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戰前夜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呆了十分鐘，最後又弄兩根長樹幹，眼下不是回憶的時候，要趕緊弄好木筏渡江，趕到暗淵，爭取能早點跟楊凌雲那一隊會合。

    可是，當李耀東扛着長樹幹和阿璃一起從密林出來時，地上除了剛剛李耀東扔下的樹幹和藤蔓外，張紹南和青的身影竟不見了，地上紛亂的雜草，都在表明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打鬥，只是打鬥的時間不長，現場的痕跡沒那麼明顯。

    李耀東趕緊卸掉肩上的長樹幹，幾個箭步上來，朝四周看了又看，根本沒有青和張紹南的身影，他仔細在地上查看，猛然間發現了幾根黑白相間的羽毛，拿起來聞過，一股刺鼻的臭味，李耀東大喊了幾聲青和張紹南的名字，沒有任何迴應，他滿臉焦急，轉頭看向阿璃，阿璃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他將手裏的羽毛遞給阿璃，“阿璃，你見過這個嗎？”

    “嗯，這是南封，百鬼，”阿璃認真地說道。

    “什麼，百鬼，就是楊凌雲說的南封的那個情報機關嗎？竟然來的這麼快，那阿南和青是被他們抓走了嗎？”

    “耀東，遇事要鎮靜，切記不可慌亂。我教你一種法術，叫相聞法，你學會了，就能根據現場遺留下的物件，看到這個物件最近所發生的事情。”

    話不多說，阿璃閉起雙目，掐指唸咒，隨後將雙指點在李耀東的額頭，李耀東立刻感覺到額頭一熱，一股暖流順着額頭迅速流遍全身，而且，一段奇怪的咒文出現在他的腦海。

    “你現在跟我學術勢，然後默唸腦子裏的咒文，調動體內的氣息，引導它聚集到手指，然後用指尖去碰觸你在任何一個現場撿到的物件，這個物件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就會在你的腦海裏重現了。”

    李耀東聞言，馬上跟着阿璃學習起來，嘗試了數次，都沒有成功，李耀東覺得是自己心緒不寧，影響了感受氣息，他深呼吸幾下，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氣息，然後閉起雙目，再次嘗試了阿璃所教的法術，果然，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在他的眼前真的重現了。

    李耀東看到，張紹南和青正在說話，突然，一大羣黑色烏鴉從遠方飛來，未及二人反應，從烏鴉羣中，走出來四名渾身黑色烏鴉羽毛的壯漢，身高體闊，血紅雙眼，黑色鳥喙。

    兩人跳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將張紹南打暈在地，扛着上了烏鴉羣，青跟另外兩人短暫交手，那倆人未多作糾纏，合力釋放出奇怪的法術，突然一片黑霧夾雜着成羣的烏鴉向着青撲來，青的右肩被一道黑霧擊中，來不及治療，她馬上雙手作勢，一道水屏障身前生成，擋住了烏鴉羣的衝擊，烏鴉羣紛紛化作煙塵消失在空中，而那四個壯漢，跳上烏鴉羣，帶着張紹南飛走了，青簡單將自己右肩的傷勢治療了一下，馬上飛身追了上去。

    “阿璃，阿南被抓走了，青已經去追了，我們也抓緊吧。”

    “好。”

    兩人也不做木筏了，直接順着大路，趕忙追了過去。

    雪霧山谷，大霧散去，太陽初升，蒼茫的晨色中，一陣陣肅殺的戰鼓聲傳來，在寧靜的雪霧山谷中久久迴響，四面八方，烽火硝煙彌漫了整個山谷，密密麻麻的旌旗升起，伴隨着狂風，獵獵作響。

    二十年後，東界與南封、西都聯軍的第二次雪霧山谷大戰，終於，拉開了帷幕。

    雪霧山谷，東界營地。

    天已經黑了，東界營地的各處營帳已經點起火把，血色的火焰，嫋嫋升起的煙霧，將夜襯托的格外寧靜。

    位於營地中央的界王營帳，此刻也是燈火通明，正在召開的是東界軍的第一次戰前會議。

    戰前會議由界王唐昭主持，參加會議的十數人，環繞正中央的沙盤而坐，出席會議的人，除了櫻庭、東執明、孟章這些高層外，還有來自界王親軍、龍武、鳳羽、夜靈、雀靈的幹部。

    首先彙報的是來自雷音的一個青年幹部，身材健壯，面容莊嚴，只見他緩步走到沙盤面前，展開雙手，立刻有兩團金光在他手心生成，金光向上延伸，在半空中匯聚，形成一個透明的光球，他站在光球旁，朗聲開始了他的彙報：

    “界王，各位，請看，”隨着這個幹部的講述，光球也同時發生着變化，“根據可靠情報，南封和西都此次共派出約十五萬大軍，目前已駐紮在雪霧山谷的西側，呈鉗形攻勢展開。南封方面，總兵力在十萬，除了常規部隊鬼兵、獸人外，其下屬的特別部隊，骷髏、狼牙、百鬼此次都有參與，另根據龍武前鋒營日前傳來的信息，御巫一人也出現在龍骨山，已被我軍擊退，其他情況不詳。西都方面，由西都及其附屬的羽民、浩罕等國組成聯軍，人數約五萬，仍以幻兵和巫醫爲主要戰力，除此之外，有傳言稱西都此次派出了神無參戰，真實性有待進一步確認。”

    待他坐下後，場中無人說話，氣氛一時沉寂下來，坐在前臺中央的唐昭環視一週，衆幹部不一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東執明身上，因爲夜首韓玉靈有要事不在，唐昭在出征前，就委任了這位龍武軍首擔當此次大戰總指揮，統領東界軍對敵作戰。

    感受到唐昭注視的目光，東執明起身，踱步到光球面前，略微思索了兩秒，隨即朗聲大笑，輕鬆地說道：“這麼看來，南封跟西都此次野心不小啊，精銳盡出，正好，我軍若一戰打贏，可以太平很長時間了。”

    場中衆人受到他的感染，緊張的氣氛稍稍緩和，東執明看了衆人之後，看向剛剛彙報的雷音幹部，說道：“想必在座有人對御巫和神無並不太瞭解，我們先接着請雷音介紹下相關情況，並請各位將關鍵信息傳達至所在部隊，打仗，首先要知己知彼，請吧。”

    “是，”那幹部重新回到光球旁，繼續說道：“各位，我先來介紹下御巫的相關信息，大家請看，”隨着他左手一揮，在光球內浮現出9個高矮不一的黑色人影，身着披風，並隨着他的講述開始發生着變換，“御巫是來自南封的一個神祕組織，成員爲9人，能力未知，服裝不一，僅以胸前的銘牌爲號，分別爲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成員均爲來自各國的神祕高手，名號排名即其能力強弱。創始人叫蘇御，此人爲南封王室成員，對管理國家沒有興趣，反而熱衷於顛覆政權，常年浪跡於各國，喜歡陰謀和刺殺，擅用劍，變化多端，名號爲臨。之前在龍骨山出現的成員前，此人通過用人的眼睛餵養的式靈來攻擊和防禦。按照御巫的規則，成員一旦戰敗，便會被剝奪名號，踢出組織，其餘成員均可尋訪繼承者，經蘇御認可，即可加入，繼承名號。”

    “也就是說，除了創始人蘇御，其餘八個成員不固定了？”有人發出疑問。

    “是這樣的，根據雷音的情報，御巫創立時間雖然不長，但之前已受僱傭在各國犯下許多大案，罪行累累，因爲每次案件都沒有生還者，成員身份還是保密的，而且成員確實身手高強，沒有敗績，從這點來看，成員也可以說是固定的。”

    東執明聞言而笑：“除了蘇御和已經露面的前，其他人還是未知，固定不固定，不還是一樣嗎？”

    哈哈哈，東執明的話引來場中一陣笑聲，那位雷音的幹部不由有些臉紅，“軍首的話沒錯，關於御巫的資料確實太少，雷音下一步會做重點收集。”

    東執明趕緊說道：“哎，我可不是說雷音工作做得不好，面對這麼神祕的敵人，目前這些情報，已足夠我軍加足防範，我得說清楚，你可千萬別向夜首告狀啊。”

    哈哈哈，場中又是一片笑聲。

    “總之，希望各位傳達至一線部隊，一旦遭遇御巫，即使人數處於優勢，也不建議與其正面交戰，而應以保存實力爲主，除非同行有高級幹部在場。需要強調的是，這個不是臨陣避戰，而是正確的對敵策略，東界軍英勇頑強，但也必須頭腦清醒，所有無謂的傷亡都是不可取的。”

    “那照你所說，如此強悍的敵人，他們誰又能對付的了呢？”場中龍武軍有一個幹部起身發問。

    “當然是我們，”只聽一聲洪亮的男聲從營帳外傳來，由遠及近，場中衆人目光紛紛聚集過去，只見從營帳外走進來六個人，三男三女，男的相貌堂堂，俊朗飄逸，全部身着黑色勁裝，腰間分別挎劍，女的則是柳嚲花嬌，曲眉豐頰，穿着藍色套裝，並沒有看到武器，六人相伴走來，隱隱帶着一股氣勢。

    六人走到場中，對着上首唐昭、東執明等人行禮後，其中五人轉身，在夜靈和雀靈幹部中間坐下，剩下那人，則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看着剛剛發出疑問的龍武幹部，“我們來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聽到此言，東執明無奈地敲敲腦袋，臉上一副無奈的表情，但心裏很高興，這小子，還是這副德行。

    龍武幹部看到進入場中的六人，頓時一陣竊喜，連聲說道：“沒，沒有了。”

    不僅是他，就連場中的其他人，見到這六人，也是安心不少。

    這六人，赫赫有名。

    三男，正是夜靈風刃十三衛的長空、長風、長夜。

    三女，則是與青一樣的水象四花的另外三人，白、朱、玄。

    自唐昭二十五年前雪霧山谷大戰之後創立夜靈與雀靈以來，儘管對於東界國民來說，他們是不存在的祕密部隊，但是對於軍方來說，他們則是盡人皆知的存在，風刃刺殺一流，雷音無孔不入，水象救死扶傷，火相神鬼無過，戰績彪炳，名聲與威望都是實實在在打出來的，風刃十三衛和水象四花，則是其中的佼佼者。

    長空、長風、長夜都是用劍高手，他們的佩劍分別是霜月、彌生和水無，均是先代人族長老精心打造的無上神兵，做工精良，威力巨大。

    長空劍法造詣極高，憑藉着強悍的實力，穩坐風刃十三衛頭把交椅，軍中甚至流傳，長空霜月能與南封第一高手知無日相提並論，可惜兩人沒有機會正面交手，長風與長夜則分列第四位、第七位，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短暫暫停之後，來自雷音的幹部繼續開始介紹，這時的光球已經換了一副樣子，光球裏，此時出現了一個身着紅袍的人形，臉戴紅白相間的妖怪面具，隨着這幹部揮動左手，人形開始轉動，紅袍背面，碩大的黑色字體，寫着“神無”。

    “各位，請看，比起御巫，西都的神無特徵就很明顯了。大家都知道，西都是擅毒之國，用毒部隊是巫醫，但是毒術的研發都是由神無來完成的。神無，是西都的黑法師機關，人數在百人上下，擅長開發幻術、毒術，部分成員傳言還有特異功能，成員均身着紅色長袍，面戴不同類型的妖怪面具，雖然法術強大，但是身手一般，極怕被近身攻擊。”

    長空聞言而笑：“看起來，又該我們風刃出場了。”

    “長空說的沒錯，從目前的情報來看，要對付神無，不僅需要風刃，同樣也需要火形的配合，因爲神無一旦施法，移形換位，變幻莫測，而且會對我軍正面造成極大殺傷，破解不了法術，即便是風刃，恐怕也難以近身。”

    長空聞言，點頭表示認可，雷音的幹部隨即坐下。

    唐昭此時說道：“好，既然敵情已經清楚，明天第一場仗怎麼打，由軍首來佈置，佈置好就嚴格執行，希望諸位各司其職，精誠合作，爭取一戰取勝，揚我東界軍威，這是命令。”

    說完，起身向營帳外面走去，孟章隨後跟上，場中衆人紛紛站起施禮，目送唐昭和孟章離開。

    夜色依然幽深，雪霧山谷的空氣中，還帶有些許寒意。

    唐昭和孟章一前一後出了營帳，兩人一直走，直到營地前方的一處高地才停下。從上看去，高地下面整齊地密佈着東界軍的營帳，營帳周圍的火把，隨風舞動，把天空都映亮了。

    “鳳凰小隊的情況怎麼樣了？”唐昭問道。

    “界王，昨天收到的消息，他們在英靈冢遭遇了狼牙，經過一番激戰，已全殲對方，目前分爲兩隊趕往暗淵，預計十日之內便可趕到。”

    “韓玉靈呢？”

    “夜首目前沒有最新消息傳來，我已叮囑雷音，一有消息，會第一時間上報。”

    “軍中還有其他異動嗎？”

    “其他倒沒什麼，只是同一時間，夜首韓玉靈，加上楊凌雲、葉申書同時都不在軍中，難免引起議論，我已向各軍幹部轉達，夜首有要事在身，楊凌雲和葉申書另有安排，此事不得再議論。”

    “做得好，”唐昭擡頭看向遠處的天空，似乎在思考什麼。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