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四海難平 反鄭同盟 第九十一章 遊說縱橫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羅晉字數:4571更新時間:24/06/28 01:00:01
    青釘國 江安城

    “啓奏越王,宮外有一老者自稱張清夢使臣欲求見殿下。”士兵氣喘吁吁地進來稟報。

    韓進笑了兩聲,問向一旁的王粒圍:“張清夢派使者前來,其意何在?”

    “必然是遊說大王拒絕出兵,大王千萬不要被這小人所蠱惑!”王粒圍回答到:“乾脆讓他滾回去好了!”

    “不!”韓進站起身來:“讓我會一會這個傢伙。”

    “傳張清夢使者入朝!”如同銀鈴般的厲聲震動着整個朝野。

    過了一會,一名老者緩緩走了進來,左手拿着拂塵,右手牽着六歲大的孩子,身着一身白袍,身姿輕盈飄渺,一頭白髮緊緊的束在頭上,長長的鬍鬚,銀絲般隨風飄舞,如同神仙一般的老者,很快就吸引到了衆人的目光。

    衆人被這奇異的裝扮驚到了,這哪是什麼使臣,分明是太上老君下凡了嘛!韓進下意識尊敬地點點頭,第六感告訴他,這個老者不是一般的人。

    那老者也不慌也不忙,甩了幾下手,便彎腰做揖:“鄭國公張清夢使臣鍾郎元拜見越王!”(鍾郎元:即老儒)

    一旁的男孩躲到了老者的後面,驚恐地望着周圍的一切。

    韓進走下臺階,將其扶起:“老先生辛苦,如此蒼老之年竟還被派來做使臣,莫非張清夢帳下無人嗎?”

    老儒乾癟的嘴角抽動着,隨即回答道:“非也,皆因在下乃朝中碌碌無爲之輩。”

    韓進當然明白這話的另一層含義,臉上有些不愉快:“那麼老先生來是要遊說我退兵嗎?”

    老儒甩甩拂塵,笑着說道:“難道大王是僅憑三寸之舌就可遊說之人嗎?”

    “既已知曉,那就請回吧,告訴張清夢,同盟軍必會讓他碎屍萬段!”韓進坐在王椅上,高傲地說道。

    老儒哈哈大笑,韓進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什麼好笑的?”

    “反鄭同盟之天威誰人不知?只可惜呀!可惜。”老儒垂頭嘆氣,卻似有些不甘。

    “有什麼可惜的,把話說明白了!”韓進眉頭皺緊,緊握着拳頭吼到。

    老儒摸了摸一旁小男孩的頭:“大王小點聲,把孩子嚇到可就不好了……”

    韓進緊咬牙關,強行把怒氣嚥進肚子裏:“老先生有何話只管說吧,本王絕不會加害於你。”

    老儒右手輕輕撫着白髯,慢悠悠地說道:“反鄭同盟擊敗張清夢後,大王卻不想想日後又該怎麼辦?”

    韓進眼神放着光,示意接着說下去。

    “當今天下各路強大諸侯,鄭公雖說足智多謀,卻只佔據區區河北之地,常年的戰亂,致使糧食大幅減產,所以現在還不配作爲大王的對手。”

    “成都王雖然據益州荊州之地,然而他荒淫無道,不理朝政,賞罰不明,忠奸不分,一時尚難對大王構成威脅”

    “大王目前佔據江南之地,佔據七郡之地,自成一方小霸,卻難成天下雄主,爲何?”

    韓進託腮想了一會:“依老先生如此分析,阻礙本王發展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吳王華浩,是不是?”

    “大王想法成熟,着實令在下佩服。正是如此,江東之地自高皇帝泰正以來,便是朝廷賦稅重地,統轄十六郡八十四縣,人丁富足,國力強盛,人才輩出,當之無愧爲天下第一諸侯。江南之地與江東關係甚密,可爲何華浩不敢進攻大王呢?”

    韓進又想了想:“當然是張清夢還在北方,若他與我交戰,則必遭張清夢攻擊,那時他便腹背受敵了。”

    “正是如此,所以大王孰輕孰重還分不清嗎?”老儒嘻嘻地笑着。

    韓進笑着點點頭,連忙安排人:“把椅子送過來,讓老先生坐下!”

    老儒將男孩放在了椅子,自己又繼續說道:“敢問大王,反鄭同盟何時出兵?”

    韓進驚了一下,隨後又冷冷地說道:“軍中機密,怎能告訴於你?”

    “不必大王告訴,在下斗膽相猜一下,可否?”

    “先生自便!”

    “明年夏出兵,是與不是?”

    韓進哆嗦一下,高聲叫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你真是太上老君下凡?”隨後又看向周圍:“今天先散了吧,先生請和我上臥房私議。”

    夜裏韓進臥房,韓進與老儒對立地坐在桌子的兩頭上,完全沒有了什麼尊卑貴賤。

    “實不相瞞老先生,您所說的話正與本王的想法暗合,目前威脅到我的只有華浩一人,若是滅了張清夢則我也必滅,脣亡則齒寒。”韓進翻出了幾粒蠶豆遞給小男孩,小男孩回頭看向老儒,待其點點頭後他才吃下去。

    老儒笑着說道:“望大王恕罪,在下並非張清夢之使者,只是海邊一漁人而已。”

    “那爲何要僞裝成張清夢的使者?”韓進問道。

    “不然大王將會把我拒之於門外啊!”老儒哈哈笑着,輕輕撫着白長髯,在燭光的照耀下根根閃着如星星般的點綴。

    韓進微微地笑着,酙了一小杯酒遞過去:“老先生,請問明年夏出兵又有何說道?”

    老儒小抿一口:“大王這反鄭同盟名是反鄭,實目的是讓天下諸侯元氣大傷吧?天下大部分強勁諸侯皆在南方,南方人習水戰而畏寒冷,只要大王能促成今年冬出兵,又以整頓兵馬爲由暫緩自己出兵。這樣送死的是他們,而大王只可坐享其成便可。”

    韓進見老儒喝下了酒,便陰險地笑着,手上還攥着一包乾癟的小紙袋。能看透他心思的人,又怎麼會讓他活下去?韓進從來不相信任何人!

    老儒又將整壺的酒喝了下去,韓進雖然表情木訥,心裏卻是狂喜不已,因爲那可是最烈的毒藥——雷公藤。

    “老先生分析的是,本王必將一一照做,不知老先生可願做我帳下一謀士?”韓進懷裏揣着解藥,倘若老儒答應便爲其解讀爲他所用。就是拒絕也不能讓別人得到,尤其是他尚未謀面的死敵——張清夢。

    老儒哼哼地笑着,站起身來嘆口氣道:“本以爲越王是天下雄主,具有包羅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只可惜小肚雞腸,嫉賢妒能,可悲呀!”

    韓進虎驅一震,心中暗暗尋思道:“這傢伙中了我的雷公藤,怎麼會一點事都沒有?”再一擡頭,老儒與吃蠶豆的小男孩突然不見了,嚇的韓進是連忙跪在地上:“這定是哪路神仙,韓進愚蠢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次日,老儒與男孩就從東海邊上的江安城,來到了長江南岸的金陵城,速度之快令人歎爲觀止,若說不是神仙,怕也沒人信了。

    向陽國 金陵城 王宮花園

    華浩與一行奴僕在這裏散步,用漢白玉堆砌成的地磚扶手熠熠生輝,水池譁啦譁啦地響動着,裏面的魚兒像是在藍天裏遨遊一般,一個個擺弄着尾巴,晃動着身子。那如同出浴美人一般的柳樹輕輕擺動着。花園裏滿植玫瑰,各種顏色的玫瑰都在盛開,花團錦簇,綠草如茵的草地和高聳參天的巨木,令人流連忘返。幾聲清脆的黃鸝叫,更讓人心曠神怡。

    華浩隨口說到:“本王這花園比起京兆府皇帝老兒的御花園如何?”

    奴僕笑嘻嘻地回答道:“吳王殿下的花園自是天下第一花園,而花園的主人也是如此。”

    “話不要亂說,雖然本王很愛聽,但咱們畢竟是個臣子不是?”華浩開心地笑着,是的,比起京兆府那個傀儡皇帝,他才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華浩忽然看見一老者坐在柳樹上,手上拿着拂塵,不急不慢地說道:“吳王殿下,花園修的再絢麗,也不如一顆忠君報國的心,你說呢?”

    “你是什麼人!”華浩嚇的後退幾步,這王宮大院誰能進得來?奴僕們一時也慌了。

    老儒從樹上跳下來,彎腰行禮:“在下乃泰威皇帝派來的密使欽差,有些密事欲與吳王陛下商量。”

    華浩擺弄幾個眼神,奴僕們會意,便自己退下了。二人就這樣漫步在花園當中。

    “既然是密使,一定是有什麼事只能告訴於我,現在沒有耳目,有什麼事儘管說吧。”華浩盯着老儒說道。

    老儒甩了幾下拂塵,攤開手說道:“敢問吳王殿下是否忠於皇帝?”

    華浩笑了一下:“當然了,我可是最忠誠於皇帝陛下的了。”

    “若如此,在下便放心了……”老儒擺弄幾下長髯:“陛下認爲,反鄭同盟擊潰張清夢固然有好處,但到了那時陛下手中沒有軍隊,依舊是換個權臣掌握朝廷罷了,既如此,不如找一個最信任的臣子,吳王殿下以爲如何?”

    華浩哼哼笑兩聲:“本王對那個皇位一點興趣都沒有,與其留下個篡國的罵名,當然願意做一個忠臣了,陛下爲何獨獨派你找到我?”

    老儒笑着回答:“傳皇上口諭:‘吳王華浩乃朕之股肱之臣,若得其相助,則天下定矣……’故陛下派遣我來,是要我告之於吳王,朝廷想扶植一個強大諸侯,此諸侯必須忠於朝廷,又有實力……”

    “我懂了!”華浩咬緊嘴脣,又慢慢說到:“皇帝老兒想讓我做什麼?”

    老儒回答道:“韓進素來懷有野心,反鄭同盟八十餘萬大軍主將竟是韓進親信,若相處日久,恐各部隊發生譁變轉投韓進,到那時最有威脅的就是韓進而不是張清夢了。”

    “陛下早已看出這一狼子野心,所以派在下來見大王,正是要商議如何能抑制韓進的。”

    華浩背着手,看着池塘裏的花兒:“那麼,我該怎麼辦呢?”

    “首先要促成今年冬出兵,江南士兵習水戰而畏寒冷,那時叫韓進的士兵衝在前頭,吳王殿下可以以:‘兵馬尚未整頓齊全’爲由而拒絕出戰。同時與韓進協議增派一參軍分割主將的權利,爭取主將於我這一邊,這樣既不會招致韓進的敵視,又能將權力分化,正可謂是兩全其美。”

    華浩哈哈大笑:“沒想到皇帝老兒也能想出如此之策,實在是讓我難以相信啊!”待他一回頭時,老儒已經不見了。

    另一邊,萬陽城

    暮州城的全部守將被完好無損地送了回來,尼佳成絕望地跪在清夢面前失聲痛哭:“鄭公……暮州城……丟了……”

    “什麼?”清夢憤怒地拍桌子站起身:“連一個十六歲孩子都打不過,可真是夠厲害的了!”於濟滔連忙走上前,扯着清夢的袖子說:“勝敗乃兵家常事,鄭公無需顧慮,若這時再寒了將士們的心,無疑是取禍之道啊。況且那韓鬆洋雖然年幼,實力卻依舊不容小覷,尼佳成將軍能堅守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清夢憤怒地轉過身:“罰他半年俸祿,貶爲騎兵校尉,再也別來見我!”

    於濟滔慌忙暗示道:“還不快快領旨謝恩?愣着幹什麼?”

    尼佳成謝了恩,失落地走出了宮殿,在宮內廣場他撞到了尼皓。說了一遍情況後,尼皓急脾氣又上來了:“奶奶的,那娘們兒又想辦法排擠咱們不是?看我找他去!”

    話音剛落,於濟滔便折着扇子走出來:“尼將軍,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待我找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尼皓掄圓了拳頭就要揍上去,於濟滔連忙用扇子一擋:“我的尼大將軍喲,怎麼給您氣成這樣了?”

    “那個什麼同盟你沒有打敗,反倒是把我表弟弄的一身灰?你幾個意思?故意排擠我們兄弟倆是嗎?”

    於濟滔撲哧笑了一聲,耐心地爲其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且說道:“鄭公不過是不過是一時賭氣,過一陣它自然還會召他入殿的,咱們輔佐的主公啊,就像個孩童一樣,這點將軍不是比我更理解嗎?”

    尼皓愣愣地甩了下腦袋,用粗獷雄渾的嗓音說道:“夢子的確是那樣,總是特別任性,發了脾氣也是不顧一切……”

    於濟滔拍拍他的肩膀:“我會讓你看到的,反鄭同盟支離破碎的那一天。”

    正當二人說話之際,一位對小兵匆匆忙忙跑回來,一個不注意竟在平地打了個趔趄,尼皓不解地吼道:“那虎小子,跑那麼快幹什麼?”

    “老儒軍師回來了!!”衛兵激動地回答。

    二人先是愣住了一下,又像士兵那樣激動地跑進宮殿,清夢聽聞此事也收斂了臉上的怒氣:“快快邀請!”

    只見老儒隻身一人拿着拂塵走了進來,這可給三人激動壞了,立刻恭恭敬敬地走上去。

    “老儒先生一向別來無恙吧……”清夢率先說了句話:“能不能讓我見江兒一面?”(江兒:即張君生)

    “絕對不行,而且我還要忠告鄭公一言!”老儒咳嗽兩聲:“在公子二十歲之前,你們父子千萬不要相遇,如果強行相見,鄭公必會自食其果。”

    清夢像被人悶了一棍,哆哆嗦嗦的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

    “師傅這次回來,究竟有什麼事呢?”於濟滔恭敬地問道。

    老儒將他遊說的一事全盤脫出,以及各種方案各種謀劃,甚至連每一個細節都不落,隨即又說:“反鄭同盟內部已經開始分崩離析,而李環只知跟隨而沒有主見,不必多慮,至於後續怎麼操作,那便是於軍師該想的事了,老朽告辭!”隨着一陣風吹過,地上只殘留一根仙鶴羽毛。

    清夢心裏像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他不明白爲什麼不能與他的親生兒子相見,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啊,今年張君生才六歲,過了十四年後,還認不認得他都難說了。

    於濟滔彎腰說道:“鄭公,兒女情長之事先放一放,師父如此遊說各路諸侯是在暗示濟滔,擊敗反鄭同盟,不需直接對峙,只需在下略用一小計便可旗開得勝。”

    “軍師聽出了什麼嗎?”清夢問道。

    於濟滔胸有成竹似的回答:“濟滔不僅聽出了什麼,而且還想好了對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