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指引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風染叢林字數:3599更新時間:24/06/28 00:58:17
    1706年,倫敦的某處地下教堂之內,寬大的教堂好似宮殿,燃燒的燭火點亮了教堂,衆多的人身披黑色修士服,無聲注視着那位按照儀式,一步步走上臺上的年邁學者。

    誰也不曾預料到今天的這一幕,昔日的中年學者如今卻憑藉自己的好奇與努力,最終獲得了整個隱修會的認可,得以成爲隱修會的大師。

    此刻,從歐洲各地趕來觀禮的隱修會成員足有三十餘人,除去那些在中東、亞洲、以及剛發現的美洲新世界的隱修會成員,半數的隱修會成員都匯聚於此,他們每一個人都肩負有古老的使命,或貧、或富、或年輕、或老邁,分屬不同的文化與國家,但都約誓爲隱修會獻出自己的一生。

    而當學者穿上了繡有特殊符號的黑色修士服之後,那衆多隱修會成員們看着那位“大師”,隨之謙卑的低下頭,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共同的讚頌着。

    不同性別、不同口音,唯有那那低沉而宏亮的聲音在這處地下教堂當中迴盪。

    “神靈欣喜,神靈欣喜……汝是知天命之人,汝是窺見祕密之人,傳承古老的血脈,保守亙古的忠誠。汝需謹記,不可言不可言之事,不可聽不可聽之聲,不可見不可見之貌……”

    ……

    1725年,倫敦,著名學者牛頓的居所。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位前所未有的大學者就在他的實驗室當中,但是很少有人親眼見過那位大學者,對於他,人們有着種種的猜測,但多不過是荒誕經不起推敲的想法而已。

    書房之內,年邁的學者正在寫着什麼東西,在他身旁是一位年輕的學徒,學徒靜靜地等候着學者的吩咐,雖然認真時候的學者往往無暇顧及學徒。

    半晌之後,筆停。

    牛頓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以緩解自己的疲憊。他已經八十三歲了,還能夠保持活力已然是得益於隱修會的種種祕術,但這個世界沒有能夠不老不死的生靈,縱然是那些血族之流,也需要長久的睡眠才能保證自己的精力,更何況他只是一個人類。

    最後審視了一遍自己面前所寫的文字,最終,學者滿意的點了點頭。

    “勞倫佐,把這些交給隱修會吧。”

    他吩咐身旁的學徒道,而身旁的年輕學徒則恭敬的接過厚厚的文本,然後走出書房,外面,隨即響起了一連串學徒和一個女人之間的意大利問答。

    不多時,學徒再度進入書房,躬身說道。

    “導師,已經交給彼得之手解決了。”

    作爲一個綿延上千年的祕密組織,郇山隱修會的結構早已變的無比複雜。最初的郇山隱修會僅僅只是由一羣隱修士所構成,後來則逐漸細化出了許多勢力,真正的郇山隱修會成員巔峯時期也不過百人而已,但各種附屬勢力的人數卻要超過千人規模,而若是沒有這些附屬勢力,隱修會也不可能與那些血族之類對抗。

    彼得之手便是郇山隱修會的附屬勢力之一,彼得是耶穌基督的十二門徒之一,以堅定如石而著稱,是奠定了基督教偉業的基石,彼得之手的意思自然也是對於其的讚許。其成員多是意志堅定的戰士,在隱修會與其他怪異之間的對抗當中出力頗多。勞倫佐雖然只是學者的學徒,但他同時也是隱修會的正式成員、彼得之手的首領之一,自然可以使喚彼得之手。

    學者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什麼,然後他沉默了半晌說道。

    “勞倫佐,你還記得伽利略的信吧。”

    “記得。”

    耳畔是學徒的聲音,學者閉上眼睛。

    三十多年前,他被隱修會所邀請協助對於伽利略的信件解讀,因爲伽利略曾經說過裏面有他對於後來者的幫助,但後來學者仔細審視了那封信很久之後,最後確定裏面根本沒有幫助和祕密,令當時的隱修會極爲失望。

    但伴隨着學者的歲數逐漸增長,瞭解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似乎有種不同的想法。

    “伽利略那個傢伙……明明在信上表現的那麼彷徨和不安,說什麼已經無法抗拒那股力量,滿是懊惱和恐懼,但實際上……呵呵,那家夥真不愧是伽利略,是值得我敬佩的先驅。”

    擡了擡自己的眼鏡,這位學者輕笑着說道,然後他又看着身旁的學徒,再度問道。

    “勞倫佐,你認爲伽利略爲什麼會被視爲現代科學的開創者嗎?”

    “這……”

    學徒遲疑了一下,他更多時候是作爲隱修會用於侍奉大師的學徒,而不是科學的學徒,比起科學他反而更關注神祕技術。

    學者搖了搖頭道。

    “因爲伽利略是第一個認爲科學實踐理念的人,在他之前的學者,包括古希臘的亞里士多德都是認爲思辨即可解釋世間萬物,但他卻不同,他認爲以實驗事實爲根據才是通往真理的大門,他所推崇的是人類的理性,反對經院哲學的神祕思辨,所以他是現代科學的開創者。”

    說着,他頓了頓,接着說道。

    “說實在的,他還曾經是我的精神上的導師,當看到那封信時,我心中的驚愕還要超乎你們的想象,因爲我無法想象那麼一個推崇理性的人,卻會因爲恐懼而選擇順從那個雕像。”

    “也就是說,大師您正是站在他的肩上所開創的這一切?”

    學徒不禁問道。

    學者在年輕時有一句話被廣爲流傳,“我看得比別人遠,是因爲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這句話流傳之廣就連對於科學不甚感興趣的學徒都知道。

    但在學徒面前,學者的臉色卻看起來有些古怪,而且莫名的咳嗽了幾下,然後有些刻意的說道。

    “這個……也算是吧,主要是年輕時的輕狂。”

    輕狂?

    學徒有些茫然,他並不能理解學者爲什麼這麼說,但很顯然,學者並不是很願意解釋這件事,然後繼續說道。

    “我當年認爲那封信中什麼祕密都沒有,這個結論也不能說是錯,因爲那封信裏確實沒有直接提及,必須要結合另外一些東西才能夠理解伽利略的話……那就是達芬奇大師的話。”

    “我這些年不斷在搜索各類資料,最後我意識到達芬奇可能遠遠比我們所有人想的都要聰明,對於雕像的祕密,可能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及達芬奇瞭解的多……”

    說到最後,學者明顯有些猶豫,最後才喃喃的說道。

    “我甚至懷疑……它可能成功破解了雕像,開啓過它。”

    ……

    兩年後,倫敦某處,一封被學者死前寄出的信被開啓。

    “隱修會的兄弟姐妹們,願上帝賜福於你們。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敢輕下斷言,因爲我還無法完全確定一切的真相,但在此臨終之際,我不得不將我所感知到的一切都告訴你們,儘管裏面可能存在一定的虛假和揣測。”

    “於我看來,伽利略信件當中的祕密其實是和達芬奇有關,他在信中表示他晚年看到了很多東西,我們無法理解那些東西是什麼,但毫無疑問,正是他所看到的東西,讓他得以知道郇山隱修會、血族、以及許許多多的事情。”

    “那麼是否有這麼一個可能……他看見了有關達芬奇的事情呢?”

    “在所有的雕像保管者當中,達芬奇和伽利略是接觸雕像最長時間的兩人,達芬奇是最先發現了雕像,伽利略則是從幼年到晚年一直陪着那個雕像,兩者都對於雕像有着非凡的認識。達芬奇說,不要探究雕像裏的祕密,就讓它永遠沉睡下去吧,因爲人類無法抗拒它的力量,但伽利略卻是恐懼的同時,說他有一個指引要告知後人……”

    “那爲什麼達芬奇沒有說有祕密,而伽利略卻說雕塑有一個祕密呢?”

    “我並不認爲伽利略知道的東西比達芬奇更多,事實上,達芬奇也許是對於雕像理解最深刻的人。但達芬奇並沒有說這個雕像有什麼祕密,只是讓隱修會永遠的將其保管起來,因爲他不認爲人類有能力戰勝那個雕塑裏的力量,但伽利略不同,他在陷入與達芬奇一般無二的恐懼的同時,卻鼓起了最後的勇氣,隱晦的表達了這個雕像裏有一個‘祕密’。”

    “這是什麼樣的祕密?一個能夠讓達芬奇認爲無用,卻讓伽利略認爲是對於人類有幫助的指引,爲什麼兩人對於這個‘祕密’的態度截然不同?”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才想起來,他們兩人之間的差異在於所處時代不同了……”

    “在達芬奇的年代,人類依然無比弱小,火藥技術剛剛開始發展,達芬奇深刻的理解這一點,所以他恐懼於那股力量,因爲他認爲那股力量是人類所不可戰勝的。但在伽利略的時代,人類的技術已經開始變化,他是第一個提出‘理性科學實驗’的人,他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他隱隱意識到……那股力量似乎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他恐懼於那股力量面前,無法將其訴說出,卻將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後人的身上……”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想,當我再一次審視那封信件的時候,根據字母之間的排序,我得以找到了那個隱藏起來的‘指引’……”

    “雕塑之所以被隱修會所找到,並不是因爲隱修會在尋找它,而是因爲它在尋找隱修會,隱修會的歷代大師們所保守的祕密,正是它所尋找的東西……”

    “這一切,或許正是隱修會的命運,我們註定要面對那個雕塑……”

    ……

    法國,巴黎某處莊園內。

    漆黑的夜幕之下,莊園內卻是燈火通明,不時傳出宴會男女的縱情歡笑聲。而在那宴會當中,坐在最首位上的則是一個面色蒼白的貴族,一絲不苟的肅穆妝容,身上穿着十五世紀的服飾,一如從百年戰爭當中走來的一般。

    他看着面前衆多男女,捂着頭,似乎有些不適,口中低聲的說着什麼。

    “……隱修會……”

    在他的耳畔,一個莫名的低語聲正在催促着什麼,雖然那個低語聲一直都存在,卻從未如此強烈過,以至於令那模糊的方位都彷彿變的清晰了起來。

    良久之後,他昂起頭,露出了那鋒利的獠牙……

    “啊啊啊……”

    張開雙臂,在衆多驚恐慌亂的大叫聲中,那位貴族的雙臂化作了巨大的蝠翼,閃着紅光的瞳孔漠然的看着面前的人類。伴隨着宴會裏突然襲來的黑霧,所有的人都被籠罩在其中,黑霧中的慘叫聲也一個個的消失。

    據說那一夜,從那莊園之內飛出了無數的蝙蝠,都朝着同一個地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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