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送給共和精神的一把刀

    伊維塔發現了一直以來，自己都把奧丁送給自己的戰爭屬性的魔力，當成這種魔力必須在戰爭之中才能增長。

    然而，其實奧丁在北歐神話體系之中，他代表的更多是智慧、權謀。

    奧丁爲了得到智慧和可以戰勝一切的權謀，爲此他付出了倒吊在世界樹上九天九夜和獻上一隻眼睛的代價。

    其實，這市政廳內部又何嘗不是一場沒有硝煙的爭鬥。

    這裏就是一個戰場。

    伊維塔定了定神，掃視向普羅爾勳爵和他身旁的灰袍女人。

    自己在前世因爲互聯網和信息爆炸的普及，所以自己知道了很多不屬於自己這個階層能知道的信息。

    然而在這個世界，知識仍然被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在這個教育體系沒有完善的年代，凡人的信息通訊速度受到限制的世界，大部分人的教育只能通過父輩的家庭教育來實現。

    因此，或許自己對共和國和貴族的看法，其實遠在這些人之上。

    不過這都是嘴炮。

    因爲知道這些信息和從實踐之中掌握這些信息，是兩個概念。

    也就是說，比實踐自己未必比市政廳裏的各位行會首領強，但是比理論，自己可就有得要說了。

    當然，女巫和其它職業之間的特殊聯繫方式，反而可能比自己前世打電話來得更快。

    比如老女巫一直在用魔法信鴿和遠在安布羅斯城市的徒弟聯繫，她們之前的聊天，非常便捷，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其中的原理。

    不過在凡人之間並未普及這種事物。

    普羅爾勳爵眯起眼睛，在深思什麼，眼神一直在愛麗絲夫人身上，偶爾會移動在伊維塔的身上。

    市政廳裏的裁縫行會會長，是一個鬍子拉碴的胖男人，他向愛麗絲夫人大聲質疑道：“解散城市議會？”

    “美麗的女士，您今天是失心瘋了嗎啊？”

    “解散議會，分封貴族，到底對【帕爾維加】有什麼好處？”

    在愛麗絲夫人的身旁，伊維塔緩緩地說：“因爲三人成虎，十人成蟲，看看我們現在的樣子……”

    愛麗絲夫人瞥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伊維塔對衆人說出來。“你們看一下我們現在的樣子，假如今天做出決定的只有帕爾維加最大的貴族和其它次級貴族，那麼這些擁有卓越智慧之人，很快就能決定出帕爾維加的未來。”

    “而我們一羣站在這裏，不停地爭論，可什麼也沒有獲得。”

    “效率！我們做生意都知道要效率，我在這裏請問各位，如果你們拉着自己的商隊，去各地做生意，途中遇到了強盜搶劫，你們會先召集所有人在一輛馬車旁邊開一個簡短的會議，商討如何對付攔路的強盜嗎？”

    “如果伱們對付完了強盜，又抵達了目的地，卻遇到了你們的合作伙伴突然降低收購價，你們會用一個早上的時間和自己的僱工開個會，討論一下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嗎？”

    伊維塔低聲念道，送上給共和國的最後一把利劍。“既然大家在做生意的時候，都知道獨斷專行，比到處找人討論更有效率。”

    “有經驗的老人的決定，比一千個僱工小夥的決定都更爲準確。”

    “那爲何，有人會認爲，你們在政治上，一羣人就比少數幾個人有經驗的人，做出來的決定，更加明智。”

    “難道說，浪費了無數的時間，最後會議還不是被少數人主導，並由少數人利用會議發出他們獨有的聲音嗎？”

    在市政廳廣闊的大廳裏，愛麗絲夫人的聲音，竟然讓衆人屏息靜聽。

    普羅爾勳爵則是都詫異起來了，說得太有道理了，有些關鍵的理論，他以前都沒有想到過啊。

    他要是早點想到，以前就能和那些嘲諷貴族制度的蠢貨，多說說了。

    普羅爾勳爵竟然有些惋惜，他沒有早點聽到這一套效率理論。

    不過他詫異於，這些話竟然會從愛麗絲的口中說出來。

    普羅爾勳爵身旁的灰袍女人，細細品味這有關效率的理論，突然對普羅爾勳爵冷聲說：“你確定這個愛麗絲不是我們可以拉攏的對象嗎？如果說她可以說出這番話來，那就代表，她是可以被我們拉攏的對象。勳爵，你知道得罪穿刺公是什麼後果嗎？”

    普羅爾勳爵臉色變了數次，他低聲對灰袍女人，說：“這絕對不是愛麗絲那個賤人可以說出來的話。”

    “她想得沒有這麼細緻。”

    “是她身邊的人在幫他。”

    灰袍女人眼中閃過一道血芒。“她身邊可只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勳爵。”

    “我突然覺得自己餓了。”

    普羅爾勳爵知道這女人說自己餓了，代表了什麼意思，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立刻說：“就是她身邊的那個人在幫助她。”

    “他真的很有學識，他是可以被我們拉攏的，尊貴的夫人，您能說出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嗎？我現在對他充滿了好奇！”

    他還沒來得及爭辯，行會之中就立即爆發了反對貴族派的激烈言論。

    帕爾維加一直仇視貴族派系，這種仇恨甚至都不是出於理智，而是因爲情感和行政方向的巨大慣性。

    愛麗絲——伊維塔的一番言論，雖然是給共和制精神遞上了一把刀子，卻反而是刺激起了，議會成員們對貴族派系的巨大反對。

    甚至就連中立觀望之人，都覺得愛麗絲夫人的話語離譜。

    帕爾維加的市長站在獅子噴泉高臺，臉色極度難看，他也害怕愛麗絲夫人作爲行會代表，說出來的話語真有可能改變人心。

    他立即表達自己的反對。“這簡直不像是能從愛麗絲夫人口中說出來的話，像是您這樣顯赫的人，一旦成爲貴族當然會擁有廣大的領土，生意也會變得更好，但是在場的小行會的成員們，難道就不用吃飯了嗎？你讓他們怎麼辦？”

    “我堅決不同意發生這種事情！”

    “如果誰再提出來類似的觀點，就請你們離開這個市政廳！”

    市長的話落下，便激起來了千層的浪花。

    行會派系和貴族派系們爭吵了起來。

    因爲普羅爾勳爵和伊維塔雙方極端的言論，引發了這兩方幾乎要撕打起來，甚至要動手的地步。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搖擺不定的中間派系的議員們則同時都感覺到了雙方都不靠譜。

    他們急需要有人帶頭，尋找兩條道路以外的道路。

    就在這個時候，伊維塔突然站起身來，他本來是不想要在這裏露頭臉的，因爲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當他發現，自己可以從這場沒有硝煙的政治戰爭之中獲得魔力提升的時候，伊維塔終於決定深度參與這個市政廳內部的政治。

    不過因爲伊維塔在這裏，只有一個愛麗絲夫人的朋友的身份，所以即便他說話，也沒有人關注他。

    因此他走過一排排凳子，站上了獅子高臺，然後站在市長先生的身旁，市長先生都傻眼了。

    伊維塔卻還對市長笑了笑，接着扭頭俯瞰向，正在激烈爭吵的衆人，用最大的力氣喊出最大的聲音道：“不要吵！我有辦法！解決！問題！”

    大部分人都被聲音吸引過去，看向伊維塔。

    愛麗絲目光複雜地看着伊維塔，她沒有想到，伊維塔竟然對共和制度有如此深的見解，甚至有瓦解共和國理論基礎的意思。

    難道說，伊維塔是真的那麼想的嗎？

    否則他何以思考得如此透徹？

    對了，她忘記了一點，那就是伊維塔也是一個貴族啊。

    還是一個擁有領地的實權男爵，是比城市貴族普羅爾勳爵，更爲強有力的貴族。

    愛麗絲夫人，甚至有了一種擔心，害怕伊維塔是站在貴族那邊派系的。

    普羅爾勳爵看到伊維塔站上高臺，頓時對身邊的灰袍女人說：“計劃有變，要現在就動手嗎？來不及爭取中間派了。”

    他身聲音有些大了，甚至讓前後的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過因爲他說得含糊不清，所以這些人沒有當回事。

    灰袍女人瞪着他。“安靜點。”

    “再等等。”

    “我想要聽一下，那個小子要說什麼。”

    普羅爾勳爵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麼，但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而伊維塔不知道的是，他身旁市長知道的是，就是今天市政廳是有來了一位貴客的。

    來自費拉拉蕃侯國的紅衣大主教【安條克】，也被邀請來參加市政廳會議，只是他與教士們因爲教義限制，不能摻和城市會議，所以都在二樓一個從一樓往上望去是死角的廊道上，但那個位置可以看到下方所有人，與聽到下方的所有討論。

    市政廳二樓廊道，安條克樂呵呵地俯瞰底下，這些萬物之神的羔羊們。

    “沒想到啊，我偶然爲之的舉動竟然看到了這麼一場好戲。”

    “貴族支持成立共和國，城市行會的代表選擇支持貴族。”

    “那個孩子說出來的【效率】理論，也很有意思。”

    “你們都記載下來，等我回到南邊半島上的時候，我想要找我的朋友——佛羅卡納的執政官談一談。”

    “這麼有趣的說法，我一定要告訴別人的，我想聽聽那些共和國領袖們聽到這番言論以後，又會說什麼。”

    “之前我不召見他，看起來果然是錯的。”

    “現在看看他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他還真的要代表貴族，抨擊共和理論？”

    “不過他確實是貴族，這其實也符合邏輯。”

    帕爾維加的主教自以爲，理解了安條克的意思，馬上說：“那等會要我帶着他，來見您嗎？”

    誰知道安條克竟然搖頭。“不。”

    “之前我想見他，只是因爲覺得有趣。”

    “現在我想見他，是因爲我認爲事關教會利益，如此反而要選擇合適的時機見面了，現在見面不符合禮數，他也不需要我的幫助。憑空湊上去，只會徒增他對教會的厭惡。”

    安條克說：“你們學着點吧，我們教會的做事方式，不是這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