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界主

    黑暗夜幕下，衰敗死寂山鎮前。

    第三部主被墨色裂隙禁錮，又被仿若空間斷層顯化的絲線切割身軀。

    更重要的是，還有個猙獰可怖的怪物一直在發狂攻擊，將他死死拖在了這裏。

    寧願和他一起承擔這種難以忍受的痛苦，也沒有一絲一毫放手的意思。

    “瘋子！”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第三部主拼命掙扎，卻依舊無法掙脫出來。

    “你知不知道那道裂隙通向哪裏，裏面又有怎樣可怕的東西？”

    “你以爲自己肉身強悍，就能將我在這裏耗死，然後再抽身撤離獨自逃生！？”

    “這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暫且不提老夫能支撐多長時間，就算是你能成功將我獻祭，自己也不可能逃得掉這道裂隙的吞噬！”

    “因爲你的干擾，它已經失控了，已經完全失控了！”

    他嘶聲低吼，聲音充滿憤怒，還隱含着越來越大的恐懼絕望，漸漸佔據了心房。

    衛韜滿面鮮血，低頭俯瞰，絲毫不爲所動。

    他甚至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這種猶如千刀萬剮的痛苦，讓我清楚看到了自己存在的不足，也讓我感受到了何爲真實的活着。

    這麼好的事情，如此舒爽的感覺，難道部主前輩竟然會不喜歡，也沒有從中感受到極大的快樂？”

    “我真的是有病，才會招惹你這種瘋子。”

    “你竟然還在喝我的血！？”

    第三部主看着片片血肉從身上脫離，許多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不由得再次爆發力量，開始了更加瘋狂的掙扎反擊。

    剎那間霞光萬道，將大片山林盡皆照亮。

    就連天象都爲之改變。

    彷彿黑白顛倒，乾坤倒懸。

    從午夜來到了光芒熾烈的午後。

    但僅僅數個呼吸時間。

    霞光變得黯淡，很快被那道墨色裂隙壓制下來，被禁錮在周邊的狹小區域，再也無法影響到其他地方分毫。

    衛韜呼出一口熾白火焰，笑容愈發猙獰恐怖，“裂隙禁錮吞噬，撕裂切割身軀，再加上部主前輩的霞光映照灼燒，這一切都讓我無比欣喜，感受到了直面痛苦的真實。”

    “你難道不怕死？”

    第三部主咬牙切齒，表情扭曲，“再這樣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但你沒有將一點真靈寄託虛空，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部主的意思是，你還有可能活下來，但我卻一定會在此死去？”

    衛韜眯起眼睛，湊近一些接着說道，“那我更不可能放你離去，不然豈不是會讓人覺得，我在與你的對決中落了下風，非但不是你的對手，甚至還比你更加怕死！？”

    “你，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啊，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我這該死的勝負欲，驅使着我不懼生死，就是要和部主你真正一決高低。”

    “我認輸，我投降，我承認你比我更強。”

    第三部主幾乎是在咆哮，“你贏了，你贏了還不行嗎！？”

    “我寧肯餓死，也不吃嗟來之食。”

    “所以說，這種施捨一樣的勝利，我自會棄之如敝履，從心理上便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你，我，你簡直是……”

    第三部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彷彿在此刻也陷入瘋狂，“不怕死是吧，那老夫就要看看，你一個沒有真靈寄託虛空的傢伙，究竟能不能在接下來的變化中存活！”

    轟！！！

    墨色裂隙陡然膨脹。

    猶如吸食了鮮血的水蛭，通體閃耀着璀璨透亮的光芒。

    又像是一隻剛剛張開的眼睛，朝着拼死纏鬥的兩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你想死，我就成全了你！”

    第三部主披頭散髮，狀若瘋狂。

    “剛纔是切割吞噬肉身，現在它更進一步，同時還瞄準了你我的真靈神魂。

    就算你和我一樣，是一點真靈遁入虛空的天仙，也會被它找到那點真靈，再將之吞噬抹除，從根源上斷絕掉一切生的念想。”

    “老夫倒是要看一看，你還能支撐多長時間！”

    “肉身強悍又有什麼用處，你非是天仙層次，在它針對真靈神魂的攻擊面前，就毫無任何抵抗之力。

    老夫豁出去其他什麼都不要，僅剩遁入虛空的一點真靈留存，只要能在你被獻祭之前沒有被它尋到，就能保住最後一絲存活下來的希望！”

    咔嚓！

    剎那間，所有禁錮加倍增長。

    以及瘋狂亂舞，切割解離的絲線，也在此時變得更加難纏。

    還有那道漸漸變圓的漆黑裂隙，似乎朝着兩人眨了一下眼。

    成住壞空，生死輪轉，盡在這道“目光”之中顯現。

    時間悄然流逝。

    兩人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彷彿變成了兩尊失去生命的雕塑。

    任憑有如實質的黑暗將自己籠罩。

    各種碎片從他們身上向外飆飛，還未落在地面便被再次粉碎，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衛韜是以肉身硬扛。

    第三部主周身霞光萬丈。

    卻都難以抵擋住禁錮切割的力量。

    尤其是當那道墨色光芒射出，無聲無息落在兩人身上，所有一切瞬間變得更加可怕。

    恐怖壓力遽然降臨。

    而且是直接作用在精神之上。

    就像是連接了一道因果絲線，非但要吞噬真靈神魂，還要追根溯源將隱入虛空的一點真靈找到消滅。

    第三部主表情扭曲，目光猙獰，死死盯着衛韜的身影，等待着獻祭的最終結束。

    渾然不覺自己已經遍體鱗傷，完全沒有了人的模樣。

    “老夫一點真靈遁入虛空，就算能被找到也是在一段時間之後，現在即便是肉身神魂盡毀，也能保留一絲生的希望。”

    “接下來我倒是要看一看，你甚至都未曾真正靈肉容融，又能怎樣躲過它對於真靈神魂的攻擊和吞噬！”

    他深深吸氣，又重重吐出，強忍着才沒有直接慘叫出聲。

    本體肉身、真靈神魂，同時受到重創，哪怕他是天仙層次的修士，也難以繼續承受下去。

    噗！！！

    鮮血飛濺，黏液飆起。

    一隻眼珠從第三部主臉上掉落。

    隨即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粉末。

    與此同時，彷彿有無數鋼針刺入顱內，並且在裏面來回攪動。

    他終於忍受不住痛苦，開始嘶聲慘嚎。

    雙手也開始在身體拼命抓撓。

    將本就深可見骨的傷口變得更深更大，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內裏五色光芒閃耀的內臟。

    “這才哪兒到哪兒，部主就已經受不了麼？”

    “不過你雖然肉身不算強悍，但生命力之卻是相當頑強，即便被完全壓制的情況下，也能堅持這麼長時間不死。

    就算是被千刀萬剮成了一副骷髏骨架，都還能保持着之前的姿態，甚至還能不斷激發霞光進行抵抗，倒是讓我對天仙修士有了全新的印象。”

    忽然，衛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聽上去不含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停頓一下，再開口時的語氣又多出些許好奇。

    “部主前輩走的是什麼修行道路，看起來非是不滅真體，也不是洞天之域，好像和真靈化生也沒關係，莫非是我從未見過聽過的一條嶄新道路？”

    “如果可以的話，部主可以和我交流探討一二，也算是在這種禁錮壓迫下，可以讓我們消磨一點無聊的時間。”

    第三部主不想開口說話。

    甚至不想轉頭去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那個傢伙不斷被切割解離，都快要變成了一團蠕動的肉泥。

    爲什麼還會有這樣的興致，非要在這裏和他探討關於修行的問題。

    果然瘋子就是瘋子。

    哪怕他這樣的正常人就算是再瘋狂，也不可能和真正的瘋子在一個水平線上，更不要說還能進行對話交流。

    “部主不想說，是因爲面頰的肉完全掉光，說起話來嘴巴會漏風麼？”

    “還有，你的內臟爲什麼會發出五色光芒，難道這也是舉霞飛昇中的一種霞光？”

    “不知死活的東西，馬上你就會知道，虛空星路內究竟有着怎樣的恐怖存在。”

    第三部主終於無法忍受，猛地轉頭朝着一側看去。

    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

    他整個人毫無徵兆愣住。

    在這一刻，第三部主甚至忘記了自己所受的痛苦。

    那團模糊肉泥，竟然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恢復了人形。

    無數若隱若現的絲線環繞其上，一次次的切割解離，卻又無法阻擋更下面的血肉拼命蠕動，竭盡全力修補大大小小的傷口。

    雙方似乎在不停角力。

    但從目前的情況看，那個傢伙竟然好像抵擋住了裂隙內力量的切割。

    甚至就連早已破碎的鱗片骨刺，都出現了重新生長的跡象。

    不過更讓第三部主感到難以置信的，還在於從黑洞內探出的，針對真靈神魂的剿殺之力。

    它確實牽連在了那個怪物身上。

    甚至比落於他自己這裏的，還要更加強大許多。

    按道理說，那頭怪物早該神魂俱滅，真靈消散，死得不能再死。

    可這傢伙非但沒事，竟然還有心思東拉西扯，要和他關於修行道路的問題交流探討。

    第三部主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不想相信自己的感知。

    但就在下一刻，來自於黑洞內的真靈剿殺之力再次暴漲，並且完全落在了衛韜的身上。

    直到此時，第三部主才不得不相信，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轟！！！

    第三道力量自黑洞內爆發出來。

    同樣完全連接在衛韜身上。

    然後是第四道，第五道……

    然後是第四道，第五道……

    每一道精神力量都比之前更強，卻好像又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甚至比不上之前的禁錮切割之力，至少還能破開體表防禦，將金剛法身弄成重傷。

    第三部主疑惑迷茫，哪怕真靈神魂已經變得虛弱不堪，身體也開始寸寸碎裂，也還在拼命感知，苦思冥想，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麼多道精神力量，竟然全部都通過他的身體，又穿過籠罩星環的迷霧，沒入到了黑暗虛空之中！”

    “他絕非一點真靈遁入虛空的天仙層次，自然不可能會讓黑洞內的力量追尋而去，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才導致了這樣一種詭異情況的出現？”

    “難道是他的虛空縱橫神通，竟然還能將這種針對真靈神魂的力量，直接移花接木傳導出去！？”

    “不可能，我也曾見過可以虛空縱橫的大能，那位的實力層次遠超於我，卻也不具備這種斗轉星移的能力。”

    “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我馬上要堅持不住了，那家夥竟然還沒有被獻祭的跡象。

    若是在本體入滅前未能找到原因所在，我必將死不瞑目，怕是連遁入虛空的一點真靈都會受到影響。”

    第三部主僅剩的眼睛陣陣發黑。

    精神迅速變得虛弱衰敗。

    肉身也只剩下了一具晶瑩如玉的白骨，還在不斷散發着道道霞光，抵擋着外來力量的壓迫侵蝕。

    他最後又朝着那邊看了一眼。

    想找到可能註定無法尋得的答案。

    就是這一轉頭，讓他僅存的一隻眼球直接爆掉。

    卻有一幕無比恐怖詭異的景象，深深印入了他的腦海，並且在其中掀起滔天大浪。

    “原來如此。”

    “諸靈歸因，這就是諸靈歸因。”

    “竟然，竟然會是這樣。”

    第三部主喃喃自語，“我也是沒有想到，最後竟會是這樣一種情況，怪不得他會如此發瘋癲狂，原來所有一切都要落在這個原因上面。”

    “可惜我就要死了，無法看到最後會是怎樣的一個結局。”

    “本體肉身不存，真靈神魂隕滅，就連遁入虛空的一點真靈，也已經被尋到鎖定，成爲祭品被吞噬乾淨，失去了最後一絲生的可能。”

    “希望這個瘋子能快一些下來陪我，也好讓我問一問他，到底是如何做到了這一點。”

    第三部主一聲暗暗嘆息，白骨森森的頭顱漸漸破碎，最後一點意識也隨之緩緩消散。

    在所有一切都墜入無盡黑暗前，便只剩下了轉頭看的那一眼，定格下來的恐怖景象。

    在那道血肉模糊的身影之後，顯化出不知位於何方的黑暗虛空。

    而在黑暗虛空深處，則是讓人無法直視，只看一下便要發狂的恐怖生靈。

    它們如山似嶽，腐朽衰敗，死意環繞。

    各自懸浮在黑暗深處，彷彿已經死去了不知多少歲月，卻又同時朝着他睜開了眼睛。

    “這就是他諸靈歸因的力量來源，竟然能被他據爲己有，甚至變成了自己的真意玄念。

    所以才會導致星主針對真靈神魂的攻擊產生誤判，或許還將他當成了一點真靈遁入虛空的天仙。

    從而不斷爆發出更強力量一路追尋而去，直至一頭撞上那些充滿死意的上古兇邪……”

    忽然噗的一聲輕響。

    就像是長明的青燈入滅。

    第三部主最後殘留的一點痕跡，便在此時消失無蹤。

    只剩下衛韜自己，還站在山鎮石門牌坊前方。

    他周身黑暗死意環繞，熾白火焰燃燒，又有血光霽霧升騰，反向將各種光芒映入猶如眼睛的黑洞之中。

    不久後，所有一切毫無徵兆恢復平靜。

    靈霧再次泛起，將整個山間小鎮籠罩在內。

    只剩下了那輪仿若豎瞳的黑洞，化作一條星光璀璨的虛空通道，筆直沒入山間小鎮深處。

    只是不知道進入之後，將會通向何方。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挪動疲憊虛弱的身體，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

    他伸手從地上拈起一點粉末，放到眼前仔細觀察，片刻後不由得一聲暗暗嘆息。

    真人屍鬼，是爲散仙四境。

    散仙靈肉容融，則可成就地仙。

    天仙修士舉霞飛昇，一點真靈遁入虛空。

    虛空之眼第三部主作爲天仙，實力層次確實非同一般。

    不管是攻防兼備的祕法殺招，還是在這條虛空星路壓迫侵蝕下，所展露出來的強大生命力，都打破了他對於天仙的固有印象。

    如果沒有其他干擾，兩人正面交鋒對決的話，他還真不敢說自己便能穩操勝券。

    畢竟在那道裂隙出現後，他們之間的戰鬥就變成了看誰更硬，誰更持久。

    在這一方面，他有着金剛法身，諸靈歸因的加持，確實是先天佔優。

    沒有給對方真正展現實力的空間。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

    畢竟虛空星路不是他打開的。

    獻祭之法也不是他實施的。

    第三部主妄圖將他獻祭，結果被一記迴旋鏢打到自己臉上，如此丟了性命也怪不得別人。

    衛韜默默想着，回溯跟隨那道精神力量橫跨黑暗虛空，直至撞上聖靈真意的過程，一時間不由得有些出神。

    而且虛空星路內傳出的力量，給他的感覺也有些熟悉，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一般。

    衛韜心中念頭不停閃動，直到一隻白皙如玉，橫跨無盡虛空的手臂映入腦海，才驀然驚醒過來。

    “我想起來了，面對着裂隙內的力量，就像是當初面對着隔空出手的碧落天主人。”

    “怪不得我和虛空之眼第三部主都被禁錮，甚至連天仙修士都能被獻祭進去。

    所以說，難道在虛空星路之內，可能有着一位更在天仙之上的界主？”

    一念及此，衛韜當即從地上掙扎站起。

    毫不猶豫就要轉身離開。

    他剛剛翻過那道破碎山樑，還未真正遠離那道星光璀璨的裂隙，便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朝着周邊樹林看去。

    黑夜漸漸消隱。

    白日卻有些晦暗陰沉。

    空中烏雲低垂，林間山風漸起。

    帶來陣陣涼意的同時，還有越來越濃郁的溼氣匯聚。

    滴答！

    隨着第一滴雨水落下。

    整個天地都被茫茫水幕遮蓋籠罩。

    大雨澆在身上，沖刷着遍佈傷口的身體。

    鮮血不斷向下流淌，很快在腳邊形成一片鮮紅的水窪。

    密集腳步聲響起。

    穿透雨幕迅速靠近過來。

    衛韜沒有任何反應，任由一隊隊人從不同方向將自己圍在正中。

    “我現在有些疲憊，心情也有些複雜，所以說你們的運氣還算不錯，算是在恰當的時間，遇到了溫和的我。”

    他慢慢說着，伸手指向身後山樑下方，“你們如果是想去探尋遺蹟的話，它就在那裏，門也已經被某個好心人打開了，諸位可以進去任意賞玩。”

    一個白髮老者問道，“那你呢，莫非是剛剛從遺蹟之內出來？”

    “我膽子小，根本就沒進去。”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血腥氣息，“而且後面也不打算進去，所以諸位完全不必擔心，我會在外面給你們挖坑下絆子。”

    “呵……”

    另外一處方向，一個白衣少女忽然笑出聲來，“你說走就要走，誰知道你有沒有從神術師遺蹟裏面拿到什麼寶物？”

    衛韜沉默下來，沒有做出回答，甚至沒有朝着那邊看上一眼。

    “不想回答陸小姐的問題？“

    “還是說你心中有鬼，不敢回答？”

    最先開口的白髮老者一擡手，止住了七嘴八舌的逼問聲。

    他輕咳一聲，淡淡說道，“年輕人，我勸你還是老實一些，不要在我們這些人面前耍什麼花招。”

    “你可知道，我們都是什麼身份？”

    轟！！！

    陡然山體劇烈震動。

    林間猶如水面上下起伏。

    同時罡風呼嘯，雨水倒卷，甚至將低垂的雲層破開大片缺口。

    雲層碰撞激起璀璨電光，將整個天地映照得一片雪白。

    緊接着便是一道悶雷炸響，彷彿平平滾過地面，又朝着遠處隆隆盪開。

    衆人被突變的天地異象驚動，紛紛找尋平整之處穩住身形。

    譁啦啦！

    好在異動來得快，去得更快。

    僅僅剎那時間，傾盆大雨便再次落下。

    水幕接天連地，籠蓋住了天地間的所有一切。

    咕咚！

    白衣少女喉嚨涌動，艱難嚥下了一口唾液。

    因爲她距離最近，之間也沒有障礙遮擋，所以便最先看到眼前的詭異景象。

    兩道身影對面而立，相隔三尺左右距離。

    卻有一隻大手鮮血淋漓，按在了白髮老者頭頂。

    老者渾身顫抖，卻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沒有施展靈術對敵，甚至沒有嘗試掙扎擺脫那人的束縛。

    陸小姐激靈靈一個寒顫，彷彿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遍體鱗傷，看上去就快死了一樣的傢伙，竟然直接控制住了陌家族老！？

    這可是早已經臻至明境的大靈術師，竟然沒有任何反抗便被他按住了腦袋，甚至還在瑟瑟發抖無法動彈？

    “你是什麼身份？”

    衛韜面無表情，注視着老者驚恐的眼神，五根手指伸長變粗，包裹住了他的頭顱。

    “戶口都給你註銷了，我管你什麼身份。”

    啪！

    各種碎片和黏液四散飛濺，在山林間鋪灑開來。

    一具無頭屍體軟軟倒地，還在無意識地微微抽搐。

    陸小姐呆呆站在那裏，看着那人慢慢洗去指間沾染的血跡，差點兒直接咬穿了自己的下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