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割據稱雄 四方離亂 第三十九章 福山大戰(三)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羅晉字數:4254更新時間:24/06/28 01:00:01
白煙逐漸變成了黑煙,哪裏是什麼炊煙?明明就是狼煙!清夢將這句話說破,後又加上一句:“這莫非是引誘我們過去,非要從山門那裏升起煙。”
“石元乃庸夫也,況且石任不勘察地形,根本無法瞭解軍情,也不會快速到達戰場埋伏,有什麼怕的呢?”婁寧臨走之前拿了一雙草鞋備用,揮手進軍,穆鳴銳則尾隨其後,沒有叫其發現。
但有一件事情婁寧也沒有料到,那便是潛回國家防守的八萬士兵竟然先被章才瞭解到了,然後又瞭解到常雲被其殺害,依他推測,婁寧一定看出了其中的內幕。
章才佯裝慌亂的樣子闖進王富的寢宮,此時王富正在舞劍,突然的一開門嚇他一跳。章才跪地哭嚎:“大王,臣罪該萬死啊!”說完,淚如雨下。王富愣了一會兒,接着又連忙要扶起章才:“章丞相何故如此?快快起來說罷。”章才用樹皮一樣的老手擦掉眼淚,又用後悔的語氣說道:“我本不應該推薦這婁寧,可誰想到他狼子野心,竟然派八萬士兵回朝篡位了!”
王富手一哆嗦,劍插在了地上。“婁寧手握傾國之兵,孤拿什麼來阻擋他!”王富泄氣的坐在牀上,垂手頓足的說。章才嘴角一彎,走上前佯作勸慰的說道:“大王大可不必如此,老臣有一計,不知大王能用否。”
“快說啊,丞相。”王富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望着他。
章才不語;
“倒是說話啊,應該怎麼做?”王富扯着章才的衣服說。
章才見時機已成熟,緩緩的說道:“我們可以先試探一下婁將軍是否真有叛逆之心,如果命婁將軍將士兵收回,若是從了的話便不是叛逆;如果執意要帶兵回朝,便將他的妻兒老小一併軟禁起來,到那時可就由不得他了。”王富早已被打擊的失去了理智,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的呢?王富連連應諾,即刻下令將婁寧妻兒老小軟禁起來。
當然,遠在北方的婁寧並沒有察覺這個事情。行軍至山口外,猶豫不決,想起了剛剛清夢說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想伸頭望一望,但卻被滿山的岩石和曲折的山擋住了視野。
“剛剛張清夢所言的確有理,如果石元在山口上埋伏,我將進退兩難,必敗無疑。”但當他回頭看了看,士兵嚴容以待,未敢有稍息疲憊之意,一切皆是婁寧軍法嚴明,無論這裏多少軍隊都能井然有條。
婁寧咬了咬牙,自言自語的說道:“怎能叫張清夢得了意,看我過了這個山口。”整個山中迴盪着行軍的腳步聲。
秋風總是沒有節期的來,又是一陣冷風,婁寧的臉和手都凍的開裂出血,可他卻絲毫沒有吭一聲,因爲他知道,一個主將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會影響到整個軍隊的軍心,他不想因爲他,而使得軍心不穩定。他只能用那凍僵了的手,輕輕的撫摸着臉上的傷口。
“凍上點了······”婁寧呼着白氣,微笑着說。而另一只手牽着繮繩,彷彿粘上了一樣。不一會兒婁寧回頭一看,一個士兵光着腳,頭盔也不知落在了哪裏,腳上全是鮮血,艱難的移動着。
婁寧不忍心看下去,扯開了彷彿凍在了繮繩上的手,跳下馬,示意停下行軍。正當衆人疑惑的時候,婁寧做了一件令衆人震驚的事——身爲主將的他,竟然將頭盔與皮靴全部給了那個瑟瑟發抖、光着腳的無名士兵穿。士兵連忙下跪:“我一個普通士兵,豈敢弄髒了將軍的皮靴與頭盔?”
“什麼士兵將軍的,都是一樣的父母皮肉,竟然你們父母把你們託付給我,就都是我的孩子,看到了孩子受苦,你們父母都會心痛,我怎能忍心呢……”婁寧執意要將皮靴與頭盔給他,還親自的爲他穿上了靴子,帶上頭盔。
“可是,我穿上了皮靴,將軍你呢?”士兵擔心地說道。
“我?我有一雙草鞋在身上,至於頭盔我就不帶了,很沉。”婁寧從衣袋裏取出一雙草鞋,綁在了自己腳上:“你看,是不是挺合腳的?‘草鞋將軍’應該很少見吧!”婁寧仰天哈哈大笑,回身上馬。衆士兵們雖然身體是冷的,但是有“草鞋將軍”在微笑着,他們的心便是暖暖的。不知不覺,“草鞋將軍”這個親切的稱號很快流傳開來。
正當這支隊伍興致高昂地行軍時,突然從四面八方飛來無數只箭,衆人被打的猝不及防,沒來得及逃脫,死傷慘重。婁寧拔劍擋開一支支迅猛的飛蝗,但就在一剎那,一直流矢突然身中了婁寧的右肩,婁寧痛的大喊一聲,翻身落馬。
他用盡渾身解數翻過身, 咬着牙拔出了那只箭,箭頭處流淌着着紅紅的熱血。“哈哈哈,沒想到又能有一蠢貨被我乞敗於此山口!”婁寧擡眼一看,這人銀甲裹身,面如木樁,賊眉鼠眼。婁寧忍痛大吼:“來者何人?”
“小北王石任!”這一聲如同雷鳴爆發般的吼聲迴盪在山谷中,在場的人無不心驚膽戰。婁寧更是一哆嗦,口流鮮血地癱在地上。“石任……沒想到……沒想到今日竟然中了你的計……”
“可別哄我了,正常人都該明白山口小道易有埋伏,可偏有你這個蠢貨上鉤!”石任傲氣地解釋道:“是不是難以理解我爲何快速來到了永州?這是因爲一開始我就駐紮在城內,傳出去的只不過是假消息,也就是說,我的全國士兵都駐紮在永州。”婁寧氣憤的用左手捏着一把土,可惜身體卻如同被電了一樣麻痹,難以移動。
石任睜大了鼠眼,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老子賞了你一隻毒箭,到了下面記得要感激我哦~”婁寧自然是怒髮衝冠,心裏後悔,但是已經難以挽回,他閉上了絕望的雙眼,離死亡正有一步之遙。
“籲!”一聲駿馬的雷鳴嘶吼,嚇得衆人的心一顫,只見一金甲將軍持着金槍,騎着黑色駿馬,不顧危險的衝向軍陣。殺出了一條血路,黑馬奔馳似電;那金將將軍勒住繮繩,黑馬停在婁寧右手旁呼喘。
“婁將軍,身體如何?”婁寧艱難的擡起頭一看,泛着金光的盔甲,面龐清俊,微凸的眉骨下一雙勝似千年寒冰的瞳眸,深邃難測,薄薄的嘴脣略顯冰冷——正是穆鳴銳將軍。
“石元,給我上!解決掉他!”石任一邊命令着,一邊拔出劍往後退。石元如同熊一般大吼一聲,飛跳上馬,甩起碩大的狼牙棒揮舞着衝過去。
穆鳴銳見婁寧無法動彈,便深知不能戀戰,正趁着石任軍隊還沒有調整過來時,穆鳴銳一個倒掛金鉤將婁寧提到馬上,直衝向山口外。
但誰知那石元的馬也是好馬,不出一會兒便追上了穆鳴銳,大狼牙棒呼悠地甩過來,穆鳴銳急忙低下頭,回頭趁機“澈!”的一聲刺向這個狂躁的野獸。
眼見就要刺穿石元的心臟時,石元“嚯!”的。一下騰空而起,雙手揮起狼牙棒一個重擊便將穆鳴銳震飛,這個金甲將軍被無情的摔在了一旁的巨石上。婁寧失去了平衡便堅持不住,摔下了馬。那兩匹馬只在原地喘氣,蹬了蹬馬腿。
“幹得好,石元,給我把他撕碎!”石任在一旁吶喊助威,大大的激發了石元的傻勁,擡起了狼牙棒便奔向了穆鳴銳。
穆鳴銳正感覺有一股滾燙的血正涌向他的口腔,和唾液摻在了一起不受控制的緩慢流下來。“受死吧!”隨着危機一步步逼近,穆鳴銳扶着盤龍金槍艱難地站起來,喘着粗氣,冰冷的雙眸直盯着石元。
“啊啊啊啊!”穆鳴銳張開了血盆大口,發誓要與眼前這個兇猛的野獸戰鬥到底,藉着吼聲,穆鳴銳拔出了盤龍金槍,像一個從容赴死的勇士一樣衝上前去。
“鐺!”兩個堅固的兵器碰撞在一起,石元的傻勁上來,甩起狼牙棒又是一陣揮舞。每一次的撞擊都異常沉重難以抵擋,沉重的好似流星墜地一般。穆鳴銳雖然勉強地擋開了幾下,但隨着一次又一次的震擊,力氣也愈來愈小,終於,他沒有抵擋得住最後一次的震擊,被震得後退了幾步。
石元很會掌握機會,也或許是亂打的,正趁着這後退的一瞬間,朝着左肋就是一砸,穆鳴銳大口噴着鮮血,隨着慘叫聲摔倒在地。
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的世界已變得天昏地暗,就彷彿蒙上了一層霧霜一樣,那只野獸的影子,在視野中已經變得模模糊糊。他極力的想要站起來,大口大口的呼着白氣,但是他受了傷的身體卻難以支持他想要站起來——這唯一簡單的願望。
這時,他腦海裏忽悠地閃過一個念頭:死了吧!死了便不必承受如此的痛苦,也不必再爲這勾心鬥角,爭名奪利的年代殫精竭慮了……
石元走到跟前,踩了踩穆鳴銳的頭,用一種輕蔑的語氣笑道:“小子,這就死了嗎?”石元又張開雙臂,對着全軍將士大聲吼道:“這就是海波帝國的名將嗎?弱不禁風!”嘴角邊洋溢着一絲勝利者的笑。回頭一看,穆鳴銳。正在用手支撐着身體緩緩的爬起來。
“去你的吧!”石元無情的一腳,將穆鳴銳踢的滾到一邊。“啊呀!”穆鳴銳絕望的吼叫着,原來,石元這一腳是有預謀的——他正正的踢到了穆鳴銳受了傷的左肋!
雖然身着金甲,狼牙棒上的尖刺還未能傷着他幾分。但是一次一次的強有力的震擊足以讓他痛不欲生。頭髮上的血一滴又一滴的落下來,流進了眼睛裏,穆鳴銳放棄了抵抗,反正反抗也不過是徒勞,還不如乾脆認命吧,這就是自己的實力了,他完全的癱倒在血泊之中,這一刻,他的命沒有死,他的心已經死。
石元擡起狼牙棒,回過頭看婁寧還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好,我先殺了你這傢伙,再殺了這個徒有虛名的將軍!”石元一步一步的走來,婁寧的心蹦蹦亂跳,每一個腳步聲都如同地震般驚人,但他依舊惡狠狠的盯着眼前的這只野獸——他還沒有服輸啊!
“我現在……便送你下地獄安息去吧!”婁寧眼見着那無情的鐵錘漸漸的逼近自己,可眼神依舊堅定着,沒有絲毫的屈服。
“我跟你拼了!”一個穿着皮靴的士兵。拿着短劍狂叫着推開了石元,將婁寧。一點點的拖到一旁。
就在前幾分鐘,他們受到了飛矢的來襲,他眼見着婁寧被流矢射中,可他還是不敢上前,他內心的自卑與恐懼的心理佔了上風。他像瘋子一樣踩踏着本軍的士兵,想要逃出這裏;正當他離逃出包圍只差一步之遙時,他動搖了。他想起剛剛的經過,想起了將軍自己凍的皮膚開裂卻願意將皮靴和頭盔讓給他,想到這裏,他不顧一切的往回跑,臉上留下來的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石元再一次擡起狼牙棒,氣得咬碎了一顆鋼牙:“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一個士兵不逃命,竟敢與我作對!”
“如果逃命的話,我將會內疚一輩子!”士兵吶喊着吼道,誰也沒想到,這個一向內向自卑懦弱的士兵竟會獻出自己的生命來拯救別人。
“想做英雄?那我成全你!”石元衝上前去。一陣風吹來,一片烏雲從北部天邊急涌過來,還拌着一道道閃電,一陣陣雷聲,剎那間,狂風大作,烏雲佈滿了天空,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又是一個霹靂,震耳欲聾,一霎間雨點連成了線,譁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斜下來,山上的大樹也被狂暴的風舌給卷斷,滾下山來。
石元也毫不泄氣,一把握住劍鋒,又是一個橫踢將士兵踢倒。石元用手折斷了短劍,不斷用腳無情地踢着那個士兵。士兵哭喊着踢開石元,站起來與其肉搏。可這個瘦弱的士兵哪裏是一個強壯的野獸的對手呢?石元一個過肩摔就將他摔倒在地,拿起狼牙棒又走向了婁寧。士兵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他的嗓子喊出了血,他的手在不停的發抖,撿起了一塊石頭痛擊了石元的腦袋,腦袋留下了血。石元氣憤的用狼牙棒劈向士兵,“嘭!”的一下子,士兵被震的飛了起來,嘴裏面不住的流着血,婁寧大哭:“你這個蠢貨!幹嘛要上上來?”又是一個轟雷,士兵將腦袋向着婁寧,他笑了……
“不!”婁寧哭喊着叫到,他死命的要挺起身體,但是毒藥已經開始發作,越來越厲害了。
“真是感人呢,哈哈哈哈哈哈!”石任站在雨中,拍着手樂道:“快給他最後一擊,快呀。”
穆鳴銳眼睜睜地看着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兵,依舊能爲了他人戰鬥到最後一刻,穆鳴銳垂下了頭。
在別人面前,他不過是一個不要命的愚蠢士兵。但在穆鳴銳看來,他戰勝了自己的恐懼心理,他能豁出性命爲他人而戰,他是一個英雄;誰又能想到在這個瘦弱的身體裏,跳動着一顆英雄的心。石元指着奄奄一息的婁寧,舉起了狼牙棒。
而這個時候,穆鳴銳卻舉起了沾滿鮮血的手,攥緊了在雨中依舊閃着光的盤龍金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