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路

    白蓮教總壇。

    田萬鈞提着白蓮教主的頭顱回來了，這一戰兵馬司一方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不僅傷亡低，還徹底消滅了對方不切實際的幻想。

    “沒事吧。”

    田萬鈞注意到林閣身上的情況，立刻來到身邊詢問道。

    “多謝大人關心，屬下無礙。”林閣拱手施禮道。

    “嗯，那就好。”經此一役，田萬鈞已經徹底將林閣當成了可以信任的自己人，他在兵馬司能用的人手不多，今天總算是補上了一位。

    ……

    回到兵馬司後。

    衛景來到田萬鈞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頓時讓田萬鈞眼中露出了一抹訝異。

    “磨皮煉肉圓滿，步入鍛骨……還有劍勢？！”

    “難怪……難怪，此前如此悍勇，原是有這一份底氣在。”田萬鈞心中暗道。

    對於林閣進入鍛骨一境，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反倒是他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從一個普通人到現在的鍛骨武夫，身具圓滿刀法，讓他感到驚訝，他竟又領悟劍勢，就更讓他心中詫異非凡。

    “當初只以爲他悟性雖高，但根骨一般，修行快也只是因爲【吞象術】垃圾，現如今看來，是我走了眼。”田萬鈞輕嘆一聲。

    擁有劍勢，磨皮煉肉也圓滿，可以說突破淬髓是板上釘釘了，如果林閣達到了淬髓小成，恐怕自己也不敢說一定能戰勝他。

    這樣的天賦，放在內城大家族也是嫡系了。

    一時間。

    田萬鈞心中閃過種種想法，有提拔，有扼殺，最終田萬鈞對衛景說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暴露劍勢和鍛骨，是林閣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只不過他更想讓人知道他的煉體修爲，而非悟性方面，只不過當時那種情況來不及讓他考慮太多。

    毒霧一旦蔓延，他不確定田萬鈞究竟能不能殺掉白蓮教主，一旦不能，自己這一方可沒有是白蓮教主的對手了。

    但總的來說，一切還沒有偏離太多，衛景找到他，讓他等待白蓮教一事的收尾工作完成後，再去總司一趟。

    之後的事情林閣沒有在參與，反正該是他的東西，田萬鈞不會少他一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兩天過去了，林閣再次來到總司，不過相比於上次的拘謹，這次他就顯得坦然許多，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心境。

    堂衙內，田萬鈞罕見地穿着一身便服，待侍女小桃將他領進門後便轉過頭來，笑道：

    “坐，不用那麼緊張。”

    說着，田萬鈞倒了一杯茶遞給了過去，林閣眼神微動，恭敬地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我聽衛景說你以鐵砂磨皮煉肉，這方法過於損傷身體，我從家族中給你要來一份【虎魔鍛骨法】，此法溫和，能消除暗傷，你雖已鍛骨，但還來得及更換。”

    田萬鈞說着，遞出一個信封。

    “今後你若是能進入淬髓境界，田家小宗的姑娘的任你挑選。”

    “淬髓……到了這一步，也不過堪堪能夠邁過三大家族的門檻。”

    林閣心中思緒流轉，哪怕是衛景這樣的司馬，在田家也不過是旁系的地位，唯有淬髓，才勉強算是入了世家大族的眼中。

    “你好好考慮，我可以給你明說，田家如今的境地並不好，湯民和白蓮教一事也是有你我才如此順利，我田家才保住了北城的勢力。”

    “哪怕你投向別家我也不會怪你，人往高處走……”

    田萬鈞話未說完，林閣就出聲打斷了他，正色道：

    “我受您提攜之恩，屬下不敢忘。”

    他豈能聽不出田萬鈞話中的意思，倘若自己真的走了，投入別家的勢力，也會因爲沒有信任而得不到重用，在他們眼中，自己能因爲利益離開田萬鈞，也能離開他們。

    而且目前來說，田家對於林閣而言更加安穩，有着石鏡的存在，他只需要時間和一個穩定攀登的階梯，至於田家的情況，他的確不太瞭解。

    田萬鈞心頭微動，見林閣作態不似虛假，他才點頭。

    “其實內城的傾軋鬥爭，一點也不遜色外城，只不過外城是爲了生存，而內城是爲了淬髓，煉血鍛骨，在外城已經能夠安身立命，而內城之中，凡是家族出身，這些都不是難事，只有淬髓不僅需要去爭，還得爭贏。”

    田萬鈞開始說起內城的事，林閣仔細的聽着，以後的他也是要進入內城的，需要提前瞭解一下。

    “如今的田家出了問題，其一是在劍門的那位煉氣士先祖如今生死不明，其二則是田家的血脈愈發淡薄，許多人根骨都不佳，相應的勢力也收縮了不少。”田萬鈞輕嘆一聲，有些惆悵。

    上一次田萬鈞還不曾與他說過這些，因爲那時的他，在田萬鈞的眼中還沒有資格，如今不同了。

    “什麼是煉氣士？”聽完田萬鈞的講述，林閣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雖殺了湯民，奪了氣血魂魄，但是卻沒有這方面的記憶，若是以後石鏡恢復過來，已經就能穩定的奪取全部的記憶了。

    然而田萬鈞的回答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見田萬鈞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一念而萬物生，這便是煉氣士。”

    “先煉血，後鍛骨，至淬髓，氣血層層遞進五臟六腑，直到滋養魂魄誕生精神，煉氣士的精神強大，觀想飛鳥可以飛行，觀想走獸可以縱躍，武器可以殺敵。”

    田萬鈞又補充了一句：“而做到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夠感應到自身的靈，讓靈與魂魄相合成爲靈魂，想要進入劍門成爲內門弟子的要求便是達到靈魂出竅。”

    林閣微微點頭，趁着這個機會他將心中的疑問一股腦的問出來。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我這次叫你來的主要目的是想讓你去接管獅山區，那裏是馮孤平的勢力範圍，我今後會接替他的指揮使位置，同樣，你也要接替他手下那位司馬的位置。”田萬鈞看着林閣說道。

    “謝大人看重，屬下定不負所望！”

    對於司馬的位置，他自然不會推讓，他暴露實力的目的就是這個。至於所承擔的風險，他並不擔心，這個位置帶給他的幫助遠超過那些風險。

    “你有這個信心就好。”田萬鈞笑着迴應道，接着示意林閣可以回去了。

    林閣旋即告退，拿着田萬鈞給的【虎魔鍛骨法】走了。

    田萬鈞看着林閣的背影，思緒難平，轉頭看向小桃，問道：“對於這個林閣，你怎麼看？”

    侍女小桃略微思索答道：“夠沉穩，懂規矩，只不過我看這人，不是個會屈居人下的，現如今只是他需要少爺，需要田家，等到他有了足夠的實力，他就會離開。”

    “如果讓他成爲田家人呢？”田萬鈞又繼續問道。

    小桃搖頭：“他恐怕不會同意。”

    田萬鈞眼神幽幽，他不再言語，只是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桌面。

    ……

    走出兵馬司，回家的路上，林閣在消化從田萬鈞那裏得來的信息。

    其實也只有接任司馬一職讓他比較上心，至於田萬鈞給的鍛骨法，他看過了，也的確如他所說效果溫和能夠消除暗傷，不過他並不需要。

    正思量間，卻見不遠處，有一身紫衣的身影早早地在前方等候着他，見到林閣走出兵馬司，他主動走來抱拳一禮。

    林閣同樣口稱大人，拱手回禮，雖然並不認識，但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何況自己還沒有接任司馬一職。

    “本司馬王登興，早聽聞林捕頭年輕有爲，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王登興笑着開口，而林閣也明白了此人的目的。

    畢竟自己要接手的獅山區司馬，可就是眼前這位王司馬的位子啊。

    “王司馬過獎了，不過外人謠傳。”林閣依舊以下屬的姿態迴應，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林捕頭是聰明人，我的來意想必你已經知曉，林捕頭今晚可有閒暇，我府上有好酒，可要去飲一杯，有位大人我想爲林捕頭引薦一番。”

    “抱歉大人，人無信而不立，我已受田副指揮使提攜，倘若去了大人府上，豈不是無信無義？”

    “在下今晚還有要事處理，恕不能奉陪了。”林閣拱手相拒，無論是馮孤平邀請他做什麼，他都不會去，在這個關鍵節點上，他不能犯一點錯誤。

    田家比起馮家的確是弱勢一些，但他需要的是時間，安穩地修行，自己有着石鏡幫助，成爲煉氣士也只是時間問題。權利和爭鬥這些東西，他感興趣，但卻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這天下始終是強者的天下，個人的武力是可以凌駕於勢力之上的，要不然大周皇族能夠統治天下長達八百餘年？

    遠的不說，最近的東郡城主，僅一人便壓得三大家族生不起反抗之心，整個東郡就是他的一言堂。

    而且之前的伏殺和針對林木田一事，他可都記着呢，要殺他的人一樣姓馮，而且相對來說，衛景與田萬鈞着實對他不薄，比起有着敵意且陌生的馮家不知好了多少。

    王登興看着林閣轉身離去，也是收起了笑容，轉身回了兵馬司向馮孤平稟告此事。

    “拒絕了嗎？倒是符合他的性格。”馮孤平頭也不擡的說道，林閣會拒絕自己，他並不意外。

    “畢竟是能練出劍勢的人，悟性很高，背景乾淨，他知道自己的優勢所在，也知道投入另一個勢力的後果。”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還讓我去問什麼？自己找不痛快嗎？”王登興面色如常，內心卻在腹誹。

    “我交代你的事情怎麼樣了？”馮孤平問道。

    “啓稟大人，獅山區所有的幫派士紳都已經吩咐下去了，只要林閣一上任立刻就讓他……”王登興沒有說完，只是比劃了一個手勢。

    “嗯……”

    馮孤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去做吧。”

    ……

    回到家中，管家告知衛景已經等候多時了。

    “老哥今天怎麼有空來了？白蓮教一事結束，可有的你忙啊。”林閣笑道。

    “我來恭喜老弟啊，升任捕頭還不到半年，馬上就要跟老哥平起平坐了。”衛景有些感嘆道。

    “其實……老哥想求你一件事。”沉默少語，衛景還是開了口。

    “老哥但講無妨。”林閣一怔，隨後笑着說道。

    “我想你進入內城之後，能替我求一枚黑玉斷續丹，你也知道，我早年傷了根基，如今，我也四十五歲了，五十歲後我氣血就會開始下滑，暗傷也會爆發，儘管有藥散調理，實力也會一日日下降。”衛景伸了伸脖子說道。

    接着他又拿出一副羊皮紙，壓低了聲音道：“這東西是我偶然所得，據說與煉氣士有關，可惜是殘圖，只有寥寥數語。”

    “老弟放心，這些年我也薄有家資，只需要老弟替我開這個口即可。”

    林閣接過殘圖，讓衛景安心，至於這黑玉斷續丹他也聽說過，是鍛骨圓滿的武者用於突破淬髓的輔助丹藥之一，而且還有着消除暗傷的功效。

    能夠讓傷了根基的鍛骨武者壽命回到正常水準，只不過這東西由城主府把控着，各家年年只有一定的分量，以衛景的潛力，田家不會給他這枚丹藥。

    田萬鈞也早已經淬髓，這東西沒了他的份。原本衛景對此都已經死心了，林閣的天賦卻又讓他燃起了希望，這才厚着臉皮過來。

    見林閣答應下來，衛景一張侷促的老臉頓時笑開了花，也讓衛景心中更加稱讚，在這種年紀就有如此心態，實屬難得，何況天資悟性比他更好，未來毫無疑會走得更遠。

    田家也許只是他的助力，不會是他的終點。

    很快，兩人便痛飲起來，衛景很高興，兩人都喝得醉醺醺，林閣讓管家收拾一間房出來將衛景擡了進去。

    ……

    時入盛夏。

    夏日的烈陽在天上燃燒，儘管已經是下午五六點鐘，但還是灼熱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人行走。

    後院裏，林閣站在中央，赤裸着上身，儘管是夏日，但他的身上卻不見一滴汗水，整個人更似一頭蠻象，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深沉而厚重。

    距離攻破白蓮教已經過去三個月了，這期間馮孤平卸任。田萬鈞如願所償地登上北城兵馬司指揮使一職，他原有的副指揮使則由另一位馮家人接替。

    如今的林閣，【蠻象大力訣】鍛骨篇已經修行至大成，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骼已經各自淬鍊了四分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