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弱水

    接下來一段時間，衛韜的生活過得相對平淡。

    但是他也沒有閒着，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修行之中。

    自從與虛空之眼會長一番交流後，讓他對於無盡血海巨靈，以及碧落天主的實力層次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心中同時生出愈發緊迫的感覺。

    自然要藉助虛空之眼總部的條件，傾盡全力在最短時間內提升修爲。

    不說達到輕鬆戰而勝之的層次，至少不能在正面對決中露出明顯敗相。

    一是虛空縱橫神通。

    在借鑑陵玄無影劍道的基礎上，再加以自身理解感悟，一步步嘗試將之融入到自身修行體系。

    第二自然是青冥的黃泉弱水真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想要完全解決掉碧落天主這個麻煩，從其所修根本功法入手，絕對是事半功倍的選擇。

    由生到死，向死而生。

    這就是衛韜對於弱水真意的理解。

    順着這個思路繼續推演下去。

    若是能將其運用到諸般玄念的死意上面，或者是將生死輪轉與混沌陰陽歸一，便有可能將六靈歸因與聖靈法身更進一步，提升兩大支柱功法的高度層次。

    想到就做，不需要有任何的猶豫遲疑。

    至於路能不能走通，那也要走過之後才能知道。

    日復一日，時間悄然流逝。

    某個深夜，青冥氣喘吁吁，面色蒼白殊無血色。

    她一動不動癱坐地上，整個人疲憊虛弱到了極點，看上去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接連不斷被折騰不知多少日夜後，即便她身爲黃泉之女，各項素質遠超普通修行者，加之近乎完美契合弱水真意，也已經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但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是無條件去配合他。

    按照他的要求，任由其一次次的索取。

    但凡有一點不配合，可能就會引起他的不滿。

    而對青冥來說，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無論是爲了自己的生存，還是查清父親身殞的真相，同時拿回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都驅使着她咬牙堅持下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與鬆弛。

    “給你一刻鍾的休息時間，我們再開始下一個階段的試驗推演。”

    衛韜居高臨下看着她，面無表情緩緩道，“你實在是太弱了，今天晚上才搞了三次，就擺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給誰看呢。”

    “想要活着查找真相，甚至是報仇雪恨，就老老實實聽話，不要再讓我失望，也不要讓我發現你的不配合，明白了麼。”

    青冥身體微微一顫，差點兒哭了出來，卻是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就連眼淚都強自忍住，沒有從眼角流淌下來。

    衛韜轉身離開，又在之前失敗的基礎上開始了新的推演。

    他全神貫注盯着自己的掌心。

    一團水霧緩緩凝聚，散發出淡淡的朦朧光芒。

    衛韜屏息凝神，仔細觀察不停變化形狀的灰色水流。

    與掌心接觸的地方，皮膚漸漸變得乾枯灰敗，不再是之前充滿生機的飽滿模樣。

    他伸出一絲精神力量，輕輕觸碰灰色水霧表面。

    沒有任何徵兆的，那一絲精神力量竟然直接消失不見。

    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忙活許久，卻只觸碰到到了死亡，依舊無法理解向死而生的真意。”

    “還記得當初與孫師姐聊天的時候，她說自己重傷垂死之下橫跨蒼莽山脈，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有所感悟，然後將包袱丟掉甩給了我，才向死而生重新活了過來。

    所以說，我想要堪破黃泉弱水向死而生的真意，並且達到諸法歸因的程度，難道還要像洗月道子一樣，搞到重傷垂死才能成事？”

    “不行，不到萬不得已之時，這種走鋼絲的危險動作還是不能去做，成功了固然欣喜，一旦失敗卻要面臨着萬劫不復的危機。”

    衛韜微微皺眉，斷開對那一道精神力量的控制，任由它被灰色水流吸收吞噬。

    下一刻，房間內陡然一暗。

    黑暗死意無聲降臨，龜蛇玄念顯化周身。

    朝着那道灰敗細流緩緩靠近過去。

    噗的一聲輕響。

    縱然他已經竭力控制，但弱水卻還是無法承受如此磅礴壓力，剎那間便湮沒不見，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不覺間，黑暗消散，白晝降臨。

    溫暖陽光斜射下來，將整個浮空城映照出美麗的淡金顏色。

    青冥蜷縮在靠背椅上，已經累得熟睡過去。

    衛韜抓起一把魂晶塞進口中，彌補着勞累一夜的劇烈消耗。

    咔嚓！

    他忽然毫無徵兆停了下來。

    就連送到嘴邊的魂晶都忘了去吃，只是怔怔站在那裏，彷彿變成了一尊不會動的雕塑。

    下一刻，他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公園小鎮中央，高高矗立的神樹近前。

    嘩嘩水聲迴盪耳畔。

    還有叮叮咚咚的歌聲，也在同一時間悠揚響起。

    衛韜環視四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音樂噴泉。

    它竟然噴水了。

    在熟悉的兒歌聲中，灰色水流騰空而起，又化作漫天飛舞的淡淡灰霧，落在神樹的枝葉主幹，又被吸收得乾乾淨淨，沒有一星半點的浪費存在。

    但這並不是重點。

    真正引起衛韜注意的，還是距離噴泉最近的枝條上面，一枚神樹果實正在露頭。

    雖然它還很小，幾乎可以用嫩芽來看待，但內裏卻隱隱蘊含着神樹的生機，弱水的死意。

    甚至還有六靈歸因的玄念真意，也在這枚剛剛顯現的果實中有所體現。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湊上前去仔細觀察感知。

    片刻後，他閉上眼睛，眉宇間浮現出欣喜笑容。

    “之前嘗試了很多辦法都無法成功，卻是萬萬沒想到，弱水真意竟然在洞天界內域扎了根。

    而且還是在被我忽視的情況下，連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弄的，便自行做到了這般令人驚訝的成果……”

    “原來如此，在每日例行引元焠體的過程中，弱水真意也被引入到了洞天界域之中，很快集少成多匯聚成型，並通過公園內的音樂噴泉表現出來。

    這便是黃泉弱水死意，與洞天神樹生機的融合。

    除此之外，神樹根系乃是我感悟諸靈歸因時，在珈藍神紋的作用下，與體內血網竅穴幾乎是等比例的放大關係，如此便又與聖靈玄念產生了聯繫。

    更進一步去想，甚至還有可能會影響到聖靈法身的提升。”

    “如此看來，我當真是如假包換的驚才絕豔，修行天才中的天才。”

    “畢竟其他天才再厲害，還不是要靠自己的努力，耗費大量時間精力參悟功法。

    而我卻已經到了不管不顧，功法掛機自我完善的高度，這不是天才，什麼才是天才？”

    衛韜一念及此，心情頓時大好。

    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洞天界域的弱水似乎有些少。

    只在音樂噴泉處有所體現，其他諸如假山池塘、風車水道等地，都還處於完全乾涸狀態。

    而且他還清晰記得，公園的水非是死水，而是由環繞城鎮而過的河流提供的活水。

    正所謂問渠那得清如許，爲有源頭活水來，如此才保證了夏日的荷花盛開，寒冬的冰層透亮，成爲人們消暑玩耍的好地方。

    “還要更多弱水。”

    “按照青冥的說法，修行弱水真意不能一蹴而就，需要長時間的打熬才能讓弱水真意愈發濃郁。

    但除此之外，在戰鬥中還可以通過以精神力量轉化的法門，在短時間內凝聚起大量弱水真意對敵，可惜此法並不持久，對於真靈神魂也有着極大的消耗，非是正常修行的道路。

    不過我想要加快這枚神樹果實的生長，倒是可以嘗試一下第二種方式將其催熟。”

    他想到此處，當即開始了“引水工程”。

    渾然不顧這一修行手段的巨大消耗。

    若是成功達成了預想的目標，那麼在得到實際驗證後，實力必將再向前邁出不小的一步。

    退一步去看，如果達不成目標，走不通道路，也不過是損失了一些魂晶和金幣而已。

    雖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兩者都算是相當珍貴的東西，但比起功法提升後帶來的實力，這些損失完全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這就是他身爲修行天才的底氣所在。

    不知不覺又是數日時間過去。

    小鎮公園內，除了音樂噴泉外，假山池塘水系也多出了淡淡灰色水霧。

    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神樹根系更加瘋狂的吸收。

    枝葉下方的那枚果實，也肉眼可見長大了少許。

    但帶來的結果，則是魂晶的急速消耗。

    很快便將虛空之眼長老分配的數量揮霍一空，連陵玄的私藏也被一掃而光。

    即便如此，都無法滿足衛韜對於魂晶的巨大需求。

    噹噹當……

    閉關靜室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陵玄從外面進來，“衛長老，薄長老擺下一桌席面，請您前去虛風樓赴宴。”

    “不去，你沒看到我忙得很，哪兒有時間去吃飯。”

    “除非這位薄長老擺的是全魂晶宴，或許我才會賞給他那麼一點臉面。”

    衛韜擺一擺手，毫不猶豫直接拒絕。

    “這，關於薄長老的宴請，您最好還是能抽出一點時間去見一下……”

    “畢竟其他的我都幫您推了，唯獨這位薄長老，屬下思慮再三之後，覺得還是有必要向您通稟一二。”

    陵玄嘆了口氣，柔聲解釋道，“長老有所不知，在虛空之眼內，薄長老可是有着金算盤的綽號。”

    “也就是說，除了薄長老家族本就實力雄厚、富甲一方外，他老人家還是虛空之眼掌管後勤物資的幾位長老之一，如果能和他打好關係的話，您所需的魂晶……”

    唰！！！

    陵玄眼睛一花，視線中已經不見了衛韜的身影。

    她下意識轉身，便看到衛長老已經出現在了練功房外，正在整肅衣衫準備出發。

    “這才多長時間過去，想不到衛長老的移形換位便有了如此進境。”

    “和他比起來，別說是我，就連老師見了怕是都要驚訝不已。”

    虛空之城。

    真就是懸浮虛空的一座巨城。

    也是虛空之眼組織真正總部所在。

    衛韜從住處出來，擡頭看一眼熾烈的正午陽光，一時間精神甚至有些恍惚。

    長時間窩在練功房內不出來，他甚至都忘記了白天黑夜的模樣。

    街上人來人往，多是虛空行者的家眷，還有下面開的各種商號，看上去倒也頗爲熙攘熱鬧，帶來久違的煙火氣息。

    不久後，在陵玄的一路講解下，衛韜在一座古樸典雅的酒樓前停下腳步。

    早有薄長老的下屬在門前守候，隔着一段距離便快步迎了上來。

    “晚輩見過衛長老，師長已經在頂樓等候。”

    伴着渾厚低沉男子聲音，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恭敬行禮。

    衛韜點點頭，順着鋪好的地毯緩緩進入酒樓。

    陵玄回了一禮，柔柔說道，“許久不見，方師兄境界又有提升，當真是可喜可賀的好事。”

    “陵師妹請。”

    壯漢深吸口氣，下意識看向擦身而過的那道身影，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剛剛那一瞬間，他與這位衛長老對視一眼，內心便瘋狂升起尖銳警報，就像是面對着猛虎的羔羊，只是站在其面前便渾身痠軟，提不起一絲力量。

    身爲虛空行者，他引以爲傲的便是極其敏銳細膩的感知，和高大粗獷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也正因爲如此，才會被老師派來迎客，也算是推斷一下這位新晉長老的實力。

    結果便是讓他大驚失色。

    忍了又忍才沒有當場失態。

    而這一切，僅僅是對方看了他一眼，經過了他的身邊。

    虛風樓內人羣涌動，生意紅火。

    三人直接沿着木梯上樓。

    頂層唯一的典雅包廂內。

    一個精神矍鑠，面容清顴的老者端起酒杯，滿面笑容。

    “衛長老新入虛空之城，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直接和老朽說，只要是能辦到的，老朽絕無二話，肯定全力幫忙。”

    “那就多謝薄長老好意了。”

    衛韜與其碰杯，一飲而盡。

    剎那間只覺得一股熱流順喉而下。

    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尤其是消耗過度的虛弱精神，也在這一刻有了肉眼可見的補益與滋養。

    薄長老放下酒杯，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自會長大人帶衛長老進入虛空之城後，老朽便想着能擺宴做東，與衛長老坐而論道、把酒言歡。

    只是衛長老這邊一直閉關修行，直到今天再找到陵玄侄女，才算是……”

    “千錯萬錯，確實是我的錯。”

    衛韜一伸手，直接從旁邊拎起整壇酒水，“爲了向薄長老表達歉意，您請隨意，這壇酒我先幹了。”

    “好，衛老弟果然爽快，我就與你共飲一罈。”

    薄長老哈哈一笑，同樣從桌下拎起酒罈。

    兩人虛空一碰，各自飲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薄長老又道，“據愚兄所知，衛老弟似乎對魂晶有着特別的需求？”

    “我這裏倒是有個門路，只是不知道衛兄弟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