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隱霧相遇

    話說李耀東等四人，按照孤長雲之前制定的計劃，一路無歇，只在中途簡單的進了幾口飯，購置了一些乾糧，便匆匆趕往隱霧山，臨近第二天中午時分，已經到了山腳下。

    值得一提的是，路上有個小插曲，主角還是張紹南和孤長雲。

    自從張紹南甦醒，便一直對孤長雲暗算自己的事耿耿於懷，認爲他另有所圖，不懷好意，孤長雲覺得張紹南實力太弱，神經大條，就是一個累贅，兩人互相看不順眼，沒少拌嘴，甚至差點動起手來，但終究還是沒打起來，因爲，阿璃作爲判官，每人賞了一巴掌，腫了半張臉，兩個人便消停了。

    雖說是叫隱霧山，從遠處望去，山峯頂處卻是白雪層疊，霧氣環繞，整個山勢較爲平緩，亂石雜塊也不多見，從山腳往上，逐漸被濃郁的綠色覆蓋，靠近時頓覺空氣清新，神清氣爽，整座山峯矗立在那裏，寧靜幽深。

    趕了一宿的路，孤長雲因爲常年訓練，不覺得有什麼，想馬上翻山而過，回頭看見李耀東和張紹南，無奈苦笑，這兩位已經滿頭冒汗，上氣不接下氣了。

    “總有人認不清事實，弱就是弱，趕這麼點路就這副德行，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

    話音剛落，一旁喘着的張紹南就要發作，只聽見阿璃一聲“嗯哼”，便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看孤長雲。李耀東也咂舌，看來是要歇一會，正好，他有些問題想問孤長雲。

    “長雲，翻過隱霧山就應該是奇肱國了吧，這是個什麼樣的國家，你知道嗎？這個國家，我也只是在書上看過名字，”李耀東這麼問，張紹南和阿璃也都饒有興致的看向孤長雲，他們同樣好奇。

    “哎，不知道跟你們走這一趟是對是錯。那好吧，我就來給你們普及一下。”

    奇肱國，建國時間不長，屬於南方小國，國土大約是東界國的六分之一，常住居民二十萬上下，因國內多身形奇怪者聞名，這些人，手臂或長或短，或雙腿異常，甚至有部分手指、腳趾異於普通人，身形如常人者，不到全體國民的兩成。

    奇肱國的治理方式與其他國家都不同，所有民衆沒有姓名，只有編號，從出生起便擁有屬於自己的號碼，編號跟隨一生，直到死亡的時候被註銷。

    在奇肱國內，民衆被嚴格區分爲健全人和奇肱人，健全人被視爲天選之人，有資格接受高等教育，極個別甚至可以學習法術，國家的日常管理，政府官員及軍隊上層，也從這些人中產生，而奇肱人則被視爲詛咒之人，只能接受初級教育，從事建造房屋、橋樑，製造武器，縫紉、紡織等勞動。奇肱國制定了嚴格的法律來明確健全人與奇肱人的權利、義務，國家明文規定，奇肱人與健全人嚴禁通婚、交友。

    按照奇肱國的風俗，健全人去世，要舉行盛大的哀悼儀式，費用由國家承擔，而奇肱人作爲被詛咒之人，死亡之後，屍體會被暫時集中在規定的停屍房，等到滿月時分，方可舉行祭奠儀式，身體的異常部分，要由各自親屬煮熟分食，以期消除詛咒，將來能生育健全人。

    奇肱國曾經作爲南封的附屬國，參加了二十年前的雪霧山谷大戰，派遣了全國超過一半的軍隊，但因爲缺少強大的法術，只能在戰場上充當工兵角色，大多數成了炮灰。

    隨着南封戰敗，奇肱國向東界臣服，依照約定，除保留維持正常社會秩序的力量外，其餘武裝全部解散，武器、祕籍就地焚燬，並對外宣稱永久保持中立。

    “這就是我掌握的奇肱國的資料，都是之前在夜靈時瞭解到的，”孤長雲說完，環視三人，忽略掉萬年不變表情的阿璃，和下巴翹上天的張紹南，他看到李耀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耀東，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個國家奇肱人佔絕大多數，受如此壓迫，爲什麼不起來反抗呢？更不可思議的是，分食親人屍身，消除詛咒，這都是什麼習俗，這裏面，會不會有貓膩。”

    “這些都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當務之急，我們要迅速穿過奇肱國，儘快趕到南封，切記不要節外生枝。”

    “呦，您可真有領導風範啊，”張紹南陰陽怪氣地說道。

    孤長雲白了他一眼，未作深究，接着說道：“還有一點需要注意，因爲戰爭的原因，奇肱國人對東界國民是心存仇恨的，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最好還是不要暴露我們來自東界，包括御魔劍，更不能用，既然大家現在是一個團隊，就要爲彼此考慮，而不是搞個人主義。如果各位休息好了，那我們儘快出發吧。”

    李耀東和張紹南相互望了望，也沒再說什麼，於是，四人開始翻越隱霧山。

    從山腳望的時候，山勢較爲平緩，但是真正爬起來，還是要費一番力氣，而且在濃郁綠色下覆蓋的，有很多突起的大小石塊，走的時候要小心一些。

    張紹南彷彿賭氣一般，走在最前面，而且越走越快，不一會便與其他三人拉開了距離，轉頭看的時候，不由有了一絲得意。

    正在他得意的時候，突然間還在後面的孤長雲，幾個箭步來到他的面前，一把將他護在身後，向着張紹南右前方的綠陰深處，凝聲問道：“誰在那裏，快出來。”

    李耀東和阿璃也三步做兩步，趕了過來，四人一齊盯着，只見一片雜草與石塊交織，毫無動靜。

    正當張紹南想發問時，那片雜草突然動了，一個綠色的人影猛然衝着山腰深處跑去，孤長雲眼疾腳快，當時便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前面那人突然轉身，手裏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孤長雲斜刺了過來，不過這對於孤長雲來說太小兒科，只見他單腳做軸，一個靈活的轉身，身體如陀螺一般，瞬間便出現在那人身後，緊接着一個手刀，便將匕首打落在地，順勢將那人雙手鎖住，壓倒在地，緊追而來的三人，包括張紹南，不由對孤長雲的警覺和身手暗暗讚歎。

    張紹南急忙蹲下身來，查看這人的模樣，撥開凌亂的頭髮，竟然是一個女人，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瞪着他們，臉上滿是泥土，不斷掙扎着，嘴裏發出低沉的怒吼聲，想要擺脫孤長雲的束縛。

    “嘿，原來是個女的，還挺兇，”張紹南剛想調戲一下，那女人竟一口咬住了張紹南的右前臂，劇烈的疼痛，讓張紹南馬上甩開，扒開衣服來看，清晰的齒印下，已然有絲絲鮮血滲出。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在這裏？”李耀東上前問道。

    “死女人，還敢咬我，八成是個啞巴，哎呦，疼死我了。”

    “你才是啞巴，少說廢話，被你們這些健全狗抓到，我認了，拿我祭祀吧，”那女人如是說道，依舊是一副惡狠狠的語氣。

    “健全狗？祭祀？你是奇肱國的？”孤長雲問道。

    那女人聽完也是一驚，愣愣地問道：“你們不是奇肱國的嗎？”

    “你這個死女人，我們當然不是什麼奇肱國，我們來自…”張紹南話剛說一半，嘴便被李耀東堵上了，順嘴問道：“這位姑娘，我們來自北域，路過隱霧山，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女人聽完李耀東的話，當即變了臉，隨即梨花帶雨，跟個淚人一般，倒是李耀東四人手足無措了，孤長雲也放開手，那女人隨即雙手抱頭，哭的更加放肆。

    見此情形，張紹南悄悄走到李耀東跟前，在他耳邊低聲說：“耀東，這女的真怪，一會兇，一會哭，八成是個神經病，我們還是不要理她，儘快趕路吧，”說完，也不管李耀東的反應，想扭臉對阿璃再說一遍，但映入眼簾的，分明是一副隨時會對他動手的樣子，想到阿璃大概已經聽到了自己說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阿璃上前來，蹲下身子，雙手輕放在哭泣女人的雙肩上，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輕拍，不一會，這女人的哭泣聲漸漸變弱，最後總算平靜了下來。

    她擡頭望向四人，兩條淚痕還掛在臉上，不過也總算看清了整副臉，藍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嘴脣略薄，如果沒有臉上泥土的話，也算得上清秀。

    那女人頓了頓，看着眼前充滿疑惑的四人，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