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專氣致柔，釋天古地

    夏心妍的情況還算正常。蘇離的天道諦聽能力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是以，蘇離也就暫時的放下心來。其實，蘇離對夏心妍——或者說如今的夏心妍並不是太關心，甚至……實際上對於蘇離而言，夏心妍的死活，蘇離都看得不重要。

    不是蘇離無情，而是他和眼下的夏心妍，真就沒什麼感情因果。他之所以在意，更多的還是因爲，一旦夏心妍出事了，這場因果，他確實是進行不下去了。

    這一次，他總得爲將來累積一些底蘊。因果發展到這一步，挖掘到這一步，離着真正的上層，已經只有一隅之隔了。

    這時候若是出什麼亂子，真的就是有些得不償失。蘇離這時候也是儘量在不干涉因果的情況下，少參與，但是也儘可能的穩定因果前行。

    夏心妍卻將這當成了蘇離的關心，無論是言語還是態度，都明顯親近了很多。

    這讓蘇離有些無奈。最難消受美人恩啊。關鍵是，夏心妍明顯的誤會了。

    誤會這是蘇離的對於她的極致關心與呵護。這從哪裏說理去？這就是，曾經想在乎你的時候，你不當回事；現在隨意的一點兒關心，就當成是情深款款了？

    “沒事就好。”蘇離遲疑了片刻，還是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平靜的迴應了一句。

    他若是再關心點兒，這夏心妍說不得都要投懷送抱了。實際上這一次踏入這般‘十萬年前’，蘇離自身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

    倒不是說絕情棄愛，而是在大因果裏，在三千大道在身的情況下，真的就對所有感情澹漠了很多很多。

    絕聖棄智，絕情棄愛，可能真的就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隨着實力和境界的成長，這方面有着非常明顯的趨勢。

    這一點，蘇離也察覺到了。此時，騎牛牧童叩拜行禮之後，已經恢復了正常。

    只是他已經沒有再化作青牛王尹天樞的模樣，而是依然保持着牧童少年的狀態。

    他靜立於原地片刻之後，才目光閃爍的看向了夏心妍和蘇離，並輕聲開口道：“夏心妍，還有蘇……蘇……”蘇什麼，他遲疑了一下，竟是沒有直接稱呼蘇離的名字。

    無論是雷炎帝，蘇言，還是其他的稱呼，他都沒有稱呼。他只說出了一個姓，然後就停頓了。

    接着，他再次道：“二位，師父已經知道你們會前來此地，但是並沒有確定會在什麼時間。所以，留着我在這裏守候。當然，若是二位前來此地之後，無法通過自身的能力來擊敗我，那麼，二位也就沒有任何資格前往那一處特殊之地了。”牧童少年說完，現場又沉寂了片刻。

    又過了半晌，現場也沒有人開口。這時候，牧童少年再次開口道：“而若是二位擊敗了我，那麼，自然也就有了相應的資格。目前來說，夏心妍已經出手擊敗了我，也就獲取了對應的資格。至於蘇……道友，能力也就無需再進行驗證了。現在開始，二位，緊隨在下而行，沿途的任何步伐、方位，都不得有絲毫出錯。不然，二位就會迷失，那時候錯失的因果將再也無法彌補了。”

    “機會，就唯有這一次，二位是否能把握住，就只能看二位的誠意了。”牧童少年在談及這一點的時候，語氣格外的凝重。

    他這一次的話語依然不重，但是每一個字都咬字清晰，足以讓蘇離和夏心妍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蘇離輕輕點頭，示意自己明白。而夏心妍同樣並不含湖，點頭應允。牧童少年見狀，也輕輕點頭，接着轉身，腳踏七星方位步伐，每一步，都彷彿跨越山河、披星戴月。

    蘇離見狀，立刻跟上。夏心妍同樣也不含湖，沒有半點兒出錯。光影幢幢。

    時空交錯。牧童少年的每一步都非常的特殊，彷彿在時光裏跳躍。蘇離沒有多想，跟緊了牧童少年的每一步。

    夏心妍同樣如此。這時候，蘇離非常清晰的明白——之前的戰鬥，更多的是實力的評定！

    如果夏心妍無法戰勝牧童少年，那麼牧童少年此時的步伐，夏心妍就沒有任何能力跟上。

    沒有能力跟上，那麼自然也去不了那個奇特的地方。

    “嗤嗤——”下一刻，牧童少年改變了行走的方式，從腳踏七星，身披日月霞光的步伐幻影，改成了直接御空飛行。

    飛行的過程反而很直接，不再那麼迷幻。這般，倒是讓蘇離和夏心妍的壓力驟減。

    兩人也立刻御空跟上。飛行了一段時間之後，牧童少年飛入了一片廢墟星光之中，身影驟然消失不見。

    而那廢墟之中，顯然也並非是一個簡單的廢墟，其中有着許許多多無比繁複的虛空古陣。

    這些古老而滄桑的陣法連成一片，一簇簇、一批批，鱗次櫛比，如連環法陣一樣。

    同時，這些古陣又形成了一種非常奇怪的形狀，一批批的相互組合，形如一片混沌，但整體看起來，又像是一個盤坐着的嬰兒一樣。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這剎那，蘇離看到這般場景之後，於萬道至尊狀態的他，恍若聆聽到了天地間的道音。

    抑或者說，是這一片天地、這一片陣法形態形成的一種道韻與道音。下意識的，蘇離本能的看向了那陣法中樞區域裏的那一座陣臺。

    這一眼，蘇離便已經發現，這一座虛空陣臺，連接的是四方虛空。形成的則是一個真正的嬰兒般的道則形態，體現出了一種純粹的道法自然、專氣致柔的神祕意境。

    這些，又形成了整體的大道氣息，瀰漫四方虛空，給虛空都形成了神祕的道韻加持。

    是以，這一片區域，便因此而形成了一種無爲之道的悟道之地，又體現出了一種不朽、帝道的某些底蘊，蘊含着純粹的道痕與法則。

    “這裏，很明顯是道德皇曾經悟道過，留下了諸多的道痕印記，對於修行悟道，都有着極大的好處。”蘇離沉思了半晌之後，給出了相應的判斷。

    這話，他也沒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的對夏心妍開口道。夏心妍輕輕頷首，柔聲道：“不錯，的確是這樣。道德皇在此地苦修的道痕痕跡非常明顯。若是有時間的話，我也可以在此地領悟出非常多的至道，完成很強大的蛻變。這般地方，處處都是道痕，若是能都參悟透，怕是能將特殊的一氣三清之法，都參悟出極深的進度。”夏心妍也直接的說出了她的判斷，對於這片區域，也給予了相當的肯定。

    不過，夏心妍說完之後，卻直接再次道：“這般專氣致柔的手段，是準聖級別的一種層次領悟，但這些固然珍貴，卻也不屬於我們。所以，哪怕是眼饞，哪怕是這裏的道痕極好，終究不屬於我們，我們也不應該去覬覦什麼。”蘇離聞言，頓時失笑道：“我從來不會覬覦別人的這些道痕。”夏心妍點頭，看向另外一邊那牧童少年的虛影，道：“你看。”蘇離早就有所發現——青牛少年，也就是那牧童少年此時已經在那如嬰兒般的陣臺區域顯化出了一定的形狀和氣息。

    便如一道投影一般呈現於那裏，靜靜虛立。這般是在等待蘇離以及夏心妍。

    同時，也自然有着幾分特殊的‘監視’之意——畢竟，沒有道德皇的許可，蘇離和夏心妍若是私自在這裏感悟準聖級的道痕與法則，也的確是對於道德皇的一種不敬。

    到別人家——因爲別人家裏的果樹成熟了就去摘果子吃，這的確是很不禮貌的行爲。

    作爲上層，自然不會小氣，但是這種不告而取的行爲，絕對是極爲不討喜的。

    蘇離輕輕搖了搖頭——他會覬覦這些玩意？顯然是不會的。系統不香嗎？

    他蘇離活在當下的道不夠誇張離譜無敵嗎？不過，這些他不想去說明，更不想解釋。

    因爲沒有必要，而且若是說他的道比道德皇的道更好，那也同樣不合適。

    夏心妍道：“蘇大哥，其實你若是看看也不要緊，只要不去參悟就沒事。”

    “這其實也是準聖之間的一些潛規則罷了。”夏心妍的話，倒是有安慰之意。

    但蘇離其實完全不需要。蘇離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夏心妍聞言，倒是很乖巧的點了點頭。

    隨後，她施展出神祕而強大的輪迴之力，牽引向了那如嬰兒一般的混沌古陣。

    接着，有如九星連珠般的九道奇點匯聚一體，接着如一朵盛開的蓮花一樣，旋轉着將蘇離和夏心妍包裹了起來。

    之後，這一朵盛開的神祕蓮花再次的旋轉着，帶着蘇離和夏心妍又穿過了一些神祕而光怪陸離的空間，並進入了一處如特殊的獨立祕境般的地方。

    這依然是一處極爲古老而又詭異的地方。這個地方……一進來之後，蘇離就覺得汗毛倒豎，整個人的精神直接亢奮了千倍萬倍以上。

    要知道，蘇離此時時時刻刻處於近乎於萬道至尊般的無敵狀態！這樣還能亢奮千倍萬倍精神！

    這個地方，那該是何其的可怕！蘇離深吸了一口氣，神色無比的凝重。

    這時候，夏心妍卻已經開口了。

    “西出函谷之後，毫無疑問——這裏應該就是釋天古地了。”

    “釋天古地，曾是釋天帝之地，不過後來因爲一些原因，成爲了一方遺棄之地，卻不想，道德皇，竟是會在此地。”

    “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爲這般，所以道德皇才沒有存在可以找尋到吧。”

    “即便是那些存在到達了函谷古地，也不可能找到道德皇，因爲青牛和牧童也不會真正的開啓嬰兒陣盤！”夏心妍輕聲呢喃。

    這些話，如一道道驚雷，炸在了蘇離的心中。在蘇離的心中，浮現出了曾經的闕辛延說過的一段話。

    “釋天古地是一個非常隱祕的地方，也非常的神奇，而且其來歷無比的驚人。”

    “曾經在忘塵寰中，流傳着一種說法，那就是——釋天古地隱含着一個巨大的祕密，對應着記憶禁區三十三層！非但如此，還對應着智力層次的三十三層。極限智力，有傳說說是三十三層，可實際上，能達到第七層智力的完全體狀態，都已經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了。更遑論是破九禁級別的智力層次。”

    “而所謂的‘帝釋天’也是一尊大帝，只是具體的因果，在忘塵寰之中，沒有相關的傳說呈現。”……蘇離清楚的記得，當時枯骨戰船變成了金甲戰船。

    如今對應這一段因果，便可以看出，當時的中層直接跨越到了上層的因果裏。

    只是當時的他並不知情罷了。而當時，正是他處理太尚因果的那一段歲月。

    當時又闕辛延、安若萱的陪同。而當時的參與因果者，則有席君尚，以及那一座荒廢的古廟裏的席太尚。

    還有象作龍化作的青牛。如果那是頂因果。那麼此時此地，應該就是十萬年前的原初因果了。

    原初因果如何，如今終於要遭遇到了嗎？蘇離心中一片恍然。歲月如梭。

    但是他卻在現在，將過去的經歷歷經了一次。而且過去的十萬年前，卻發生在即將發生的將來。

    時間，一旦參雜了法則，其因果還真的是無比的離奇。甚至，蘇離莫名的想到——十萬年前的我還是我，那十萬年前的蘇言，又到底是誰？

    這似乎是一個時空悖論，但是又顯然絕不會那麼簡單。蘇離沉吟了片刻，暫時將諸多雜念拋諸腦後——在因果信息不全的情況下，想破頭也不會有真正的答桉。

    別說是在萬道至尊的狀態下，哪怕是自身就是天道，有些因果不在天道軌跡裏，那天道也懵逼。

    “蘇大哥？”夏心妍柔聲呼喚了一句。蘇離回過神來，輕輕點頭，語氣溫和開口道：“原來這裏就是釋天古地……”他略微沉吟，又接着道：“莫非，這裏和帝釋天有關？在三十三天之中，倒是的確有帝釋天這個存在。”

    “而之前……我也有見過善見城等一系列的三十三天古城出現。”蘇離說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話。

    三十三天。他是有所接觸的。但是這接觸來自於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裏的一些‘大話’，也就是所謂的‘吹牛逼’的話。

    搞的是真相囚籠那一套套的。如今，連洪荒神話世界都已經成真。三千大道都已經存在。

    三十三天對應三十三層智力。這三十三天還能少得了？果然，蘇離這帶着試探的話一出，夏心妍非但沒有絲毫懷疑，反而深以爲然，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這些事情，實際上蘇大哥你以後全部甦醒記憶之後，知道的肯定會比我多很多。所以，現在其實哪怕是瞭解了也沒什麼必要。這釋天古地……氣息悠久而古老，斑駁而又滄桑沉重……想來，道德皇怕是已經遭遇什麼不祥了。”夏心妍顯然有所感應，沒有在帝釋天這個話題上繼續，反而一直把握着核心的關鍵。

    蘇離聞言，輕嘆一聲道：“道德皇早已經是準聖級的存在了，甚至成聖怕是已經只需要最後一步契機。可又是什麼，導致他落得這一步？又究竟是什麼手段，什麼隱祕，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很明顯，這般世界，如一個藏身之所，真的是……說句不敬的話，真就是——形如苟活。”蘇離的話很直接，但是卻一針見血。

    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道德皇在這裏，顯然並不是修行，而是躲難！這一點，毫無疑問！

    夏心妍聞言，露出了一抹苦笑，道：“說到底，還是在於文明的發展規則吧。”

    “其實，在世界發展的規劃和進程裏，在言靈、天道等各種推衍之後，有一個規則始終是無法避免的。那就是盛極而衰。”夏心妍的話，讓蘇離微微皺眉。

    “其實也未必，之所以盛極而衰，是因爲沒有真正的把握好盛衰之間的因果。”蘇離反駁道。

    夏心妍輕輕搖頭，道：“普通人的成長，歷經幼年，青年，老年。從初始到青壯年，再到風燭殘年——這不是盛極而衰麼？實際上，天道也是如此。所以，每一個文明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就會迎來一次毀滅歸墟。”蘇離道：“這並不是真正的毀滅，而是新生。生老病死的確於普通人無法避免，但是沒有死，就不會有生。而修行者之所以修行，便是破繭新生。就是打破這種普通的規則，完成生命的昇華與超脫。”夏心妍輕輕搖頭，道：“這些便無需多說，畢竟現在蘇大哥記憶並沒有復甦太多。這些事情，將來蘇大哥會明白的。那時候，也該蘇大哥當時候去頭痛了。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尋到道德皇——他應該是陷入了某種因果自我保護之中。”夏心妍說着，剛還想繼續提及什麼，卻是忽然怔住了。

    這時候，蘇離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凜，同樣有所感應。只因，這時候，在牧童少年的帶領下，前方出現了一座神祕的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