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豬憐碧荷字數:6574更新時間:24/06/28 01:45:45
垓臧眼前一花。
花園、涼亭就在此時無聲破碎。
下一刻,他已經站在大雨滂沱的北地荒原。
緊接着,頭頂如墨夜空,腳底無邊草原,天地間連成一片的雨幕,這一切都如同花園一般開始碎裂。
就連整個天地都化作無數碎片。
沒有任何規律地四散飛濺。
所有一切都陷入不可見、不可聞的寂滅黑暗。
唯有那塊蠕動的血色肉塊,從頭到尾保持不變。
忽然,一縷昏黃光芒映入眼簾。
各種感知又返回到他的身上。
帳篷還是那座帳篷,油燈還是那些油燈,和之前並沒有任何不同。
垓臧微微低頭,目光落在身前桌上。
就在那柄鋸齒大刀旁,一塊血肉散發着猩紅光芒。
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懷着虔誠,以及狂熱的表情,伸手將它拿了起來,一點點送入口中。
轟!
大巫血肉入腹,體內血液開始沸騰。
身體充斥着撕裂灼燒般的劇痛,當即讓垓臧發出一聲淒厲嘶吼。
他勐地噴出一道血箭,落在地上甚至將厚重地毯腐蝕出一個大洞,冒起濃郁刺激味道的濃煙。
第二口大巫血肉嚥下。
垓臧七竅鮮血狂涌,面色瞬間變得慘澹,原本厚重如山的氣勢也在這一刻急速衰落下去,幾乎維持不住盤膝端坐的姿勢。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即便以他的身體強度也有些承受不住。
猶如金鐵的皮膚翻轉開裂,內裏肌肉骨骼都在撕裂,變形。
垓臧卻對此不管不顧,毫不在意。
哪怕變成了彷彿剝了皮的怪物,也要將那塊血肉盡數吞入腹中。
唰……
花團錦簇的虛幻場景。
靈甄子依舊端坐涼亭,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忽然,一團扭曲光影漸漸浮現虛空。
內裏隱約可見模湖不定的人形。
「在你看來,玄蜃族長是不是那個年輕人的對手?」
扭曲光影來到涼亭內,在靈甄子對面坐了下來。
「有了大巫血肉的加成,垓臧會變得瘋狂,實力層次也會有極大增強。」
靈甄子停頓一下,又接着說道,「就算是對上靈神當初親手製作的靈將道兵,也能堅持一段時間不落下風。」
「哦?」
「你的意思是,靈將道兵也來到了這一方天地之中?」
靈甄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來,但面對這種情況,再看靈神對此方天地的重視程度,靈將就算是出現也很正常。」
「有意思,你身爲靈神傳承神子,之前一直東躲XZ,如今竟然又毫不猶豫一把壓上,甚至還準備出手搶奪靈神看中的那個年輕人,倒是有些讓人摸不清你的所思所想。」
「以往的躲藏,是因爲有躲藏的餘地,如今的出手,也只是因爲再不出手,怕是以後就完全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至於那個年輕人,我也並不是要搶奪過來爲自己所用,而是打算從我手中將他獻給靈神,如此才能彰顯我身爲神子的虔誠和忠心。」
「虔誠和忠心?」
「靈甄子你當真是不要麪皮。」
毫不掩飾的笑聲從扭曲光影中傳出。
「這話誰說都可以,你來說卻是不行,看來你是準備在那個小家夥身上給靈神挖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做了,不一定能成。」
「但不做,卻
絕對不可能成功。」
靈甄子幽幽嘆息,忽然話鋒一轉,「你送出去的煉神之法是不是有問題,爲什麼直到現在也不見他開始修行?」
「我送出的基礎篇,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要知道見到他實屬偶然,時間上頗爲倉促緊迫,我就算想要在功法動一些手腳,也是有心無力,不好做成。
更何況上來就行欺騙之舉,不是我的行事風格,至少也要先給人足夠的甜頭,後面才能讓人放下戒備,一不小心落入陷坑。」
悄無聲息間,光影不再扭曲變幻,露出一個亭亭玉立的窈窕身影。
她面露淺澹笑容,聲音柔和慢慢說道,「或許是他疑心太重,才能忍住強化真靈神魂,繼續提升境界的誘惑,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始修行。」
靈甄子沉默許久,「沒有關係,一條道路不通,那便再換一條去走,既然軟的不行,我們就用硬的下手。」
「這就和我沒有太大關係了。」
她微微頜首,身形再次隱入光影之中。
「靈甄子你也知道,我不以正面戰鬥見長,所以後續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我還是準備稍稍躲遠一些,免得將血濺到自己身上,弄髒了我好不容易新做的衣衫。
」
「隨便你。」
靈甄子面色不變,緩緩點了點頭。
看着那團漸漸消失的光影,他忽然又開口說道,「不過你必須知道,沒有付出,便沒有回報,你想吸食地仙元靈,就必須要有豁出一切、不懼生死的堅定心念。」
「更重要的是,當你和吾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已經不可能真正置身事外。
除非我能夠取靈神而代之,否則你也必將和我一樣,落得個白茫茫一片真乾淨的悽慘下場。」
…………
……………………
虛空縱橫。
可以肉身橫跨黑暗虛空。
也可以一點真靈降臨印記道標。
而在衛韜眼中,以他如今的實力層次,以及對於虛空縱橫的理解深度,肉身穿梭黑暗通道還是有些危險,尤其是要到從未去過的地方。
就像是上次跟隨青螳從喜母巢穴進入北荒一樣,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被深度流放,自此找尋不到回家的方向。
所以說,第一次嘗試尋找喜母留下的印記,獲取喜母所留遺產,重現其修行道路,他決定選擇一點真靈降臨,而不是不管不顧一頭莽入。
畢竟之前無數次通過喜母神像感知黑暗通道,他至少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再加上虛空縱橫的助力,應該不會出現無法掌控的問題。
但即便如此,衛韜還是覺得不太放心。
思慮許久,他想到了靈神的萬物化生。
雖然完全無法理解其核心內涵,但順着這一思路繼續下去,陡然便是一道靈光閃現。
對照那道神祕聲音的煉神法基礎篇,他似乎可以另闢蹊徑,嘗試走出另外一條道路。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方士梵羽的分神之法,就在此時浮現心間。
第一次與女方士見面,她便是以一道分神降臨北荒,雙方在黑暗夜幕下做過了一場。
洞玄方士縱然損失掉了一道分神,後續也對本體沒有產生特別大的影響。
而在玄冰海與尸解仙一戰時,他將方士洞玄內景本源幾乎吞噬一空,再加上之前吃掉的右車妖魔之眼,完全可以嘗試對分神之法進行解構,看能否融入進武道修行之中。
對於其他人而言,修行入門不易,向內深入更難。
但在衛韜眼中,只要能夠成功入門,後續只
需要一心一意刻苦修行,便能將一門功法向上穩步提升。
反正在被靈神纏上之後,他着急回家的心思便澹了許多,有着充足的時間驗證推演,不達到提升實力的目的誓不罷休。
想到就做,沒有任何猶豫。
不知多少次的失敗,只爲換來那一絲成功的曙光。
或許是因爲將女方士幾乎抽乾,又有幽玄詭絲助力的原因,衛韜並沒有耗費太長時間,名爲分神的功法便已經成功入門。
接下來,便到了他最爲熟悉的刻苦修行階段。
金幣一枚枚消失,分神之法迅速提升。
只用了不到入門時間的一半,便達到了百分之百的圓滿頂峯。
名稱:化神之法。
進度:百分之百。
狀態:登峯造極。
描述:與其他武道功法相互印證,此法有所進化提升。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化神之法修行進度。」
他注視着功法界面,擡手揉捏着劇烈脹痛的眉心,沉默許久後選擇了否。
「化神之法與靈明業火、九變紅蓮產生了聯繫,給真靈神魂產生了更大的負擔。」
「追覓喜母印記,尋找提升之法已經刻不容緩。」
衛韜凝聚精神,仔細感知。
祈願呼喚的聲音陡然變得清晰。
他指尖探出一縷蛛絲,再配合寄託真靈的幽玄詭絲,嘗試做出迴應。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不覺間,雙方開始建立起聯繫。
唰!
面前的蛛網蜿蜒遊動,變幻不定。
璀璨光芒驟然閃現。
一道分神便在此時沒入通道之中。
這是可以將一切吞噬的墨色虛空。
前後左右,俱都是無盡黑暗。
沒有任何光明,也沒有一絲溫暖。
唯有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孤獨與寂寞。
這就是衛韜此時此刻的感覺。
他任由黑暗包裹,遵循着那絲冥冥中的感應,無思無想徑直向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更準確的應該是時間在這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前方出現了一團澹澹的亮光。
緊接着,光芒迅速擴大,很快便佔據了所有視野。
下一刻,他沒入到了那團光芒之中。
衛韜感覺很溫暖,就像是浸泡在水溫適宜的溫泉裏面,從頭到腳都充斥着放鬆與舒適。
尤其是和之前的無盡黑暗寒冷比起來,這種感覺更顯得難能可貴。
但僅僅片刻後,舒適溫暖的感覺就消失不見。
難以忍受的撕裂痛苦便在此時襲來。
彷彿整個人都在被切割沖刷、千刀萬剮。
轟!
就衛韜感覺無法忍受,就要脫離返回的那一刻,所有一切陡然再次生出變化。
久違的色彩映入視線之中。
不是看不到任何事物的黑暗。
也不是先溫暖舒適,隨後卻又蘊含無窮殺機的璀璨光芒。
而是五顏六色的真實世界,便在此時無聲無息映入眼簾。
「這到底是……」
衛韜心中剛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還未來得及有其他的思緒生出,極度疲憊的感覺便在此時驟然襲來。
他一低頭,直接沉沉昏睡過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
從白天到黑夜。
再從黑夜來到白天。
衛韜睜開眼睛,被喉嚨裏火燒火燎的幹
渴喚醒。
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掙扎着從地上起身,摸到桌上的茶壺,一口氣將裏面的冷水飲盡,這才有心情觀察周圍的環境。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框,將整個房間照得透亮。
這是一間有些簡陋的臥房。
除了一張木牀,一桌一椅外,就再沒有了其他任何的傢俱擺放。
就連一個像樣的衣櫃都沒有,一部分衣服疊好堆放在牀頭,剩下的全部搭在椅背上面。
不過所有衣服加起來也沒有幾件,倒是沒有佔用太大的地方。
衛韜環視一週,發現這間屋子除了採光還算尚可外,其他簡直一無是處,甚至比當初蒼遠外城的居住環境還要更差。
缺了一條腿的木桌中央,擺放着一尊半尺高的喜母神像,還有一隻白玉蜘蛛,或許這就是引導他前來的道標印記。
悄無聲息間,狀態欄浮現眼前。
「發現白玉蜘蛛,是否進行轉化吸收。」
「發現喜母神像,是否進行轉化吸收。」
兩行小字映入眼簾,閃耀着澹澹的金色光芒。
看到熟悉的充值界面,衛韜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原本還一絲不安的心境,終於稍稍穩定了下來。
認真思索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否。
然後將充值界面關閉,目光落在最爲主要的功法界面。
不出意外,那裏不再是琳琅滿目,而是一片沒有開發的灰色。
與之相對應的,虛空玄武、鬼車螣蛇,等等各種武道真意也沒有絲毫感知。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
喜母留在這裏的機緣全部取出。
他很快來到廚房。
卻發現米缸麪缸全部空空如也,更不要說其他可以添加油水的肉食。
只有半盆稀奇古怪的草藥,也不知道放了多長時間,才會幹硬得就像石頭一樣。
時間已經來到傍晚。
衛韜正準備出去找食物填飽肚子,順便打探一下消息,忽然一陣喧譁從牆外響起。
緊接着咣的一聲悶響。
小院的門被撞開了。
幾個年輕人從外面衝了進來。
他們大的也就十七八歲,小的同樣是十五六歲,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莫名的笑容。
「蘇莫,你已經兩天沒去聽講修習了。」
「總是縮在屋子裏,神神叨叨的不知在做些什麼,連去飯齋吃飯都不去,難道是準備把自己餓死?」
「下個月就要考覈,到時候一個符咒都施展不出來,你也只能捲鋪蓋回家了。」
「小蘇你別多想,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過來單純嘲笑一下你而已。」
衛韜來到院中,看着笑得開心的幾人,面上同樣露出溫和笑容。
「已經到了吃飯時間嗎?」
「正好我也有些餓了,那就去吃飯吧。」
他系好袖口的釦子,在幾人有些戲謔的目光下,緩緩走出了院門。
若不是這幾人的提醒,他怕是還想不起來,雖然住的地方破破爛爛,但飯齋的飯是免費的,只要能吃得下,吃多少都沒有問題。
這也是身爲靈印山記名弟子,爲數不多的福利之一。
怪不得廚房內空空如也,什麼食物都沒有做一儲備。
半個時辰後。
衛韜嚥下最後一口燉肉,心滿意足出了飯廳。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靈印山的夜格外寂靜。
一輪圓月高高在上,萬物彷彿被披上一層澹澹銀輝。
不時有沁涼山風吹過,拂動草葉沙沙作響。
回到所居的房間,衛韜先是回朔記憶碎片,尋找與靈印符咒相關的內容。
一直到午夜時分,他暗暗嘆了口氣,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數個呼吸後,衛韜從坐了許久的木椅上站起,身體微微伏低,一手向前置於胸前,一手向後蜷於腰間,擺出了已經許久都沒有過再施展過的紅線拳起手式。
他一遍遍演練,心神完全沉浸進去。
原本有些煩躁的思緒也漸漸平息。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衛韜渾身大汗淋漓,緩緩收了拳勢。
雙手下意識掌心對碰,發出金鐵交鳴的輕響。
隨着夜風悄然傳遞出去。
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再次陷入沉思。
「當真是讓人驚訝萬分,竟然能夠催發氣血修行,我的紅線拳也第二次入了門。」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做什麼事情都會都很難辦。
所以說既然能夠催發氣血,那就先好好改造一下這孱弱的肉身,再去考慮是否繼續靈印符咒的修行。」
「以我武道修行的經驗,將紅線拳再次修行到圓滿並不困難,甚至可以說十分簡單。
真正難的地方還在於氣血的積累,以這具身體的孱弱程度,怕是要耗費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
「不過,金幣反正有很多,還有白玉蜘蛛和喜母神像沒有吸收,那麼只要有了神祕氣息的介入,一切困難似乎都變得非常簡單。」
「接下來,就只剩下了足夠的食物補充一個問題。」
「飯齋的雜役都是些普通人,晚上也無人看守,所以說只要安排得當,食物的問題也得到了圓滿解決。」
衛韜心中念頭電閃,狀態欄悄然浮現眼前。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紅線拳修行進度。」
看着這行有些陌生,卻異常熟悉的小字,他莫名便有些嘆息感慨。
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在蒼遠武館刻苦修煉。
夜深人靜,一道瘦弱身影悄然出現在飯齋,摸黑進了堆積得滿滿當當的儲物間。
天亮之前,又有一道壯碩了些許的身影摸黑出來,拎着兩包熟肉返回到了小院。
朝陽初升,晨曦微明。
衛韜緩緩睜開眼睛,低頭注視着自掌心起始,一直延伸到手臂的兩條細細紅線,面上露出些許欣喜笑容。
他也沒有想到,重修紅線拳竟會如此簡單。
僅僅不到半夜時間,便再次臻至赤練雙線。
有着陽極玄境武道修行經驗居高臨下的俯瞰,高屋建瓴般的指導,讓他能夠將每一分氣血都能運用到極致,再加上神祕氣息的襄助,基本上沒費太多功夫,甚至都沒有消耗太多食物,便一口氣達到了登峯造極的層次。
咣噹!
院門再次被粗暴推開。
還是那幾個年輕人,在上早課前結伴前來。
「小蘇,我還是沒別的意思,就是來告訴你一下,我已經熟練掌握了靈盾和靈劍兩項符咒的施展,即將成爲靈印山的正式弟子。」
居中的年輕男子滿面笑容,接着說道,「當初剛剛入山的時候,你不是挺驕傲的嗎,結果弄到最後反而什麼都不是,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小蘇你這是什麼眼神?」
「要不要來比上一場,看看你我誰的符咒更強?」
衛韜拿起毛巾擦了把汗,看着堵在門口的幾人,莫名感覺有些無趣。
他現在很忙,既要又要的事情很多,根本沒功夫去節外生枝,更不要說……
想到此處,他心中忽然一動。
目光落在年輕人身上,看着那枚掛在腰側的玉佩,頓時將剛剛轉身離開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單純的比試,沒有任何意義。」
衛韜語氣溫和,緩緩說道,「真正要比,最好能添點彩頭。」
「哦?」
「有意思。」
年輕人笑了,「你想要什麼彩頭?」
衛韜道,「我贏了,你那塊玉佩就是我的。」
「一塊玉佩而已,只要你能贏我,它就是你的。」
年輕人笑得愈發開心,「不過你若是輸了,我也不要你的垃圾,只要你每天在上課時好好服侍我們幾個,如何?」
「好。」
轟!
陡然地面一動。
風聲呼嘯,衣袂獵獵猶如鞭鳴。
衛韜進步踏地,剎那間跨過數步距離,一記翻天錘勐然向下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