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一個都逃不掉

    親衛大喜，“是我青陽劍仙！”

    橋對岸，已做好赴死準備幾人，此時面露激動齊刷刷跪地，“多謝劍仙大人出手相救。”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可很快，幾人似想到了什麼，連連磕頭，“求劍仙大人出手，救我家大將軍，及房山城中數十萬黎民百姓。”

    從幾人口中羅冠獲知，昨日房山城被敵軍攻破，大將軍率部衆死戰不退。

    昨日……

    面具下，羅冠眼神微凝，“太倉城危機已解，你們可往那裏去。”說罷一步邁出，劍鳴轟隆之中呼嘯遠去。

    五百裏距離，以羅冠如今修爲不久後便抵達，遠遠看到了地面上，佇立的房山城。

    此時日頭西陲殘陽赤紅，斜照於大地之上，爲整座城池披上一層血色。巨大的城門，如今支離破碎倒地，城牆遍佈戰火痕跡，入目所及之地，無數具屍體密密麻麻堆疊，鮮血浸透大地，濃郁血腥直衝天際。黑鴉“呱呱”啼鳴盤旋於城池之上，更有還未熄滅的滾滾濃煙，令整座城池更添幾分悲涼、死寂。

    羅冠落在城頭，眼神沉重環顧四方，他找到了一具大將屍體，身上插滿箭矢，密密麻麻的傷口遍佈全身上下，讓人懷疑他在死亡之前，身上的鮮血便已經流盡。此時大將死去已久，卻依舊怒目瞪圓背靠城牆而不倒，手中猶自提着一把黑色斷刀。

    這應該就是那幾名親衛口中所提及的大將軍，至破城時仍死戰於城頭之上不退半步，羅冠走上前去伸手將他瞪圓雙目合攏，輕聲道：“請將軍走好，青陽百姓將永遠牢記，您今日所做一切。”

    片刻後，羅冠在房山城中轉了一圈，所見只有無數屍體及大火殘骸，沒有任何一個活口。

    屠城！

    簡單兩個字，當它出現在書本上的時候，只會令人心頭一顫，繼而生出些許感嘆，只有親身經歷其中時，才能真切感受到“屠城”二字之中，所蘊含的冰冷、殘酷。

    房山城很大，羅冠來西境途中曾做過功課，知道它與太倉城一樣，都是青陽西境防線中的一座重鎮。也就是說這座城池裏，至少有數十萬的無辜百姓，淪爲刀下亡魂。

    夕日繁華長街之上，此刻只站着少年一人，他盯着前方一幕，周身氣息越來越冷。

    便見一名中年男子展開雙臂，將妻子抱在懷中，而在妻子身下則是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一家三口本該過着祥和、寧靜的生活，如今卻成了三具冰冷的屍體。

    尤其是襁褓裏面，那小小的甚至還未睜開眼，真正看一眼這世界的嬰兒，被利器直接撕裂身體，乾枯的暗黑鮮血浸透襁褓，也迸濺到了父母雙親臉上。

    中年男子眼珠瞪的大大的，透出無盡恐懼與憤怒，像是在無聲的質問着——爲什麼？他們只是這天底下最普通的普通人，過着普通的生活，不曾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爲什麼，就不能安穩的活下去？

    此時站在城中，羅冠耳邊似能聽到，無數聲憤怒、不甘而又恐懼的哀嚎，他深吸口氣，“老師，屠城之事過去不久，您應該可以找到，那些犯下滔天罪孽的魏軍吧？”

    玄龜聲音響起，“可以。”

    轟——

    地面驀地坍塌，少年沖天而起，面具下一雙眼眸，此刻冰寒刺骨。

    天色將黑，魏軍於半山之地安營寨扎，似沉浸在不久前屠城的亢奮中，軍營氣氛明顯有些躁動。爲安撫麾下軍將，魏軍統帥下令分發酒肉，並依照軍功賜下破城所得銀錢。

    “嘿，那青陽國的婦人，滋味果真是不同，可惜屠城令已下，否則必要將她帶回來。”

    “女人算什麼？看我撈的財貨！那老頭子還死不開口，被我拉出來兒子、孫子一個個砍死，就都乖乖拿了出來。”

    “這次咱們兄弟都發了，又有破城軍功傍身，回去了都能翻身做人上人，享榮華富貴。”

    一羣老兵湊在一起，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嬉笑間好不痛快。而就在他們不遠處，還有一些人始終保持沉默，他們表情恍惚，臉色隱隱發白。

    “根叔，我……我想回家……”年輕聲音在角落裏響起，那是個年輕的魏國小兵，眼前有酒有肉懷裏還有剛得到的金銀賞賜，可他臉上沒半點歡喜，反而滿眼恐懼。

    旁邊三四十歲，身體矮壯的漢子，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這事你可以想，但絕不要說出來……”語氣頓了一下，拍拍他肩膀，“放心，咱們都能活着回去。”

    “根叔，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感覺完全失去控制……我不是故意殺人的……我……”說話的，是個年歲更小的魏國小兵，他仰着頭兩眼淚水，“咱們真能活着回家嗎？”

    根叔環顧周邊衆人，用力點頭，“咱們肯定能回家，你們……”他話還未說完，就突然聽到了，來自中軍的急促鼓聲，臉色頓時一變，“有敵人，快拿起你們的武器！”

    一羣人手忙腳亂各自拿好武器，而後便聽到了那由遠及近的劍鳴，就像是一條奔流大河，“轟隆隆”自遠方而來，速度快的驚人。起初還在極遙遠之外，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已逼近，恐怖氣息自頭頂之上降臨，如深淵地獄可將一切吞噬、毀滅。

    根叔瞪大眼，臉上露出驚奇，來敵竟只有一人，雖是一位極強大的修行者，可一人獨劍就敢闖入大軍之中，這簡直就是找死！

    魏軍軍營中，數道強大氣息爆發如狼煙沖霄，幾人沖天而起直奔那劍修而去，與此同時又傳出，軍中重弩被拉動時的低沉悶響，凌厲氣機也已鎖定了那名闖來劍修。

    根叔暗道這人要死了。

    下一刻，劍鳴驀地響起，那衝入半空的數名魏軍中武道強者，剎那間屍首分離，繼而被狂暴劍息絞碎，鮮血碎肉拋灑而落時，冰冷低喝若隆冬寒風，響徹此間天地。

    “今日，你們都要死！

    “一個都逃不掉！”

    少年持劍而來殺機沖天，誓要爲房山城中，被屠殺的數十萬百姓，討還一個公道。

    這一刻，殺戮真意沸騰，天色擦黑時無人注意到，在那少年身後微黑夜幕中，有一道虛影若隱若現。

    他足有百丈高，身穿黑色戰甲，雙手持劍，眼眸漠然俯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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