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宿敵的默契

    江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能讓孫凡眼裏透露出忌憚和害怕。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是我反應慢了半拍，沒能及時察覺到江爺身上氣息的變化。

    如果我能有現在的眼力，當時應該就能看到江爺身上出現的“死氣”！

    羅老三說過，人在快要死的時候，是能感覺到死氣的。

    這種氣息很特別，它並不會逗留太久，會隨着人徹底斷氣而消失。

    反過來說，一個人身上出過出現“死氣”，那就說明他快要死了。

    可凡事皆有例外，傳說有些陰行前輩，可以自由控制死氣！

    比如說江爺，他就是我見到的第一個能夠控制死氣的陰行師傅。

    說回當初，那一幕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江爺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僅憑自身氣勢就逼退了孫凡。

    我這才明白過來，徐平爲什麼會表現出生氣的樣子。

    因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江爺的實力，孫凡挑釁的話，完全就是不自量力！

    作爲孫凡的師兄，同時也作爲江爺的對手，他這輩子最不想丟的，就是面子。

    更別說還是在江爺面前，顏面盡失。

    徐平雙手結印，沉聲道：

    “江二狗，你閃開，讓我來清理門戶！”

    可江爺像是沒聽見似的，不僅沒退，反而還往前走了一步。

    縱是孫凡再厲害，同時面對兩位前輩，他也吃不消。

    他的目光不斷在兩人身上遊移，可偏偏這倆老頭兒渾身上下愣是沒有一點兒破綻。

    但這樣一來，我就成了屋裏唯一的突破口！

    孫凡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猛然看向我，抽刀便刺！

    幸虧我早有防備，他剛動身，我就躲到了江爺身後。

    屋子空間狹小，四個人外加一具屍體，已經把這裏佔得滿滿當當。

    孫凡沒能順利得手，只能再次退回原位。

    此時，我已經來到了門口，心想自己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倒還不如出去給他們騰地方。

    不料我剛想往外走，江爺就叫住了我：

    “別急，待會兒還有事要你做呢。”

    我收回腳應了一聲，乖乖地站在門口等候結果。

    江爺說要我做事，應該和縫屍有關。

    不難聯想，地上這具無皮屍，肯定不能放着不管。

    所以等他們趕走孫凡後，我還得把屍給縫了。

    當然，我估計江爺讓我留下，也是想叫我好好看看，遇到困難該怎麼應付。

    經過仔細觀察，我發現他們三個人身上的氣息差別很大。

    江爺就是傳統的陰行師傅，但他身上的死氣，給我一種走夜路時不寒而慄的感覺。

    相比較下，徐平身上的氣息就單純些，是由內至外，純粹的陰森！

    最詭異的當屬孫凡，他顯得狂亂、猙獰、魔性！

    除此之外，我現在換個角度再看時，才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怒火。

    孫凡呼吸急促，煞氣入體應該給他帶去了不小的痛苦。

    豆大的汗珠順着他額頭流下，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也不曾從江爺和徐平身上移開。

    雖然不及之前從容，但我隱隱覺得，他仍留有後手！

    三人相視無言，就這麼一直沉默對峙。

    屋子裏除了孫凡的喘息聲外，我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不一會兒，徐平清了清嗓子說：

    “江二狗，你到底幹嘛來的？要是不幫忙就滾，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江爺目不斜視，冷漠地回了一句：

    “徐平，你自己一屁股屎，我來幫你擦你還這麼多廢話？！”

    “江二狗！！！”徐平怒吼一聲，嚇得我打了個冷顫。

    他收回架勢，突然開始對江爺破口大罵：

    “他娘的，要不是你，老子能折了這對招子？！要不是你，老子今天至於活成這副德行？！要不是你……”

    江爺聞言，頓時皺起眉頭，同樣也收起架勢。

    他盯着徐平，那只紅色的眼睛顯得格外瘮人：

    “哼！徐平！就你這張臭嘴，當初惹下多少亂子？都幾十年了，你怎麼還不知道悔改？！”

    兩人劍拔弩張，把我給徹底弄懵了。

    同時，孫凡的表情也十分詫異，但他眼裏依舊不敢放鬆警惕。

    我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倆人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這時候吵麼？

    況且，他們倆剛纔心裏肯定都有氣，但表面上也算聯手了。

    既然已經聯手了，那就先把私人恩怨放一放不行麼？

    這兩人，竟然說翻臉就翻臉，一點兒徵兆都沒有。

    碎魂陣還沒破呢，他們倆的臉反倒先撕破了。

    緊接着，徐平好一頓咒罵，什麼難聽的話都往外噴。

    罵着罵着，他甚至擡手就朝江爺扔了張符紙出去。

    江爺二指相疊，不費吹灰之力夾住符紙，譏諷道：

    “老瞎子，就你這準頭，不如把鋪子換塊招牌，給人正骨算了！”

    徐平剛想開口反駁，江爺又立馬搶過話頭：

    “還有，你好意思當人家師兄？狗屁不是！都被捆成糉子了，還他娘的嘴硬！”

    江爺此刻給我的感覺，也和平時不大一樣。

    而且他和徐平之間鬥嘴，並不像和江六子似的有調侃成分。

    這話裏話外，全都是恨吶……！

    難不成他們倆互相積蓄了幾十年的怨氣，終於要在今天這種場景下爆發了麼？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江爺忽然目光一冷，斷喝道：

    “就是現在，動手！”

    下一秒，徐平忽然面朝孫凡。

    他雙手快速掐訣，接着後腳一蹬，迅速逼至對方面前。

    孫凡稍有錯愕，但警惕使得他堪堪避開這一擊。

    可他躲得了徐平，卻躲不了江爺手裏的符籙！

    江爺順勢一指，直接將符紙貼在了孫凡的手上。

    “呃啊！”孫凡發出一聲慘叫，雙手猛地縮回，手背上還冒起了陣陣青煙。

    徐平抓住機會，手肘猛地一撞，直接把孫凡撞倒在地。

    我張着嘴巴，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有些細節我都沒看仔細。

    但我確定，江爺和徐平此時雙雙面向孫凡，兩人臉上都沒了剛纔的怒意。

    孫凡捂着胸口，氣沒壓住，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你們…你們兩個老家夥，竟然在演…演……演戲！”

    徐平不屑地擺了擺手：

    “是你涉世未深，這種白癡想出來的伎倆都看不穿，還成天想着害人？你沒這天賦，懂麼？”

    江爺隨即附和道：

    “我和他固然有恩怨，但你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煩，就算要算賬，那也得先收拾完你再說！”

    孫凡懵了，我也懵了。

    好傢伙，他們倆居然合夥演戲，目的就是要讓孫凡放鬆警惕，好露出破綻。

    就像江爺說得，他們固然有恩怨，可眼下最大的麻煩是他孫凡。

    而且，不得不說這倆人之間實在很有默契，動動嘴皮子就把人給騙了。

    我都不禁懷疑，他們真的是仇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