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洞仙機緣（二）

    此時洞頂祥雲四起，羣仙相聚，道家二十八星宿、三十二天帝，三十六天罡、太清道德天尊的八十一個化身，皆在半空中看着藺辰笑而不語。

    “這！諸位道祖道尊在上！藺家二公子藺辰向諸位稽首拜伏！”

    藺辰趕緊把手從巨石上收回，正身稽首跪倒在地，但在右手從巨石撤回瞬間，那羣仙聚首的仙景盡數消失，山洞再次變回一片漆黑。

    “啊？”

    藺辰微一愣住，隨即會意，再次把手放在巨石上的手掌印裏，羣仙之象再度浮現。

    “原來是你！哈哈哈！有趣！有趣！小仙家，貧道代諸位同修有三問，還請小仙家助貧道開悟。”

    “不敢！請出題！”

    藺辰不敢擡頭，雖然不知道聲音出自哪位仙家之口，但現在擡頭肯定會冒犯仙威。

    而且這位道祖道尊爲什麼稱自己爲“小仙家”？

    “且問，修道，能否殺生？因何而殺？又因何不殺？”

    藺辰幾乎鼻尖貼地，腦中瘋狂飛速旋轉，他想起當初父親藺無敵考自己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道家尊禮時候的場景。

    可眼下這個問題。

    書本裏沒有，殺生對於16歲的他來說，根本就是陌生的。

    因爲他還沒殺過人，最多也只是在地窖裏打傷韓夕兒，靠自己的聖道之業火趕跑天虛門兩弟子。

    “藺辰還未殺過人，不知如何作答。”

    “生，即生命、萬物皆有生命，我道長生，也常爲道友長生而戰，小仙家！殺生，並非只是奪人、奪萬物性命，阻他人長生之氣，礙他人之清修，亦爲殺生啊。”

    那聲音一通玄理講完，藺辰只覺頭腦發脹昏昏欲睡。

    他實在答不上來這種玄理，當初被藺無敵強迫背誦的道經仙典此刻他一句都想不起來。

    “惡…我是覺得，妨礙別人修行修道，就是不好，不好的，就要除掉，但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不定那人就能被說通了？”

    此話一出，藺辰頭頂頓時傳來幾聲輕笑。

    “哦？那大奸大惡不聽、不開悟、不明事理、混沌不分，又如何？”

    “那就殺！”

    一聲殺，頭頂霎時一片寂靜。

    “好，好，第二個問題：何爲通天之能？何爲天地之相？”

    “這…”

    藺辰愣了，這問題明顯超過了腦子裏所有能想到、聽過的詞彙。

    可他這個人，不愛猶豫，遇上不知道的，索性直說也比藏着掖着舒服！

    “藺辰不知，通天之能，大概就是整個天州最強的煉丹者吧！天地之相？應該就是修爲最高的人站在天地之上，站在我們所有人面前的模樣！”

    “好！好！最後一個問題：天下修道之人千萬，修道之法更是如此，小仙家意欲何爲？”

    此話一出，藺辰突然感覺懷中的黑色爐鼎自行發熱，像是要代自己回答這個問題。

    “我想怎麼修煉？那我，想變成整個九江城…不！整個天州的第一丹師！整天喝着酒就能像父親一樣，煉出六品仙丹！”

    藺辰這句回答是用喊出來的，這是他成爲一名修煉者的初心，更是在這個修仙世界的決意。

    “多謝小仙家，貧道受教了，萬物皆有定命，有靈方有天地，丹從道威，其丹自成，望天地之間如小仙家所言，貧道稽首了。”

    一聲受教，一個稽首，山洞內仙氣盡數消散再度恢復成一片黑暗。

    頃刻之間，那巨石後面的石門轟隆作響！竟緩緩打開了！

    “這就完了？不說別的，我一個都沒瞻仰到！”

    藺辰擡起頭，失望之情從內心迅速擴散，本以爲一段機緣之下能獲得什麼絕世珍寶或修爲祕籍，現在一看什麼都沒有！

    正思忖間，轟隆一聲巨響讓整個山洞爲之震顫！藺辰趕緊正了正身，再看眼前！那巨石後面的石門竟緩緩打開了！

    一股奇異又難以自拔的香氣瞬間撲鼻而來，藺辰聞了聞，總感覺這種香的味道似曾相識，如松木又像檀香一般濃烈，卻又有一絲古波斯國的奇異香味。

    眼看石門大開，藺辰正要走進那石門一探究竟，突然間霧氣大作，懷中那蠢蠢欲動的黑色爐鼎再次散發出炙熱難擋之氣。

    “怎麼這麼燙？！”

    這爐鼎竟像有生命一樣自行燃起，藺辰剛一拿出來手就吃痛被燙了一下，黑色爐鼎驟然落地。

    落地瞬間，一道白光嗖的一聲從腳邊閃過，藺辰又打了個火摺子。

    火光之下，只見那白麪黑皮的玉狐正叼着黑色爐鼎看着自己，一雙紅眼看得自己心裏發毛。

    “你這小東西！把爐鼎還給我！”

    藺辰往前一撲，誰知那玉狐一個轉身就往巨石後面的石門內跑去，低頭一鑽就不見蹤影了。

    這可把藺辰給急壞了，顧不上四周突然籠罩的霧氣，以及越發濃烈甚至有點嗆人的奇異香味，

    趕緊往門內追去，誰知雙腳剛一踏入石門，一聲巨大的破風之聲從耳邊傳來！

    霧氣瀰漫之下，他緩緩見到兩把巨型長劍正在自己頭頂盤旋，

    “好傢伙！這到底是居然還有機關！”

    藺辰雙目如炬注視着兩把飄在半空殺來的長劍，左躲右閃間，雙掌看準時機向前猛然一推，煉氣第三重境界爆發，空中雙劍齊唰唰掉落在地上。

    “哎呦！可以啊林小子！看來是通過測驗了！”

    藺辰一聽，瞳孔隨即放大，這道人影、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沈大叔！你剛纔死到哪兒去了？！”

    石門內，看不清的大霧籠罩在道家符籙、丹爐、道祖道尊雕像的巨大密室裏，沈金從最遠處緩緩走出，身後三株巨大無比的棍香，此刻正熊熊燃燒釋放着清香和霧氣。

    “林小子，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你能通過「箴言之問」，到我天丹門的密室裏。”

    沈金撫摸着撲在懷中的藺辰的髮髻，雙眼卻直勾勾地看着門口案臺上那只偷跑進來的玉狐。

    “沈大叔！你剛纔說這裏是什麼地方？”

    藺辰摸了一把眼角的淚，沈金對他來說不止是村裏的大叔，更是自己的叔叔。

    “藺辰，歡迎來到我天丹門歷代掌教修煉的密室，我等你，已經等了七十年之久了！”

    “天丹門密室……沈大叔，你是…不對！你剛纔叫我什麼？！”

    藺辰大驚失色，身體也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勾引大嫂被逐出家門流亡在外的煉丹世家藺家的二公子，藺辰，我說得對嗎？”

    一聲藺辰，一雙肅目，就在藺辰愣在原地的瞬間，沈金右手畫圓左手拂塵一甩，遠處玉狐爪下的黑色爐鼎驟然飛到自己手中。

    “沈大叔…你是來追殺我的嗎……”

    藺辰低下頭，眼中興奮和親情的光驟然熄滅，想不到自己的身份早就被沈金識破，但他早就應該想到的！

    “追殺？我爲了等待能夠開啓這道門之人，等了足足七十年！殺了你！便宜你了！”

    沈金冷笑一聲，雙手一股極強真氣夾風帶勢向前猛然轟出！

    “煉氣境大圓滿？！不對！這根本就不是煉氣境界！這是！！！”

    剎那間動彈不得的藺辰，哪裏能擋下這毀天滅地的雙掌，雙目一閉的他，在臨死前只想再喝一口好酒！

    砰的一聲爆響。

    身體根本就不聽使喚在風中如燭火搖曳，隨即後背重重撞上一塊冷冰冰的石壁。

    “我死了嗎……咦？”

    藺辰緩緩舉起自己雙手一摸，自己全身竟然完好無損，只是被這股極強真氣彈飛受了極輕的皮外傷。

    “哼！牛鼻子老道！你是如何發現我的！”

    一聲冷若寒霜的聲音，此刻藺辰眼前，沈金正和一個全身白毛黑皮的怪獸運起極招相互對掌。

    “沈大叔！”

    藺辰果斷站起身想要上前相助，卻被另一股真氣卷到旁邊的石柱上。

    “你能保那小子一時，護不了他一輩子！今天這真靈我是拿定了！”

    尖銳的聲音，頭上長出的雙耳，藺辰恍然大悟！

    “你…是那只玉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