚堂木，喝道：

    “肅靜！”

    聲音迴盪在堂衙，林閣的語氣之中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兩方人馬迅速安靜下來，蔣從安這時附耳低聲說了幾句，又遞上一份周家提供的物證。

    林閣看了一眼屍體上青紫的痕跡，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事情並不複雜，陳大茂說的就是事實。

    至於周家爲什麼會邀請他，也很簡單，有着林閣舅舅這一層身份在，黑白兩道哪個不給他幾分薄面？

    一場針對他的殺人鬧劇。

    這是林閣心中的評價，無論是死去的小廝，還是被誣陷的陳大茂，都是因爲他而受牽連。

    周家的局做得滴水不漏，林閣找不到破綻，他無法替陳大茂翻案，一旦他說此案有着疑點存在，需要徹查。

    明天一早，林閣這位新任司馬包庇舅舅殺人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獅山區。

    司馬的舅舅，一個極爲瘦弱的下人，以及周家提前安排好的各種人證物證，一切都顯得非常合理。

    “可笑的是，這場鬧劇，僅僅是爲了噁心我……好吧，我承認你們的確做到了。”林閣的目光越來越冷，眉眼低垂，看向陳大茂，問道：

    “人可是你殺的？”

    陳大茂聽完一下子啞巴了，他的腦袋想不明白怎麼自己外甥也不肯幫自己，平日裏也就算了，這次可是殺人的大事啊。

    “……我沒有殺人。”陳大茂低下頭說道。

    “哼！你沒有殺人，難道當別人的眼睛是瞎的嗎？”周振冷哼一聲，叫來一人，那人當場指證陳大茂。

    林閣依舊端坐於太師椅上，對於陳大茂的事情似乎沒有一點包庇的意思，開口道：

    “既然如此，國法不容情，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無論犯法是何人，終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二位覺得呢？”林閣轉頭看向周振和樑七，兩人聽得刺耳，都弄不清楚林閣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計劃是成功了，可卻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來人，人證物證俱在，押入死牢，秋後問斬。”不等二人說些什麼，林閣已經揮手讓人將陳大茂帶入死牢。

    “是。”

    王秀清立刻走上前去，一記手刀斬去，陳大茂頓時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倒在地。

    “此案已經結束，退堂。”

    說完，林閣起身回了堂衙，衆多捕頭看到林閣離開，也紛紛收起手中的差刀，退回兵馬司中。

    兩方人馬面面相覷，周振眉頭緊皺，本想利用陳大茂讓林閣難堪，損傷他的威信，可目前來看，這並沒有什麼作用。

    甚至就連陳大茂都不會死，現在正值夏季，等到秋後，誰還記得陳大茂這檔子事，現在的世道，哪天不死人？

    等風聲一過去，林閣把他安排到其他區，照樣屁事沒有。

    周振心頭閃電般過了許多念頭，樑七同樣心中嘀咕。

    “林閣落魄起家，能得到田萬鈞看重，說明他有着過人的能力，今天的確看到了，如此年輕，又處變不驚，更重要的是，上任第一天就能讓手下捕頭令行禁止……說起捕頭，怎麼沒見周正新？”

    “好在周家主還未走，正好有一樣東西勞煩你帶回來呢。”

    王秀清從後堂中走出，見周振，樑七仍然站在外面頓時呵呵一笑。

    周振眯起眼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凝視着王秀清片刻後，問道：“不知是何物？”

    王秀清笑而不答，拍了拍手，兩個捕役擡着一個人形包裹出來，放在周振的面前。

    “周家主不妨自己打開看看，也許有驚喜呢。”王秀清將驚喜兩個字咬得很重。

    更讓周振不安，示意小廝打開，這一打開卻讓周振，樑七瞪大了雙眼，那小廝更是嚇得當場暈厥。

    “是……誰幹的！”周振雙目血紅，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質問着王秀清。

    這可是他周家的一根頂樑柱啊！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兵馬司。

    “是我，怎麼？周家主有什麼意見嗎？”林閣平淡的聲音從堂衙內傳來，林閣步伐平穩，不緊不慢。

    “二位來此之前，本司馬查出周正新違反官吏不得經商的律令，後又拒不認罪認罰，打傷了捕役要逃，按兵馬司律法，本司馬當場將其格殺，周家主若有意見，不妨上報就是。”

    “樑幫主也在此，莫不是同周家主一樣，也有什麼意見要給本司馬聽一聽？”林閣的目光又看向樑七。

    後者悚然一驚，總算是知道了這幫捕頭爲什麼這麼聽話了，當即衝着林閣拱手道：“林司馬公正，在下並無意見，周家主，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說完，便轉身離去，他一走，街上的數百人立刻呼啦啦的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周振帶來的護院和家丁。

    “來人，將周正新一案的物證拿給周家主看一看，免得有人說本司馬報復心重。”

    林閣揮了揮手，立刻就有捕役拿出一本賬簿遞給周振。

    “本案人證物證俱在，可還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