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頭陀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赤色字數:2550更新時間:24/06/27 23:19:39
    “戧…戧行?”

    我從沒聽過這個詞,自然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江六子本來不打算解釋,可無奈我一再追問,他只好妥協。

    說起來,“戧行”算是行話。

    通俗地說就是搶生意,和“截胡”、“挖牆腳”一樣,總之意思大差不差。

    按現在的標準,生意被人截胡,屬於自己沒本事。

    說破大天了也就挨頓揍,要麼吃頓官司。

    可那些年,戧行可是大忌,敢伸手往對方碗裏搶食吃的,多半都被沉了江。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搶完食還能好端端活着的,那指定不是一般人。

    江六子屬於活下來的這一類。

    他憑着可靠的消息來源和江家的人脈,最初就是靠戧行來維持生計。

    關於細節他不願多說,因爲戧行終歸是犯忌諱的事。

    現在他雖然不挖別人牆角了,但要是誰敢搶他的生意,那就純粹是在找死!

    而江爺說幫我們“兜着”,自然就是讓我們別有什麼後顧之憂。

    我打了個呵欠,實在有些困不住了。

    不過臨走前,我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哥,那你打算怎麼對付那些人啊?”

    江六子四仰八叉往牀上一躺,似笑非笑道:

    “小孩子別問,到時候記得蒙上眼睛就行。”

    ……

    “砰!”

    “砰!砰!”

    “江爺,開開門……”

    我被炸耳朵的拍門聲吵醒,嘟囔了兩句便起牀了。

    眼睛還有些酸,肩膀也隱隱作痛,顯然沒睡好。

    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居然纔剛過六點。

    “咚!咚!”

    “老弟,該起牀了。”

    門外傳來江六子的聲音,我趕緊應了一聲:“誒,起來了!”

    我利索地收拾好自己,套上鞋離開臥室。

    剛出門江六子就朝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同時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讓我豎起耳朵仔細聽。

    鋪子裏來了個陌生人,聲音很沙啞,有些分不清是男還是女。

    他壓低了聲音說:

    “江爺,人不見了,這是他的手指頭,少了一根。”

    我和江六子躲在牆角偷聽。

    一聽到這話,我趕忙小聲問江六子:

    “哥,出什麼事了?怎麼還有手指頭?”

    江六子搖了搖頭,讓我先別問。

    於是我便不再多嘴,老老實實聽外面那人和江爺在聊些什麼。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這人走了。

    江爺在外面清了清嗓子說:

    “你們倆出來吧,來活了。”

    我和江六子來到江爺面前,彼此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江爺還是老樣子,桌上放着買好的早點,邊吃邊說:

    “那個主家,叫什麼來着?劉…劉……”

    “劉有慶。”我開口提醒,江爺微微點頭。

    他遞給我和江六子一人一個牛皮紙袋子,繼續道:

    “那人不見了,是死是活不知道,只有手指頭在這兒。”

    說着,江爺在桌上找了找,隨即翻開一個牛皮紙袋。

    可裏麪包着的,卻是一張熱烘烘的油餅。

    我下意識地把袋子往外一扔,結果掉在地上時,裏面確實是油餅。

    這樣一來,只能說明江六子手裏的是……

    我趕忙轉過頭想提醒他,可他卻往裏頭看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說:

    “凶煞屍變,五怨纏身,怕不是幾根手指就能了結的。”

    江爺舔乾淨手上黏着的芝麻粒,點了點頭說:

    “留着吧,萬一有用,你們倆差不多也該出發了,早去早回。”

    江六子應了一聲,然後就帶着我往外面走。

    剛出白事鋪,江六子就小聲對我說:

    “現在千萬別回頭看,老江這回真生氣了。”

    我應了一聲,但說實話,我沒看出來江爺生氣。

    不過剛纔他和來的那個人說話時,語氣確實和平時不大一樣。

    緊接着我們倆便上車,準備再去一趟劉家村。

    上車後,江六子從我面前的手套箱裏拿出幾張符。

    他把符貼在牛皮紙袋上,然後又把牛皮紙袋放進手套箱裏收好。

    “老弟,袋子裏的東西,你以後用得着。”

    “嗯,我知道……”我回答的有些虛,但純粹是因爲害怕。

    倒是江六子的冷靜,讓我暗暗吃驚。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心情,看了我一眼,笑道:

    “害怕正常,哥這是見得多,麻木了。”

    話音剛落,江六子發動汽車,我倆這才上路。

    這回江六子車開得很快,才一個多鐘頭,我們就到達了劉家村。

    車子還沒進村,我就感覺到村子裏死氣沉沉的。

    隔着玻璃,車窗外村民們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大對勁。

    似乎……帶着一絲絲敵意。

    江六子挑了個地方把車停好,下車前交代我說:

    “老弟,今天不管看見什麼,都一定要記住昨晚我跟你說的那些話。”

    我抿了抿嘴脣,點頭迴應道:

    “明白,得知道什麼事能管,什麼事不能管。”

    江六子滿意地笑了笑,然後便下了車。

    剛下車,我就看到地上有一段稀稀拉拉的血跡。

    血跡延伸的方向,剛好是劉有慶家的方向。

    我雖然好奇是不是劉有慶沒死,而且還回去了,可我不敢擅作主張。

    江六子同樣看到了血跡,他沒有理會,反而帶着我往西走。

    西邊,是小翠她大伯大嬸家,這段路我也熟悉。

    好巧不巧的是,我倆沒走幾步就遇見了上回給我們指路的老婆婆。

    老婆婆揹着揹簍,擡頭掃了我們一眼。

    可她似乎沒能馬上認出我們,就這樣,我們擦肩而過。

    不過我意外地發現,老婆婆的揹簍裏,裝的全是一些辟邪的物件。

    有辟邪鈴、有五帝錢、還有門神畫像。

    等老婆婆走遠後,江六子啐了一口,冷哼道:

    “狗曰的,裝神弄鬼,真不怕遭報應!”

    我猜,江六子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雖然不清楚這個人是誰,但劉有慶家門口那些東西,恐怕也是那個人佈置的。

    多說無益,去親眼看看就知道了。

    於是我和江六子加快腳步往小翠她大伯家趕去。

    然而眼看着就快到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從我們身後傳來:

    “喲,這不是我六哥麼?”

    從我這個角度,能看到江六子臉上閃過一抹陰霾。

    但他很快就換上一副市儈的表情,轉過身說:

    “懆,錢大彪,你特麼還活着呢?”

    我跟着轉過身,這才看見對方的相貌。

    這個叫錢大彪的男人,乍一看,比江六子還要凶神煞。

    他披着一條灰褡,脖子上掛着念珠,渾圓的腦袋上頂個箍,頭皮湛青湛青的。

    雖然有這副頭陀打扮,可怎麼看他都不像個好人。

    錢大彪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指着我調侃道:

    “六哥,你出活還帶兒子啊?怎麼沒聽你聊過呢?”

    江六子也不甘示弱,立馬回了一句:

    “你狗曰的什麼時候改吃素了?我特麼也沒聽你聊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