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牢獄

    “伯父，你怎麼來了？”林閣有些訝異地打開房門，看着眼前滿面愁容的中年人問道。

    “大侄子，你堂哥出事了……”林木田神情憔悴，雙眼通紅，幾十歲的人了，卻險些哭了出來。

    經過林閣的仔細詢問，他才得知自己這個堂哥捅了多大的簍子。

    原本林閣的捕役身份本該是他這位堂哥的，只是因爲他生性懶散，更是嘴沒個把門的人，林木田擔心他這張嘴會惹出禍事來，害了全家，所以把這份皇糧讓給了林閣。

    而這次，林崖醉酒後在街市上衝撞了一位公子，竟要當街強搶那位公子的丫鬟，引得對方大怒，直接將人打了一頓扔進了大牢。

    “伯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但你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爲。”

    林閣皺着眉頭，暗道這事難辦，從描述來看，那人顯然身份大有來頭，應該是城內的一些貴人，要不然也不能輕易就調動兵馬司的力量。

    可堂哥又是伯父的獨子，他父親死後，更是時常照顧着他。這個忙，他不能不幫。

    “我明白，我也託人查過了，可一點消息也沒有，這趟過來只是希望能讓他在牢獄中度過當下，先保住命，等過段時間，人家忘了這事再把他撈出來。”

    林木田說着，顫抖着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將布包打開，裏面有着幾錠銀子，看起來大概有三十兩左右。

    林木田家境雖好，可這三十兩銀子絕不是個小數目，恐怕家中多年的積蓄也不夠，應是賣了些幾畝水田湊出來的。

    “這是家中所有的積蓄了……”

    林閣聞言沉默，只是默默接過銀子走出家門。

    ……

    北城區牢獄位於北兵馬司的後方。

    林閣以前也沒少來過這裏，因爲他們這些捕役除了打掃屍體也兼職抓捕一些歹徒，不過大多數時候根本不需要他們動手，他們也沒有動手的資格，只是在抓捕成功後把人帶進牢獄中而已。

    林閣走進北城總兵馬司後，直奔牢獄而去。

    “幾位兄弟，閔牢頭可在？”

    “哦，找衛頭啊？在裏面呢。”那捕役擡頭看了一眼林閣的制服，隨即爲他指了方向，林閣拱手道謝，對方只是不在意的擺擺手。

    又走過幾道石質的臺階，林閣來到了一間乾淨整潔的屋子，敲響了房門。

    “進。”聽到聲音，屋內正閉目養神的閔牢頭睜開眼睛說道。

    “閔大人。”林閣行了一禮，畢竟自己有求於人，姿態當然要低，何況這人按身份也是他的上司。

    閔牢頭微微點頭，擡眉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身捕役制服，問道：“來找我什麼事？”

    林閣取出大伯林木田交給他的三十兩銀子，將堂哥林崖的事情說了說。

    閔牢頭看了看銀票，並沒有接，他道：

    “這人上面打過招呼，要他受盡折磨後再死。”

    林閣只是低頭不語，靜靜等待對方的下文。

    果然。

    牢頭接下來話鋒又是一轉，道：“不過他家裏人這麼懂事的話，讓他多活幾天也不是不行，這兩個月的吃喝就給他留着。”

    “你……明白嗎？”閔牢頭笑眯眯地看着林閣。

    林閣聽後便明白，這是得加錢了，咬了咬牙又將身上的散碎銀子遞了過去，大約有十兩，閔牢頭見狀才滿意地點點頭，對着門外吩咐道：

    “找個跟10號犯人體型樣貌相似的，兩個月後，斬首。”

    “這兩個月裏他的性命你不用擔心了，到時候過來提人，這其中的忌諱你也懂，不需要本大人多說了吧？”

    “有大人您這話，小人就放心了。”

    林閣當即鬆了口氣，有了牢頭的保證，大伯的香火是保住了。

    “人在裏面，王五，你帶他去看看。”閔牢頭對着一個獄卒吩咐道。

    林閣拱手告退，在王五的帶領下前往地牢深處，剛走下沒幾個臺階環境就變得陰暗潮溼，腐臭發黴的氣味直衝人的天靈，若不是林閣常年撿屍，常人恐怕根本無法忍受這裏的氣味。

    “人就在這裏，就快到了。”王五指着最後一個牢房笑道。

    林閣看去，這一排共有十個牢房，其中都還關押着一些不人不鬼的東西，有些還在受刑，王五見他看呆了，爲他解釋道：

    “這位犯了姦淫之罪，他可了不得啊，竟然與一位大人物的小妾私通，那位大人物震怒，將那小妾格殺，他則丟進地牢中，日日受刑，爲了他防止他死掉，更是每日爲他補充氣血，讓他清醒受刑。”

    兩人正說着，便見一獄卒扒開他的嘴巴，將一團黑乎乎的腥臭液體灌進去，原本用刑留下的傷口竟然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這人是煉血圓滿的武者，才能撐到現在，若換做常人，即便有着藥物吊命也撐不住三天。”

    兩人繼續走下去，見一抹亮光出現，那是一座陋室，桌上蹲着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不斷地撕扯身上的皮肉，扔進嘴中。

    “這位犯了貪食之罪，偷吃了城主大人的宴席，城主宴請諸多大人物，卻險些被他毀掉，故城主罰他在此……”

    兩人越是深入，牢獄受刑之人便越多，其中的刑法也更千奇百怪，有些甚至已經不是武者的手段了，而隨着王五的講解，林閣也明白這裏的人大多數都是得罪了權貴被扔到了此地。

    等走到第10號牢房，王五停了下來，打開了門鎖，林崖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趴在稻草上，身形還有些肥胖，流出的血將地面都染紅了。

    “堂哥？醒醒。”

    林閣走到近前，輕聲呼喚着，原本趴在那裏的林崖突然身體一個顫抖，小眼睛裏滿是恐懼，口中不斷張合着，像是在說：“別過來別過來。”

    “他這是怎麼回事？”林閣轉頭問道。

    王五說道：“應該是受的刺激太大，導致精神崩潰了，不過你放心，屆時一碗醒神湯就能治好他。”

    “是……堂弟嗎？”

    就在林閣準備離開時，林崖卻突然又恢復了正常，當辨認出了來人是林閣後，有氣無力的道：“快……快救我出去。”

    林閣沒有迴應，只是道：“伯父讓我給你帶句話，這段時間你就先委屈在這裏，等風頭一過我就帶你出去。”

    林崖一聽頓時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你放心，都已經打點好了，這兩個月裏你不會有事。”林閣說完就起身離開。

    牢獄裏。

    林崖口中囁嚅道：“你怎麼能見死不救呢？我家可沒少給你送去米麪，就連你的捕役都是我讓給你的，我爹還準備給你說親呢，你怎麼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