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進展

    討伐軍駐紮地，位於中央的一處營帳裏，筱月將手裏的紙張攤開。

    還沒來得及看，芙洛雅從營帳外走了進來。

    “討伐軍的包圍圈已經完成，再過不久他們會喊你過去開會。”芙洛雅靠在桌子上歇息，“記得裝作沒有提前知道哦。”

    筱月的視線沒有從手上離開，她說：“我說過，你這是多此一舉。即便你不去監督，有什麼進展他們會送來的。”

    筱月作爲萊科的親信，在軍中本就擁有一定威望，她還是莉莉安娜最爲信賴的人，如果不是因爲自身沒有野心，她的話語權甚至會比擬兩位帝國大臣。

    因此，自然不會有將領對筱月這位“督軍”陽奉陰違。不只大大小小的會議都請她參加，但凡討伐過程中有進展，都會向其彙報。而且過去筱月常作爲萊科的代言人現身，聰慧之名在外，將領們還會在一定程度上聽取她的建議。

    雖說不至於成爲討伐軍實際上的領袖，但至少作爲“督軍”，筱月的權力是足夠的。

    “我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嘛。不然大家都這麼忙，就我一個人閒着，豈不是顯得我很沒用？”芙洛雅攤開手，“我不能真的只待在這裏保護你吧，你可是讓我一隻手我都沒信心贏的人。”

    “你不是可以給我端茶送水嗎？”筱月嘴角微翹。

    出發前，莉莉安娜考慮過，芙洛雅對外的身份肯定不能是筱月的保護者，否則既會使討伐軍的將領難堪，又會讓芙洛雅的行動有諸多不便。

    所以名義上芙洛雅是筱月的女僕，負責照顧她的起居。

    筱月本就是宮廷的女僕長，作爲督軍在外，攜帶一名僕從並不奇怪，這個身份上可以說是完美的掩護。

    不過當事人的感受就是另一說了。

    “端茶送水哪裏用得到那麼多時間，您也不可能喝那麼多的水呀~”芙洛雅的聲音忽然膩得嚇人，“而且我偷偷去確認討伐軍的作戰，不也是在爲您的監督分憂嘛！”

    “統籌情報還不足以耗盡你的精力嗎？”筱月冷着臉，話鋒一轉，“看來你不夠用心。”

    芙洛雅假裝很委屈地說：“怎麼會，那是‘候鳥’們太努力，在我們到達之前就把邊境的情報早早總結好了，我確實費不了多少心呀。”

    “候鳥”，是夜鴉內部對掩藏了身份的成員的稱呼，以不知內情的外圍成員爲主。

    他們的分佈範圍始終是個謎，好像哪裏都沒有，又好像無處不在。即便在夜鴉內部，也沒有人能完全掌握所有“候鳥”的位置，哪怕是核心成員，也只能知道某一片區域的“候鳥”的聯繫方式。

    這是萊科最初就定下的規則，也是對“候鳥”變相的保護。

    討伐軍能不殆一人就將盤踞村莊的叛軍逼進山林，就是藉助了他們提供的情報。

    芙洛雅之前所做的，是將“候鳥”們提供的情報彙總分析，再將得出結論的一部分反饋給僞裝成邊境居民的“候鳥”，再讓他們提供給討伐軍。

    ——普通居民雖然也會積極提供情報，可出於不同人的學識、認知和口才差異的種種影響，終究不會像這樣層層剔錯篩選來得準確。

    而涉及要點、屬於正常居民無從得知的部分，則會由筱月以“分析推導”的方式，在作戰會議上公佈出來。

    討伐軍優異的戰績是多方共同努力的結果。

    芙洛雅那表演性質過多的委屈沒有讓筱月提起絲毫安慰的想法，不過爲了能讓她收斂一些，筱月還是順着說：

    “包圍圈完全形成了？”

    正事上，芙洛雅果然認真了不少，她說：“嗯，鄰國那邊沒有提太多條件就答應了。”

    面對逃入山林的叛軍，圍而不攻，是討伐軍的將領在商討後決定的後續作戰方式。

    前一階段的大勝已經完全把帝國的聲勢打了出來，沒有必要再爲了快速獲勝而冒進。討伐軍的將領都明白，後續的損失越小，才越能說明他們最終的勝利。

    圍而不攻的作戰方式之所以是商討後才得出，是因爲叛軍逃入山林的舉動有些愚蠢。冬日剛過不久，山上的補給並不充裕，只要把下山的路封死，叛軍早晚會彈盡糧絕。

    帝國此處邊境和鄰國之間並沒有被大範圍的荒原或天險隔離，翻幾座山就是。原先地處這裏的國家就因爲距離上的過於接近，常常受到對方的騷擾。

    逃入鄰國才是叛軍最好的選擇，能搞出一系列糟糕事的他們不該不懂這些。

    討伐軍的將領擔心其中有詐，才對作戰方式進行了商討。

    定下“圍而不攻”的作戰思路後，討伐軍爲了把包圍圈做得水泄不通，徹底斷絕叛軍逃跑的可能，還專門派人去鄰國交涉。

    聽芙洛雅所說，此行非常順利。

    “理所當然。”

    筱月並不意外。

    叛軍本就和鄰國勢力搞得不清不楚，說不定他們逃入山林，是想借地勢和鄰國勢力的補給，故技重施逼退討伐軍。

    然而現在帝國明擺了要清除叛軍，鄰國高層無論是不是發自內心，都要對此表達出態度，否則就是坐實自己和叛軍有染。

    帝國可沒有哪個國家膽敢冒然碰瓷。

    芙洛雅耷肩，說：“所以，接下來就是時間問題咯，我們早晚大獲全勝，基本沒有你和我什麼事了。”

    包圍戰同樣需要精力和耐心，不過這些主要由討伐軍的士兵和將領來做，與兩位女性沒有太大的關係。

    按照常理，她們只用坐等勝利的到來。

    “……也不盡然。”

    筱月的視線依然沒有偏轉，只是眼神變得略顯驚訝。

    芙洛雅一開始就注意到了筱月手上的紙張，在筱月說完這句話後，她立即反應過來紙張上寫着什麼。

    “帝都來的情報？”芙洛雅迅速繞到筱月身後。

    筱月將紙張偏轉，讓她能看到全部內容。

    芙洛雅大概掃了一遍，用詞造句上的差異讓她瞬間明白送信人不是同伴，但紙張上的措辭她並不陌生。

    “是王寄來的！？”

    筱月不置可否，把紙張遞給芙洛雅，說：“後續我們的工作就是調查這名真正的獄卒。”

    芙洛雅仔細看着文字，說：“地點……距離這裏還挺遠。”

    獄卒所在的邊境村莊在別處，相鄰的是另外一個國家。不同的是，那裏有一片面積不小的沙漠作爲間隔。

    藉助當地的特色，又有帝國內部保供，那裏的居民生活還算不錯。

    芙洛雅興奮起來，紙張上的情報意味着自己有事可做，終於不用閒在這裏了！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筱月便說：“你在附近挑一個身材與我差不多、資質優秀的‘候鳥’。”

    芙洛雅聽出言外之意，又是一陣詫異：“你要親自去？”

    意識到自己要被搶活兒，她連忙勸道：“別啊，你讓我去玩…不，我去調查嘛！你看我一天天無所事事的，閒得發慌。我走了你也清淨，好不好嘛，姐姐大人~”

    芙洛雅如同撒嬌的小女孩，賴在筱月身上百般央求。

    筱月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底有着一抹難以察覺的愉悅：

    “聽話，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