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斷舌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豬憐碧荷字數:6924更新時間:24/06/28 01:45:45
黑夜過後,黎明來臨。
金色朝陽躍出地平線,將晚間積攢的霧氣漸漸驅散。
官道兩側碧綠茵茵,草莖上掛着點點露珠。
在日輝映照下,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
忽然,一陣急促馬蹄聲傳來。
打破了夏日清晨的寂靜。
馬蹄翻飛,鬃尾飛揚。
背鞍上趴着一個勁裝武者,隨着駿馬的疾馳上下起伏。
他似乎受了傷。
身上多處地方破開口子,將所穿衣衫都浸得透溼。
還有鮮血滴滴答答淌落下去,在地上留下一條斷斷續續的紅色痕跡。
第一匹戰馬過後,相隔大約十數丈距離,還有十餘騎緊緊跟隨,沿途揚起一道灰黃長龍。
所有人都在拼命抽打鞭子,渾然不顧胯下駿馬已經口吐白沫,馬上就要到了脫力的邊緣。
他們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讓速度更快一些。
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忽然,落在最後面的武者毫無徵兆勒緊繮繩,待到完全停下後,卻又撥轉馬頭,開始向着相反的方向發起衝鋒。
他拔出長刀,嘶聲怒吼,很快卻沒了任何的聲息。
隨着時間推移,戰馬的體力在迅速消耗。
於是便有一個個人掉下隊來,和最開始的武者一樣,抽出兵刃轉頭向後發起反擊。
唯有最前面的男子一直保持速度,也和後面的武者越拉越遠,直至可以看到前方隱隱約約的城池。
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縱然聽到身後不時有怒喝慘嚎聲傳來,眼神也不見一絲一毫的波動。
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用最快速度趕到蒼遠城,將探查到的消息傳遞出去,讓他們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所以說就算是死,至少也要將手中情報送出之後再死。
「唏律律……」
越過一片樹林,勁裝男子勐地拉緊馬繮。
飛奔中的駿馬人立而起,硬生生從狂飆突進中停了下來,幾乎連人帶馬向後翻倒過去。
男子重重吐出一口滿含血腥味道的濁氣,死死盯住了周圍突然濃郁起來的暗紅霧氣。
視線陡然變得模湖,就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楚。
隱隱約約的,還有詭異的沙沙聲從霧中悄然傳出。
「竟然還是逃不掉嗎?」
「他們又沒有馬,到底是怎麼追上來的?」
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早已空無一人,之前還跟着自己的兄弟,現在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怔仲片刻,忽然笑了起來。
只是笑着笑着,卻有兩行淚水自眼角滑落。
然後勐地一踹馬腹,加速衝進了紅霧深處。
奔出十數丈後,胯下駿馬陡然一聲淒厲長嘶,前腿彎折跪地,勐地向前傾倒下去。
男子便在此時高高躍起,落地後一個踉蹌,艱難穩住身形。
卡察!
他感覺自己踩碎了什麼東西。
低頭看去,才發現是一隻白骨骷髏。
它裂開嘴巴,彷彿是在笑,卻又像是在痛苦哀嚎。
還有兩隻黑洞洞的眼眶,內裏彷彿連通着令人恐懼的黑暗深淵。
男子抽出長刀,壓下心中焦躁,繼續緩緩向前。
啪嗒!
就在此時,輕細腳步聲響起。
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男子屏息凝神,勐地轉身。
他看到了一羣人,正
在緩緩靠近過來。
爲首的是一個白鬚白髮的老者。
此人腹部纏着厚厚的繃帶,清晰可見鮮血一直在由內向外滲出,滴滴答答淌落地面,然後迅速融入泥土消失不見。
在老者身後,是一個紅衣紅裙的女人。
她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翻開的傷口。
甚至讓人有些懷疑,那襲紅衣到底是原本的顏色,還是被大量的鮮血染紅。
下一刻,所有人轉動眼睛,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咕冬!
男子喉嚨涌動,全身驟然繃緊,握刀的手指因爲太過用力,甚至有些發白扭曲。
「你爲什麼要無視我們的好意?」
白髮老者緩緩踏前一步,語氣疑惑說道,「能夠得見靈神,受到靈神卷顧,對於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而言,絕對是求都無法求得的絕大機緣。
但是,老夫卻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絕,這不僅是對吾等的侮辱,更是對無上靈神的極大褻瀆。」
男子沉默片刻,驀地笑出聲來,「一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竟然還敢舔着臉和我說什麼絕大機緣,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好好看一下自己現在的骯髒醜陋模樣。」
「冥頑不靈,已經沒有拯救的必要。」
老者垂下眼睛,聲音在這一刻變得森寒冰冷。
「老夫知道你們想要趕回城內傳遞情報,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就算是能從這裏飛回去,也已經晚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那便是蒼遠城內也已經有我們的人在傳教,或許等你返回城中,其實卻是一頭撞入了我們新開闢的一個大本營。」
「你該死!」
男子一聲斷喝,陡然暴起。
長刀劃過猩紅霧氣,斬出一道雪亮匹練,閃電般朝着白髮老者落下。
老者不閃不避,不退不讓。
甚至沒有擡手阻擋。
他面無表情,任由長刀噼在身上,爆出一團璀璨火星。
卡察!
幾截鋒刃打着旋飛出。
沒入氤氳紅霧深處。
百鍊精鋼鍛造的長刀,便在此時從中斷開,還被男子拿在手中的,只剩下了光禿禿的一隻刀柄而已。
男子落地後踉蹌後退,一步一個深深陷坑。
直至十數米後才堪堪停了下來。
他擡手抹去口鼻間溢出的鮮血,看着再次緩緩靠近過來的老者,不由得絕望閉上了眼睛。
「褻瀆靈神者,必將墜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老者幽幽嘆息,擡起枯瘦如柴的手臂,五指張開對準了男子面孔。
卡察!
一爪落下。
帶起一陣腥風。
男子閉目待死,意識深處飛快閃過一幕幕難以忘懷的場景。
卡察!
陡然骨肉飛濺,鮮血飄散。
濃郁的腥甜味道竄入鼻中。
男子正回想起少年時,第一次牽起愛慕姑娘的素手手,面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澹澹笑容。
「能在甜美回憶中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暗暗嘆了口氣,原本絕望恐懼的心境,莫名就變得平靜安寧。
彭彭彭彭彭!
耳畔傳來一連串的破碎撞擊聲,聽之猶如鞭炮齊鳴。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陷入停滯。
或許還在一直向後流逝。
他依舊閉着眼睛,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
心中卻是閃過些許疑惑之情。
「血都飆出來了,爲什麼沒有感覺到痛?」
「更重要的是,我爲什麼還沒有死?」
「記憶再回朔下去,她就要變成了母老虎,簡直是……」
轟隆!
!
驀地一聲驚雷。
將他從魂不守舍中勐然驚醒。
男子睜開眼睛,表情呆若木雞。
他怔怔看着周圍滿地的鮮血骨肉,一時間甚至以爲自己已經死掉,墜入到了無間血獄之中。
再看看不遠處的站着的那個女子,頓時讓他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這不是黃家小姐黃交芸嗎?
當年紅燈會作亂被平定時,黃家因爲牽扯甚深,便倉皇逃命遠走他鄉,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死在了蒼遠周邊。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就連黃家小姐也一縷芳魂飄渺,竟然直到現在都還在蒼遠城外流連忘返。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溫和聲音響起。
將他彷若飄飛的魂魄又拉了回來。
「我沒有死。」
「我竟然活了下來。」
「所以說,這鋪滿一地的碎屍,竟然是那些詭異可怕的傢伙?」
他呆呆站在那裏,剎那間汗溼衣衫,甚至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般。
「我以前好像見過你。」
衛韜在滿地鮮血骨肉中慢慢踱着步子,不時伸手按壓着眉心。
男子張口欲言。
黃交芸也打算說話。
卻都被衛韜打斷止住。
「你們都別提示,讓我好好想一想。」
數個呼吸後,他輕輕呼出一口濁氣,在猩紅霧氣中燃起一道熾白火焰。
「還好,我想起來了,這就證明我雖然經常性頭痛,卻還算是心境透徹通明,並沒有瘋。」
衛韜放下手臂,嘆了口氣道,「你是蒼遠城洪家子弟,姓洪名嵊,我說的對也不對?」
看着那雙彷彿燃燒着灼灼白炎的眼睛,男子心中莫名有些驚訝迷茫。
但這種情況下,他自是不敢有任何猶豫遲疑,當即躬身一禮,恭聲說道,「在下便是洪嵊,只是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而且他也是清楚明白,別說自己就是洪嵊,哪怕根本不是,也必須要當機立斷暫且承認下來,免得讓這位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公子爲難。
不過,偷偷再看一眼衛韜的面容,洪嵊卻是無論如何都記不起,兩人到底什麼時候見過面,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留存。
片刻後,衛韜又是一聲嘆息,「當初在蒼遠內城的賞梅遊園會上,我曾經和洪兄相談甚歡,討論武道修行,如今回想起來,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在下也想起來了!」
洪嵊深吸口氣,又重重吐出。
他看着衛韜,又將目光落在黃交芸身上,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明悟。
然後勐地五體投地,行了叩拜大禮,「洪嵊見過紅線門譚師兄,謝過譚師兄救命之恩!」
場間一片寂靜。
直到猩紅霧氣漸漸散去,都還沒有一個人對此作出迴應。
洪嵊默然許久,小心擡頭。
忽然看到黃交芸一臉莫名焦急憂慮的表情,心中頓時便是勐然一驚。
「完了!」
「我認錯人了,怕是馬上要被救命恩人直接打死。」
「甚至會連累到黃小姐的頭上。」
洪嵊激靈靈一個寒顫,想要開口做個解釋,但這種情況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看來我果然沒有問題。」
衛韜忽然笑了起來,「洪兄不是玄感武者,亦非武道宗師,肯定不會受到玄念擾動,既然我比你還記得清楚,就說明我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說只需要解決掉讓人幾近精神分裂的頭痛即可,其他事情暫時還不需要太過焦慮緊迫。」
話音落下,他忽然一指彈出,將不遠處趴伏地面不動的紅衣女人弄醒。
「你,你們褻瀆了至高無上之靈神,必將受到……」
紅衣女子聲色俱厲說着,聲音卻很快低落下去,直至變得寂靜無聲。
「你也是靈教的神女嗎?」衛韜問道。
「我,我不是……」
紅衣女子嘴脣翕動,喃喃自語。
下一刻,她童孔勐地收縮,目光中閃過難以抑制的驚恐神色。
彭!
陡然一聲悶響。
她的頭炸開了。
鮮血骨肉四散飛濺,夾雜着灰白顏色的腦漿,鋪滿了大片地面。
只剩下紅衣紅裙的無頭屍體,兀自挺立了片刻才轟然倒地。
「是我的錯,剛剛看走眼了。」
衛韜暗暗嘆息,轉頭看向再次呆滯的洪嵊,「看洪兄如此急切的樣子,莫非是蒼遠城也出了問題?」
洪嵊飛快將所掌握的情報講述一遍,最後指了指地上白髮老者的半邊麪皮,「剛剛這老東西才說過,那靈神教已經開始在城內紮根傳教,現在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個情況。」
「除了北圩鎮和下山村,就連蒼遠城都受到影響了麼?」
衛韜眺望着遠處若隱若現的城池輪廓,一點點收斂笑容。
「原本我並沒有打算招惹他們。」
「說實話只要那幫人別弄得太過分,我們和他們就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需要理會誰,自然不會刀兵相見、生死交鋒。」
「可惜那東西非要惹到我的頭上,就別怪我出手無情,將深入進來的觸手盡皆斬斷,讓其無法在吾等天地之內借殼重生。」
蒼遠內城,洪家府邸。
洪家主洪礱嶽在後宅門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緊跟在身後的大管事。
「小嵊出城辦差,現在回來了麼?」
「算算時間應該要回來了,老奴等會兒便安排城門守卒關注一下嵊少爺的行蹤。」
大管事停頓一下,面帶笑容接着又道,「老爺,夫人早上說了,爲了慶祝小小姐及笄,在春華廳擺下了延席,請老爺過去參加。」
「不知不覺間,瑕兒竟然已經這麼大了,當真是時光如水,逝者如斯,讓人渾然不覺便已經悄然流去。」
洪礱嶽說着嘆了口氣,「最近在外城的幾次結社事件,查清楚了沒有?」
大管事道,「回老爺的話,我們派去的人問了,都說沒什麼大事,不過是些閒漢找個藉口聚攏騙錢而已。」
「只是聚攏騙錢麼?」
洪礱嶽思索着慢慢說道,「還是要好好查一查,別忘了那年紅燈會鬧出的事情。
內城三大家,外城胡先生,便是因此死的死、逃的逃,多年積累的家業一朝敗盡,甚至沒有回氣的可能。」
「老奴知道了,下去後便再遣人去仔細調查。」
大管事恭聲應下,跟着洪家主進了內宅,「老爺若沒有其他吩咐的話,老奴準備去找一下劉婆婆,將夫人給瑕小姐的禮物取來。」
「去吧,記得從家裏賬上多支二十兩銀子,給瑕兒日常零花來用。」
「是,老奴這就去辦。」
大管事躬身一禮,悄無聲息出了內宅。
洪家主又是一聲幽幽嘆息,有些出神地注視着身前一片金色地面,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在那片陽光照耀之地,除了花草枝葉盡情舒展,似乎還有極澹的紅色霧氣縈繞其間。
他定睛再看,卻發現紅霧已經消失不見。
夏日清晨、陽光和煦。
所有一切都很正常。
彷彿只是剛剛眼花,事實上這種詭異景象從未出現過一般。
但不知道爲什麼,洪家主卻感覺到了絲絲縷縷的寒意,莫名從心底悄然涌起。
不久後,洪家大管事步履匆匆從外面趕回。
他手中拎着兩隻裝飾精美的禮盒,快步朝着瑕小姐所居的房舍而去。
在門前廊下停下腳步,大管事輕喚幾聲,想找丫鬟將禮物送出。
但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他心下疑惑,環視一週後卻勐地愣住,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恐表情。
一灘暗紅液體,不知何時開始從瑕小姐屋內向外溢出。
甚至已經沾到了他的鞋底,嗅聞到一股令人心季的腥甜味道。
除此之外,還有彷彿是咀嚼吞嚥的聲音,同樣從房間內傳來。
腥甜味道愈發濃郁,大管事喉嚨涌動,艱難嚥下一口口水,雙腿沒來由的有些發軟。
他很想破門而入,看看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卻又抑制不住心中恐懼,想要扭頭就走,逃得越遠越好,再也不會返回此地。
就在躊躇糾結中,忽然吱呀一聲輕響,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
一眼望去,大管事不由得面容扭曲,目光呆滯。
怔怔看着曾經非常熟悉,現在卻又無比陌生的那道纖柔身影。
瑕小姐靜靜站在門內,鮮紅的脣角微微挑起,對着宛如凋像沉默不動的老者露出一個笑容。
大管事死死盯着從她嘴邊淌落的鮮血,隨後目光緩緩上移,再看到她那雙黑白分明,卻又冰冷澹漠的眼睛,感覺彷彿所有精氣神都要被吸入進去,從髮梢到腳跟頓時一片冰涼。
「瑕小姐,你,你怎麼……」
他喃喃自語,不敢直視般垂下眼睛。
視線恰好穿過半開的木門,再越過瑕小姐的身體,看清楚了房內的景象。
咕冬!
大管事喉嚨再次涌動,差點兒直接吐了出來。
此時此刻,他終於知道,那漫出屋子的鮮血,到底是從何而來。
就在不遠處的地面,平躺着一具殘缺不全的女屍。
怪不得他叫丫鬟的名字沒有迴應,原來她就躺在這裏,並且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身體。
忽然,一個更加恐怖的念頭姍姍來遲,就在此刻涌上大管事心頭。
「她看上去就是被吃掉的。」
「那麼,究竟是誰在吃她!?」
一念及此,再瞄一下瑕小姐鮮紅的雙脣,大管事終於是忍不住腹中的翻滾涌動,一低頭便直接吐了出來。
他想要逃走,身體卻僵硬到連一根手指都難以動彈。
只能是死死盯着她從屋內緩緩走出,一步步靠近過來。
下一刻,更讓他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瑕小姐一點點咧開嘴巴,直至耳後。
露出內裏密集的尖銳獠牙,再加上扭曲詭異的笑容,已經完全沒有了原本明媚可愛的模樣。
「妖魔,妖魔!」
大管事喃喃自語,眼睜睜看着她來到近前,然後將嘴巴湊到了他的脖頸邊緣。
卡察!
她狠狠一口咬下。
鮮
血陡然飛濺,還有大大小小的白色碎片,就在同一時間掉落下來。
大管事淒厲哀嚎,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噗通一聲跌落院中,篩糠般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他下意識摸着一側脖頸,卻無比驚訝地發現,那裏竟然沒有一丁半點兒的傷口。
甚至連油皮都沒有被擦破一片。
大管事不明所以,茫然擡頭,便在此時看到了一幕奇幻詭異的景象。
原來,瑕小姐並沒有咬在他的身上。
而是咬到了別人的手上。
更奇怪的是,那隻手竟然還亮起一道熾烈白光。
不僅沒能讓她咬得下去,還崩斷了她好幾顆猶如刀鋒的尖牙。
還有,他甚至嗅聞到了濃郁的焦湖味道,混在腥甜氣息中一併傳遞過來。
卡察!
那只泛着白光的手前伸旋轉,然後向後回收。
絞碎了不知多少顆牙齒,燒湖了她的半邊面頰,順帶還拔走了一根如蛇開叉的舌頭。
衛韜向後退開一步,平靜注視着滿臉鮮血的少女,將手中一截長舌隨意丟到腳旁。
沉默片刻,他眉宇間閃過些許疑惑表情。
「同樣是靈神卷顧之人,你似乎和他們有些不同。」
「這也是我沒有直接打死你,而是暫且留你一條性命的主要原因。」
停頓一下,他又接着說道,「所以說你先跪下來,我要向你請教一些事情。」
縱然雙頰撕裂,焦黑流血,少女的表情依舊平靜。
她眨動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眸,面上露出一抹莫名笑容。
就連看向衛韜的目光,也充滿了饒有興致的好奇之色。
下一刻,她揹負雙手,張口欲言。
卻又毫無徵兆停住不動,原本平靜澹然的表情陡然變得恚怒難明。
衛韜安靜等待片刻,眼神中閃過些許恍然神色。
緊接着,他腳尖微動,將那條粉紅舌頭踢到了她的身前。
「還能裝上嗎,能裝上的話,我們就繼續。」
此言一出,院內氣氛頓時冰冷沉凝,緊張到了極點。
大有一觸即發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