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輪迴章節:在我心中的往事

    致我親愛的羊:

    我想，現在的你已經瞭解了生命的真相。

    生命的真相，無非就是活下去。

    當然，毫不否認，投胎是門技術活，一個好的出生自然有一個讓人更好活下去的預期，這是你無法否認的，也必須接受的。

    好吧，剛剛說的都是笑話而已，因爲無論怎麼樣，這都不是你可以選擇的東西。

    你生在哪裏，便會受到那裏生者的限制，你的性格也好，你的教育也好，你的未來也好，等等等等需要有所成長的東西，都是如此。

    好的局面還好，但是如果想要從壞的局面裏跳脫出來，或許就會苦澀的多，大局和時局，一千個人裏，我想不到有幾個人真正能夠做到跳脫出自己的侷限，因爲這個侷限是伴隨着你年齡的增長在與人的接觸和社會的接觸裏不斷增長的。

    終究有人能夠從自己生活的侷限裏跳脫出來，當然，他們依然受限於他們所受到的教育與接觸過的人，但是他們更多的來源於自己的思考。

    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批評，與自己批評。

    當然，也就是真正做到，獨立思考。

    無論你願不願意，只有在不斷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反覆裏，才能夠發現自己的不足。

    你也許也發現了，在那麼多次的輪迴裏，你能夠得到的反思，一定是你自己發自內心想要改變才去做，並且才能夠做到的。

    批評自己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不是嗎？你總是這樣子說自己:我太過善良了，所以他們總是認爲我沒有脾氣，其實我有時候會討厭這樣子的自己。

    不是嗎？

    在你跟我說的時候，我有多震驚你知道嗎？我總是看見你笑，也總是看見你擔心別人，我以爲你總是習慣了被那些孩子們簇擁着的感覺。

    你真是人間的天使……我的羊……

    但是，原來你也會煩惱……那個時候我就發現，善良這種東西，並不是單純的對別人好而不會抱怨，而是守着自己內心對別人的好並且行動出來。

    該怎麼說你呢，我的羊。

    我想，你也太笨了吧，有什麼不能夠說的呢？那些孩子們也會理解你的吧，無論怎麼樣，他們都深愛着你啊，這份親情，你告訴他們不就好了，你也深愛着他們，但是也需要有自己足夠的空間來愛自己。

    我想，你真是笨呢……

    這麼重要的事情，說給那些孩子們，他們一定能夠理解的吧。

    尤其是，蘭洛那個丫頭，她對於你的依賴，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她雖然失去了心石，也無法擁有自己可以控制的情緒，但是她只要見了你，就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樣，天真爛漫，開開心心的，可以忘掉一切的煩惱。

    還有鍾彥那個小子，總是學着你的樣子溫柔的對待所有的其他小孩，他以你爲榜樣，想要成你這樣的人。

    再是紅生那個大姐頭，她總是領着其他的孩子們一起嘗試分擔你的憂愁，他們將你喜歡的梅花放在你所停留過的山巔，那裏已經漫山遍野都是燦爛的梅花，梅花當然不會燦爛，孩子們爲你種的花朵才會燦爛。

    我想啊……這些孩子們，真是你一手帶大的……寶貝。

    他們能夠擁有你的善良，真是一件讓我欣慰的事情。

    雖然我並不善良。

    你知道的，我總是這樣說自己，我不善良，一點也不善良。

    我幾乎是討厭那些自詡爲善良的人，他們皆都是僞善的，善良又不是一種獎章，貼在臉上又不會發光，真正善良的人怎麼會大肆宣揚自己的善良呢？當然，我說的這些話你不一定愛聽，但是事情總是這樣的，僞善的人做一件小的好事都可以通過宣揚來塑造出自己善良的形象，但那終究是不長久的，人們雖然並不會推崇太過善良的人，但是人們並不會排斥與真正善良的人相處，因爲他們能夠從善良的人身上索取的東西或許太多太多……包括感情。

    好不愧疚的說，我也在索取你的感情。

    你那麼好，不欺負欺負你，又怎麼都行呢？你有些生氣的樣子總是浮現在我的腦海，我在想，你是多麼的可愛，才會一次又一次的上我的當。

    我當然知道，這或許有點不對，但是我啊，真的很想，很想，看着你，就那樣看着你。

    你深愛着所有人……這多不好啊……

    你也可以試着不去愛所有人，雖然這對於你來說很難，對於其他人很簡單。

    這並不重要。

    我到底，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情來給你寫這份信的呢？

    我不知道……

    或許我只是想要再聽一聽你的聲音，再見一見的你的容顏。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原諒我……但是我去見了虞娑……她告訴我，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因爲你就是這樣子的人啊……

    那你會原諒我嗎？

    在這九世的輪迴裏……你會原諒我嗎？

    你的神軀好像已經找不到了……你的一切，好像都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蹤跡……

    我在想，我應該怎麼才能找到你……

    我找到你的時候，我一定要讓你明白，我不是來請求你的原諒的，我是一個不會道歉的人，我絕對不會向你道歉的。

    我就是單純的壞，我就是一個壞人，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那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這樣，你就永遠要記得我……

    那個……

    九世輪迴裏，你會哭泣……

    身爲一個普通人，你會因爲自己太過普通而哭泣沮喪嗎？轉世後的你，總有些不完美吧……你會氣憤嗎？你會想要跳脫出自己的侷限嗎？你能夠想到自己的侷限而做出改變嗎？

    你還是不是一個爛好人？

    你……

    好吧……多煽情的話我反正是說不出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啊……總是能夠找到你……

    你的樣子雖然是個女人，連名字也改變了……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我可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不會使用記憶的力量……將你……哈哈哈，你不要說我是惡趣味，但是你知道嗎？

    這種事情真的很好玩……

    你變成了一個！女人！

    轉世投胎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你受了那麼多苦難……還要成爲一個女人去遭受這世間的無端惡意……真是愁死我了……

    我應該怎麼樣……才能夠幫助你呢……我親愛的羊……

    我要不要去做你的師父？靈力的世界裏，總是弱肉強食，如果你足夠的強大，會不會好很多呢……

    一個女孩子家，當然要保護好自己不是嗎？足夠強大的靈力，可以在這個世界上肆意縱橫了……

    多好啊……

    這樣子的世界……只要足夠的強大，就可以擁有話語權，金錢，和權力……

    雖然這也同樣殘酷，對於那些沒有家族優勢，沒有良好教育，甚至是沒有自我覺醒意識的人來說，他們的一切幾乎都做不到了……

    所以，我就更要把你教你了……

    然而，我發現，這些事情還不夠……

    我發現人類的規則裏，女人都是要結婚的……女孩子，會喜歡一個怎麼樣的呢……

    是勇敢又有責任……還是和你一樣善良的人呢……

    你會不會在意他很有錢啊……比如說他一出手你就可以擁有……足夠多的金錢給你花，不需要你因爲柴米油鹽醬醋茶而煩惱……

    又或者，你會不會喜歡有權有勢的人啊……一呼百應……雄姿英發……統領着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組織……

    還是……什麼什麼樣的男人？我反正要幫你把關的嘛……你現在這一世，也總是要結婚的吧……

    既然我不知道你在這一世的丈夫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那就全部集於一身吧……省的麻煩……他一定會很愛很愛你……我發誓，他一定會會很愛很愛你。

    好吧……還有呢……

    還有……

    我還想說點什麼來着……

    【“麓心齋……你……覺得我還應該說點什麼嗎？”他看着案桌上發光的光球。

    “正事……”光球閃爍了一下，將周圍的黑暗照亮。

    “哦……”

    他疲憊的臉被照亮，他蒼白的嘴脣抿着，又提筆寫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一些話要對你說……

    那就是……我依然想要爲了你殺到天上去……

    他們怎麼可以欺騙如此善良的你呢……你明明可以爲了他們口中的和平而犧牲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以有人與如此善良的你爲敵呢……

    他們總是骯髒的……

    讓我噁心的……

    住在天上的蒼蠅……

    如果不把他們誅滅……我的心裏，實在是不甘心……

    明明你爲了他們，已經是步步退讓，他們卻還是想要所有的一切，把枷鎖強加在你深愛的一切身上。

    我知道……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

    但是我有辦法……我擁有着自己的計劃，但是不太可以透露給你聽，你到時候只要看着就好了……

    我會帶着你的一切，殺上天上去……

    我很抱歉……你的那些孩子們……他們受到了魔氣的感染，並且已經無法控制……

    我恨抱歉，我沒有爲你保護好他們……

    這種事情……

    我應該用怎樣的心情來爲你書寫呢……

    【他停下了筆……

    嘆了口氣，

    咳嗽聲，在這裏響起來，他低着頭，看着那些因爲無力而歪歪扭扭的文字，燈光照在他的眼睛裏，隱隱約約的閃着亮光。

    他的眼睛如此明亮。】

    我想……再告訴你一件事情……還知道，虞娑嗎？那個一直站在你這一邊的神女……

    她被關在天牢之中，靈魂已經快要四分五裂了……我希望團結……我一直可以團結起來的力量……就必須去救她……

    我在想，我早就應該跟你說的事情現在也應該告訴你了，我無法在那件事情上做到我的最好……我很抱歉……

    麓心齋告訴我，你死的時候，告訴我千萬不要爲你流淚……

    我怎麼可以不爲你流淚呢……我的羊……我親愛的羊……

    如果善良沒有辦法讓麓中行這個僞善的傢伙有所改觀的話，那就讓罪惡來吧……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已經過去好幾個世紀了……那是多麼漫長的一天……

    多麼……漫長的一天……沒有你在的世界裏，都是漫長的……但是一想到我的計劃遙遙無期，又覺得這個世界的時間如此之快……流逝……便不可能擁有……

    這多麼像你的死亡……雖然我還可以再去見見你……但是對於我來說……那個時候的你，也早就已經不是你了……

    對了，我還找來了以龍之幫忙，但是那個傢伙，總是如此這般的避世，他的失敗也是必然的……

    現在他躲起來了，連我也找不到他……

    我想他也應該來幫助我的……但是他沒有……

    我不害怕孤軍奮鬥……就像是羽蛇神一樣，當我聽說他率着他的族人奮起反抗並且被誅殺在高爾伽索的時候，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或許羽蛇神也和你一樣，擁有足夠多的善良，又或者他被你的精神所感動……

    你影響着他們，或許你對於他們的未來也關心過，無助過，他們也以同樣的恩情來回報你。

    甚至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我說過，在這個世界上，善良的人，是不應該被欺凌的，這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好欺負，而是因爲他們才是應該值得爲之自豪的人啊……

    【“麓心齋，還有呢……還應該說什麼……”

    他又看向那個光球……

    光球在桌子上滾動。

    “還有你的遺言，不是嗎？”那光球很快的昏暗，便又是無聲。

    “我的……遺言……”他的瞳孔微張……他像是知道了些什麼似的，嘴角又揚了起來。他瘦弱的臉龐，帶着他臉上的骨頭一起，襯出暗暗的陰影。

    “好啊……我說怎麼總記得有一件事情在心裏梗着，原來是……我也要死了……”】

    說了這麼多……

    真的很不想跟你道別……

    我們一起出生……一起長大……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會與你道別……因爲我總感覺道別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我們的身上，我們的別離，也總是輕輕的來，輕輕的去……

    我沒有見到你的最後一面……但是我總是會來到你的身邊的……

    我根本不需要與你道別……

    因爲我們彼此都知道，我們終究還是會相遇……

    相遇啊……

    我親愛的羊……

    你一定要活的開心……

    等到我去你身邊的時候……一定要跟我說……好久不見……

    ——你的狼

    【他將那只筆放在一旁……

    看着窗外的黑暗……

    他想要在黑暗的天空裏尋找到什麼……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

    “原來今天……沒有月亮啊……”】