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圍殺

    夕陽西下。

    落日餘暉漸漸散去。

    整個蒼莽山脈變得黑暗陰沉。

    就像是一尊龐然巨獸，在夜幕下盤踞身軀。

    蒼莽山內月影觀。

    一間清幽靜室內。

    雍長老忽然睜開眼睛。

    目光中閃過些許疑惑神色，轉頭朝着窗外看去。

    下一刻，他已經不在靜室之中。

    來到了泓泉所在的房前。

    吱呀一聲輕響。

    緊閉的房門緩緩打開。

    淡淡的血腥味道從中傳來。

    還有一聲幽幽嘆息，就在此時從屋內響起。

    “我的那道分神，就在剛剛已經消失了。”

    一盞燈光亮起。

    泓泉緩緩從門內走出。

    雖然剛剛擦拭過，卻還是能清晰看到她面上殘留的血跡。

    雍長老微微皺眉，“泓泉小姐的分神，傳遞了什麼情報信息回來？”

    她沉默一下，搖了搖頭。

    “雍長老也知道，那方世界封閉一體，自成一系，而且對於吾等的真靈神魂有很大的壓迫抑制，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導致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或許還要等雍長老的分神迴歸後，才能弄清楚那邊的具體情況。”

    停頓片刻，泓泉又接着說道，“不過我的分神在消散前，卻也算是傳遞了一個信息回來，但卻只有一個字，我思索良久也無法理解其中真意。”

    雍長老問道，“那是個什麼字？”

    “神。”

    泓泉黛眉微蹙，眉宇間滿是疑惑表情，“我記得老師之前曾經說過，仙者，乃是生靈修行而成，神明則是先天而生，出世便擁有着普通生命難以想象的威能。

    所以說，如果那一方世界真的和神有關，或許就連老師都會生出極大興趣，或許有可能成爲她向上更進一步的契機。

    其重要性甚至堪比四靈傍身的容器，值得我們深入探查確認，然後將所掌握的情報報於老師。”

    雍長老道，“泓泉小姐的意思是？”

    泓泉擡頭仰望着靜謐夜空，表情重新變得淡然安寧。

    “既然是我的一道分神隕滅消失，我就準備親自去走上一趟，看一看四靈容器選擇的這處避難之地，到底又有着怎樣的祕密。

    是不是真的有老師所言的先天神明，在上古時代的大破滅之後，藉助這一蝸居之地隱藏，試圖徐徐恢復自身。”

    雍長老默然許久，“雖然分神過去之後，在那方天地建立了道標印記，但真身穿越黑暗虛空畢竟充滿不確定性，不知道何時就會有未知危險降臨。

    更何況泓泉小姐分神隕滅，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痊癒，此時卻是不宜輕動。”

    泓泉道，“我擔心的是，如果沒有先天神明倒罷了，若是真的有先天神明的存在，那麼我們就必須抓緊時間，以免起祂的注意之後，便不好尋找祂的行蹤。”

    “泓泉小姐的擔心不無道理。”

    雍長老思索着慢慢說道，“若是這樣的話，那就讓老夫走這一趟好了。”

    “一來泓泉小姐分神破滅，需要足夠的時間休養生息，恢復身體，不宜在此時大動干戈。

    二來如果那方天地真的有危險，我無論如何也算是碧落天的地仙修士，面對變故時至少能有更多的手段保護自身。”

    沉默片刻，她微微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雍長老了，我會在這裏等長老的好消息。”

    雍長老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泓泉小姐的這份心意，老夫記下了，日後若有需要，老夫定然義不容辭。”

    “雍前輩言重了。”

    泓泉眼波流轉，亮若星辰，轉頭看了過來。

    “我和前輩同屬碧落天修士，自當同進共退，相互幫扶，如此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一道流光映照虛空。

    傳送降臨法陣中央，已經不見了雍長老的身影。

    只剩下泓泉立於遠處，面上漸漸浮現出淺淡笑容。

    雍長老身爲碧落天地仙長老，實力層次自然不必多說。

    即便是遇到了休眠恢復的先天神明，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不過，這應該不是他主動請纓前去的主要原因。

    泓泉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轉頭朝着月影觀外的山林望去。

    先天神明，對於雍長老這樣的人，也是有着相當大的吸引力。

    雖然他肯定不敢忤逆碧落老師的天威，更不敢在關係到先天神明的大事上動手腳，但能佔得一個先機也非常重要。

    不僅可以得到各種獎賞，而且還能在探尋調查時稍稍中飽私囊。

    哪怕只是覓得一點先天神明的邊角料，對於一位地仙而言，也是相當豐厚的回報。

    泓泉收回目光，忽然笑了起來。

    她明白雍長老的心思。

    也知道先天神明對於他的吸引力。

    但是話說回來。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機緣二字，有時候也伴隨着危險。

    尤其是可能與先天神明有關的機緣，往往便意味着大危險。

    所以說雍長老想去，那就讓他去，於她而言也是利大於弊。

    畢竟她身爲碧落殿下親傳弟子，如果真的發現了和先天神明有關的隱祕，將來老師論功行賞也不會少了她的那一份，同時又收穫了雍長老的友誼和支持，絕對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而且她剛剛成就散仙中的如意真仙境界，正值朝氣蓬勃冉冉上升的階段。

    前路還很寬敞，充滿了未知的希望。

    而不是像雍長老一般，雖然在老師的庇護下熬過了大破滅，卻也已經壽元無多，即將衰敗虛弱，已經到了必須爲後路考慮的地步。

    月影觀再次恢復黑暗寂靜。

    泓泉墨立許久，緩步朝着所居的靜室走去。

    損失了一道分神，雖然算不得傷筋動骨的重創，卻也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才能恢復如初，不會對日後的修行產生太大的影響。

    一陣山風吹過。

    帶來些許涼意。

    還有莫名的死氣，無聲無息混入到了灰霧深處。

    她在一道長廊中段停下腳步。

    皺眉朝着一側的空處看去。

    悄無聲息間，嘩嘩水聲響起。

    朵朵虛幻青蓮綻放，迅速將前後左右填滿。

    咔嚓！

    陡然一聲輕響。

    從牆外的樹上傳來。

    一隻鳥雀跌落下來，掉在地上變成一具屍體。

    “剛剛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難道就是這只奇怪的鳥雀？”

    “按照我所掌握的情報，那些武者應該不會擁有這種手段。”

    “還有混入灰霧的晦暗死氣，給我的感覺也不太正常，像是蒼莽山脈泛起的地氣，卻又似乎和它沒有什麼關係。”

    “所以說，難道是其他的修行者，也降臨到了此方天地之中？”

    泓泉皺起雙眉，還是站在走廊之中未動。

    她的耳朵微微顫動，傾聽着從灰霧中傳來的聲音。

    彷彿有若有似無的腳步聲，從月影觀外的黑暗山林傳來。

    與之一同傳遞過來的，還有絲絲縷縷的森寒殺機。

    那些人或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遮掩，但在她如意真仙的感知面前，卻還是有些不太夠看。

    “有意思，我竟然成了被圍殺捕獵的對象。”

    “他們挑選的時機也相當精準，雍長老剛剛離開不過半夜時間，就恰好來到了這座道觀的近前。”

    “所以說，我自到來後一直縮在這座道觀未出，卻是讓有些人錯誤估計了形勢，更加錯誤判斷了我的實力。”

    “那麼，不管是其他天地的修士，還是此方天地的武者，馬上就要讓你們見識一下，一位如意真仙究竟有多麼恐怖。”

    嘩嘩水聲流淌不停。

    虛幻青蓮重重疊疊，迅速向外延伸。

    剎那間便將整個月影觀籠罩在內。

    還在繼續覆蓋周邊的山林。

    道道隱藏的殺機無聲消失。

    與之一同不見的，還有對應的生命氣息。

    “這麼弱，也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泓泉低低嘆息，朵朵青蓮消散。

    她蓮步輕移，款款而行。

    很快出了月影觀，來到外面的茂密山林。

    一具具屍體倒伏在地，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氣息。

    泓泉來到一具屍體近前，俯下身體仔細查看。

    他似乎是一個劍客。

    只是腰側長劍還未拔出，便已經死於非命，再也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唰！

    一抹寒光亮起。

    水映亮周圍黑暗。

    泓泉伸出兩根手指，從秋水般瀲灩的劍鋒拂過。

    “按照凡俗的標準來看，劍是一把好劍，只是用劍的人卻沒長眼睛，非要跑到這裏送死。”

    她又是一聲嘆息，隨手將長劍丟下山澗。

    然後又來到第二具屍體近前。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

    渾身筋肉虯結，明顯是一個實力不俗的氣血武者。

    卻也低擋不住弱水覆體、磨滅生機的攻勢，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這就是此方天地的武者，和那些青蓮教徒一樣，都是些無用的假把式。”

    檢查了兩具屍體，她忽然感覺有些無趣，便準備返回月影觀內，繼續靜坐調息恢復傷勢。

    “保護上使！”

    忽然，充滿急切的呼喊響起。

    幾道青衣青袍的身影，面色驚惶從遠處靠近過來。

    “若是需要你們保護的話，我怕是早就和這些人一樣，死得不能再死。”

    泓泉目光轉動，落在幾個青蓮教徒身上，“除了這些人之外，你們有沒有發現其他情況？”

    爲首的青蓮教徒道，“回上使的話，周圍一切正常，屬下也是察覺到了這裏的動靜，才匆忙趕來查看情況。”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她一擺手，漫不經心道，“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不要靠近這座道觀。”

    “屬下謹遵上使法旨。”

    幾個青蓮教徒深施一禮，又同時站直身體。

    就在此時，泓泉眼神驀的一凝。

    轟！！！

    陡然一聲巨響，就在黑暗寂靜的林間炸開。

    剎那間骨肉崩散，鮮血四濺，猶如在蒼莽山脈深處引爆了一枚炸彈。

    泓泉輕輕呼出一口濁氣，眸子裏已然升起些許怒意。

    她的衣衫依舊纖塵不染，潔淨如新，彷彿在爆炸中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唰！

    鮮血碎肉還未完全落下，又有幾道光芒齊齊亮起。

    由遠及近穿透黑暗，剎那間便已經來到近前。

    幾乎在同一時間，腳下地面劇烈涌動，無數枝條從地下鑽出，猶如遍佈倒刺的長蛇瘋狂亂舞，封堵住了她前後左右的所有空間。

    “白月術式，暗影斬魄！”

    “五行遁法，乙木靈蛇！”

    一朵青色蓮臺綻放盛開。

    將所有一切盡皆阻擋在外。

    泓泉面無表情，看向前方。

    瞳孔中央映照出幾道身影，天人交感、氣機相連，悍不畏死衝殺而來。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森寒光芒閃爍。

    十數名劍客和武者披荊斬棘，緊緊跟在武道宗師後面。

    “此方天地武者的反擊？”

    “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泓泉緩緩閉上眼睛，豎起一根纖細如玉的手指。

    嘩嘩水聲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清晰。

    幾位北荒宗師騰空而起。

    在半空中氣機相連，交織糾纏。

    陡然爆發出強大的生命氣息，彷彿在是抵擋着某種神祕力量的侵襲。

    但僅僅兩個呼吸之後，他們的抵抗便毫無徵兆突然崩潰。

    身體徑直跌落地面，肉眼可見地失去了所有生機與活力。

    悄無聲息間，嘩嘩水聲再次向外蔓延。

    剎那間大片的草被樹木乾枯，甚至化作灰燼四散飄飛。

    跟在北荒宗師身後的劍客武者，也在短短片刻盡皆命喪當場。

    被吞噬掉了所有的生命力，變成一具具死狀各異的屍體。

    就連躲在暗處的術士與修士，也沒有躲過弱水灰霧的無孔不入的攻擊，不過是比武者多堅持了數個呼吸，便步了他們的後塵，死得不能再死。

    灰色霧氣還在向外擴散。

    直至佔據了數百丈方圓的山林，才最終停止了蔓延的趨勢。

    “無謂的送死，生命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是心情好的時候，我或許還會留你們一條性命，探尋研究你們一路修行走來的歷程，也算是以人爲鏡，映照自身，從中發現自身可能存在的問題。”

    “但是很可惜，我現在有傷在身，所以你們存在的唯一意義，便只是讓我以鮮血殺戮平靜心靈而已。”

    泓泉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拭去脣角溢出的一縷血跡。

    一道分神隕滅的傷勢，又在此時顯現出來，讓她的心情不由得有些積鬱煩躁。

    她再次轉身，朝着月影觀走去。

    嘩嘩水聲漸行漸遠。

    籠罩山林的灰霧，也開始緩緩向內回收。

    時間一點點過去。

    所有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

    泓泉卻在此時毫無徵兆停下腳步。

    她緩緩低頭，看向夜幕下的山間小路。

    轟！！！

    陡然地氣噴薄，席捲山林。

    內裏蘊含的恐怖死氣，猶如滔滔大浪衝擊如意仙體。

    泓泉猛地眯起眼睛，張口噴出一道金色血箭。

    整個人變得有些萎靡，原本圓轉如意的氣息，也在這一刻出現了極大滯澀與截斷。

    即便是她也沒有提前察覺到，剛剛曇花一現的死氣，竟然在這個時候，以這樣一種方式爆發出來。

    其強度甚至超出了她的預期。

    還有隆隆轟鳴，猶如驚蟄雷動。

    也在同一時間響徹山林。

    “這不是普通的地氣。”

    “東方七宿，吐雲鬱氣，令雷發聲，青龍蒼龍。”

    “充滿死意的地氣，竟然是乙木青龍之意！？”

    “想不到雍長老選擇的這處棲身地點，竟然還有着如此絕佳的機緣。”

    泓泉心中念頭電閃，面上表情接連變幻，最終化作一抹欣喜笑容浮上眉梢。

    但就在下一刻，她陡然如遭雷擊，七竅中鮮血歡快涌出。

    在一天中最爲開心愉悅的時刻。

    也是被地氣影響侵蝕之後，最爲空虛衰弱的一刻。

    她幾乎沒有任何防備，遭到了猝不及防的攻擊。

    一隻纖細如玉的素手乍現乍隱。

    連帶着那個白衣白裙的身影，無聲無息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更遠一些的地方。

    兩個身穿夜行衣的窈窕身影，遙遙眺望着灰霧的邊際。

    “青蓮教徒已死。”

    “白月術士已死。”

    “乙木修士已死。”

    “五位北荒上師已死。”

    “藏劍閣大劍師已死。”

    “十八玄感武者已死。”

    “看來我們來對了地方，確實找到了此次青蓮之亂的源頭。”

    雲虹聲音淡漠疏離，不含任何感情，“這就是青蓮上使的實力層次，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甚至還要超過了當初玄冰海的尸解仙體。”

    倪灀道，“孫師姐已經潛行了過去，希望我們幾人的推演計算有用。”

    雲虹道，“如果沒有用的話，我們攔住她的人，倪師姐還有一線機會離開。”

    “我又豈能拋下雲虹師妹，自己一人獨走？”

    倪灀微笑說道，“更何況老師也隱身在側準備出手，師妹難道要讓我行那欺師滅祖之舉？”

    雲虹搖了搖頭，“師姐不要忘記了，你是衛道子的牽絆，也是定住他心靈的那把鎖。

    若是師姐出現了什麼問題，即便是我都想象不出，齊聚四道玄念真意在身的衛師兄，又將會走上一條怎樣的瘋狂道路。”

    “師弟一直沒有回來，我作爲青麟山唯一的道子，就要負起相應的責任。”

    倪灀垂下眼睛，隱去雙眸兩抹金紅，“老師和孫師姐已然出手，雲師妹，下面又要該到你了。”

    雲虹擡起頭來，幽玄詭絲瘋狂亂舞，最終盡皆沒入眉心，匯聚一處。

    “能生則生，不能則死。”

    “我走上萬靈歸一之路，雖只是短短數年時間，卻彷彿經歷了諸般人生，那麼即便是今天就死了，也已經沒有太大遺憾。”

    聲音未落，她已然消失不見。

    整個人彷彿化作一縷輕煙，悄無聲息越過大片黑暗山林，來到七竅流血的泓泉近前。

    轟！！！

    陡然幽玄詭絲爆射飆飛，將泓泉完全籠罩在內。

    而在另外一側方向。

    一雙眼睛悄然亮起。

    那對眸子一片碧綠，就像是冬春之交的青麟後山，給人一種冰冷肅殺、卻又生機勃勃，將要萬物競發的奇妙感覺。

    轟！

    隨着這雙眼睛的顯現，地氣再次爆發，澎湃涌動。

    猶如決堤洪水，席捲衝擊泓泉的身體。

    下一刻，寧玄真一拳擊出。

    枯瘦如柴的身體死氣環繞，隱約可見一頭死氣沉沉，猶如屍體的扭曲龍獸位於身後。

    隨着他這一拳轟然籠罩蓋壓下來。

    唰！

    而在兩人的攻擊到來之前。

    來自於不見不聞的一掌，再次印在了泓泉的後背心眼。

    遠處黑暗山林間。

    倪灀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動作。

    她只是在深深吸氣，一直吸氣。

    將無以計數的死氣盡皆納入身體。

    轟！！！

    隆隆雷聲滾過山林。

    倪灀便在此時睜開眼睛，雙眸唯見一片金紅。

    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其他任何顏色的存在。

    地氣洶涌澎湃，環繞周身而行。

    最終凝聚爲一尊惟妙惟肖，如夢似幻之龍獸之體，又似乎與蒼穹之上遙相呼應。

    “東方乙木，澄之不清，攪之不濁，近不可取，遠不可舍。”

    “角亢之精，吐雲鬱氣，喊雷發聲，飛翔八極，周遊四冥，變化無窮。”

    依稀間，彷彿有虛無縹緲的吟誦聲響起，在蒼莽山脈深處引來道道回聲。

    就在此時，一朵碧落青蓮冉冉升起。

    驅散地氣，照亮黑暗，佔據大片夜空。

    兩道身影同時倒飛出去，翻滾着沒入山林之間。

    “趁虛偷襲，傷吾仙體。”

    “你們都該死！”

    泓泉猛然擡頭，起步欲追。

    卻陡然定住不動，死死盯住了前方黑暗深處。

    一道高亢龍吟直入雲霄。

    與此同時，一道修長身影開始加速。

    望之猶如以人御龍，駕霧乘風。

    將沿途所有障礙盡皆穿透清除。

    在蒼莽山間開闢出一條筆直通路，朝着那朵盛開綻放的青色蓮臺直衝而來。

    轟！！！

    倪灀進步踏地，擡手出拳。

    恰好落在泓泉結成的蓮花印間。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整個山林陷入到沉默死寂中。

    兩人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兩尊對面而立的仕女雕像

    不知道多久過後。

    或許僅僅是短短的一瞬。

    忽然，以兩人所在的位置爲中心，陡然一聲巨響炸開，將令人難以忍受的沉寂轟然打破。

    下一刻，碧落青蓮崩散，黑暗龍獸不存。

    恐怖的衝擊波已經降臨，將周圍所有一切盡皆毀滅殆盡。

    …………

    ……………………

    “走，倪師姐快走！”

    “後面有孫師姐以不見不聞之法將那人纏住，還有我的其他分身層層堵截，才給了我們寶貴的撤退時機。”

    一縷幽玄詭絲蜿蜒遊轉，纏繞住倪灀手臂，拉着她向蒼莽山深處加速疾行。

    雲虹面色慘淡，口中不停溢出大團鮮血，很快浸透了身上所穿衣衫。

    她一手拉着倪灀，另一只手托住寧玄真，渾然不顧自己是否已經到了極限。

    “雲道子，你可以把老夫放下了。”

    寧玄真沙啞乾澀的聲音忽然響起，“這樣下去，我們三個誰都走不掉。”

    “道主爲了掩護我們身受重傷，晚輩又怎麼可能會將你丟下不管？”

    哪怕是面對着如此境地，雲虹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波動。

    “原本我們豁出一切，還有可能和那個可怕的女人以命換命。

    但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有一位她的師弟忽然現身，將我們的一切努力盡皆葬送。”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倪灀低低嘆了口氣，摩挲着手腕上晶瑩如玉的那根蛛絲。

    “他們是碧落天的修行者，此次來到這裏是爲了尋找衛師弟的蹤跡，可惜我也不知道師弟如今身在何處，更不知如何才能將這一消息給他傳遞過去。”

    咔嚓！

    忽然一聲輕響，同時傳入三人耳中。

    彷彿是有人踩斷了一根枯枝，從後面加速追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