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蒼鷹翱翔 草原之歌 第七十九章 肝腸寸斷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羅晉字數:3068更新時間:24/06/28 01:00:01
布格軍隊猶如飛矢般穿過草原,衝向納蘭的大本營——洛川部。據前線探馬來報,大約半個時辰布格就能順利進入他們的預想圈中。
安哥大帳內,清夢做出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驚訝的決定:身爲主將的他竟然要帶領偷襲的後方部隊,原因僅僅是證明他完美的計策。
“胡鬧!”穆鳴銳是個暴脾氣,一聽這話他立馬就炸開了鍋:“夢子,你這樣做不是找死嗎?”
“穆將軍,請注意你的言行,我的計策只會成功,自然也就談不到死,如果你實在不信的話,可以與我一同去督戰,你看怎樣?”清夢背着手反駁到。
張父攔住了發怒的穆鳴銳,看着清夢說道:“在下也請求一同督戰。”
“哦?”清夢擡起頭,若有所思地回道:“我正有此意,你二人可與我一同前往。”
隨後清夢安排了各路埋伏的人馬,只要命令一到,各路人馬就會對布格進行合圍
張父站在遠處,望着清夢忙碌的背影,他默默地垂下了頭。突然他被扯住衣角,張父猛地回頭一看,竟是穆鳴銳。
“老頭,你心裏到底在打什麼算盤?”穆鳴銳瞪大了眼睛吼道。
張父哆嗦着嘴脣,悄悄地趴在穆鳴銳耳邊說了幾句。只見穆鳴銳愣在了那裏,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十多年來我欠他的還少嗎?”張父那鋪滿皺紋的臉上罕見地綻放出了笑容:“這麼做他應該會原諒我的吧?”
穆鳴銳無言以對,他看着張父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永別了……”
半個時辰過後,守衛士兵飛速通報張父及穆鳴銳:“將軍命你二人即刻出發,切不可有延誤!”
“遵旨。”張父接過了命令,與穆鳴銳
按照清夢的部署,主力軍隊由納蘭波義耳率領,他們只需聽一聲號令便進行“包餃子”合圍。
偷襲部隊皆爲騎兵,他們整整齊齊地矗立在草原上,爲首的是清夢三人,風無情地吹刮着草原,捲起一片片塵土,天上的太陽被塵土掩蓋的黯淡無光。
前線探馬來報:“布格軍隊衝入陷阱,只待您下令!”
“很好!”清夢喝道:“去通知主力部隊命其快速支援!”
探馬得令,又一陣風似的離去了。
可過了許久,納蘭仍舊沒有迴音,清夢急得是上躥下跳,他憤怒地決定:“我們只需攻破其後方便能取得勝利,又何必去等援軍呢?”
“傳我命令,全軍出發!”
穆鳴銳聽後大驚,連忙縱馬跑過去:“夢子,你是瘋了嗎?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你又能把他們怎麼樣呢?”
“攻擊其後方部隊至其大亂,生擒主將布格,這樣他們就會自潰。”
清夢瞥一眼穆鳴銳,嘲諷地說道:“穆將軍若是怕死的話,可以留下少數人馬在此接應援軍,不必上前戰鬥。”
“你這傢伙!”穆鳴銳剛要發怒,張父連忙勸阻:“的確要有一名可擔當重任的將軍來接應援軍,當下情景,非穆將軍不可。”
穆鳴銳咬咬牙,把這口怒氣咽了下去。
“現在沒意見了吧?全軍出發!”清夢揚起馬鞭,隨着“啪”的一聲,這支偷襲的騎兵部隊迅速行動起來,動作快到像一顆流星,彷彿要直接撞碎敵軍一般。
憑藉此等神速,不一會兒他們便追上了布格大軍,清夢在遠處望見大軍後方,一名身穿將軍盔甲的人正揚鞭高喝。
“不消說了,那定是布格自知後方部隊疲弱,特地親自指揮以求自保,可他萬萬沒想到,偷襲部隊的將軍是我!”清夢傲慢地笑道:“說到底還是太幼稚了!”
張父則有些懷疑:“主將放在薄弱的位置,難不成是故意等着你去偷襲?我覺得還有待商酌……”
“不可能!”清夢霸道地打斷了張父的話:“布格還是在我手下學的兵法,他爲人性情急躁,怎會想到如此計策?”
張父還要反駁下去,但看到兒子置若罔聞,他只得輕輕嘆了一口氣,默默祈禱兒子說的是對的。
清夢拔出馬刀,大吼一聲:“殺!”士兵們紛紛吼出廝殺聲,一時間彷彿天地動搖,軍隊如同流星撞向布格大軍。
張父竭盡全力與兒子保持平衡,只要一擡手就能碰到他,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
軍隊猛烈攻擊布格大軍的後部,看似成功,但清夢發現敵軍並沒有按照他預想——彷彿他們早就知道會這樣似的,開始轉換陣法,最終形成了如同鉗子一般的陣型,兩邊突然一夾,將這突擊的軍隊殺個片甲不留。
“趁現在逃出去還來得及!”張父拽住清夢的盔甲,想要往回逃去。
“敵將布格就在那裏,只要殺了他,敵軍羣龍無首,就會自潰,大好機會你叫我逃跑?”清夢不願意承認他計策的失敗,決心要擒拿布格,挽回自己所謂的的“尊嚴”。
但他錯了,當他看到“主將”時,幾乎要崩潰了——這並不是布格,而是一個普通的士兵。
突然,他感覺到身體受到強大的衝擊,重重地摔落在馬下,半個身子都被摔的麻痹,當他擡頭看時,一股滾燙的鮮血直接噴在了他的臉上。
張父坐在馬上,身體被來自四面八方的長戈刺穿,嘴角還在不住地流着鮮血,那絕望的眼睛還在看着天空。
那一刻,光芒照在了他身上,天空不再黯淡無光,彷彿他的鮮血重新給予屬於太陽的那份溫暖。
“不要讓他從馬上摔下來,就這樣折磨死他!”不知誰在人羣中這麼一吼,那些持着長戈的士兵用力的將他支在馬上,滾燙的鮮血順着長柄滴落,澆灌着地上的枯草。
清夢麻着整個身子,親眼地看見張父在他眼前的慘狀,他愣住了。
張父艱難地扭着脖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清夢說道:“爲父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父親!”清夢絕望的哭喊道。
張父笑了,他笑的是多麼燦爛,即便身上的長戈無休止地折磨着他。
援軍終於到達,他們對布格大軍展開合圍,布格深知不能正面作戰,便立即率領大軍逃竄。士兵們將張父扔在一旁,自顧自地跑路了。
“夢子!”穆鳴銳率領軍隊焦急地跑到這裏,他看到清夢將張父攬在懷裏,不斷地哭喊着,痛苦着,無奈地說了句:“他是替你去死的……”
清夢聽罷,如同被人打了一棒,睜大了眼睛,絕望地看着天空。
★張清夢視角★
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他闖入了我的世界。
“父親”這個詞,我從小到大聽着十分刺耳。
自從七歲那年我離家出走,幾乎再也沒有叫過這個詞。
我一直恨着他,是他打死了我的母親。
那爲什麼?現在我會如此絕望。
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終於有了一個親人,他可以包容我的任何缺點,即便他壞到什麼地步,他也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多麼希望能躺在他的懷裏,像孩子一樣的撒嬌。父愛,對別人可以輕易得到的東西,在我身上卻是遙不可及!
就在那一刻,我似乎終於得到了我所渴求的父愛,我以爲從這時開始我的人生將會變得完美無瑕。
但,我錯了。
倘若是第二個人拆散了我對父愛的渴求,我定會毫不猶豫的去和他決一死戰。
可那個人,卻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的傲慢,我自己的狂妄害了他,那個唯一我可以叫“父親”的人。
如果我可以虛心納諫,收斂自己狂妄的性格,一切都可以避免。
但我卻爲了所謂的“尊嚴”,擅自決定,致使釀成大禍。
在馬上受折磨的那個人,本該是我,我活該爲此受到代價。
但他爲了保護我,不惜用他那瘦弱的身體替我承受住萬鈞痛苦。
這是他的報應嗎?是傷害母親的報應嗎?
如果這樣的話,我應該高興才對啊,可我爲什麼會哭呢?
我一直不願放下自己那高傲的身段,拒絕在他面前說出“父親”二字,直到他臨終時,我才肯叫出來,可那已經晚了……
就算對着他叫一萬遍,也不會再有人應了。
納蘭想讓這場葬禮變成國葬,想着變賣自己的所有財寶,讓整個草原都記住他。
我拒絕了,還是讓他死得安寧一些吧。
我把他的屍體安放在了一處山丘,這裏鋪滿花草,土壤都彷彿瀰漫着芬芳。
下葬在這裏,應該是我所盡的唯一一份孝心了吧。
安置完墓碑,已是夕陽時分,衆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只有我坐在墓碑前深思着。
不知何時,姚秋帶着六歲的江兒坐到了我的身旁,平靜地說道:“他不會希望你如此消沉的。”
(江兒:張清夢長子張君生的字,即遠江,江兒是愛稱)
“把拔,再不回去就不理你了哦!”
江兒在呼喚着我,我趕忙起身向回走,一陣風吹過,我下意識地回頭望向墓碑,光滑的石面上依舊閃爍着夕陽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